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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正统天命-第73部分

小说: 正统天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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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老头儿披着道袍,很是有些别扭的感觉,剩下的跟来伺候的,就是他们自家的儿孙,足足十二三个——正一是允许结婚了,别说他们只是半路出家的道士,就是从小培养出来的神棍,那也是可以有自己的子嗣的,所以只要到了出家岁数之前该交税交税该纳粮纳粮,没人追究你为什么待在道观里面。

    虽然这些人在他未来的谋划之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然而杨尚荆没有明面上“接见”这些福建来的“高道大德”,而是趁着去道观工地“慰问匠户”的机会,和他们谈了谈火药配方的事情,毕竟上他还是要避嫌的嘛。

    孔圣人都说了,要“敬鬼神而远之”,那么哪怕龙虎山的张家也是流传了千年的大地主,哪怕他杨尚荆也是捉过鬼、灭过妖的传奇,也不能和这帮人走的太过亲近,绝对不可能急火火的吼着“本县现在开始,信道了”,就自己掏腰包修个什么真武殿、药王殿之类的建筑,那样容易被人指着鼻子骂“怪力乱神”的。

    所以这事儿吧,就得往上披马甲,从头到尾的那种,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不加特技的真实版,和他杨尚荆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先是福建来了个富商,说自己家的儿子小时候魂儿被叼走了,是龙虎山张天师座下的高人给救回来的,所以他发了弘誓大愿,要在江南建上十二座道观,弘扬正信,那位高人指点他,黄岩县南边的山上就有风水宝地。

    然后呢,这个富商就带着人,在南边儿找到了那块风水宝地,直接给县衙砸了一大笔钱把地买下了,这就开始招人干活了,看在这一大笔钱上,县尊杨尚荆表示了极大程度上的欣赏,然后下令让工房的匠户全员出动,帮着这个富商建造庙宇。

    本来杨尚荆是打算玩众筹的,再让黄岩县这帮大户吐一口血出来,反正一帮弱鸡也翻不了天,他左手卫所士卒,右手县衙三班衙役,怀里揣着两百多号巡检司的弓手,就一帮县里的土财主,还不是反手可灭?可后来想一想,杨尚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众筹这玩意吧,有风险,容易在所有权上和人打嘴炮,火药实验室这玩意还太敏感,不能冒这个险。

    这年月匠户的手艺都是父子相传,真正牛掰的人物都在官方的控制之下,乡下就算有野生的鲁班,那也是凤毛麟角,所以杨尚荆砸下去一笔铜钱,这帮官府控制下的匠户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加快节奏在山上平整土地、打地基,然而看着他们的速度,见过了一个月一栋楼那种速度的杨尚荆只恨自己不会烧水泥、造钢筋。

    特么的榫卯结构的房子,哪怕这道观也就是一座大殿一座偏殿,外加上几间丹房,也就是住的地方,可这得盖到什么时候?

    穿越这种活计果然是对文科生充满了弄弄的恶意。

    本县第一高道、曾经陪着县尊搞死了黄家一众冤魂厉鬼的孙真铭听说县里来了个道门的善信,从县里买了一块土地,砸下去大笔的银子要修个道观,已经过了七十的他当即就觉着浑身燥热,只觉着自己这名下的庙产就要多上数百亩田地了,毕竟从长春真人丘处机北上千里一言止杀之后,民间道教的影响力,全真已经压过了正一,没看形容哪个老道仙风道骨,后面都要接一个“有道的全真”么?

    再加上明朝建国之前,朱元璋就开始对宗教从业人员严加防范,正一派祖庭天师府的天师,直接一个正二品的高官挂起来,让你接不到地气,所以民间念经做科仪的这帮道士,就开始渐渐以全真为主了。

    想他孙真铭,虽然不是什么名师所传,但也是正儿八经在道录司里标名挂号的存在,就这外地的客商,怎么也得虔诚叩首,把这庙产双手奉上吧?

