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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美人事君-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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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里,陷入了一种非常矛盾的情绪。

就是这个皇帝,令自己的父亲蒙了奇冤。虽然现在他平了舅父的冤狱,对自己看起来也是恩宠有加,但每每想到父亲当日惨烈,至今却还背负的罪名,她的心里就会泛出一丝冷幽幽的凉意。

她做不到从心里对这个皇帝产生亲近之情,却又不知为何,目睹他强撑病体深夜还在批复奏章时,心里又有些难过。

“皇上,您也安歇了吧,不早了。”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徐令面露喜色,叫六福和另个小太监过来收拾笔墨折子,自己扶着皇帝下了榻。

外头一个太监匆匆奔了过来,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这在御书房里是被严禁的,但凡能进来服侍的,无人不知道这个规矩。

徐令不悦地抬眼,见来的那个太监停了下来,面带异色,似乎有话,皱了皱眉过去。太监低声说了句话。徐令双眼猛地绽出光芒,转身匆匆来到皇帝身边,附到他耳畔。

皇帝一僵,良久,慢慢地回过头,盯着还没离开的双鱼。

他方才的疲倦一扫而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目光仿佛泛出一道奇异的光彩。就这样盯着她,足足看了半晌。

双鱼只能被动地站在那里。

“元琛到京了。”

最后,皇帝用听起来很是平稳的声调慢慢地道。

……

夜色勾勒出皇城正北神华门的线条,显得愈发巍峨而高不可攀。

城门早已经关闭。

樊戴统领的骑常营所就驻在神华门外数里之地。樊戴今夜留在营所,并未回城。

他已经睡着了,忽然被一个手下叫醒,说巡夜士兵在大路上遇到一身份可疑之人,拦了下来。对方问及樊戴,直呼姓名,得知就在营所,让他来见。

樊戴有些惊讶。

他官至四品统领,秩位虽不算很高,但却是个要职。即便是皇城里的皇子见到他,也是呼一声樊统领的。

这个什么人,不但直呼他的姓名,竟还要他去见。

樊戴问了声形貌。

“很年轻……二十四五的年龄……”

樊戴沉吟时,手下道:“要不,卑职先把人扣下,大人明早再问话便是了。”

樊戴摆了摆手,穿戴好衣冠道:“我去看看吧。”

……

樊戴来到扣住了人的地方。

“大人,就是那个人!”

手下指了指。

樊戴看了过去。

路边一人一马。那人背对着他,似在眺望前方的皇城。

他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月光将他沉沉背影投到地上,照出一道颀长的孤瘦暗影,带着行路人的风尘仆仆,并无任何出奇,却又隐隐似有一种让人不敢轻慢的清贵气度。

那几个拦住了人的士兵也只在近旁看着。

樊戴朝那个背影走了过去:“汝为何人?不知皇城戌时后便闭门吗?”

那个人转过了身,微微一笑:“是我。”

月光照出一张年轻的面容。

樊戴迟疑了下。慢慢地张大眼睛。

忽然,他像是终于认了出来,惊呼一声:“七殿下!”

段元琛点了点头:“多年不见,樊将军可还好?”

“殿下!”

樊戴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行到了他面前,俯首便用力叩头,额头撞地,砰砰有声。

“殿下!殿下!老天终于开眼了!您终于回来了!”

面前的这个青年人,面庞峻瘦,目光冷清,不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了,但樊戴依旧在他眉梢眼底,寻到了依稀几分当年那位少年信陵王的影子。

他抬头时,这个旧日的荣家家将,素来刚硬的汉子,竟也失声哽咽。

段元琛微微含笑:“樊将军请起。”

“七殿下在此!还不过来拜见!”

