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朝1630-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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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停止的一刹那，蒙古人骑军齐齐一阵唿哨，铁蹄翻动，大地震动，开始朝着宋军这边冲锋过来。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更何况是冲击力更强的骑军，李哲站在阵前，放眼过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从左至右，占据了整个河谷宽大的正面，足有十几里长，迎面扑面而来。
看着眼前正对面冲过来的敌人，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这一战，他已经使尽了手中所有的手段，却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现在多想让上天再多给他哪怕一天时间，或者再多给他添上哪怕五百手下，这一战他都会有更有把握的拿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天由命。
壕沟，胸墙，这些绝对都是敌人骑兵冲锋最行之有效的招数之一，但问题是他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敌军宛若洪水一般瞬间冲过两军阵地之间的地段，还未来到阵前，尚有两百米的距离，就有蒙古人唿哨一声，马背上的蒙古人纷纷在马上双腿使劲，人立而起，将手中气弓拉成了满弓，待胯下马匹跃升到最高点的时刻，齐刷刷射出箭去。
只听嗡的一声，如同闷雷一样的闷响，万千箭支立时飞上半空，从天空像是黑压压的乌云一样罩了过来。
“盾牌！”
“盾牌！”
“盾牌！”
几里长的壕沟内宋军高声嘶喊，阵前的宋军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抵挡弓箭的杀伤。
只见那天空箭雨迅速跨过长空，升至半空后才黑压压的落了下来，转眼宋军阵前就凭空落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层。但因为宋军都躲在壕沟内或者是胸墙后，蒙古人这一轮远射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即使是寥寥的稍许箭支落到了壕沟中，也被早有准备的宋军挥舞盾牌挡住。
蒙古人这一阵抛射声势着实惊人，效果几乎等同于无，若是李哲军仍然是像先前在平地上列阵的话，蒙古人这阵前的抛射必然会让宋军承受不少的杀伤，可是现在，嘿嘿！
这就是先前马忠，闫国贞等人，一见李哲拿出这壕沟和胸墙就立刻欣喜非常的原因了。
宋军能在壕沟内和胸墙后和蒙古军对射，别的不说，就单说这安全感就能让军心大大提升了，而同时因为心理素质的原因，军中士卒的战斗技能也凭空能增加两成。
蒙古人刚刚第一轮抛射完，宋军整条战线上也同时开枪！
以往在阵列的时候宋军一般不允许百米之远开枪，并不是因为火枪射程不如弓箭，这就是开玩笑了，用火药推动的化学能武器再怎么差也肯定比物理蓄力的弓箭要强。
实际上宋军火枪的工艺经过百年演进，早已经有两三百米的杀伤距离，只要打中那照样是筋断骨折。只是因为不准的原因，效率极低，所以宋军方阵，一般才很少在这个距离内齐射，可是现在，宋军有如此安全的射击环境，多射一轮又何妨？
只见宋军阵前，数千杆各式燧发枪火绳枪，次第绽开，整个阵线扬起一整条浓密的白色烟雾，像是一条白色巨龙平地腾起。
火枪射出的高速弹丸远比弓箭要迅速，眨眼间飞至蒙古人近前，己军设在后方高岗上观察哨能清晰的看清楚，整个蒙古人阵前就像是凭空少了无数个小缺口，有近百骑兵一声不吭翻到马下。
距离很远，这样的射击的确是效率不高，这百人的损失相比蒙古骑兵大阵来说几乎不值一提，前面的骑兵中枪倒下，其它身后的蒙古人骑兵眼都不眨，从旁边闪过之后再次加速挺进。
