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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长河惊涛-第15部分

小说: 长河惊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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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韶云缓步走向秦石身边,冷笑道:“楚少侠,你把他带来的。只要他走不出去,我可以想象江湖上会有怎样的局面。血流成河,我很乐意看到。你这烽火岭之行太及时了。”

    江韶云说的可不错。楚涛早已明白了他的盘算。

    秦石若死于此地,秦啸第一个放他不过。其次,江湖同道必然以为他是江韶云的合谋者,而声誉扫地。到时候逐羽剑派只怕又将陷入颠覆性的风雨飘摇中了。江韶云很乐意看到那时楚涛自身难保,甚至只怕已经开始想象他到时跪地求饶求合作了。

    “可惜,你不会得逞。”

    楚涛毅然决然扬起的手中的剑,在江韶云靠近秦石的瞬间。猛一记“蛟龙出海”,似一股蓬勃的力量凌空迸出,卷云吐雨般操控万物。闪耀的剑光把他逼退数步,失色的面容里满含着愤怒。遗憾的是,龙冥剑只割断了衣袖,划破了他前胸的衣襟。

    江韶云万万没想到即便只能用左手,龙冥剑依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后生可畏。既然你铁了心要救那小子……”

    江韶云即刻回剑横扫,接连十几招变幻莫测的快攻,逼得楚涛防不胜防,步步躲闪,咬牙守着最后的两三步空间和江韶云拉锯纠缠,尽管心知纠缠不了多久。飘逸的龙冥剑面对同样飘逸却更沉着精妙的梨花剑施展不了半分,处处受压制,比轻功,他更没有体力施展,比内力,他本来就技不如人。楚涛很清楚,江韶云只用了自己的三成功力与他周旋,不然,他和秦石必然无法活到现在。

    两方的力量太过悬殊。

    但此刻他若不出剑,秦石就死定了。

    江韶云返身就是雷霆般一剑,干脆得不容他躲闪。飞沙走石,眼前一阵迷离,猛然一道寒光闪过眼前。

    楚涛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了自己的身躯。顿时,胸膛扯裂开一般疼痛,心也不再是自己的,绵软地倒了下去。没有血,他知道那不是剑,却是一股像极了剑的力量。濒死的绝望,不过如此。

    全身都随着心口的剧痛而麻木、抽搐,提剑的左手靠着本能僵死在剑柄上,各个关节都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心有余,然,他已无力回天。

    江韶云浑厚有力的声音回荡:“你和你爹一样不识趣。”

    但是楚涛知道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不能任其猖狂。

    活着,他就得做个剑客。

    楚涛缓缓地挪动着因剧痛而僵硬的身躯,逼着自己尽快在麻木里复苏。一分一毫地移动,在江韶云深不可测的逼视下,从容又艰难地以剑撑起身,靠着石壁。

    喘息、疼痛、虚弱,一切在敌人面前暴露无遗。

    他却还可以沉着地笑。

    这笑让江韶云再度失色了一瞬。但只是一瞬,冷酷又回到了那张在楚涛看来苍老如朽木的脸上,欣赏着到手的猎物一般打量着他:“小子,能接着我这一掌,有点能耐!可惜今日,你也就走到头了。”随即提剑,准备好扬起最后的攻击。

    “交出紫玉令,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涛并不答话,只固执地把剑横在面前。

    江韶云大笑了几声,放下剑,一步步逼近了楚涛,俯身,阴冷地逼视着他,带几分嘲弄:“你爹都斗不过我,何况是你?”

    冷不防一颗石子飞来,江韶云举剑一削,石子居然也断成了两块。他迅速觉察到来自另一个角落的威胁,然而那个角落只有黑洞洞的石窟罢了。

    楚涛的嘴角微微浮起笑意。

    随之,谢君和肃杀的声音从岩洞中传来:“我来会会这老家伙!”

    和秦石所想一样,他从另一条路来。黑衣上脸上满是尘灰,但步子一如往日杀气腾腾。

    秦石颇有不满:“你这家伙刚才上哪儿去了?”

    他以为楚涛必然也会骂上几声,却瞥见楚涛异常平静的神情,实在有些看不懂了。

    “没想到楚少侠手里能人辈出啊!”江韶云呵呵一笑,“与沈雁飞的身手不相上下。”

    谢君和喊话道:“老家伙,你不是想要紫玉令吗?在我身上,有本事砍了我!”

    楚涛呵斥道:“痞子,别说笑了,你见过紫玉令长什么样么?”

