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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大宋一品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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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军此番南下,东西两路虽然进展顺利,但不管是河北还是河东,反抗力量都还没有完全被消灭。女真人不可能在东京久留,相信短期之内就会班师北归。

    金军只要一走,东京作为大宋国都,康王不可能弃之不顾,必然是要设留守坐镇的。而不管谁来当这个“东京留守”,他的境况只会比康王更艰难。你此时去投,只要之前没有扯起反旗说我要取而代之,都不会有事。

    丁进一听,深以为然。

    再加上李昂一路表现得非常活跃,与一干大小军贼相处得也十分融洽,都认为这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又远见卓识,足智多谋的军师是跟他们一条心的,遂放松了对他的看管,越发礼遇起来。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李昂寻机脱逃。

第三十七章 说亲() 
“为防万一再把贼寇引回来,学生不敢直奔寿春,而是往北甩脱追兵之后,再转道南下。一路上难免有些艰辛困苦,但庆幸的是,这世上歹人虽多,然好人也不少。有收留我供给食宿的,也有驾车送我一程的,反倒是进入寿春地界以后迷了路,只能顺着河流走。结果,就找到了淝水”

    他自始至终语气轻缓平和,可在座众人虽未亲眼所见,想也想像得到这十余天来他所经历的凶险和煎熬。

    得亏他平时勤加锻炼,身体素质过硬,否则,在隔壁宿州境内揣着三块馒头走了两天不见人烟时,恐怕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当李昂讲述完毕,堂屋里一时落针可闻,谁也没有抢先开口说话。

    好半晌,才听到康知府叹息一声,对李柏道:“李木白,你生了个好儿子,寿春百姓都该感谢你啊。”

    李大官人正侧着头拿衣袖抹泪,闻听此言忙起身道:“相公过奖了,都是他该作的。”

    示意他坐下以后,康允之毫不吝惜赞美之辞:“整个寿春府读书人不少,可谁有令郎这样的见识和才干?就算有,谁又能像他这样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当着府、县、学三方官员的面,本府可以这样说,他李荩臣,就是寿春士人的榜样!”

    这话分量可重,李昂不得不强撑着站起来深深一揖。这种时候,你自谦就是虚伪,自满就是骄傲,干脆什么都别说。

    “快坐快坐。”康允之不停地压着手道。“罢了,本府看你气色不好,还要好生将养着。话不多说只一句,此番你立下大功,所有表彰奖赏之事自该从优从厚,有司稍后就办。”

    语至此处,他往外头招呼了一声。

    随后便有府中小吏三人,各捧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进来,掀开一看,白花花的银锭码得整整齐齐,看得人眼晕。

    这是李昂作为使者出城的赏银,足足一千两。

    新来的刘知县虽拿不出这么多的白银,但也送上了十万钱,算是县里的嘉奖。

    官学号称清贫,蒋谊只能送个两万钱表示表示。时下七百七十钱即为一贯,两万钱连三十贯都不到,折白银不满十五两

    但不管多寡,意义却都是一样。

    李柏代子谦辞两回,相公官人们再三不依,也只好拜领。

    其实说起来,丁进围城时,官府本打算破财免灾,现在因着李昂的功劳,不费一钱一粮就送走了瘟神,这点奖赏算什么?也就略等于李家之前几十年攒下的家底吧。

    又说一阵话,康允之见自己的得意弟子脸色发白,额头冒汗,便嘱咐他好生休养,引了一众官员自去。

    父子两个送至巷口,等相公官人们坐上车轿离开后,李昂却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昨天他不省人事地被送回家,好几个大夫看过后结论一致,皮外伤倒不碍事,只是气血不足,心脾两虚,简单来说就是饿的。

    李柏蒋缜慌忙扶了他回去,倒也不敢拿大鱼大肉给他,只是稀粥一碗,小菜一碟,徐徐进补以免伤脾胃。

    至此,李昂便暂时在家休养,蒋缜见天地来陪,或切磋学问,或说些风月,聊以解闷。

    按说蒋子丰不该如此悠闲,可去年因为金军南侵朝廷没有开科,今年看样子更没指望,等恢复科举都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索性把书本抛在一旁。

    休养期间,城中不少有头有脸的大户,不管与李家识与不识,都来探望。李柏起初想着人家一片盛情,还热情接待,后来察觉出这些人的企图,又兼不胜其扰,便索性闭门谢客。

    三月初六这天,又来一个人,李柏却不得不见,因为来的是学里王直学。

    请到正屋分宾主坐定,奉上茶水,李昂出来拜了以后,王直学便叫他一边玩去。

    “木白兄,怎么嫂夫人不在家么?”

