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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我要做门阀-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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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着刘进说道:“儿臣从小,就听老师们说‘仁以爱人,义以正己’,父亲也教诲儿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如今郑家令口口声声说什么‘机变械饰’‘机心巧诈’,又说‘若官吏潜心修德,则天必雨’……”

    “儿臣敢问,在家令心中,郁夷百姓就活该受旱灾?郁夷父老就活该为官吏不德而付出代价?”

    “这不是杨朱之邪说,还能是什么?”

    “杨朱无君无国,只有自己,为了一己之力,可以损天下而补己身之一毛!”

    “儿臣实不屑也!”

    刘进的话,顿时就给郑全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他别无选择,只能跪下来,脱帽拜道:“既然长孙殿下,以为臣乃小人,那臣实无颜再服侍家上与殿下了,臣请乞骸骨!”

    说完,就重重的顿首。

    这其实是以退为进。

第一百五十一章 针锋相对(2)() 
刘据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郑全,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aiyoushenm】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听到这里,基本上心里对于对错也有了判断了。

    毋庸置疑,这个事情是郑全做错了。

    郁夷百姓遭灾,应该马上救援!

    只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因为……

    从元封元年开始,这博望苑,这东宫内外,就是文人的天下。

    君子们谈论道德,主张以德育民。

    他作为储君,也无比赞同,多次发声,甚至在监国期间,尝试按照了幕僚和宾客、文人们的主张来施政。

    释放了大量囚犯——不经甄别的释放。

    于是,天下称颂,人人都说储君贤德。

    刘据自己更是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哪怕事后天子归京,大为斥责,他也死不悔改。

    久而久之,这博望苑内外,东宫上下,尽是道德之言。

    谁若是不附和,谁就是小人,就是妄图以酷吏、暴政来施虐天下的法家酷吏。

    以至于,就连他这个储君,也受到影响。

    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对,却也只能附和、屈从。

    刘据记忆里,就有一次,他曾在雍县视察,遇到一个官吏,做事认真、勤勉,对于地方事务熟练于心。

    刘据非常喜欢那人,欲要提拔他当雍县的县尉。

    结果,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反对。

    他的老师瑕丘江公,甚至跪在他脚下,苦苦哀求,泪流满面的上奏:“秦以刀笔吏而任官吏,吏皆争相亟疾苛察相高,然其敝徒文具耳,无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迟而至於二世,天下土崩。今家上若用此刀笔吏,则今后诸吏皆随风靡靡,君子道德之士则不得进……”

    最后,刘据没有办法,只能放弃提拔那个官吏的行为。

    自那以后,清谈道德之风,更加浓烈。

    谁要敢说,不用道德,就要治世,那必定是要被群起而围攻。

    就连他这个储君,也不敢轻易触碰。

    因为这是忌讳。

    头天说了,用不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会有无数人哭着喊着,跪在他面前,以头触地,誓死劝谏。

    所以,刘据很清楚。

    他若现在就放任郑全离开,到了晚上,整个博望苑的宾客、文人和臣子都会来劝谏,甚至是死谏。

    谁不来,谁就是坐实小人,赞同‘机变械饰’的佞臣。

    将要被口诛笔伐,会被群起而功之。

    就像当年,那些公羊学子还在博望苑时,只要有一人说了‘天子征伐四夷,乃是行春秋大义’,那么第二天他就会被无数人围攻。

    甚至有人还会大声疾呼‘匈奴人的命也是命!’。

    但,儿子与张侍中,却也是一副不肯退让的样子。

    尤其是那位张侍中,若是一怒之下,上书天子,这事情就坏了。

    “唉……”没办法,刘据只能是叹了口气,道:“郑家令先请起吧……”

    又对刘进和张越道:“进儿、张侍中恐怕是误会了郑家令了吧……”

    误会?

    wtf?

