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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屠狗-第73部分

小说: 屠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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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珠子掉落半空,恰砸在青虹之上。

    青虹猛地一抖,青光消散大半,原本澄澈的剑身上冒出片片青鳞,剑尖化成龙头,舍弃了谢山客,扭头咬向背上金珠。

    金色珠子一砸之后,并未被青虹抖落,竟是牢牢黏在了古剑剑身之上,几乎与古剑化龙同时,金珠猛地膨胀,亦化作一头金色神犬,嘴边滴下金色雷霆凝成的涎液,张口反咬,十分凶悍。

    一龙一犬撕咬作一团,剑气与雷液如血肉般四下乱飞,场面极为惨烈。

    早已七窍流血的谢山客心神一松,颓然下坠,一头栽落天狱山顶。

    镇狱鬼头刀哀鸣一声,才要跟着飞回,就见头顶那只手掌以食指屈指一弹,镇狱鬼头刀立刻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作无数黑色的烟尘。

    在这随风而逝的烟尘之中,谢山客切割符诏时浸入刀身的鲜血浮现,化作一串透着金光的血珠,乳燕归巢一般飞回其掌心。

    原本注入镇狱鬼头刀的气运金光失了凭借,再度形成一道金柱,将天狱山连同谢山客笼罩其中,只是比之最初时已细了近半。

    谢山客掌心金线受了符血滋润,立时灿然生光,再度与金柱呼应,整个人的气息也安稳下来,只是难免虚弱,难以分辨是否已经跌境。

    一弹指之后,那只手掌连同紫玉雷盘缩回天空中的裂口之内,裂口随即愈合,彻底消失无踪。

    北方天空,姚太乙与晁鬼谷站在一处远远观瞧。

    阴山玄宗宗主连连颔首:“神主手段,果然鬼神莫测,想必这就是社雷?相传社令雷火、纵横机发,主杀古器精灵,伏原故气、伐坛破庙,又名妖雷,娄宿主之,其形类犬,谓之娄金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他看向谢山客,又是叹息一声道:“神通不敌天数啊,奈何奈何!姚道兄,我大玄天前代祖师曾言,天人境界极为特殊,万不得已不会插手周天之事,各家宗门向来只在神通境界争锋。更别提近二百年来,神通大宗师极少在人前显圣,甚至老一辈活得够久的灵感宗师都隐退蛰伏、渐被世人遗忘,以致许多凡夫俗子都拿史书当荒诞不经的传说看待,缘何今次如此兴师动众,不惜请动天人法旨,引来神主出手?真真令贫道不寒而栗!”

    姚太乙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天数?还差得远呢!这青龙连同金犬虽皆有天人意,却都无天人主持,自发运转而已,谢山客初入神通、妙珠鞭长莫及,自然拦不下青龙,你大玄天底蕴不浅,未必没有法子抵挡,就不要故作姿态了吧。”

    “你只管放心,是谷神王插手天子寿数在先,灵山才以此剑宣明底线。只要大家谨守规矩,灵山就不会掀桌子,二百年前如此,今次仍是如此。”

    晁鬼谷闻言目光灼灼,不再言语,只是盯着青龙金犬撕咬,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神主的分寸拿捏得极好,这场撕咬注定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姚太乙不再理会这位心思深沉、野心更大的同道,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天子禁城方向,哼了一声,手握剑鞘扭头就走,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门,转眼就鸿飞渺渺、杳无踪迹。

    神武门城楼之上,北门提督雷烨眉锋冷峻、脸色阴沉,右脸上由腮边直达鼻梁的狭长疤痕显得愈发狰狞。

    玄铁兽首盔,墨玉紫铜甲,他站在赑屃背上,沉默地将青黑长戈握在手中。

    方才煌煌剑光一出,铁盔铜甲顿失颜色。尤其一旦任其接近天子禁城,神武门必定首当其冲。

    “怎么?这幅架势是打算殉了这神武门?”

    雷烨霍然回头,就看见一袭红衣。

    他看了一眼蹲在红衣身侧的鬼面金眼狰,皱眉道:“窦少主,这里是城楼重地,谁放你上来的?”

    窦红莲一挑眉毛,笑道:“天狱山气运动荡,看似太平无事,实则暗潮汹涌,若不是我师父出手镇住,你这破城楼早该塌了,真以为天人一剑只是直来直去硬打硬杀这般简单?”