宋军中紧接着数十门火炮再次发威，轰在蒙古人阵中，造成不少的杀伤，但是在如此多的敌人前面，却只如数十朵浪花儿一样转眼不见。
整个敌军仍然只管呼啸着，奔腾向前。
到了极近的距离，蒙古人前方大阵才再次唿哨一声，阵型才再次来开，前方轻骑从阵前分向两侧，露出身后的重骑兵来。
那些轻骑兵手持弓箭，从阵前掠过，寻找时机，只可惜极目所见，宋军全都躲了起来，顶多露出脑袋和枪口，让这些弓箭手如何寻找目标？
就是冲锋的重骑兵也是一脸懵逼，看着壕沟中的宋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好操纵胯下马匹准备越过这满地的陷马坑，去冲击那胸墙试试。只可惜这样的骑兵，却又被身后壕沟和胸墙上的敌人同时夹击。
一员蒙古将领看到，恨声道：
“这些南蛮子，弄得什么物事，这许多人都躲在沟里，这打的什么仗？”
观战的巴彦听了，也不得不皱起眉头，今日这支宋军弄得这个奇怪的阵法，着实让他始料未及。
历朝历代打仗，都是英雄的战场，兵刃交击，这宋军全部躲到地洞里，这打的什么仗，莫不成成了打地鼠了么？
一百零七章战（）
“来了，来了！”
壕沟中，王得功兴奋的浑身发抖，望着转眼间冲至眼前的敌人。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敌人近身相搏，但却是他第一次以这种奇怪的角度，站在他现在的角度，在壕沟中只留下一个头的视线向外望去，冲至眼前的敌人全是马腹和无数的马蹄，扑面而来。
吓得王得功连忙缩回头去。
并同时大喊一声！
下一刻，蒙古人冲在最前面的骑军，只看见前面地面上那疑似的陷马坑里面忽的喷出来无数的小黑点来。
蒙古人忽的一惊，连忙躲闪，还以为这又是宋军搞得什么暗器。
谁知这暗器却并不是向着人身上扔来的，这小黑点被宋军仍在半空，就在很多蒙古人眼前轰的一下炸裂开来。
在宋军的壕沟前面，犹如一场正在表演的默剧场景一样，在壕沟上空骤然亮起的一片片的烟气和火光中，冲在前排的蒙古骑军惨叫着身上绽放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摆出各式各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这是李哲军特有的手榴弹再次派上用场了。
这支蒙古军碰上这种后世在抗日战争中被打出赫赫声名的武器，再次措不及防。哭喊着大叫着倒成一片。
连后面观战的巴彦都惊得险些丢掉手中的望远镜。
这支宋军莫非竟有几百门火炮么，不然如何会有这样的声势？
这一轮手榴弹，事实上制造了远大于先前那一轮火炮的杀伤，毕竟，李哲手下的炮队到现在为止，总共的大小火炮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十余门，而这手榴弹投掷一轮，扔出的手榴弹何止是几百颗。
整个蒙古人前军的冲锋阵型整体为之一滞，给蒙古人的感觉好像是被上百门火炮近距离轰上一轮一样。
同时后面胸墙上的宋军，同时探出枪口，迅速瞄上敌军，轰的一阵巨响，整个前沿阵线，数里长的阵线上再次次第打响，一千多杆火枪在阵前击发，整个阵前凭空一道白烟升起，将前沿阵地上一切屏障在硝烟中。
在烟雾中，惨叫声，怒喊声，以及垂死挣扎的哀嚎声，交缠在一起，混响成一曲悲歌。
“猥琐，实在太猥琐了！”
王得功一边开枪，一边狂吼乱叫，兴奋至极。
他在壕沟中不停的跑着，一下跑到这边，抓冷子抽空开上一枪，然后换一个地方，再次跑到那边，探出头来，再次开上一枪。
敌人高高在上，偏偏却骑在马上，很难够得着底下处于壕沟中的宋兵，宋兵只需不要害怕，顶住头上全是敌人的心理压力，小心躲过马蹄，一个个瞄着敌人开枪就是了。
王得功甚至觉得，哪怕就只要一根短矛，藏在这壕沟里，也能刺死不少敌人！
他端着手中火枪，只顾不断开枪，装弹，开枪，装弹，只管这样不停的重复，头上的重骑兵被困在这几道壕沟之间，跑不起马速，几乎成了宋军的枪靶子！
直到这次，他再次探出头来，一蓬带着腥味的鲜热的血扑面而来，直糊到他的脸上。
同时，一道巨大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上空，把王得功吓了一跳，本能的一缩头，然后才看清，那是一具人马连在一起的尸体，滑过壕沟的上空，其中的人马在倒地的同时具都筋断骨折而死。