    张越看着刘据,有些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

    莫名的,张越忽然想起了《春秋》记载的一句名言:寡人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既不知喜,也不知悲……

    这位储君,大约就是这样的人了。

    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含着金钥匙的。

    在他之前,当今无子,以至于武安侯田汀降紫赂嫠呋茨贤趿醢玻悍浇裆衔尢樱笸跚赘呋实鬯铮腥室澹煜履晃拧<垂狄蝗贞碳荩谴笸醯彼⒄撸

    所以,当元朔元年,刘据出生时,当今天子喜不自胜,难耐内心的喜悦。

    甚至直接命令东方朔和枚乘为刚刚降生的刘据作赋,敬献高媒之神句芒,祈求神明的庇佑与照顾。

    七年后,元狩元年立为太子之日,大赦天下,赐所有两千石官爵位,命令提升所有家庭的户主的爵位一级,遣使者巡视天下,赏赐官吏、三老、力田与孝子。

    简单的来说,就是告诉天下人,皇太子册立了,你们都要感念太子的恩德!

    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世。

    在及冠之前,这位太子,就一直被养在深宫之中。

    而当今天子,在那些年里,不是走在封禅的路上,就是走在北巡的路上。

    刘据的教育和抚养,交给了大臣。

    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小生活在蜜糖之中。

    不像他的父祖那样,在没有登基前,就已经知道了人间疾苦,甚至亲口品尝过。

    在及冠前,刘据甚至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

    有问题,他的母亲卫皇后,他的舅舅长平烈候,自动就帮他摆平了。

    哪怕是及冠以后,他也不需要烦恼太多。

    在长平烈候卫青在世之时,没有人敢对他有什么意见。

    所以,他得以结交大量文人,在这富丽堂皇的宫阙之中谈论道德。

    张越现在严重怀疑,太子刘据,恐怕连旱灾是什么样的凄惨状况,都没有见过。

    只是通过书本知道,旱灾很可怕。

    但可怕到什么程度,就全凭脑补了。

    就像与匈奴的战争,文人们告诉他,战争的恐怖,他自动脑补了以后,就开始反对了。

    后世的小资和白左,不就是这样的吗?

    想到这里,张越就有些捂头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越拜道:“家上难道就不用听一听,郁夷县现在的情况吗?”

    赵过闻言,马上上前,深深拜道:“臣赵过昧死以奏家上:郁夷百姓的情况,已经是危在旦夕之中。汧水水位,几乎下降到谷底,百姓纵然以木桶取水,肩挑手提,劳苦一日,而所得之水却不足润土一分……”

    “有两个乡的土地,已经开裂了……”

    “数千亩土地,将颗粒无收,百姓皆哭号哀鸣,小民嚎啕之声,十里可闻……”

    “不独郁夷,臣闻之,陈仓、雍县和眉县也都受灾了,只是除雍县与郁夷外,其他各县在右扶风的指挥下早已经开始了救灾,右辅都尉王公亲自调集了驻扎在德阳宫和陈仓的郡兵,在各地凿井,架设桔槔……”

    “郁夷、雍县,家上食邑之地,以为天子之臣也,本当受家上之恩泽,富足于一方,何故苦于他县?”

    赵过的话,让刘据终于动容。

    “何至于斯?”刘据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京畿附近也有月余不雨,何故百姓不苦?”

    从夏四月下旬开始,长安周围,也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

    但,刘据在博望苑里所见,上林苑的百姓,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将郁夷旱灾放在心里的缘故。

    郁夷县遇到旱灾?

    在他看来,说不定情况与京畿差不多。

    无非就是渭河水位下降了些,百姓生活遇到了一些问题。

    但要说影响生计?那就过了。

    听着刘据的话,张贺忍不住在旁边出声说道:“家上,长安京畿,有明渠沟通昆明池……”

    “只要昆明池不干,则长安不缺水……”

    “而昆明池……周长四十里,蓄水何止千万?”

    “啊……”刘据挠了挠头,在过去,昆明池在博望苑的形象,就是穷兵黩武的代名词,就是奢华奢靡的象征,更是滥用民力的靶子。

    人人都恨不得踩上几脚。

    这还是刘据第一次听说,昆明池居然还能有好处?!