    这话里隐隐有指责神主办事不周的意思,饶是以窦红莲的性情,说完也是有些心虚,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

    方才雷盘玉手消失无踪,天子禁城上空也是云开雾散,不见了那枚同属于神主的巨眼,此刻正是晴空一片。

    她放下心来,伸手朝下方一指,雷烨顺着方向看去,就见脚下门洞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紫蟒袍僧人,两臂下探,两条彩袖逆风扬起,手掌向着北方。

    雷烨虽是居高临下而看,却觉得那僧人无形中的气势之大无以复加,竟生出了是在仰视一尊大佛的错觉。

    此等反差,令他这样心志坚定的军中宗师也有些目眩神迷,雷烨心中不免一惊,不敢多看,连忙躬身道:“多谢君侯救命之恩!”

    吴碍轻轻颔首,开口道:“师弟,经此一役,谢山客重伤,他手下青衣犬连同赭衣鹰人数本就不多,今次怕是又死伤了大半,尤其个中敌我难辨,本座打算派红莲去坐镇整顿,顺便接手勾录谍报事务……”

    “至于尚未正式成军的三千缇骑,哥舒东煌既去,就尽数交予你统领罢,名号旗鼓也不必换了,仍是黑鸦便可,着玄色锦衣甲胄、配绣春刀并手弩,奉天子诏并镇狱侯令巡视京畿及天下郡国,稽查不法、捕讯凶顽,遇有抵抗,可先斩后奏,不受地方节制。”

    诏狱这等要紧衙门的权柄归属,就在镇狱侯三言两语间交割确立,尤其这黑鸦都统的权柄大得惊人,只怕今后除了那第一等的门阀,整个周天都要人人自危了,更别提镇狱侯那一句“师弟”,雷烨听了又是心惊。

    他直到此刻才发现就在镇狱侯身后不远,城楼阴影里还蹲着一人,正是黑鸦校尉刘屠狗。

    闻言,一顶官帽子从天而降落到头上,新鲜出炉的黑鸦都统刘屠狗脸上倒没见着多少欣喜之色,只是咧嘴一笑:“行倒是行,可侯爷啊,您徒儿的部曲她肯定不给我,咱麾下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五百骑,这差得可有点多了,到时候别说先斩后奏了,不被人斩了就该烧高香喽。”

    他自始至终没有正眼去瞧吴碍,而是运极目力目不转睛地盯着遥远北方天空上的青龙金犬,只觉得二者一扑一咬之间蕴藏无穷玄妙,看似与他的刀气猛虎相类,实则有着本质的不同,甚至难以理解,比神武门前吴碍无声无息镇压气运余波的交锋更加晦涩不明。

    吴碍不以为忤,笑道:“这有何难,不说出了暮雨落花这等异事,就是为了西征,天子也是要大赦天下,尽拔囚徒充军的……”

第八十七章 南衙都统() 
没等他说完,刘屠狗闻弦歌而知雅意,已是眼前一亮,站起身来道:“这敢情好,这种事俺们黑鸦熟啊。啥时候能提人,到哪儿去提?”

    “今年京畿附近的死囚都已押解入京,其中除去要紧人犯送往天狱山,其余都暂押于长安、万年两县的大牢之内,只等三法司会审、天子勾决,便要于霜降后冬至前开刀问斩……”

    闻言,刘二爷把两手一摊:“长安的老于我熟啊,可是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去要人吧?我敢要他也不敢给啊。”

    吴碍一甩彩袖,自袖中飞出一道圣旨、一枚令牌并一方小印。

    刘屠狗探手接过,圣旨未及打开,只见令牌乃是黑玉所制,花纹雕饰繁复,正面居中刻“诏狱”二字,左右另有两列小字——奉旨巡查,便宜行事!

    至于那方小印,则较为简朴,毫无雕饰,翻过来一看,见印底刻了七字——诏狱南衙都统刘。

    这便是正式官印了,所谓南衙,与杨焰婵的御马监类似,听上去普普通通,却注定会让天下人闻之色变。

    刘屠狗把令牌和印信收好,只把圣旨在手里颠了颠,抬头开口道:“侯爷,方才你说的锦衣黑甲绣春刀也还罢了,诏狱不会连这点家当都置备不齐,可这只许配手弩怕是不够,要对付高手,神臂弩万万少不得……”

    饶是吴碍身兼佛门并公门修行、养气功夫极佳,此刻也是好气又好笑,一挥袍袖道:“上述各项自有人送到你营中,至于神臂弩,这是军国利器,你与公西少主相交莫逆,从他那里得了许多,连同自北地带来的,怕是不下三百架,军方对此早有不满,天子不追究已属宽宏,你还想怎地?”

