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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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已经铭记于心。漫漫西域的黄沙路上，有很多道理都必须牢牢记住，否则下场便是化作一抷黄土被永远的埋葬在风沙中。

　　　　“当然，一个好汉三个帮，我还没有自大到上通天下知地理的程度，那是妖怪。”，于梁话锋一转，晒然道，“所以便刻意让你来做向导。甚至有必要的话，你也是我的随行参谋。”

　　　　张小六差点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遗憾的是，于梁根本没有给他推辞的机会，抿嘴道，“你不用害怕，我说过，我这人很好说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至于该如何做事，我自有判断。”

　　　　他这交底之话多少让张小六略微稳住心神，于梁瞧见他不那么慌乱了，这才伸出指头敲着膝盖笑问道，“那么，先给我说说西域的马贼的情况，想必你们常年跑商路的，跟他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

　　　　于梁相信，这个话题很适合将话匣子打开，毕竟，这商贾和马贼在西域之路上“相杀相爱”了上百年，恩恩怨怨简直数不胜数。

　　　　张小六长吁一口气，他深怕于梁问出什么刁钻的问题来，赶紧一五一十的回答着，事无巨细，尽可能的叙述完整，足足用了顿饭的功夫，于梁不时点头，心中已经渐渐的有了沟壑。

第390章　马贼？（）　
马贼，别称响马、绺子，无论称呼怎么变，其职业属性是不会变的，通常而言，这些人只干一件事……抢劫！

　　　　当然，有时也不仅仅是抢劫那么简单，比如先杀个人劫个色什么的，那也是常有的事，这些人可没有职业道德的概念。

　　　　所以马贼名声一向很臭，基本上是瘟疫级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总不能指望乡里乡民们听到他们的大名后，还淡定的在田间劳作不是？不但人要躲避，甚至临走时还要给水井下屎尿，让马贼连水都不敢喝一口。

　　　　看看，这就是坏事做多了的下场，恶人是没有好报的……马贼们不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往往会选择干几票大的便金盆洗手，通过找官府中的“熟人”将身份洗白，做个逍遥的富家翁。

　　　　这几乎是所有马贼的后路，换句话说，抢劫普通商贾那是家常便饭，但是打官府车队的注意，一般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的贼子，是不会轻易干的，一来不一定抢得了，二来也怕留下了案底，日后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至于马贼的成分，那也是极其复杂，有汉人有胡人，各自落草结伙，彼此之间都有各自的地盘，平日里往来很少……毕竟这打家劫舍又不是组团刷副本，参与的人越多，最后摊到每个人头上获得的利润也就相应的越低。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不是极为亲信的朋友弟兄，谁特么敢放心在打斗中将后背交给对方不是？

　　　　“……我若让你去联系一些马贼首领，你有没有渠道？”，突然间，于梁眼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向张小六沉声问道。

　　　　这话极为突兀，张小六本能的想要摇头，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良民不是？！怎么会跟马贼扯上关系的？

　　　　只是瞧见于梁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像是能直透心弦似的，他这摇头的动作愣是不敢摆出来，嚅嗫了半天，终于弱弱的点头。

　　　　“很好，你总算比较坦诚。”，于梁满意的笑了笑，打了个响指道，“其实你也不用惊慌，你们商贾跟马贼之间肯定不是水火不容，不然你们走一趟西域，怕是人还没出玉门关，便被大大小小的马贼团伙洗劫了干净。”

　　　　还是那句话，马贼也是与时俱进的，发现抢劫是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时，总会变通职业纲领不是？……比如，收保护费就容易多了。

　　　　每年让商贾上缴一定数量的份子钱便能在自己地盘上安全通过，无论对于商贾还是马贼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法子，毕竟双方不用真刀真枪相见，没出人命那就是上好的选择。

　　　　这几乎是每个商贾团队上层共通的秘密，甚至用来与马贼们讨价还价，而马贼们也不是干等着收钱，有时还会派出一些手下给商贾带路，临时客串一些刀客护卫的职责。

　　　　这些话，自然不是张小六说的，不过于梁身边还有一个商道行家柳青青不是？他从那姑娘嘴里得到了很多大唐商贾的秘闻，再加上自己后世的阅历，某些不成的规矩一点就透。

　　　　“我们争取在大外天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凉州州府，到了那里后，你给我联系一下大马贼团伙的首领，我会带着礼物去拜会他们。”