    张越也道:“家上明鉴,除昆明池之水外,京畿之地,还有漕河相通,引渭河、灞河水相灌……”

    “此外,沣潏浐灞,泾渭镐涝,八水皆汇于上林苑,泽其地方三百里……”

    “而郁夷县处于岐山原之中,只有一条汧水流过,自秦以来地方贫瘠,土地产出很少……”

    话说到这个地步,刘据再傻也明白了。

    郁夷百姓,不是遇到了小问题,而是关乎生死的大问题!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太子的觉悟() 
“郑家令……”刘据是一个仁厚之君。【。aiyoushenm】

    他的博爱,甚至连匈奴人也要顾及。

    何况是大汉臣民?还是他食邑之地的百姓?

    而且……

    若郁夷的灾情被捅到天子那里……

    而他却一问三不知,刘据已经可以猜到,暴怒的天子,会将他怎样臭骂了!

    而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舅父卫青的遗泽,用一点就少一点。

    总有一天会被耗尽。

    若他真令天子彻底失望,这位君王,是绝对有可能行废立之事的!

    而且……

    刘据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梦魇。

    汉家自高帝以来,历代长子为储,都会遇到磨难。

    惠帝就被高帝嫌弃,几欲以赵王刘如意代之,还是留候张良献策,请出商山四皓辅佐惠帝,才让高帝打消了废立的念头。

    想到这里,刘据就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越。

    事实上,他能容忍张越辅佐自己的儿子,独立治县,除了他本身性格宽仁之外,最大的缘故就是——宫中有传言,此子乃留候之后。

    当年,留候妙策安天下。

    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若遇到惠帝那样的磨难,这位留候之后能若乃祖那样出奇策以安社稷。

    惠帝之后,历经诸吕乱政太宗皇帝入继大统。

    与高帝一般,太宗皇帝也有废立之念。

    他甚至将自己的智囊和绝对心腹贾谊贾长沙也送去梁国,辅佐梁怀王刘揖。

    先帝的储君之位,一度岌岌可危。

    要不是怀王意外坠马身亡,那位有贾长沙辅佐,又深得太宗宠幸,以为‘类我’的梁王说不定可以入继大统!

    至于先帝,废粟太子而后逼杀之的教训,更是言犹在耳。

    作为刘氏子,刘据太清楚,刘家的帝王,对于社稷和宗庙的看重,远在父子亲情之上。

    尤其是他的父亲,当今天子!

    而他的父亲,不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哪怕当年,舅父长平烈候在世之日,也多次公开训斥他。

    认为他性格软弱,过于仁恕。

    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不类己’。

    而‘不类己’就是悬挂于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掉下来!

    那时,他日夜惊惧,恐惧不安。

    被长平烈候看了出来,于是带着他与他的母亲,去求见天子,把事情摊开来说。

    终于得到了天子的首肯,说: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

    之后更是历次将监国之权,授予给他。

    委以全权,哪怕他多次释放囚犯,平反冤案,也只是训斥几句,并未发怒。

    但,若郁夷县因旱灾而闹出大问题甚至是民变。

    那么,他的父亲恐怕就再也容不得他了。

    对刘氏而言,宗庙社稷重于君王,君王重于储君。

    任何可能危及宗庙安宁,导致社稷倾覆的事情,只要发生了,连天子都要鞠躬谢罪,去太庙告罪于列祖列宗。

    至于储君……

    但凡做出危及宗庙社稷的事情,哪怕只是露出一个苗头,也必定被废!

    粟太子为何被废?

    因为他有一个可能危及宗庙社稷安宁的母亲,所以先帝不得不废!

    他又为何该死?

    因为,周亚夫、窦婴为他奔走相告,所以他不得不死!

    他的母亲,卫皇后,曾经多次苦口婆心的教育他——不要忤逆君父,不要逆君父之意。

    但他一直没有当回事。

    直到现在,他终于害怕了。

    听着刘据话语里的冷冽,郑全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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