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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长河惊涛-第37部分

小说: 长河惊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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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杆在手中猛一打滑,一滩墨迹溅开在洁白的纸上,似一朵黑色郁金香。

    “何时?”他竭力压抑出平静。

    “昨日。”

    “如此大事,何以不报我?”

    “担心少主伤情未愈,忧心过甚——我已联络上了猫儿,令其不可轻动,但猫儿的怪脾气您也知道,没您的令,他……”汪鸿解释得有些语无伦次,想是没料到楚涛会如此紧张。

    楚涛抬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言,立于桌案前沉默了好半日,重又拿起笔,低语道:“明日午后,让大家集结在操练场……能调用的人手都用上——备张沙盘。一个时辰后备马,我得去一趟蒋府。”

    汪鸿这才明白过来,一场大战已然箭在弦上。可……他愣了愣神,备马?他甚至觉得这会儿备辆马车送楚涛出门都是极不可能的事,难道还要驾马?不单是要驾马,还打算明日午后大开杀戒么?望着他连握笔都有几分颤抖的手,居然有了抗令的冲动。

    “怎么?”楚涛也明白,浅浅一笑,“汪叔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刘前辈的医术?”

    汪鸿说不上来话,多年来,早已习惯了由着他的性子。何况楚涛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怎么办?应诺着,缓缓退到门边,真奢望就这几步之内楚涛就改了主意。但直到他预备掩上门,再回望一眼,楚涛依然保持伏案的姿势不变。

    “呃……尚有一事,冷姑娘在少主未醒之时,递上一笺……”

    楚涛的笔明显顿了顿,随即答:“知道了……”又埋头写起什么来。

    “冷姑娘似乎是知道了少主的伤情不轻——也不知她怎么打听到的,只说别无他意,问候少主,希望您保重身体。”一伸手,把粉色的信笺搁在门边的花架上,退了出去。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院子里的虫鸣。楚涛这才搁开笔,小心翼翼地抬眼,向那花架远远一望,默默摇头一笑,斜仰于椅背。

    不想问冷凤仪是怎么在他的严密封锁下发现端倪,反正她从不缺手段。

    也不想问这声突然的问候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只是希望别再掺杂进太多江湖是非在这段早已不纯粹的情感中。

    哪怕只是个奢望。

    粉色的信笺,左下角拓印着凤栖梧的彩图一朵。娟秀的小字点点,绽开在平整的纸面。

    “凭谁忆,小楼月垂西。

    凤箫星雨楼共倚,

    乱花飞絮烟云低。

    烛冷泪迷离。”

    像是有一股寒气,冷森森渗入他的身躯,不自觉倒退一步,才强压下心口的钝痛。

    尽管明白冷凤仪突然急转掉头的缘故从来不会简单,却仍不自觉地深陷其中。他不是个不理智的人,也清楚自己手握大权更不容许稍有的不慎。但当这粉色的信笺飘抵自己的面前,要维持原有的冷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楚涛叹了口气,推开桌下暗格,把信笺收起,却有一股淡香闯进他的记忆。低首,是了,这香袋,是当年冷凤仪所手绣。红缎作底,浮着凤舞彩云的图景,绚烂得夺目。手指轻轻摩挲过那细致的针脚,似乎过往的温度正默默传抵指尖。

    然而他铿然推回暗格,对窗而思。

    窗外未散尽的春寒能让他的头脑清醒——为什么冷凤仪要选择这样的时机给他消息?她是否与木叶仍有联络?是打算握手言和,还是伺机寻找他的破绽?此时不能走错一步。

    却暗自发笑,嘲笑自己太过谨小慎微。闭目,眼前尽是旧时欢颜。但昔日不顾天高地厚的气度哪里去了呢?

    昔日,他敢搁开缠身的俗务,与冷凤仪并肩纵马于黑石崖。昔日,他敢在南北两岸争得你死我活的日子里挽着冷凤仪的手教她弹琴。昔日,他敢在北岸众侠锋利似刀的目光下领着冷凤仪潇潇洒洒逛元夕灯会。昔日,齐恒被他气得派杀手行刺,冷英华被他搅得几乎要回不了北岸,他还是可以从从容容信步芳庭,唤一声“凤仪妹妹”。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呢?

    是她决定离开的时候?或实际上是冷英华生意上惨败,齐爷颜面尽失的时候?还是当她回到北岸,听闻自己娶妻的消息之时?