　　　　于梁正儿八经的说道，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种行为已经妥妥的背上了“与贼勾结”的名头。

　　　　张小六惊愕的合不拢嘴，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后，才嚅嗫着说道，“大，大人，这些马贼胃口很大，若知道大人的身份……”

　　　　“首先，我一定要见到他们，否则便不能确定某些猜测是否属实。”，于梁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莞尔笑道，“其次，见了面后，谁是狼，谁是羊还说不一定呢……”

　　　　他这话无疑给足了暗示，张小六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聒噪，表示自己会照办之后便告辞而去。

　　　　于梁顺势躺在了干硬的木**上，却没有半点睡意，今日从张小六的嘴巴里套出来的情报与他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心中飞速盘算着，于梁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胡人？呵呵，真当老子那么好骗么……”，他喃喃自语着，缓缓的闭上眼睛，翻身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队伍又即刻启程出发，这次于梁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不但吩咐驿站马夫给自己准备了最舒适的马鞍，还在上面格外加了几块垫子，也不再追求急速赶路，量力而为。

　　　　尉迟子弟看得面面相觑，他们深知于梁此行任务重大，路上能争取一点时间便是一点，何故如此拖延？

　　　　一行人有心想劝说于梁，不过想到这大哥素来足智多谋，话又只能咽回肚子里……这一上午，一行人才行了不过三十里地便歇息，根本是在浪费胯下汗血种的脚力。

　　　　此处是雍州一处山野之地，杂木重生没有半点人烟，两旁皆是山脉，只有眼前一条狭窄的官道可通，这在兵家眼里，可是名副其实的“死地”。

　　　　毫无疑问，尉迟子弟这种将门世家是绝对不会安营扎寨在这种鬼地方的，哪怕不去沿途州县投宿，也总得找一块视野开阔的地面不是？

　　　　可惜于梁执意选在此处歇息，那执拗的架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表示决心，他甚至让队伍在此处埋锅造饭，一时间炊烟大作，隔得几里远都能看见。

　　　　“于大人，此处虽然是关中腹地，但也不是绝对太平……还是有不少落草为寇的贼子出没的。”

　　　　那张小六也是干练之人，所想的道理与尉迟子弟一般无二，再加上对周围地形实在太熟悉了，深知此处不宜久留，想到昨晚于梁平易近人的样子，便斗胆前来规劝。

　　　　“……你看我这些兄弟武艺如何？”，于梁坐在篝火堆前，静静听完他的理由，随即笑着反问。

　　　　“皆万人敌！”，张小六高明的给尉迟子弟拍了一记马屁，话说得滴水不漏。

第391章　钓上强盗（）　
“那不就行了，我有这十几号兄弟，小股盗匪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于梁端起热好的烧酒轻轻啜了一口，诡异眨眼道，“至于大股贼子，呵呵，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么，我正好想见见他们呢。”

　　　　张小六眼睛一直，还以为昨晚于梁在说玩笑话，只是从他架势来看，分明是铁了心，于是知趣的住口……对于上位者的心思，猜不透还是别多话为妙。

　　　　当下一行人在此足足驻留了大半个时辰，期间尉迟子弟不敢怠慢，远远的放哨，他们眼尖，发现山谷高坡处似有人际出没，赶紧禀告于梁，而于梁则要他们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但不隐蔽行踪，反而大张旗鼓，将随身携带的一些昂贵财物显摆出来。

　　　　世上没有不**的猫儿，若那些暗中观察自己的人真是匪类的话，想必已经上钩了……于梁嘴角带着计划通的微笑，看看功夫已经做足，便重新让尉迟子弟赶路。

　　　　接下来两天，他有时甚至刻意避开官道，专门往张小六口中那些有匪类埋伏的山头经过，不知道一路上引起了多少人的兴趣……尉迟子弟不止一次看见有陌生人靠近队伍进行观察，而且来意明显不善。

　　　　比如说，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冒出几个满脸横肉的庄稼汉，开口闭口的问路，这特么怎么看怎么违和不是？

