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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部分

行行-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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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个女的呢。她都不点火,一个人坐在那黑乎乎的地方,我看她果然带着个好大的琴匣,就过去……就过去问她是不是有琴。”

    他顿了一顿,也舔了舔嘴唇,将目光也移开了些。“可她——可她不肯给我,我只好回来、来你这里了。”他嘟哝着道。

    沈凤鸣只看着他的眼睛——那游移而走的眼睛。与那神秘的人物的相遇就只有那一句简单而又吞吞吐吐的叙述,加上他方才慌慌张张跑上来的样子,很叫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看不是吧?”他带着试探,“以你的手段——人家不肯借你,你不拿你那麻药针给她一下、抢了过来?”

    关代语面色一红,嚷道:“那还不是因为她……”一顿,才放低声音,“她那个态度,根本不理人……不过……她好厉害,我没得手,只好跑了。”

    “那她人呢?”沈凤鸣忽然警觉起来。似乎是作为回答,黑沉沉的山道间不偏不倚地传来一声冷笑。“哼。”那般轻,那般淡,可关代语却如被吓了一大跳,登时弹起。

    沈凤鸣霍然而立。他万没敢相信真会有旁人躲在暗处——只因这个山头,原是有幻生界的人把守的,而甚至——除了人,更有虫蛊为哨,关代语上来固然容易,可外人要绕过它们决非易事。

    一个人影已经慢慢地从星光树影下最黑暗之处浮现出来。就连沈凤鸣也未料到此人竟离他们如此之近,以至于他相信,倘若她适才真有心出手,自己和关代语恐早已难逃。作为黑竹会的杀手,他也曾借助过地势与光影将自己身形隐藏起来,可似乎都没有像她这般恰到好处,就连背上那巨大的匣子都似不曾成为她的累赘。

    女子自是一身黑衣,可却也并非劲装,反有些宽大飘逸,头脸蒙了,只露出一双轻柔的眼。纵然遮掩如此,沈凤鸣还是心念一动,“……凌夫人?”

    女子双目微舒,像是轻轻一笑,伸手揭去头面黑罩。白皙而优雅的面庞露出,证实了沈凤鸣的猜测。

    早该想到,那琴匣本就在凌夫人苏扶风家中,而除了也曾是黑竹会金牌杀手的她,又还有哪个女子能这样轻易地绕过重重岗哨,浑无所觉地就埋伏到旁人身侧?关代语那手麻药针的伎俩,在本就擅长暗器的苏扶风面前自然也是如同儿戏了。

    沈凤鸣料苏扶风应不至是敌,或许还真能帮到自己,心中暗喜,正欲开口再问,苏扶风的手却毫无先兆地一抬。他已觉有什么东西向畏首畏尾退在后边的关代语飞去,不待细想,抬手便挡,腕上“通”的一下,只觉剧痛。几乎同时,关代语已经发出轻轻的“啊”一声,应声而倒。

    那暗器原来却不是一枚,而是两枚。沈凤鸣心中掠过一丝怕,手臂一抄撩住关代语下沉的身体,只见他双目紧闭,知觉已失。此际才听得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小小石子都跌在了脚边。

    他不无惊怒抬头,“凌夫人!?”

    苏扶风却轻轻甩了甩袖子,施施然走上前来。“你不如先看看他手上拿了什么。”

    沈凤鸣去看关代语。这孩子的手现在已经垂在了空中,手里的东西——已经落在地上了。他已经看到了地上一个小小的瓶子,与小石头一起落下的——很容易想象关代语躲在自己身后时,悄悄摸出了这个瓶子,里头不外乎是什么蛊虫之物吧。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关代语放到石边,道:“他该不是恶意。他——他到底只是个小孩,只是……怕你。”

    “怕我?他先前敢对我出手,我却看不出他怕我。”苏扶风一哂,“倒是你,你像是很怕。”

    沈凤鸣无话。他原该更镇静一些的,因为苏扶风也是个十岁男孩的母亲,她不会真的对关代语下什么杀手,可自己——适才却真的有点怕关代语有什么意外,以至于对苏扶风的那点指望也几乎消失殆尽了。

    苏扶风向四周看了看。“幻生界就将你关在此地?”她的口气有些轻蔑,加上轻轻的一哼,“山下防备普普,以沈公子的身手,要下这山,不会太难,何至于被禁足于此?”