    所以孙真铭兴冲冲地去找这个福建来的客商,很隐晦地试探了几句,结果对方一开口,直接把他撞进阴沟里去了:“当年弟子曾在天师府许愿,建一十二座道观供奉祖师,尽皆交由天师府高徒搭理,虽说初来黄岩县之时,便听坊间传闻,孙真人当日随杨县尊斩妖除邪的旧事,知道孙真人乃是有道的全真,甚是仰慕,奈何这十二座道观的愿尚未还完……”

    话没说完,不过态度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我十二座道观没建完,不可能把庙给你,从今往后这个地头上,除了你一个孙神仙之外,天师府那边还回来上好几个张神仙李神仙,就把这孙真铭给气得够呛。

    可是这也没辙,他总不能说“许愿还愿乃是无稽之谈”吧?这不但涉及到道教内部的教义问题,还涉及到他以后的财路,所以这孙真铭也只能带着一肚子的气回了自己的道观。

第一六零章 民意() 
第一六零章

    刚送走台州府那个师爷的黄岩县县衙,在四天之后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臬司下来的经历,也是个正七品的青袍官儿,就是为了打问一下杨尚荆在城东的那场战斗到底是否属实。

    这年代的倭寇可不是什么弱鸡,正儿八经的强兵,有训练、有装备、有组织,再加上沿海普遍存在的带路党,一般的卫所士卒遇上,就算有五比一以上的优势兵力都未必能打得过,虽然这不能怪明军太过弱鸡,但也让杨尚荆的这场“狂胜”显得扎眼——卫所的士卒平时是种地的,和倭寇这种靠着劫掠生活的职业军人不可能在同一水平线上。

    “轩臬台派鲁某前来过问此事,也不是信不过杨知县,只不过军国大事,还是慎重为妙啊。”这个经历姓鲁名希字延达,今年四十多靠五十的岁数了,也不是进士出身,就是个举人,这辈子估计也就在正七品上熬到致仕了,走了大运才能调到隔壁布政使司继续做经历——同样是经历,承宣布政使司的是从六品,提刑按察使司的是正七品,升了一格嘛。

    所以在面对杨尚荆的时候,这个鲁延达是各种客气,现在从二司到台州府地方,只要是明眼人,就知道这黄岩县的知县杨尚荆马上就要起飞了,这个时候冲上去攀附一番可能显得太没溜,但是也不能傻呵呵地去得罪吧?

    杨尚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鲁经历哪里的话,谨小慎微,乃是我等为臣子的本分,岂能有半分马虎?也是天子洪福庇佑,那条山路刚好适合伏击,戬又是以重兵将其合围,弓箭手占据两侧高地进行攒射,巡检司弓手又奋勇向前,以长欺短,这才有了当日的大胜,若是再遇倭寇,戬可不敢轻言必胜。”

    说着话,杨尚荆从桌上拿起一把倭刀,“呛啷”一声抽出半截,映着黄岩县正午的阳光,反射出一片金黄的颜色:“这倭刀,当真锋锐无匹,当日若是人带的稍少了些,只怕就要被冲乱了阵型,连戬自己这条命,也是要保不住了的。”

    这话倒也不是自谦,纯粹是实话实说,当天要不是种种因素叠加,就那两百不到的人手,还真未必够三十一个倭寇砍的,一交手他们自己就能逃了一多半。

    “杨知县过谦了,我浙江一省,自备倭以来,虽有胜绩,却也是惨胜居多,轩臬台虽是从严整饬吏治,却也没避免大嵩所惨剧啊。”鲁延达摆摆手,颇有感慨,杨尚荆能谦虚,他却必须吹捧一下,“今日见了这倭寇所用的甲具、兵刃,并腌制的头颅,方知这倭寇却也不过如此,我大明还是有杨知县这般的贤臣。”

    听了这话,杨尚荆眉头就是一挑,深深地看了鲁延达一眼,心说就凭你这什么都敢说的嘴,你这辈子能熬到正七品的经历都是老天保佑,你家祖坟冒青烟了,特么的正统五年倭陷大嵩所这事儿,可以说是浙江官场上的痛处,别说都司的那帮武将了,就是正统元年过来整饬吏治、干死三十多个武将的轩荩提这个的时候都觉着脸疼,毕竟臬司下面还有管着兵备道的副使、佥事呢?