    刘二爷脸色一垮:“俺们北来路上遇到一个老魔头,三百神臂弩都没能留下他,反害了几个兄弟的性命,至今不曾报仇雪恨!若是朝廷不许用神臂弩,那弟兄们可是没法办差。”

    吴碍摇摇头,不去看刘屠狗的惫懒模样,指了指那道圣旨道:“这是我今晨入宫从天子处讨来,内容么……一是准许诏狱设立南北衙,二是特许南衙持有神臂弩五百架,不得擅自增添,若有所需,可凭南衙印信及令牌于当地驻军征调,用完即还,不得私留,否则以谋逆论。”

    这回不等刘屠狗插嘴,吴碍已先一步道:“不足之数我自会为你补齐,这下足够你装备一营,休要再混赖纠缠!另外城内西北方向有一座紫阳观,鲁绝哀寻衅那日与今日都颇有异动,现在只怕已是人去楼空,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得空去将观里的神像平了吧。那道观规模不小,你拿来做府邸也好,当衙门也罢,都随你。”

    刘屠狗心中一凛,这镇狱侯又是莫名其妙称他师弟,又是送官帽送军资,自然不是白养着三千黑鸦当摆设好看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桩买卖这就来了,还是如此脏活儿,那些个灵山的徒子徒孙跑干净了是最好,若是留下几个冥顽不灵的,他刘二爷少不得要刀头染血。一旦做了,这名声恐怕立刻就臭不可闻,只能跟着镇狱侯一条路走到黑了。

    想到此处,刘屠狗不由笑道:“在北地干了一回灭门的勾当,不成想今日就成了主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吴碍摇头:“哪里有什么天定,那是道家的说法,我佛门只论因果。你身上因果纠缠,还妄想能置身事外?”

    说话间,北方忽地传来一声龙吟,刘屠狗抬头看去,见那条青龙猛地一个翻滚,龙尾狠狠抽打在金犬腰上,随即崩散成漫天青光。

    金犬形容凄惨,原本尚能维持形体,被青龙临死一击,立刻也随之消散,化作点点金星,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那些金星本是雷液所化,飘落途中即化作一道道细小的闪电,围绕着天狱孤峰,下了一阵短暂却骇人的电雨。

    也亏得天狱山上寸草不生,否则只怕要引发一场可怖的山火。

    刘屠狗惯于融汇百家,此番见证天人交手,虽有所得,却远没有想象中的多,毕竟修行之秘,哪里是看两眼就能窥见其中奥妙的?

    他不由得面容一肃,看似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俺欠裴洞庭和鲁绝哀的,远比先前自以为的要多得多,当真好大的因果!”

    吴碍闻言,深深看了刘屠狗一眼,笑道:“妙珠和尚曾言,因果虽可怖畏,我只一片真心。无论如何,还盼师弟他日不忘初心便好。”

    刘二爷这下倒是相信吴碍与自家野狐一脉有些关系了,一个佛门大宗师入世而为镇狱侯,又自愿担下链锁大佛身那般因果,不知所秉持的是何等样的初心?

    他开口问道:“侯爷不愿越俎代庖,但周天佛门之事总能说说吧?比如伽蓝寺莲花峰,又比如大悲丛林?”

    吴碍点点头,向宫中走去,刘屠狗迈步跟上。

    “周天佛门名为一门,实则源流众多,而今最盛者,当属南方伽蓝寺白莲一脉。伽蓝寺号称周天丛林神异第一,乃是伽蓝菩萨的道场,又尊西宙殊胜佛土广法世尊自来佛为佛主。莲花峰首座妙珠和尚乃是神通大宗师,座下僧众以妙、法、玄、通四字排辈,其中妙法两辈方可称莲花僧,又设玄通下院,安置玄通两辈外门弟子。是以法十二年岁不大,辈分倒是奇高的。”

    “至于大悲丛林,乃周天佛门黑莲隐脉,于大悲寺舍身崖三圣殿供奉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一切诸佛。殿中僧侣排辈么,无、上、智、慧,同样是四辈,与莲花寺相对。其中能以大悲僧名号行世者,不拘辈分,每世至多只得一人,称为佛前护法,本座入世前,便是现在佛主座前护法。佛门气运所限,建寺至今尚未出现三世护法大悲僧俱全的胜景。”

    “余者宗派,至多一二宗师僧侣坐镇,皆不足论。”

    刘屠狗来了兴致,开口问道:“哦?那依着侯爷所言,俺是妙字辈呢,还是无字辈呢?”

    吴碍听了微微一笑,却是摇头道:“辈分相同,然而既非妙,也非无,你这一脉……”

    他忽地住口不言,刘屠狗暗叹一声,虽然心急,却也清楚,一来吴碍必定不会吐露实情,二来老狐狸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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