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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长河惊涛-第90部分

小说: 长河惊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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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楚涛悄无声息地倒下去,鲜红的血流淌如泉,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只迟了一步,他却只能定定地站在寒风里,静默着,冰冻着呼吸,望着那个消瘦的影子湿淋淋地裹着水,缓缓倾倒在地,再也支持不住,却没有一声呼喊,没有一声哀鸣。血水染着紫色的衣袍,流淌在冰冷的石板。

    五雷轰顶,他几乎要站不住。直觉却让他沉默着。惊呼声被强行咽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牙齿的颤动,还有握剑的指节咯咯作响。杀手的冷静告诉他不可擅动,毕竟四周黑压压血鬼的虎视眈眈早已布成了密不透风的大网,只要他一露面,黑影立刻能把他吞没。可是又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他该把齐恒碎尸万段!

    他感觉到自己胸口剧烈的起伏,却如同有魔影强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怨恨郁积不得出,似乎胸膛里燃烧的气焰随时都会炸裂自己。面颊上有水,是自己无声的泪。

    他听着齐恒一条条数着楚涛的罪名,听着李洛讲述他和赵海骏之间的重重纠葛。未料想,自己,竟也成了陷害楚涛的由头。

    为什么……

    他望着楚涛不轻不重的笑容,难言的悲哀如秋草漫溯。

    对不起……

    他却不能说。

    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刑罚。就像当年,素素在百步外的一跃,从此与他隔绝生死……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总是喜欢让他迟一步,却又让他目睹。

二三四 追本溯源(二)() 
于是他站了出来——用尽了他生平吓唬人的本事,编出一套说辞。可是哪里有给风若寒的信,哪里有给史薇兰的消息,哪里知道冷凤仪去了什么地方?壮着胆子张口胡说罢了,事实上,上述人等,他一个都指挥不了。

    不知道是秦齐两家人蠢,还是自己真的运气好。

    他攥紧了手里的紫玉令。事后才送出的飞鸽——顾不上了,就算风若寒不听他的,他也是硬着头皮下达清街的令。笑话一样地,此刻的逐羽剑派,生死存亡的关头,如一艘在狂风巨浪里飘摇的船,几乎要分崩离析,竟要听他一个醉鬼的瞎指挥。

    楚涛,你就不怕这船被我撞沉了么?他终于忍不住对天骂了一声。

    回应他的却是心底的声音。“君和哥哥,别喝那么多酒,喝酒伤身!”素素的声音隔着十年的时空,婉转地传来。从不曾那么清晰过。好,不喝了,他答应。

    “谢君和你听着,没人逼你活着,也没人催你去死,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楚涛的勃然大怒让他耳根发烫。好,活着,他答应。

    “君和大哥,你就不能笑一笑么?讨厌!”雪海永远天真无邪地撒着娇,有一搭没一搭地快乐着。好……他对着天空的风云变幻,狠狠笑了笑。

    “谢君和你该醒醒了。”他对自己说,“莫非你真以为紫玉令只是块石头?”

    当然不是。

    性命相托,不过如此。

    楚涛早已把逐羽剑派的大权分了一半给他。因为楚涛不希望他这一身好武艺泡在酒坛子里醉成泥。只有楚涛懂得,那一幅痞相的背后,藏着多少愤世嫉俗的落寞。可他偏就笑骂疯癫地不领情,把一干人等得罪个遍,故意要楚涛好看似的挑衅着他的权威。

    不许喝酒!不准滋事!不可放肆!

    结果他不但喝酒,滋事,并且越来越放肆。

    十年弹指一挥,当心底的恨意随着时间慢慢消耗殆尽的时候,他以为成天就这么吊儿郎当稀里糊涂地,过一天算一天,也是不错。只要有楚涛的指令,就能让他暂时忘记素素,忘记曾经。

    却突然地,没有楚涛在他身后发号施令了。没有书桌上凌空扬起的东西砸过来,也没人用胳膊肘撞他。更没人在他惹急了身边所有人之后慢条斯理地偷笑。这才发现,这世界上能忍着他撒泼耍赖,又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的,除了楚涛,别无他人。

    他不想像失去素素那样,突然间发现自己再一次一无所有。“素素,”他对心底的影子说,“我不能对不起更多人。抱歉。”心底的门沉重地关上了,眼前的世界倏忽间敞亮了几分。

    唬住齐恒可以靠一时的运气蒙混过关,难的是争取来的十五日,到底能不能找到让楚涛脱身的办法。偌大天地,何去何从?目及之处,唯有茫茫。

    渔舟一叶,在吞天吐地的长河里遨游。苍老的声音唱着不知名的渔歌,撑着长篙,悠悠然从水面上过。

    又是那佝偻着背的瘦老头!