    孰是孰非已无从争论了,他也从来没想过。如果真的有错,只怪他们错生于南北两岸的两个武林世家。他一天天等着冷凤仪回来,从不曾忘记,却不曾期望她带着齐家特使的身份回来,处处设着陷阱,百般刁难——这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还能回到最初……

    磨墨,提笔,暗藏心中已久的话正发酵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酝酿着胸中如翻江倒海的疼痛。不觉,双手仿若寒冰一般僵冷麻木,颤抖不止。搁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摇头。暗暗蓄了口气,定了定神,望着灰白的纸面,怕是自己的脸色也一样灰白——微笑,再度提笔,黑色的墨在纸上一泻千里,诗意仿若倾倒而出。

    “皓月凝雪,长剑霜冷,峭立中庭待雁归。

    花影残梦,旧池空徊,琴丝垂泪因恨谁。

    料重峦,寄鱼书天远,更走马踌躇。

    拼一躯,倚青锋三尺,共水云深处。”

    待干,取信管一支,缓步往后院。鸽子盘旋在他的脚边,咕咕咕咕叫唤不止。一抬手,鸽子如懂得心意一般轻轻停驻在他的手背。

    绑上信管,向长空一纵,鸽影便腾空而起,直上云天。

    望着鸽影离去,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莞尔一笑:也罢。

    偶尔头脑发热一下又有何不可?即便不可能成为盟友,即便冷凤仪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依然想着怎么让他难堪,他也认了。就像当年那一声“出去”——领受,又有何难?毕竟他楚涛说的是自己想说的话,爱的是自己想爱的人。南北两岸若还有想看笑话的江湖人,便让他们笑去。他楚涛敢指天盟誓,他没说过一句假话。

六十二 天罗地网(上)() 
深夜的赌馆灯火通明如白昼——对这里的人而言,一天才刚刚开始。

    猫儿最喜这样的时刻,在杀红了眼的赌徒身边来来去去,肥水横流的所在——他似乎生而有这样的本事,双眼一瞟,就能透过厚实的布袋子识别出银钱的分量和价值,从而判断出手的必要。

    他是南岸众贼膜拜的对象——飞檐走壁,遁身无形,隔空取物,关于他的传说多得数不清。南岸的有钱人家,十户中他至少光顾过八九户。虽则打着窃富济贫的名头,但人人知道他窃的是富不假,济的怕只是几个赌坊老板。已经没有谁知道他的真名,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因为那实在是个普通不过的名字。而提到“猫儿”,谁人不知陋巷第一号飞贼?

    出道至今,惟一一次的失手是尝试在逐羽剑派顺手牵羊——事后才知道这决定要多蠢有多蠢。当他莫名其妙地被南岸众高手围攻,打了个半死不活之时,楚涛悠悠然晃着从容的步子从人后走出来:“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个教训,放他走吧——这就是猫儿?今日也算见识了。”

    剑客们立刻停了手,一提他的领子把他扔在楚涛脚边。楚涛背着手含笑注视的眼神令他只觉得心里凭空长出一层层毛地痒——叫嚣着要抓住他甚至宰了他的人无数,但头一次见面就淡然地挥手要放他的,只有楚涛。

    “少主,这贼人见人恨,您不愿见人把他揍死,就送官吧?”

    “送官?”楚涛冷冽一皱眉,伸手把他从地上拎到跟前,又是一掷,“看他这腿脚,送官和放他跑有什么分别?”

    “这……”众人诧异的目光里,楚涛再度挥了挥手,“不就是个贼?——猫儿你记住了,我敢放你,当然就知道怎么逮住你——下次出手的时候,最好掂量掂量。”说着已经转过身往别处去。可不是?楚涛从来不放空言,这一次能被捉住,下一次当然逃不了的。

    与陋巷里心高气傲的一干游侠们一样,他们都清楚,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楚涛。因此不管楚涛使唤他们做什么,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谁知道他这不听话的爪子会搭在假紫玉令上呢?他没有听说过木叶,但他见识过那如同鬼影一样的身手。他知道木叶到处在找他——木叶没有办法容忍假紫玉令落在他人之手,坏了他的全盘计划。如今要脱离开木叶的纠缠,只有一个办法:引出他来,“物归原主”,依靠楚涛的力量永远地送他去另一个世界。这当然是件极危险的事,然而是自己唯一的活路了,他相信楚涛不会拒绝。