    可你这经历,直接揭自己顶头上司的老底,就为了拍我这个知县的马屁,还说的这么自然,你做人心里就没点儿逼数么?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了,这鲁延达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既然这黄岩县巡检司大胜倭寇确有其事,某这便回转杭州府,禀报轩臬台,这奏疏,总不能在杭州压得太久了。”

    杨尚荆也没多做挽留,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往外走:“鲁经历星夜兼程,辛苦,辛苦。”

    “也不过是忠心任事罢了。”鲁延达感叹了一声,跟着杨尚荆往外走。

    杨尚荆那封报捷的文书,在台州府就压了三天,送到了杭州府之后,又在臬司那边压住了,算来算去总能耽误出十天的时间了,再不往京师送,也的确是太过拖延了。

    两人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县衙外,一个七品的经历也不可能带什么仪仗出来,就两个亲随和四个捕快,一会儿去了黄岩县的码头,上了官船直接走了就是了,然而一出县衙,鲁延达就愣了一下。

    地上跪了一大片的老百姓,两个穿着丝绸的士子跪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一张表,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黑字,黑字里面还摁着红色的手印,标准的万民书的格式,毕竟老百姓不识字的太多了,写不出自己的名字嘛。

    “小民奏请臬司上官,许杨县尊留任黄岩县。”

    一个士子高声喊着话,一脑袋就磕在了地上,后面的老百姓呼啦一下也跟着磕头,参差不齐地喊着:“请杨县尊留任黄岩县!”

    喊完了,两个士子是膝行向前,来到了鲁延达的面前,将手中的万民书往上一送:“此乃我黄岩县父老乡亲的万民书,还望臬司上官过目。”

    鲁延达的手就是一哆嗦,他就一正七品的芝麻官儿,算个毛的上官?可这会儿,他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接过万民书,一边草草地看了一眼,一边儿说道:“杨知县如今仍是黄岩县知县,藩司、臬司并未收到吏部公文。”

    万民书嘛,前面的内容挺简单的,就是把杨尚荆来黄岩县之后清查丁口、剿除叛逆、广开善堂、增设巡检司、大胜倭寇之类的功绩狠狠地吹捧了一番,把他形容成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的好官、清官,唯一不同的就是,吹得有理有据。

    另一个士子高声说道:“杨县尊上任黄岩县虽然不久,却是一心为民、两袖清风,如今又立大功,定然不日升迁,我等黄岩县父老虽不忍妨碍了县尊仕途,却也想本县海晏河清,还请臬司上官成全。”

    “还请臬司上官成全!”底下的老百姓跟着喊,这一次却是整整齐齐。

    鲁延达目光扫了扫地上的人群,心里就打了个突,因为不知何时,一队穿着胥吏、衙役服色的,也在人群的另一边跪下跟着山呼,他扭过头来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杨尚荆,不由得就有了一点恐惧。

    都是当官儿的,他当然知道民望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他只是在恐惧,一个上任不足三个月的知县,就对本县有了绝对的掌控,只是何等的政治手腕?!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很慎重地收齐了万民书,对这下面的人深鞠一躬:“各位士子、父老请起,待本官回转杭州府,定然将此事上报与轩臬台定夺。”

第一六一章 不能宣之于口的诉求() 
第一六一章

    谁做县令、甚至是谁做皇帝,对封建年代的黔首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反正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然后娶妻、生子,把孩子养大了让他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继续娶妻、生子,遇上荒年外出逃荒,没死的话就在另一个地方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

    或许有所不同的,就是如果娶得老婆很漂亮,初夜权就可能被里长、乡贤之类的老爷们拿去,然后自己默默地掐死第一胎的孩子,再然后该种地种地,该生孩子生孩子。

    毕竟大家都说老爷们是知书达理,舍己为人的,他们知道“大衍五十,其用四九”的意思就是不能完美,否则会折福夭寿,所以替泥腿子们创造一个不完美的生活,让他们不会遭天谴,好好地活下去。

    哪怕是杨尚荆,也只能开个善堂,在给自己刷“清誉”的档口,顺手给乡民添一点福利,更多的老百姓也没有什么免税、减税的待遇。

    所以鲁延达这个提刑按察使司经历面前跪着的人是怎么来的,就很好解释了,这是忠叔这几天和乡贤们“谈感情”谈出来的。

    毕竟乡贤们都是知书达理的,这种事情用不着明说,只要忠叔隐晦地点拨几句,他们就能迅速地明白其中的意思。

    自从杨尚荆上任开始,乡贤们受了太多的委屈,又是作为“猴”,被杨尚荆杀黄家这只“鸡”的举动吓唬一通;又是被逼着捐钱捐粮;最后连自己刷“乡贤”声望的权力,都被直接剥夺了,他们想着的肯定不是让杨尚荆留任地方,而是让杨尚荆滚的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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