二三五 追本溯源(三)() 
谢君和扯着嗓子道:“船家!”

    未及船靠近,他直接一纵身飞步而去,哗哗点着水面强自上了船。长篙自空中过,扫向谢君和的双腿。他却轻松一跳,躲开了。小船因他这一跳却摇晃得几乎翻覆。同时那长篙直直地劈向谢君和的面门。谢君和任由小船晃悠着,叉开腿往船尾一坐,顺势抬手一架,把那长篙托在了掌中,牢牢握住。

    坐下了,就别怪爷死皮赖脸。说不走了,便不走了。

    小船突然增加了重量,在水面上晃晃悠悠打了好几个圈儿,才逐渐恢复平稳。

    “你把鱼都吓跑了!”老翁分明有了怒色。

    谢君和端坐着邪笑道:“得了!就你这背篓装得了几条鱼?!好歹也扯张渔网才像样嘛!”

    “臭小子!”老翁苦笑着骂了声,“怎么,又要喝酒?我以为,你出了松竹林就不会想念老头我了呢!”

    “不喝酒,”谢君和果决道,“顺道送我一程!”

    “去哪儿?”

    “冷凤仪在哪儿,我便去哪儿。”

    老翁愣了许久才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莫非你认为冷夫人失踪与我有关?”

    “不一定与你有关,不过,你向来什么都知道,当然你带路咯!”

    “不知天高地厚!”老翁恨恨然骂了一声,长篙出水的瞬间,甩出一大片水花,把谢君和溅成了落汤鸡。

    “喂,几句话就生气啊?”谢君和装傻道。这家伙几时对人毕恭毕敬过?

    老翁哼哼了几声,撤了长篙,立在船头冷笑:“少侠果然是明白人。如此,不枉一场相识。老朽这就带你去!”

    谢君和放下了心,翘着二郎腿往小舟里一躺,枕着汩汩水声,仰望着浮云缥缈,灿日生辉。轻舟荡漾,绿草漫溯,不觉,眼皮沉重了起来。

    原是想小憩,谁料迷迷糊糊里,老翁的竹篙敲醒了他,睁眼看来,竟已是夕日欲颓,漫江赤红。四顾,除了跌宕的波涛,就是被抛在身后的一片青绿色的陆地。怎么那么眼熟?细想来,猛一拍大腿道:“碧莲洲?”

    “是碧莲洲。”老翁点头呵呵地笑,“少侠记性不错!”

    不过,小舟分明已经驶过了碧莲洲。

    “这船怎么那么快?”谢君和有些糊涂,按说,从望江台到碧莲洲,距离可不短。

    “那得看是谁驾的船。”老翁呵呵地笑着。那笑,深不见底,就像老者深不可测之本领。让谢君和觉得有点儿恐怖——他似乎又犯了和烽火岭中类似的错误,不问这老翁的底细,就任由他驾小舟带自己往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碧莲洲的轮廓在夕日下飞速后退,南岸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谢君和知道那该是南岸的某一处,却从没到过那里。

    “芦荡?”他问。

    “是也,非也。”老翁又习惯性的神秘起来。

    是芦荡,却是森森然成片的广袤,视线所及,不见尽头。芦花漫天,如雪,江水灼灼,似血,铺天盖地的萧瑟。不闻人烟,唯闻水声。白羽翩翩,隐匿于芦荡深处,时不时可闻飞鸟凄怨的啼鸣。

二三六 追本溯源(四)() 
近前,船速渐渐慢了下来,浩浩荡荡的芦苇丛,茂盛得足有五人高,连绵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苇墙。小舟在苇墙的空隙之间穿行过一重又一重。外部的世界已被隔绝在外,里面的世界却似深不见底。

    寂静里,谢君和发现自己已身处迷宫之中。

    忽然,芦荡里一件锈蚀的铁器引起了他的注意。用剑鞘勾起,近前细细端详:是铁器,并且是弓弩的残件。弓弩?在这芦荡里?