    于是他一旦在赌坊现身,立刻被人提了领子抛去后院。重重的一摔,摔得他浑身都快散了架似的疼:“欠了钱还来赌?活腻了!”棍棒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却还没来得及落在他的身上。抱着头从缝隙里提溜着眼珠向说话人张望:“慢着慢着,爷……我来还债,还债,嘻嘻……”确认没了威胁,才松开手露出脑袋向四周探寻。

    与先前一致的粗悍声音震得他耳膜痛:“你能有钱还债?”赌坊老板与他也算老相识了,只是每一次见面都没有什么愉快可言。周围三五个彪形大汉已经把他围得没了出路。

    “有有有有!”他急不可耐地解释着,生怕遭来无妄之灾,“得了件好东西,换点钱应该不难,不难哈!”

    “又去祸害了谁家?”猫儿的心性,老板再清楚不过了。一挥手,身边的大汉纷纷撤了个干净。老板的手已经提住了他的衣领:“明白着说,什么货色?”

    “这笔生意还真不能跟您做!”猫儿窃笑着卖起了关子,“您不敢。”

    “我看你真是皮痒!”

    但未及老板出拳,猫儿已经一跃躲到了院墙下,依然不停嘴:“不是我夸口,您真不敢!楚掌门的紫玉令,您敢出钱买下?”

    “混账,欠收拾的东西!”老板操起墙角的木棍往他身上甩去,分明有一种遭了戏弄的愤怒。然而棍棒到处,唯击打了空气而已。猫儿上蹿下跳左摇右晃地,棍子偏就与他相斥,连衣襟都蹭不着。

    “息怒息怒!真是紫玉令!不过是个仿品。我在找做买卖的人而已……找到了愿意做生意的人,欠您的钱立刻还上,如何?”

    棍子“啪”地一声笃在地上:“死猫,我这儿既不是当铺又不是玉器铺!来我赌坊闹腾这些?”

    “这不是邀您帮忙呢吗?”猫儿厚着脸皮蹭上前笑,“当然少不了您的好处。前些日子定是有人来赌坊打听过我,您只消给那个人发个信儿,到时做成了交易,我账面上的欠债,自然也就清了。嘻嘻……”

    棍子一斜:“你不想活了?成!呆着吧!”老板一转身把他撂在院子里。

    许久,果有一西域商人模样的大汉步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一袭土色的锦衣,赤面浓眉,双目如电——珠光宝气的商人扮相丝毫掩盖不住眉宇间的锐气。“你——猫儿?”不流利的外乡话,只吐露几个简单的音节,却亮堂得如同发号施令。

    居然不是那如女子一般神秘的木叶?猫儿有些失望,却也敷衍着笑:“客官四处找我,可是为了一块玉石?”

    来客毫不含糊地点头,把手掌大的一锭金子在手心里转了个圈,金光熠熠,晃得人睁不开眼。猫儿看得双眼发直,不自觉舔了舔嘴角的口水,一边想象如此庞大的金砖该有几多分量——大概把整个赌坊买下来都够了。探出爪子,轻轻摸着那金砖的边沿,冰凉的手感,不像有假,恍恍惚惚如入云端。笑得牙根毕露:“这小小的紫石头竟价值连城?”

    来客突然抽回手,刚才的金砖霎时不见了。另一只宽大却空空如也的手掌递在跟前。

    他点了点头,掏出怀里的小布包,一层一层掀开,露出紫玉令鹰形的轮廓,炫耀似的在商人面前一抖:“你看,是不是紫玉令?”

    来客呵呵一笑:“以假——乱真?”

    猫儿立刻顺势吹嘘道:“当然当然,足以乱真!李玉匠的手艺,在南岸找不出第二个!”

    岂料,一柄闪亮的匕首从袖底突然亮出,趁他毫不防备的时刻横亘在脖子底下:“走漏消息,要你小命!”来客一把抓过手中紫玉令,对着光瞥了一眼,满意地哼了声,塞入怀中,又换了一小锭银子,还给猫儿。

    金子果真就飞了?猫儿急欲跺脚之间,却被人架着脖子,眼前的寒光贴紧了他的皮肉,自当小心,不敢挥舞双手,只敢赔笑:“喂,只值这些?”

    来客朗声大笑,字字掷地有声:“真货,金砖;假货,银锭。”

    猫儿的脑袋瓜飞速旋转:“我知道怎么能弄到真货——就看你家主子慷慨与否。”

    来客收了刀,横扫他一眼道:“三日后,石亭,交货。”话音落,人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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