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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长河惊涛-第123部分

小说: 长河惊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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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便奇怪地相持在原地。

    这短暂的相持,恰是一线渺茫的生机。

    天越门的黑衣侍卫已重新集结了队伍,准备好了进攻。吴子兮亦重整衣衫:“困兽之斗罢了。”

    谢君和心知,这已是他最后的机会。他答应过楚涛,必须照顾好雪海,那么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危险的讯息传递出去。

    他再一次握紧了剑,起身。

    “垂死的挣扎么?”吴子兮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对胜利的渴求与兴奋。

    然而话音才落,谢君和已拖着剑向他奔袭而来。

    吴子兮屏息一跃,就见残剑的剑锋已燃起霜花。糟糕,他快一步跳脱开来的同时释放出飞旋如光轮的弯刀。

    却只见,对面抛过来一个奇异的怪笑。剑锋忽地一变,直接掠过他的衣袖。未及他回过神来,谢君和的黑色身影已成了漏网之鱼。

    “拦住他!”吴子兮这才发现自己受骗了——谢君和根本没有向他出招的意图。虚晃一剑,不过是骗他将武器脱手罢了。可是为什么呢?弯刀在空中飞旋了一圈,终于落回他自己的手中。回身再欲追去,才恍然:哪里还有谢君和呢?只见天越门侍卫们刀剑横舞,错乱成炸开的蜂窝。

    吴子兮眼疾手快窜入重围之中,揪出众剑所指的一个瘦削的影子,猛地摔在地上。

三四六 夜探狼穴(四)() 
吴子兮眼疾手快窜入重围之中,揪出众剑所指的一个瘦削的影子,猛地摔在地上。

    “不是我!错了错了!”那汉子大声疾呼。

    确实错了。

    一样的黑衣,浓重的紫雾,吴子兮所布的局,终于成了谢君和最好的伪装,让他遁形于漆黑的夜色。

    怒极,气急。手掌猛一发力,只听“嘎啦”一声脆响,天越门的汉子居然已被活生生拧断了脖子,瘫软在地,再无声息。四周突然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发声。吴子兮青紫如铁板的面目与那双充血的眼睛使他变得像一头狂暴的狼。弯刀狠狠掷在地上,刀锋上的血色映着紫雾的迷离,一片凄然。再向黑衣的阵中搜寻,只见被踩乱的血痕遍地都是。吴子兮竟如获至宝,厉声吼道:“他跑不远!搜!”

    迎面掠过一道银针,嗖地,划过吴子兮的脸。一道血线随之沁出,刹那间化作血帘,流了满脸。充血的双目顷刻间呆滞成了死灰。吴子兮的嚣张气焰犹如遭了当头一盆冷水。

    神秘的笑声从山谷尽头悠悠地传来,又被回声激荡叠加,让人毛骨悚然。唐耀矮小的身影从紫雾中蹒跚而来:“小子,我的人,你说杀就杀?打狗还要看主人!”

    他的身后,赤眉的火蝶正紧步跟随:“何必呢,江老爷子若是知道了今晚的事儿,一定很不高兴。你召集了那么多人手,还让唐掌门布下毒网,结果——谢君和在哪儿呢?呵呵!”

    吴子兮立时双腿发软,适才轻灵的手脚此刻竟麻木得直哆嗦。

    唐耀一把抓过吴子兮的衣领,如提线木偶般拎起,一甩手将他扔到地上。吴子兮竟窝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跑了谢君和,你这茶帮的少主就别指望回得了家承得了家业了。”

    吴子兮慌忙解释道:“自是不敢。此地唯有绝壁,谢君和身受重伤,中毒甚深。山谷两头都已被封死,他走不脱。”

    火蝶不放心道:“红霜镇安排得如何?”

    唐耀冷笑:“江老爷子尽可放心,这小子早已派人在红霜镇外围设伏。便是谢君和不在掌控,楚雪海那小丫头也算一条送上门的大鱼。只要把她拿捏在手心,楚涛还敢反了天?”

    “楚雪海是楚涛的软肋。不过,正因如此,逐羽剑派会格外小心。一旦烽火岭有动静,长河边随时会过来接应。真想控制住楚雪海,怕是得一夜突袭,赶尽杀绝,打得楚涛措手不及。”火蝶缓缓道来,“姓吴的小子办事我不放心。唐掌门,此事有劳了。”

    唐耀点头答应:“我的人已追加上了。今晚,管叫那客栈——鸡犬不留!”

    火蝶补充:“别忘了,铁尘诀,必须收回。”

    “哼,段诗雨那丫头还不好对付?”