    谢君和感觉到后背正森森透着寒气,冷得四肢麻木。夕日低垂,天色昏暗,阴风席卷,裹挟着扑面的芦花。不可名状的恐惧在心底蔓延。他望着老翁佝偻的背影,脑海中江韶云的幻相竟与之叠合了起来。

    老翁低沉的声音神秘地道:“马上就到了,谢少侠不用着急,呵呵……”

    船身却猛然一震,摇撼得谢君和差点没滚下船。

    “坐稳!”老翁一声喝,小舟突然加速,颠簸激荡,似乎遇上了不知名的涡流。黑压压的飞鸟骤然窜向天空,扑腾着翅膀,遮蔽起了所有的阳光。芦荡里突然飞箭若蝗,从四面而来。老者手中的长篙登时旋转如云,呼啦啦地将一支支箭羽收拢来,未曾有遗漏。

    过了这一段心惊肉跳之处,水又平缓起来。

    “这儿……”谢君和不解,芦苇当然不可能天生长成奇门遁甲的模样,也长不出箭弩。到底什么人,才能在临近南岸的长河,依水势布下如此惊人的阵势?

    老翁高傲地扬了扬白眉:“奇门遁甲,才真正是这苇荡的玄奥之处。如不从此路经过,他路进出,尽皆九死一生……”

    “江韶云么?”

    “江韶云?不及此人万分之一。”

    “你不是带我去找冷凤仪么?”谢君和不满地嚷嚷。

    “我何曾说带你找冷凤仪?!”老翁冷哼一声,长篙又朝谢君和逼近。

    谢君和虽不乐意,也只好恶狠狠瞪着他手里那根长篙。

    老翁却微微仰首,一副陶醉于夕阳美景之中的姿态道:“此处,可屯十万雄兵!”那自傲的飞扬神采,就好像他是臆想中十万雄兵的统帅。

    呵,谢君和不屑地伸了伸懒腰,迎面劲风直吹,带来水草的清香。睁眼,水面竟突然开阔起来——芦苇的墙将他们裹挟在几十丈宽的水域,水的波纹如丝如缎,折射着柔和的日晖。红色的夕阳映照着这方水域正中的土台,约两丈高。

    登台,空空如也。唯有断碑斜立,在夕阳里拖着长长的孤影。碑上,遭受风雨剥蚀的“点将”二字依稀可辨。莫非,这里曾是古人的点将台?谢君和迎风远眺——浩渺的芦苇荡,起伏摇曳似金色的波涛,飞絮招摇,如那千百年来未曾安息的战魂,凄凄然盘桓不去。遥想当年,战歌豪迈,战鼓隆隆的水师,必是有遮天蔽日的气概,但眼前,一切功业都随着时光化作了虚无。

    老翁模棱两可地叹息道:“长河吟曲,其志如烈焰,其深似沧海,不可解,不可解……”

    “那么,当年,这儿的主帅应该是……周瑜?”谢君和在碧莲洲寒崖洞窟听楚涛说起。

二三七 追本溯源(五)() 
老翁默默点头:“你道世上为何会有长河吟?”

    “总难逃,英雄末路,壮志难酬?”谢君和信口胡扯。

    “去!”老翁一瞪眼,又冷笑,“若当年的将官,听其一言,便再无此曲传世了。”

    随着老翁的叙述,谢君和仿佛又能听闻到被岁月所掩盖的隆隆战鼓。激越的鼓声,自飘渺的时空而来,震荡回响在这片芦荡的上空,灼烧着的赤红色的战袍,灼烧着的沸腾的鼓点,灼烧着的跃动的鼓面,还有蒸腾欲燃的汗水,淌过古铜色油亮的皮肤。曾经响彻此地的,是江东的战歌,不止不歇,不眠不休,誓欲破天。

    年轻俊朗的将官,冠带优雅,缓步从容。凡刀剑指处,厮杀震天。他目似星辰,微微含笑,却又有肃然之威仪。他立定朝堂,必语切要害,字字中的,无敢驳者,亦无敢违者。怀瑾握瑜之才,一如其名。吴中人却昵称其为周郎。

    此处,便是其屯兵演练之地。

    遥想当年,烟波浩渺的大江之上,江东水师纵横,无人敢与之相抗。其水师分八部,领八方,以鼓乐旗语为号,令行禁止,皆有鼓点节奏变化而定。随鼓乐之变,又可幻化出无穷的阵型。这阵型循水势风向之变,临机而动,奇诡莫测。以至于当年的劲敌荆州水师不得不慨叹:闻周郎战鼓,千里丧胆,卸甲折剑,望风而逃。

    周郎水师,既为江东谋一席之地,与中土分庭抗礼,亦为靖平四海,底定天下。丈夫志在四方,不建功立业又当何为?于是,江东之地,由丹阳寸土而渐增壮大,终于,可自树一帜,鼎立一方。于是当北土劲敌席卷而来,岂有不战之理?

    举江东之力,艨艟巨舰列阵而泊,虽则以寡敌众,却竟成对峙之势。

    寒冬之际,朔风劲猛,远眺大好山河之间,旌旗猎猎,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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