    沈凤鸣已经回过身,“下山不难,只是——凌夫人既然知道‘幻生界’的名字,想必也知道幻生界的手段的吧。”

    苏扶风眉头才一皱,“他们给你下了蛊?”

    “否则我何至于要一个小孩子冒险帮忙。”沈凤鸣的口气里仍是不自觉有些不忿,“只不知凌夫人又缘何得知此会、为何来到此间?”

    苏扶风竟尔失笑。“你稍安勿躁。我既然来到此间,自不会坐视你的处境。”一顿,“就算我不在意,却还有旁人挂念着的。”

    沈凤鸣微微一怔,方自冷静下来一些,低低道:“凌夫人的意思是……?”

    “五五、瞿安。”苏扶风微微笑笑,“这一小一大,听说你被捉了,倒很将你放在心上,正好亦听说君黎和泠音门的姑娘也一起来了此会,愈发不安稳。可惜凌厉还未回来,总也只有我过来瞧瞧了。”

    沈凤鸣不无意外,亦不无疑惑,“可——凌夫人远在临安,是听谁说的?——总不是朱雀?”

    苏扶风摇摇头,“你认识宋客吧?”

    “认识。”沈凤鸣未知宋客后来去向,不敢冒言,只答了两个字。

    苏扶风叹了口气。“此事待你脱了困之后再细讲。说吧,你身上所中之蛊的解药,何处可得?”

    “解药?”沈凤鸣一笑,“瞧来凌夫人实在不甚了解蛊毒,更不了解幻生界。我身上所中之蛊,是为‘幻生蛊’,只有下蛊之人方可解除,从无解药一说。”

    “下蛊之人是谁?”

    沈凤鸣看着她,“幻生界掌门人,关非故。”

    苏扶风轻淡的表情一凝,变得沉重起来,“若是他……”她像是在心里来回衡量此事,“有点麻烦……”

    她抬头。“但我很奇怪,沈公子,缘何关非故要如此大费周章,亲自动手,困你于此?我方才来此岛上,先见了单先锋一面,于三支和三支之会的渊源,他似是很了解的,也与我说了一些一源三支的历史,可只有关于你——他不知,只说,以眼下所见,你必是一个能在三支之会上,对三支去向施以举足轻重的影响之人,甚至是能左右关非故地位之人。是关非故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还是——你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你与幻生界,与三支,是什么样的关系?”

二四六 三支一会(六)() 
沈凤鸣心中一凛。果然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单疾泉么?也是难怪,幻生界大费周章地远道将自己擒走,若说没什么来由,怕也没人相信。

    他只得轻轻咳了一咳,道:“不是我不愿说,只是——此事有些复杂,恐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

    “那你便慢慢说。”苏扶风反而在石上坐下,看了一看未醒的关代语,“你说清楚了,我才好想办法帮你。”

    沈凤鸣话语一梗,感觉苏扶风这几句话,已叫他无可退避。

    “单先锋说得不错。”他只得道,“我——的确与三支有很大的关系。确切来说,应该是我的祖上——在数百年前,正是三支的主人、所谓‘一源’的继承者,旁人称为‘魔教’之主。”

    他停顿了一下。苏扶风在看着他,这样的言语似乎也不能让她惊讶,或许所谓“一源”或“魔教”于她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又或许她一直习惯了这么淡淡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

    “我的这个身世是在随着夏庄主去南方的途中被关家的人知道的。凡与‘一源’有关之事,在三支中的任何一支都是要事,料想他们不可能不告知关非故。不过我在被关非故捉到手之前,多少还带了些侥幸——因为得知我来历的两个人,一个是哑巴关默,还有一个是不明就里的小孩,也就是——这一个。”他指了指关代语。

    “心怀侥幸之念——这于我是个极大的毛病,”他接着道,“也是因此,我到落入幻生界手中之后,才开始对自己的处境真正担忧起来。这当真不是什么好时候,因为其时关非故已经计划了这次三支之会。他想在此会上将三支重新统为一路,纵然不能恢复数百年前的名字,至少也要让泠音门和阑珊派尊他为首、听他号令,以备于——以三支合一之势,自这湘水之地更往东西扩张其势力。而此时我若出现——以魔教后人的身份——他定无法成为三支之首。不管怎么看,三支之首也应该是我。”

    “那他该杀了你。”苏扶风道,“杀了你,一了百了,他继续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好,何必将你困在此处。”

    “他是可以。”沈凤鸣道,“可是——他已经知道有我了——他原就怕自己难以服众,尤其是泠音门和阑珊派,虽然两支人丁已稀,可他不识两派武学,将来无论是内还是外,但凡有质,他都难以应答——又如何肯放弃我所知晓的所有那些一源武学,就此将我杀了?”