    “如此甚好。”火蝶回望一眼吴子兮,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吓得吴子兮又是一抖,他才格外满意地扬长而去。白衣圣使们跟在他的后头,列队齐整地退去。

    山谷渐又恢复了宁静,一簇簇火把的光蔓延在各处,点亮了每个角落。严密的搜索正有条不紊地展开。连一棵草木都不放过。他们并不知道,就在离他们十几步之遥的地方,冰冷的石罅里,谢君和已听到了交谈的全部内容。

    看来今晚,红霜镇要有一劫。

    可是他挣扎许久,竟已挪动不了半分。

    这场拼杀几乎耗尽他的生命。此刻,肩上,手臂上,腿上,皆流血不止。更不必说因为毒气侵蚀而遍及全身的剧痛。冰冷的汗水在寒气中渐干,正带走他身上仅存的余热,让他一阵阵抽搐着。他已几乎看不清,听觉也正被可怕的杂声覆盖。头脑里空空落落,就连思维也不属于自己。休憩已不能令他恢复,只能带领他走向死亡的坟墓。当所有的知觉淡去,便是生命的终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到天亮——便是熬到了天亮也太晚了。

    雪海——不知为什么,雪海银铃般的笑居然始终回响在他的意识深处。涉过记忆的海去追寻,那笑却又骤然如远隔万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逼取便逝。“丫头……”他轻轻地唤。是那个大雪天偷了他的馒头躲在树上啃的调皮丫头吧?还是那个月下踩着他的影子啪嗒啪嗒发泄不满的任性闺秀?或者是剑光之下拼死也要留在他身边的小女侠?

    他竟一个也记不清了。

    可他无法抗拒,那笑容点燃了他枯槁的世界。

    “丫头……对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苦涩地扬起嘴角。够了谢君和。他对自己说。雪海是什么样的姑娘,你心里清楚!

    雪海天天嚷嚷着谢君和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看来此言非虚。又该让她掉眼泪了吧……

    不!决不能!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他的脑海。是长河畔绝望的素素,凋零若断翅的蝴蝶……无数个夜晚的梦魇突然再现,心头之痛,甚于一切的伤。

    他立刻从断断续续的意识里惊醒:雪海不能出事!

    摊开手心,刚才随手摘落的一片叶子还在。估摸着白衣圣使和天越门应是向远处搜索去了。强打起精神,艰难地扯下一缕黑袍,而后,将叶子移到嘴边。

    如果还能最后为她做点儿什么……他死不足惜。

    叶哨之声悠缓地回荡在静谧的山谷,清亮如月之光华。那是淙淙的泉,又是淡雅的风,更是千回百转的情愫。叶哨的纯净驱散了紫雾的迷离和凄伤,将恐惧牢牢囚禁。整个天地都只剩下了这空灵的梵唱。

    素素的身影在幻觉里渐渐清晰,一如十多年前的出水芙蓉,美丽温婉。“素素……”他忧伤道,“又见到你了……别走,等我……”

    此时吹起叶哨的后果无异于自杀,可他别无选择。

    搜捕的人群产生了不小的骚动,大家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侧耳,专注于这天籁之音。火蝶自作聪明道:“呵,江老爷子好雅兴!”

    谁也没想到,这会是谢君和所为。直到,一羽白鸽突然闯进紫雾迷离的山谷,盘旋一匝,径向谷底一侧的石罅而去。叶哨突然停了。

    众人目瞪口呆。

    吴子兮大惊失色道:“他在那儿!”

    众人皆不敢怠慢,纷纷向鸽影消失处疾行。

    谢君和知道,只消片刻,他们就能找到他的踪迹。最后的时刻,他颤抖着双手,轻抚着鸽羽,将那一缕黑布绑扎在白鸽的腿上。听话的鸽子朝他咕咕叫了两声,如同老朋友的道别。他望着熟悉的鸽影穿透长空,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任深重的痛苦将自己的身体撕裂,任鲜血流淌向冰冷的石头。

    只是,一滴泪缓缓滚落眼角。此后,了无牵挂。

三四七 噬魔之血(一)() 
静夜里的窗前,雪海托着腮,傻傻地凝视着空空的长街。

    谢君和正是从这条石板路渐行渐远,出了镇。

    “别傻了,谢大侠不会有事。”段诗雨劝道,“这黑漆漆的街道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她就要灭了油灯。

    “别!”雪海竟一个跃起,惊惶地护在油灯前。可是这深更半夜,整条街,只有这一间屋子点着灯了。

    诗雨掩嘴而笑:“妹妹是为谢大侠亮着灯吧。可是他这样的侠客,早习惯了风餐露宿,走夜路自是不在话下。又或许,他要等天亮才回来呢?天越门离这儿可有很长一段路!”