樊戴扭头,冲愣在了那里的手下和士兵厉声喝道。

……

段元琛穿过自己当年离开了京城的神华门,纵马在月光下的这座皇城里。御道空无一人,唯有清浅到近乎蓝色的月影相随。马蹄踏过了平整的青色石头路面,发出清脆踢踏之声,渐次地飘入了谁家睡梦人的低垂窗牖。

十四岁前,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九重紫门富贵,云霄殿下温柔。繁绮华美的瑶宫丽殿里,彩衣绣带的宫娥秀女蹁跹往来,他身下的千金不易宝马无数次踏过这条进出皇宫的御道。

十年前他最后一次走过这条路出了皇城时,他曾以为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但现在,他却回了。

为了一个女子。

……

沈双鱼走了后不久,皇帝又派了一个使者到了庭州。

这次和以往不同,带去的,是道赐婚圣旨。

赐婚他与沈双鱼,命他速速回京。皇帝将在十月初二的大吉日,知照礼部备办婚事。

舅父荣恩告诉他,使者最后传了皇帝的口谕,到了十月初二日,不管他回不回,婚事都会按着皇子大婚的规制开始备办。

“殿下,你必须回京一趟。殿下愿意,这门婚事自是好事。殿下若不愿娶沈小姐,又放置不管,皇上一意孤行的话,恐怕到时会置沈小姐于难堪境地。”

段元琛知道自己原本不该往京城去那封信的。

他只要去了信,不管目的是什么,在皇帝的眼里,就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屈服了。

他的父亲,远在皇城里的那个皇帝,一生犹如狡狯机敏猎手。

而他们这些人,无论是大臣,还是儿子们,在他的眼里,应与猎物也没什么区别。

他露了自己的弱,他果然又逼进了。

……

宫门开启。夜色的笼翳下,段元琛朝着皇帝的居所大步走去。

十年后,双脚再次踏上皇宫纵横交错,却又一成不变的熟悉宫道上,段元琛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物是人非之感,甚至在路过自己当年居住过的承祉宫时,也没有片刻的停顿。

他径直来到了昭德殿,到了殿外,才停下脚步。

徐令亲自迎他于殿外,远远看到被两列宫人引进来的那个身影,按捺不住心情激动,快步迎了上去,躬身颤声道:“殿下,皇上在里头等着,奴婢这就引您进去面圣。”

段元琛目光掠了一眼徐令,笑了笑:“徐公公越发精健了。”

“殿下见笑了。殿下才是愈发的龙马精神。”

徐令眼中隐隐已有泪光,低下头抬袖悄悄抹了下。

当年的少年皇子,如今已经需他仰望才能与他说话了。

……

徐令领着段元琛入内,自己便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连同他侍立在外的所有宫人一并随他退出了殿外,远远地站着。

徐令屏声敛气,独自候在御书房外。

灯火雪亮,连四角也亮了长明灯。

皇帝一身齐整的龙袍,端坐在置于御书房那张宽大御案后的椅中。他的肩背挺的笔直,神情严肃,帝王威仪不言而至。

他的目光威重,落在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已经十年未见的儿子的身上。

段元琛就这样站在皇帝的面前,和他对视着。

他的目光平静,看不出半点的退让。

四下静的连烛火也不曾弹跳一下,空气闷窒。

皇帝的眼皮不可察觉地跳了一下,忽然冷冷地道:“在外头野了十年,回来了,连个礼数都没了?”

第25章

段元琛肩膀微微动了一下。终于慢慢地跪了下去。

“罪将段元琛,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他的语调清晰,没有起伏。

皇帝盯着他低下的头顶,神色紧紧绷着,半晌,往后靠了靠,语气稍稍缓了些,道:“回来就行了。下去歇了吧。”

段元琛抬起头。

“沈家小姐与她表兄已有婚约。罪将并无夺人妻的喜好。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免得沈家小姐为难。”

皇帝道:“朕已经另外赐婚她那个表兄了。沈家丫头无婚约在身。”

段元琛道:“沈小姐与她那位表兄青梅竹马,想必她心里对他也是有情的。陛下又何必强人所难?”

皇帝道:“朕已经赐婚卢嵩之子了,岂有收回成命之说?你不必顾虑这些!”

段元琛道:“赐婚亦非我所愿。罪将还是请陛下收回。”

皇帝眯了眯眼,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你看不上沈家丫头?她不配你?”

段元琛顿了下,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对面的皇帝。

“怎么,你有话说?”皇帝望着他,慢条斯理地道。

“皇上,您心里在想什么,我十分的清楚。倘若皇上就为了让我回来向你跪拜认错,我跪拜认错也是无妨。但沈家小姐本是局外之人,一个早已经远离皇城的人,您又何必定要把她牵进来?”

皇帝微微一怔,慢慢地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来回走了两圈。

“好,好,说出来了,总算说出来了!”