    江韶云愣了愣神,颇有些辨不清真假的茫然。

    “谁没见过?不就是紫色的石头块儿?”谢君和说着就往袖底掏什么东西。

    “君和,别上他的当,你真以为给了他紫玉令,他就会放我们走?”

    “我把紫玉令给他,你走。”

    江韶云的嘴角浮现了笑意,似乎胜利已在眼前:“行啊,你若愿意留下与我一较高下……”

    “绝不能给他!”楚涛匆匆向谢君和的角落奔去,似乎要阻止他。

    秦石还不明就里,却见楚涛焦急的神色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于是立刻也跟了上去。

    “接着!”谢君和黑袖一抖,一粒灰白色的弹丸居然在江韶云的脚边炸响,洞窟里顿时弥漫起灰白色的烟尘,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江韶云愤怒的叫骂声和咳嗽声从他站立的位置向四周散去。但骂声起处,更大的噼啪作响声阵阵不绝于耳,随之而来的是更浓密的烟尘。

    三人一闪身,借着尘雾的阻挡,窜进了黑暗的石道中去。谢君和最后一个退出去的时候,洞口又是一声猛烈的巨响,紧接着唯听得身后噼啪巨响声声,似炸山开石一般,头顶时不时落下石块尘灰。秦石回头再看,石道竟被堵死了。江韶云的行迹,再也听不到了。

    三人一刻也不敢停步,终于寻得水声,一路沿水流飞奔,才见亮光。

    洞口,天幕早已换成火红一片,黄昏了。花草缤纷,绿树葱郁,飞瀑流泉,丝丝缕缕如烟如雾,溪水如白缎,从洞窟中蜿蜒入深潭,化作一池碧波。正值飞鸟还巢,鸟鸣声盘旋在河谷中。绮丽的色彩如梦幻。这四面环山的所在,实在静谧得让人痴醉。三人互相搀扶着疲惫不堪地倒在草地上,直喘粗气。洞窟外的空气也是安宁的。

    楚涛不解道:“你在洞口做了什么手脚?”

    “他拿来炸我们的*,我就不能拿来炸他?”君和抓了抓头,嘿嘿一声:“我还偷了点这老家伙的石灰弹,满满一盒,够他呛上一阵子的。”

    秦石醒悟过来,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直起腰来的力气都没了:“真是痞子!”

    君和回敬以愤怒:“痞子怎么了?没我,你出得来么?”

    楚涛故作平静地起身,独自行至深潭边,对着那清透如镜的水面,也终于忍不住摇头而笑。掬一捧清泉而饮,满是清甜。随即冲去剑柄上胳膊上的血迹,又用白帕重新包扎了伤口,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靠着河岸边的树合眼休息。君和见此,也不再和秦石斗嘴,只默默到他身边坐下。

    秦石欲开口,却被君和以眼神制止。

    楚涛突然摊开手不知要什么东西,君和从怀里取出逐羽短剑递上。

    秦石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从哪儿弄来的?”

    楚涛似早已了然于心,接下短剑,淡淡地回应:“以后,这种不要命的事,别再冒险。”

    君和并不在乎:“到手的机会岂肯错过?你还不如我呢,明知拼不过,还不要命地和江韶云硬拼。”

    楚涛便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难掩脸色的苍白。他按着自己的心口,吐出一长口气:“梨花剑果真难逢对手。”

    谢君和知道他的内伤准定不轻,但不敢多问。

    “紫玉令还在吧?收好。”

    君和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东西不简单。”

    树影婆娑,暗云涌动。楚涛起身,谢君和立刻上前扶了一把。“快走吧,江韶云早晚得追来。见到汪叔少说几句,他又该唠叨了。”谢君和点头:“我闭嘴听他骂便是。”

    秦石渐渐明白先前楚涛为何发那么大的无名火——他是知道君和必然以身犯险而心急如焚,于是连任何危险都不顾了。不明白谢君和的嚣张气焰怎么就融在楚涛温情的微笑中,再不可寻了?“生死相扶”一语,似乎是为此二人专设的。放眼北岸,秦家的高墙大院富贵华丽,匆匆而过的身影中却又有几人值得深交?

    不由欣羡楚涛,如此默契,人间有几?