    “在是在,不过”

    “那此事还非得嫂夫人出来一齐商量不可。”

    李柏其实已经知道他的来意,但儿子还要在学里读书,不好得罪,遂叫了孟氏出来。

    等他两口子坐定,王直学笑道:“都不是外人,在下便直说了。荩臣这孩儿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偏他又跟我有缘。正因如此,眼下有这一桩美事,我想着不能错过,便来与兄嫂商量。”

    听他不拿自己当外人,李柏闷着不接茬,孟氏见状道:“多谢直学官人想着我李家,不知是甚么美事?”

    王直学想想自己都觉着美得很,抿嘴笑一声才道:“嫂夫人该知道东城的周家?”

    “听说过。”

    “别的地方不敢说,在下蔡县境内,周家绝对是一等一的大户,家资巨万,富不可言。那周大官人膝下无子,唯有两女。长女今年十八,端庄贤淑,知书达礼,人品相貌都没得挑,这我是亲眼所见,绝无虚言。现在周家有意跟你李家结秦晋之好,将长女许配给荩臣为妻,不知嫂夫人意下如何?”

    孟氏原本对儿子的婚事极为热情上心,可算上王直学这已经是第五起了,遂不冷不热地答道:“听直学官人所言,当然是极好,不过李昂他现在正是用功之时”

    王直学对求亲者踩扁李家门槛一事也有所耳闻,打断道:“嫂夫人别急着下定论,等在下把话说完不迟。”

    孟氏这些天被人奉承惯了,自己也有些飘飘然,想着就我儿子那才学相貌,什么样的美娇娘找不着?你能说些花来?

    不料,王直学还真就说出花来。

    “只要两家结亲,周家愿意陪嫁‘奁田’五十亩,学宫背后那街上三进两出的房舍一所,外加现钱一百万!至于首饰、金银、珠翠、宝器、动用、帐幔等物不必细提,自然按礼数置办整齐,让双方面上都好看。”

    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孟氏一听,眼都直了。且不说田产钱财什么的,三进两出的学区房这可真真是大手笔。咱现在还租人家房子住,若娶了这家的小娘子进门,那不是什么都有了?

第三十八章 府红() 
毕竟作了几十年的夫妻,李柏一看浑家那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动了心。咳嗽两声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仪态后,开口道:“直学官人想必也清楚,犬子眼下首要之务便是用心举业,至于婚娶,还是等考出个名堂再说。”

    王直学却摇了摇头:“木白兄,今时不比往日了,局势崩坏至此,下次开科还不知是哪年哪月,难道一日不中,李昂就一日不娶?”

    李柏是个不会敷衍的,其实他只要说一句容我考虑后再作答复,王直学还能强逼你不成?拖上一段时间,人家女方自然也就知道你的意思,难道还非你儿子不嫁?

    孟氏虽爱财,但知道丈夫肯定不能同意,狠了狠心,强笑道:“妇道人家不懂大事,直学官人所言有理。要不,此事容我夫妇二人商量商量?”

    到了这份上,王直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此等良配,若是错过了实在可惜。”

    “是是是,多谢官人一片美意。”

    “好说,我也是李昂的师长,哪能不为他考虑?反正不管成与不成,都尽快给我回个话,我也好答复周家。”

    孟氏满口应下,等丈夫儿子送走了王直学后,她思前想后总觉得心有不甘,等他爷俩回来便劝道:“我看这门亲倒也应得,门户相当,年岁也”

    李柏坐下瞪她一眼:“又不是卖儿子,谁陪的奁产多就娶谁?”