    “你……你不懂!”雪海娇嗔地嚷嚷着,径将油灯移至窗前,对着那摇曳的灯火发起呆来。悉心地守护,如同守护着她的小小心愿。

    诗雨不理她,径自和衣而睡。

    然而刚躺下,就听雪海的惊呼:“鸽子!诗雨姐,看呐!鸽子!”

    白鸽穿越街道而来,落在雪海的臂膀,在她淡粉的衣裙上留下一对触目惊心的血爪印。鸽爪上没有常见的信筒,唯绑着一缕黑色的布条,带着血的气息。

    诗雨疑惑道:“楚掌门可从没这样送消息!是谁呢?”

    “君和大哥么?一定是的,他一定遇到了危险!”雪海三步并作两步带着鸽子冲出了门,砰砰砰地把汪鸿的屋门敲得震天响——整个沉睡的客栈都已被她吵醒。

    汪鸿检查了飞鸽上的黑布条,神色遽变。血,自是不祥。无论如何此地都不能久留了。他让诸人即刻收拾行装,预备撤离。从长河边带来的几十只飞鸽尽数放飞。一霎时,整个红霜镇的上空,成群结队的鸽影盘旋,向着各处四散而去。鸽影传递着不安的消息,把各处的游侠从睡梦中惊醒。

    汪鸿当机立断将大家分成三路,他与另两路剑客负责引开天越门的注意,雪海、诗雨、黎照临和另五位剑客作第三路,一路北上,往长河边去。

    “可是……君和大哥怎么办?”雪海一边收拾行装,一边不安地望着长街的方向。没有人能够回答,也没有人能入天越门接应他。

    汪鸿只道:“从长计议。”他叮嘱黎照临,一定要照顾好两位小姐的安全。

    他们分头走出不过一里地,就见红霜镇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喊杀声隐隐,自身后追来。不过,有汪鸿与逐羽剑派的剑客在前开路,在后阻击,雪海等人并未遇到太大的波折。

    “幸好谢大侠消息及时,我等才脱得了身。”诗雨感佩道。

    “可是……”雪海不安地叹息着,手中依然攥着那一缕染着血腥的黑布条。隐隐地,心神不定着。

    “快赶路吧!”与诗雨同乘一匹马的黎照临催促,“不论那些人想做什么,唯有你们脱险,才不负谢兄紧急时刻报信。”

    连夜奔逃,翻山越岭。天亮时分,才终于驻马在一片河谷。

    已是人困马乏,段诗雨建议稍作休整。但一行八人刚刚放马饮水,即刻便闻得四周铿铿然的马蹄声。“小姐先上马,我等来应付!”五位剑客把诗雨雪海送上马,分守各个方向。只是,四五十人的铁蹄已团团围过来。

    领首的少年身形特别高大,鲜衣怒马,长剑在手,颇有些世家子弟的风采。

    雪海一眼认出这高个子少年,不就是在北岸与她耍过小脾气的齐天乔么?一霎时竟得意起来:“嘿嘿,大个子,是你啊!跑这儿来做什么?”

    天乔亦是一愣,似乎根本没料到会在烽火岭遇到她。

    “喂,你不会也和江韶云之流一伙儿的吧?”

    天乔忽然跳将起来:“谁说的?齐某怎会与此等魔头搅和在一起?”

    雪海一撇嘴,不满道:“那你围着我们作甚……”

    天乔身边的少年道:“少主,别与她废话,看模样就是逐羽剑派的。这逐羽剑派能有什么好东西?”

    雪海更不高兴了:“喂,粗嗓门!满肚子馊水地说些什么呢?你才是东西呢!”

    登时对面就火了,十数汉子长喝道:“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岂可如此无礼?”

    “哦?难道你不是东西?”雪海越玩越起劲,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对面的人脸都绿了。

    齐天乔赶忙以手势制止:“他们不是逐羽剑派的,冷兄认错了。”

    一语出,两方皆觉意外。天乔略带憨直地向雪海笑道:“张姑娘,多年不见,差点儿认不出来了。想当日戍守碧莲洲的时光,甚是美好,不知何时才能再续前缘?”

    “谁和你有前缘?”雪海差点儿没劈头盖脸骂过去,转念,瞪圆的杏眼一斜,出口的话已是另外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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