却是一个骑兵中枪，人马同时翻到，仍然是奔跑着向前滑出好长一段距离，从壕沟中翻过去，陷进沟里面，就夹在半空，差点没撞到他的头。
然后他看到，白烟中，还有壕沟中有宋军一跃而起，将手中长长的刺刀向马背上的蒙古人骑手刺去。
王得功连忙赶上去帮忙，却不防旁边嗖的一声箭响，那宋兵刚刚刺死一个重骑兵，正想跳回沟里，却被另一边一个马上的蒙古人眼疾手快，弯弓搭箭，射中了他的头颅，箭尖从眼眶中透出来，寒气森森。
王得功连忙一个翻身，再次缩回沟里，他已经发现这壕沟战的精髓，就在于猥琐，时时刻刻先要将自己藏起来，然后再考虑消灭敌人。
这是火枪时代的战法，和以往冷兵器时代的思维完全不同，那些抱着冷兵器思维逞英雄的傻鸟们，在今后的几百年多半都要战死沙场了。
三道壕沟处蒙古人骑军和壕沟里的宋军在血泊中站成一团。
还有性子急的蒙古骑兵纵马接连越过三道壕沟，直冲向最后的胸墙，但冲至胸墙，又马上被胸墙上伸出的刺刀刺中。
宋军前沿阵线，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前军壕沟阵中的宋军和已经失去马速的鞑子骑兵在阵前厮杀不停。
随着时间过去，胸墙上宋军毫无压力的输出，成了场上的焦点，停滞在宋军阵前的蒙古骑兵被胸墙后的宋军攒射，一轮轮排射，如暴风骤雨般扫过阵前的蒙古骑军，每次都是一大批骑兵倒下。
对于胸墙后面的宋兵而言，这场战斗简直就像是平时训练时的打靶！
前面战斗的蒙古骑兵很难有战力威胁到他们，但是前面那些壕沟里的战友们就已经拖住了他们大半的精力。
于是，他们这批人真正成了战场的主宰，一轮又一轮毫无压力的输出，成了蒙古人最恐怖的追命符！
蒙古人从来没打过这么惨的战斗，也从来没见过宋军这么猥琐的打法。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么猥琐的宋兵，火力输出却越来越恐怖。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正面蒙古军已经撑不住了。
蒙军主帅巴彦终于动容，蒙古人后阵，一阵长长的号角声，剩下还在马上的蒙古人骑兵立时不管不顾的转头打马而逃，就像是洪水褪去一样，宋军阵前的蒙古骑军迅速消失，远远的只留下身后的人马尸体一片。
宋军的火枪火炮一直追着蒙古人打出老远，甚至还有从壕沟阵中纷纷跳出壕沟去追击补刀的宋兵。
待到最后蒙古人完全退却，宋军士兵们纷纷跳出来伸手高呼，阵前阵后宋军欢呼一片。
而作为主帅，李哲望着蒙古人迅速撤退的背影，脸上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百零八章不如预期（）
壕沟阵的效果远不如李哲预期，这是他原先始料未及。
他原本以为有壕沟胸墙几重火力，本应该是敌人冲不过来的，就是冲到近前，也应该死伤惨重，剩不下很多才是。
谁知最后竟差点就打成了消耗战，让李哲大失所望。
根本原因是没有机枪这种大杀器，壕沟阵的威力远未发挥出来。
排枪、火炮，在面对少数人数的敌人冲锋时，还能够阻止住敌人接近，但是在这样等级的战斗中，却根本提供不了足够的火力，在敌人攻击到己军阵前就给与敌人足够的杀伤。
最后导致己军差点只能和敌军面对面肉搏，这哪里还是什么大名鼎鼎的死亡壕沟，这明明只是一道能够迟滞骑兵前进的屏障罢了。
归根结底还是火力不足！
在没有真正大威力火炮和机枪的时代，壕沟终究是无法发挥出它本身应有的功用。
而敌人的这第一阵，看似给予敌人不少杀伤，李哲粗略估计，刚才的一阵，蒙古人已经损伤了大约三五千人，但这样的损失对于蒙军主帅巴彦只是稍有损折罢了。而己军同样也有上百人死伤，当然比起蒙古人来说不值一提。
如果敌人总数是一万人的话，这么多的损失或许已经让敌人伤筋动骨，但现在对面敌人可是有足足五万人大军啊。
李哲这边在思索，而在李哲的对面，蒙军主将巴彦同样也在担忧。
和李哲在前方挡住去路，占据优势的宋军不一样，巴彦手下的这一支蒙古军可还面临着随时会被身后宋军回头追上来，和前面挡路的宋军前后夹击的风险。
更何况现在蒙军在战略上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河谷中，雪已经开始下了蒙军如果不能在几天内打通通道，穿过河谷，整个大军就只有被困死在此地的下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