    “这么说,他下蛊是为了逼你说出另外两支的武学?”苏扶风道,“你适才说你中的是‘幻生蛊’,据单先锋所言,此蛊及身,最多一日一夜的性命,在死之前亦是痛苦万端,神智并不清醒——你落入他手已许多时日了,性命似乎无忧,此是何故?”

    “单先锋恐怕单知道幻生蛊之凶,却不知它另有一种妙用,可以不解蛊,却将蛊毒压至心脉,则蛊毒不会发作,但只要蛊主催动,受蛊之人心神便会受控。以这种办法诱使人说出原本不想说的事情,做出原不想做的举动,比起以性命要挟,大概还更管用一点,待到利用完此人,将蛊毒重新引出,幻生蛊照样发作,仍是一日一夜之限。若他们要我死,到那时亦是不迟。”

    两人尚不知,昔日摩失在内城假意为君黎解除幻生蛊毒,用的便是此法,幸得秋葵识破,否则早是后患。苏扶风只打量他,疑惑道:“那意思是说,你现在心神其实受控?”

    沈凤鸣笑起来,“若是别人自然如此,可惜——一源之后,总会知道些三支之人所不知的办法。幻生蛊以我之力的确解不了,可是将压至心脉的幻生蛊反推回去,我却能做到。关非故原想以此法控制我心智,可惜我将心脉之蛊引回,反成了我对他的要挟——因为那样下去,我一日一夜之内,是会死的。他恐不能这么快让我死。

    “但他也不愿将蛊解除,因此与我作了个妥协,仍将蛊虫压至我心脉,却承诺不会以此来控制我心神——倘若有违,我随时可将蛊虫引出。这样,蛊毒不会发作,但他对我的要挟仍在——如凌夫人所见,此际便是这个样子了。”

    苏扶风秀眉反而蹙起。“这不是办法,终究最后一步还是要他解除你的蛊毒,否则,你还是受迫于他。”

    沈凤鸣往身后树上抱臂一靠,“不然凌夫人以为我在烦恼什么呢?现在我是死不得,但明日之后,就很难说了。那时候我再拿自己的性命要挟他,就未免可笑了。”

    “明日要发生何事?”苏扶风道,“你还未将魔教武学之秘告知,他应没那么快对你动手的。”

    沈凤鸣微叹。“关非故自与我妥协之后,于武学之事再也不提,但来洞庭之后,忽然对我提了另一个条件。他计划在三支之会上将我的身份公诸于世,他要我以一源之后的名义恢复魔教,然后,要我以一教之主的身份,再将这教主之位传予他。这样一来,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一源之首了。按照魔教的规矩,前任教主自然要将武学之秘传授给下一任教主,那时候我就推柜不得。就算我还是不肯,另外那两支碍于他教主身份,恐怕也不得不将武学教予他知,他也便未必用得着我了。比起他原本计划中仅仅是将三支合并起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岂不是好用得多!”

    “那你要按照他的指令行事?”苏扶风面色已重,“魔教重现——若此事成真,恐是江湖百年来的大事,关非故所谋之深至此,你真要做他的棋子?”

    “我有得选择么?关非故忍我至今,就是为了明日——倘若我不能如他所愿,你想他会放过我么?”

    “但你若如他所愿,他更不会留你活口!”苏扶风道,“既然如此,不若先设法离开此地。反正那蛊毒暂时不会发作,只要他找不见你人,自然也无法再催动蛊虫发作。”

    沈凤鸣却冷冷一笑,“泠音门的秋葵、阑珊派的娄千杉,还有与她们同来的君黎——此际都在关非故的监视之下。我一走了之,你以为关非故会放过他们?何况,纵然没有我,三支之并也是势在必行了,将来关非故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用的可都是我祖上的名头,我沈凤鸣还能缩首不出,装作与我无关不成?”

    这一番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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