他蓦地停了下来,扭过头。

“十年过去了,卢嵩都能体谅朕!沈家的女儿也在宫中陪朕说笑!你却为何还是对当年事耿耿于怀?段元琛,你别忘了,朕不止是皇帝,朕还是你的父亲!你从小也饱读圣贤之书,忠孝何在?”

段元琛淡淡道:“皇上倘若不是皇帝,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卢嵩和沈弼女儿还会对您有所不敢言吗?您费尽心机将我召回京中,是要我为当年的忤逆之罪亲口向您认错是吧?”

他再次跪了下去,朝皇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您可满意了?若是不行,罪臣再多叩几个头。或者当着文武百官上罪书也是无妨。只是从今往后,还望陛下勿再强人所难。”

皇帝双目蓦地圆睁,望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朝自己叩头的儿子,袍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

“段元琛!朕在想什么,你并不清楚!朕不仅仅只是要你跪拜认错,朕还要你给我留下!朕是你的父!你便是剔骨去肉,也改变不了你生在皇家的天命!”

段元琛沉默了片刻。

“皇上,沈将军当年忠烈可感天地,死后尚蒙受奇冤。您这样对待他留下的女儿,令元琛深感羞愧。元琛这趟回来,不过是想把话与您讲清。赐婚恕元琛不受。京城也非元琛能留之所。今夜元琛便出城,上路回往庭州。”

他朝皇帝最后又叩了三个头,神情恭肃,起来便往外走去。

皇帝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你!给我站住——”

他的喉咙咯咯的响,仿佛有一口痰堵住了,嗓音也有些变调。

段元琛行至门口,忽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回头见皇帝脸色灰白,微微闭着眼睛,半边身体歪靠在了御案上,手肘将近旁一方砚台碰落,砸在了地上。

段元琛一怔。

一直在门外屏声敛气站着的徐令听到不对,急忙推门而入,见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去搀扶住了皇帝。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奴婢这就去召太医!”

皇帝被徐令扶着,缓了缓神,慢慢地睁开眼睛,道:“不必了,朕没事。”

“皇上!”徐令犹是不放心。

“朕说不用就不用!”皇帝蓦地提高了声音,“朕躺一会儿就好了。”

徐令无奈,回头看向还立在门口的段元琛:“七殿下!帮奴婢一把,扶皇上到榻上去。”

段元琛快步走了回来,撑着皇帝送他到了设在御书房后的一张榻上。

皇帝被服侍着,侧身朝里躺了过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段元琛转头看了眼徐令,朝外而去。

徐令跟了出去。

“徐公公……皇上身体是怎么了?”

段元琛眉头紧锁,迟疑了下,问道。

徐令忽然朝他跪了下去。

段元琛吃了一惊。

徐令是皇帝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十年来与皇帝几乎片刻也不离身。便是杨纹高德东那些人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

段元琛托起徐令,徐令不肯起,半蹲跪地道:“殿下,皇上他这两年起,龙体便大不如前。奴婢谁也不敢说,去年冬天便咳了血。前些时候,有一晚上召了沈姑娘来下棋,难得高兴着,起来便忽然晕厥了过去,摔到地上不省人事,救回来后嚷着手脚麻痹,太医诊治了些时候,如今虽好了些,但行路没了从前利索。太医说须得静心调养,万万不可伤怒,否则不知道哪天就……”

“殿下有所不知。皇上如今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虽没说什么,只奴婢也看得出来,皇上极是想念七殿下,这才千方百计想召回殿下。都十年了,恕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当年殿下走了时,皇上还精健着,如今殿下您也看到了。这趟既然回了,何必马上要走?皇上虽是皇上,奴婢瞧他却是无人可以说话,上月十七,是没了的荣妃娘娘的忌日,皇上一个人,连奴婢也不要跟着,半夜去了她宫里,坐了半晌才回来……”

徐令眼中流下了眼泪,俯在地上不起。

段元琛定在原地,神色僵硬。

元琛还在吗?叫他进来。

里头传出皇帝的声音。

……

段元琛立在皇帝榻前,注视着床上那个显得有些佝偻的背影。

身后烛火跳了一下,他看到自己投在墙上笼罩住了皇帝的那道身影跟着晃了晃。

他的身影里,皇上慢慢地回过头,睁开眼睛。

两人对视了片刻。

皇帝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眼睛慢慢地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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