    “什么卖儿子?亏你还是读书人,说话这般不中听。那女孩儿也是大家闺秀,又知书识礼,配咱们牛头不正合适?”孟氏不满道。

    李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觉得不是味儿,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哪怕没有决定权你们好歹假意问我一声啊。

    “娘,那家可没儿子,就这两个女儿,想必在家里也是娇宠惯了。若是娶进门,可别指望人家给你浆洗下厨,洒扫织布。说不得,还要我母子两个好生伺候着。”

    果然,孟氏一听这话就翻起白眼:“那娶她作甚?想当初我到你们李家,成亲第二天一早”

    “行了,别扯那陈年旧事。”李柏一口打断,转向儿子道“牛头,子丰今天没来?”

    “哦,我对他说只等局势稍稍稳定,朝廷必然还是要开科取士的,书本不能丢,估计他听进去了,正在家用功吧。”李昂答道。

    李柏一捋胡须,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话说你也耽搁这么久了,走吧,爹陪你温书去。”

    “今天怕是不行。”

    “怎么了?”

    “爹想想,府、县、学的相公官人们亲自登门探望,儿子如今好得差不离,若不去拜谢是不是不太懂事?”

    李柏听了,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他这人不喜欢那些场面奉迎,便叫儿子早去早回,把心思花在读书上才是正道。

    李昂应下,从家里出来以后,本想先去趟学里,但又怕碰上王直学搞拉郎配,遂转投县衙。

    新来的刘知县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比范同和气得多,把他叫到二堂花厅喝茶,询问了伤病后又考较了些学问,见李昂应答得体,十分喜欢。

    从县衙出来,隔不远便是府衙。

    之前从来都是走侧门直入内宅,但李昂今天却走了正门。因为张通判当时也跟着康知府到过李家,不去谢一下说不过去。

    而且通判是典型的官小权大,知府知州都得礼让三分,“监州”之名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好在,宋代的通判有相当部分都是新科进士,一来让他们跟着地方守牧学学怎么处理政事,二来年轻人血气方刚,初生之犊不惧虎,朝廷有意借着他们监视地方官员。

    张通判是上一科,也就是政和五年的进士,还不满三十,见了李昂倒比刘知县还热络,若不是当值,他都想拉这位“府红”去吃酒,咱也就当前局势交换交换看法。

    最后,才到二堂求见康允之。

    不出所料,传话的小吏直接让他去内宅,而且连带路都免了。谁不知道你李官人出入知府官邸跟在自己家似的?

    到后头黄堂坐了一会儿,康知府许是有事缠身一时不得来见,倒是突然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走过。

    李昂不自觉便露出笑容,起身追出去,陪着三四步距离喊道:“娘子留步。”

    对面正是康惜月和巧云主仆二人,一见是他,不约而同露出欣喜之色。

    不过,惜月到底是知府千金,很快便敛去过于明显的神态,只在嘴角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巧云则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尤其注意对方额头上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淤血。

    “李官人大好了?那日见你可真吓人,说着说着就倒了!”巧云边说边学,活灵活现。

    “有劳过问,只是些皮外伤,并不妨事。说起来,还没有谢过两位娘子援手之恩,在此一并致意。”李昂说罢,长揖到底。

    巧云跟他拌嘴都快习惯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倒不适应,笑道:“李官人怎么正经起来?倒好似换了人个一般。”

    李昂直起腰板后故作疑惑之态:“怎么?在下往日都不正经么?”

    巧云嘴一撅:“你看,又来了不是?哎,对了,我听说那些军贼要推你坐头把交椅,当押寨官人,有这事么?”

    李昂哭笑不得:“这是谁造的谣?没有的事!”

    康惜月虽没说话,眼睛却比巧云看得还细致,见他气色如常,精神抖擞,这才放了心。偏在此时,李昂见她不作声,嘴里跟巧云说着话,视线却一直在她面上。

    四目相交,男的脸皮厚些自然不会挪开,可女的竟也不闪不避。

    看了好一阵,康惜月终究是女儿家,霞飞双颊,忙把视线下移。巧云却还在兴致勃勃的询问李昂一路回来的艰险历程,直到康惜月碰了磁她,这才强压下好奇心,有些不甘道:“我还要陪二娘去东禅寺,就先不跟官人说了。”

    “两位自便。”李昂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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