二十三 山重水复(上)() 
然而,离了江韶云的洞窟,秦石的心中却更堵得慌。

    他没有忘记,他是在南岸,和南岸盟首待在一起。南北两岸已经纷纷扰扰你死我活了数百年。但刚才,与他直面江韶云的是他一心要斗败的敌人。这敌人口口声声称他为朋友,这敌人替他挡下了致命的剑招……

    “楚掌门的伤……”欲言又止的他百般寻找合适的话语。道谢的话他说不出口,不过那一句一时感慨的“死而无憾”早已泄露了心事。

    楚涛斜眼一扫,抛过一个冷笑:“没事,还招架得住。可别把我想得太善良了,秦大少。”这略带讥诮的语气与红霜镇的敌意何其相似!

    愕然无措的依然是秦石:“毕竟你因我而受伤……”

    然而换来楚涛更大声的冷笑:“江韶云想以你的死为妙棋拉我入伙,我若不救你,岂不真上了贼船?我还不想毁了逐羽剑派,毁了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名声。那些应付江韶云的话可不能当真!我若不说你与我是朋友,怎么保证你我还能继续合作?你若真要把我当朋友,可是危险了!”

    秦石坦荡道:“望江台素来愿结四方好友,何惧多一个南岸客?将来,倘有一日兵戎相见,我自当先行退让——秦石的承诺。”

    楚涛静静一扬眉,笑声逐渐收敛在风声的交杂中,意味深长的沉默而已。

    大概秦石的眼中,他楚涛永远都会有剑指北岸的一天。

    三人才动身,却听得河谷口小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十多个人正往这里赶。

    “什么人?”君和大声吼喝着拔剑向小路上杀过去,如同闪电。

    就听一阵激烈的打斗。待楚涛提着剑与秦石赶到,君和已经将一个人按倒在地:“哪儿来的山贼?想动什么脑筋,说!”另一方则手足无措地围着。

    被按倒的人约摸五十开外,身长八尺有余,膀大腰圆,也是个练武之人。然而衣着华丽,更有些非同一般的气概,显然与一般山匪不同,至少也是个头目。

    楚涛急跑着大喝:“住手!君和住手!”君和一时没明白过来,那人趁势一翻滚,从剑下抽身而出,在部众的保卫下退到一边。

    “混帐!”君和挥着剑要杀过去,“放肆!”望见楚涛的怒容,他才勉强收势防备。

    楚涛向来者谦卑行礼道:“段前辈受惊了,属下愚钝,误会一场。”

    这时谢君和才知道来人是段霆远,段家寨的寨主。一听“愚钝”二字,他登时不乐意了,“噌”一声收剑回鞘,抗议道:“你不早说,荒郊野岭,他脸上又没写姓甚名谁,我咋知道!”

    段霆远憨憨厚厚一笑,不与他计较。

    但楚涛疑惑道:“怪事,段寨主怎知我会在此地?”

    段霆远一听此问,更是惊讶:“不是楚掌门令我等在此接应的吗?汪管家说,接到楚掌门飞鸽报信。莫非报信的不是楚掌门?”

    楚涛瞥一眼秦石,模模糊糊笑道:“或许是汪叔自己急着要接应我吧!”

    秦石知其依然防着自己,不由随之而苦笑:到底楚涛的资历要比他深了那么多年。

    两方一路寒暄,没过多久就到达了段家寨。

    烽火岭里还有唐耀的马蹄到不了的地方。幽谷深处泉眼无声,段家的寨子临水傍山,即便寒冬也不冷,照样杂花生树,水雾漫漫。这里的人与世无争。段霆远做惯了丝绸生意,也把这片幽谷打造得水乡一般婉约。竹寨防御甚严,四面都筑了三丈高的竹墙,六座五丈高塔依墙而建,设有岗哨把守四方。三扇寨门,一扇临河,可直接通水路,一扇往后山,大门正对着山谷中的小路,一条小溪流淌而过。

    “哥哥,哥哥!”雪海前一刻还坐在大石头上,卷起裤腿啪嗒啪嗒踢着溪水,激起一朵朵浪花来,一见到楚涛,立刻挥舞起双臂,顾不上赤着的双脚,蹦蹦跳跳要逃。

    与此同时寨门大开,迎出了是段家千金诗雨。雪海一见无路可逃,一闪身就猫到了她身后。她和雪海同岁,本也是美娇娥,只因幼时一场大火在脸上烙下了印痕,整日蒙着面纱,只露出水灵的双眼。她只见过楚涛一回,但楚涛的优雅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楚涛的眼睛闪着深邃的光:“诗雨小姐长成大姑娘了。”

    雪海吃醋似的走上前几步,嘴噘得可以挂油瓶。

    楚涛轻轻揪了揪她的辫子:“几天不见,见了我怎么同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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