　　　　当然，于梁的反应就更加不靠谱了，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乖宝宝不是？不但热情的接待这些压根就不像是良民的人，请他们吃酒吃肉，还毫不忌讳的将一路上行程告诉给他们。

　　　　好，这些尉迟子弟都可以忍受，但是于梁那骚包的将随身携带的银票拿出来当扇子来扇风纳凉，这就比较奇葩了……真没看见眼前这些不速之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么？

　　　　这两天的路程下来，他们才刚刚走出雍州，来到凉州地界，远远的低于预期行程，按照这速度，十天赶到玉门关去那是痴人说梦。

　　　　而且更让人揪心的事，他们这一只队伍后面，跟上了不少尾巴……人数都不算多，少的只有两三个人，多的也不过十余人，远远的跟着，却不是一路人马。

　　　　眼瞅着第三天傍晚，于梁还是选在野外安营扎寨，哪怕明知道前方几里路远就是一座县城，尉迟子弟终于忍不住了，齐齐将他围住，苦劝道，“大哥，你这一路上究竟是何故？”，总算他们素来信服于梁的智谋，换做他人，肯定要跳起来指着鼻子大骂愚蠢了。

　　　　于梁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活动了一下劳累一天的筋骨，借着刚刚燃起的篝火暖了暖手，这才晒然笑道，“不就是被强盗盯上了么，有什么着急的？”

　　　　尉迟子弟面面相觑，瞪直了眼睛齐声道，“大哥，你既然知道，为何一点应对举措都没有？”

　　　　于梁无奈的白了他们一眼，咧嘴笑道，“为什么要有举措？你们倒是说说，就那些人的实力，敢主动来骚扰咱们么？”

　　　　以尉迟子弟的实力和携带的装备马匹，只要配合得当，砍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是在切西瓜，而那些不开眼的鼠辈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哪怕已经对于梁携带的财富垂涎欲滴了，仍旧理智的没有盲目上前送死，否则也不会远远的跟了这么一路都没有动手。

　　　　“……这小股毛贼自然没问题，但咱们这么走法，一来耽误了时间，二来总会引来大股匪类的。”，尉迟子弟生怕于梁轻敌，赶紧补充道，“眼下已经到了凉州地界，这里治安可不比雍州治下。”

　　　　“没错，于大人，从凉州开始，匪类的数量便多了起来，这凉州千里之地，大大小小的马贼不下百只，远非咱们身后这些人能比。”

　　　　张小六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虽然于梁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暗示，但是作为商贾，他还是不大相信有人真敢只身入险境，去跟马贼们打打交道，这种已经不能用玩火来形容了，分明是自杀好不？

　　　　“呵呵，放心，咱们越是将财物抖出来，那些马贼便越不会轻举妄动。”，于梁神秘的笑了笑，喝了一口烧酒，眨眼道，“不下点香喷喷的诱饵，又哪里引得来大鱼不是？”

　　　　他卖了个关子，尉迟子弟顿时入坠云雾，一行人无言以对，只能闷声闷气的将满肚子疑问压在心里。

　　　　到了第四天中午，于梁终于像是开窍了一般，带着众人重新回到了官道上，而且还刻意加快了速度，养足马力的汗血种奔起来，那简直是疾驰如飞，立马将那些队伍后面的跟屁虫甩的无影无踪。

　　　　尉迟子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们将心中石头放下，于梁这一路上招摇的恶果便显现出来……在他们视野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股人数约莫在四五十人左右的队伍，清一色的骑着马，只是身上衣着五花八门，显然不是正规的骑兵队伍，再加上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兵器，身份简直是呼之欲出。

　　　　横行西域边关的最蛮横匪类，马贼，终于出现了！

　　　　尉迟子弟纷纷抖擞精神准备迎敌，这些马贼可不比那些用两条腿跑路的山寇，在平坦而一望无垠的官道上，哪怕汗血种再神骏都很难将对方甩得无隐无踪，更何况对方以逸待劳有备而来，形式对己方相当不利。

　　　　他们纷纷目视于梁，显然是让这大哥拿主意，可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于梁非但没有一丝紧张的情绪，反而嘴角带着笑意，像是在等待什么远道而来的朋友一样。

　　　　“很好，总算出现了，我还生怕做了这几天的秀，他们还无动于衷呢。”，于梁晒然笑着，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