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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屠狗-第55部分

小说: 屠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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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未落,麒麟神将已是再次举刀,肩头白蛇扬起头颅,一口寒气喷在北斗七星刀的刀身上,左手中旗帜无风飘动,旗面上黑云溢出,化作一股黑色阴风,绕着神将与宝刀盘旋不休。

    “降魔!”

    麒麟神将一声暴喝,当真如神灵发怒、雷霆大作,震得人心魂俱动!

    北斗七星刀再次劈下,相比先前电光火石的一刀,这一刀要慢上许多,除多了些阴损的寒气黑风相随,粗看上去威势提升有限,然而唯有处在刀锋之下的刘屠狗并一众距离较近的黑鸦才知,刀上自有天地大力相随,要将众人牢牢定在原地。与此同时,麒麟神将头顶那幅御魔图上又时时传来吸引攫取之力,在扰动拉扯着大伙儿的神念。

    刘屠狗心中升起明悟,暗道这哥舒东煌的功法着实神奇,一刀之下,中者身不由己、神念虚浮,自然就难免落败,且这一刀既名“降魔”,分明就是将自己与众黑鸦当做御魔图中的大魔与小鬼来对待了。

    “想来哥舒东煌这幅神将御魔图要彻底修炼成功,除了吸纳其他宗师的气象来增加道悟,便是要以北斗七星刀不断击杀大敌,同时收其神念充实图上的魑魅魍魉,道魔相辅相成,一同水涨船高。这种修行自然是繁琐凶险、苦难重重,然而一旦修成,威力只怕也是远超同侪。恩?似乎其中还另有玄妙?”

    刘屠狗走的本就是海纳百川的路子,此刻自是见猎心喜,细细体悟的同时不忘嘿嘿一笑,应道:“那两刀都是俺观看天地奇景或是他人意气招式所得,拾人牙慧而已,随性的很,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说起来,三刀本是一刀,只因当日琢磨未定、招式未成,才不得已分开使用。不过么……”

    说到此处,北斗七星刀的刀锋距离二爷眉心已不足三寸,白蛇寒气袭体,在他眉毛上凝结成了白霜,带有剧毒的黑风拂过,与护体罡气摩擦得滋滋作响。

    二爷不以为意,右臂兀地前伸,同时手掌一翻,掌心向天。

    就在这一伸一翻之间,注目于此的众人忽地心生乾坤易位、日月倒悬之感,便如当日“山崩”一刀,雄浑天柱蓦然拦腰而折,大半截山体轰然倒转砸落,又如“大河登岸”,滔滔河水浊浪排空,在天空上咆哮冲撞,瞬间化成飞瀑轰落,又转而横流,冲突激荡。

    天地亦仿佛为之一顿,北斗七星刀的刀势骤然减缓。

    似慢实快、恍恍惚惚之间,众人只见二爷掌心托起一株嫩芽,玲珑剔透、璀璨清澈,不见一丝杂色。

    嫩芽顶端伸展着一片近乎透明的叶子,脉络鲜明,隐隐有七彩毫光流转。

    一柄极为小巧的屠灭刀浮现,被叶片托举着,同样澄澈,刀身中隐隐有着猛虎、天柱、日月、雷霆……种种雄奇景象轮转不休。

    如此奇景一闪而逝,只因刘屠狗忽地五指合拢、狠狠攥拳,整个拳头皆被璀璨澄澈的光芒笼罩。

    他手腕再次一翻,五指成爪,爪尖晶莹剔透,掌心却已空无一物。

    “病虎探爪!”

    许久不曾使用的“病虎三式”再现,威力却早已天差地别。

    虎爪轻轻一抬,恰好抓住了北斗七星刀的刀尖。

    北斗七星刀立时前进不得,刀身颤动,宛如哀鸣。

    刘屠狗抬起头,看着麒麟神将那张与哥舒东煌一般无二的脸渐渐涨红,蓦地灿烂一笑:“你这一刀威力绝伦,不敢说已近神通,但半步神通的威力总是有的,只可惜还差了些意思。”

    “我先前拼了小命不要硬接鲁绝哀一刀,终于念头通达,看清了心中善恶,直到方才醒转,才算是夯实了半步神通的根基,再不会境界忽高忽低。”

    “早在白马寨时,就有传言说你的一千戎骑是拿女人换来的,不知你心中可还有善恶之念,可还会惭愧悔恨?”

    麒麟神将的脸色骤然变作铁青:“善恶之念?这世道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无非就是有舍有得而已,先登卫乃至黑鸦卫的名声不比马匪强多少,你一个杀人如麻的黑鸦校尉竟跟我空谈善恶,岂不可笑!”

    刘屠狗闻言认真地点点头,以只有自己和麒麟神将可闻的声音小声道:“这便是道不同了,此刻你自比神将,视我为魔,其实在我看来,你那图上的神将与大魔无有不同,不过是互为阴阳的一体两面罢了,你把七星刀换成双手斧,是想一道一魔、同修并进吧?只可惜这都是细枝末节,等你何时不再惭愧悔恨、可在神将与大魔之间自如转换了,何时才有与我匹敌的可能。”

    麒麟神将面露惊容,不由失声道:“你是从何得知?”

    哥舒氏之所以迅速没落,后人难以道魔合一、极易走火入魔身死或是干脆沦为魔头才是最隐秘且最要命的因由。

    “猜的!”

    二爷咧嘴一笑:“今儿就到这儿吧,你可别怨俺以境界压人。”

    他说罢爪尖轻轻一捏,北斗七星刀的刀尖立刻碎裂,刀身上瞬间裂纹密布,紧接着砰地一声,闪烁着星光的灵气碎片漫天洒落。

    “无招也无式,非山亦非河,我有一刀经,明心杀善恶!”

    麒麟神将怒吼一声,自手臂开始寸寸崩溃,连同白蛇与黑云旗,一起消散于无形。

    西北方向营寨中,哥舒东煌隐没于长袖之内的右手在微微颤抖,袖口中鲜血流淌,滴落在右手麒麟斧上,凄艳而刺眼。

    他脸上狰狞杀机浮现,又费了好大力气才给压制隐没、复归平静。

    刘屠狗收回右手,又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距离神通境界,到底还差了点儿啥呢?”

    寨门前,叶万尘神情萎顿,再无先前的俊美风采,他极为费力地抱拳一礼,虚弱道:“刘校尉修为精深,叶某佩服,日后南垒事务,就请刘校尉多费心了。”

    这话一出,黑鸦们看向叶万尘的目光越发不善,只因此人话中看似服软,但当着南垒诸营面说来,又多少有挑拨之嫌,难免被人敌视。

    “我虽不是哥舒那般的‘草莽匪类’,却也同样是叶兄看不起的‘边鄙野人’,既然大家相看两厌,就不要这般惺惺作态了。南垒事务谁爱管谁管,二爷我可不学戚鼎那个倒霉蛋。”

    刘屠狗摆摆手:“不过嘛,各营各卫的兄台听了,日后凡遇我黑鸦,还请能让就让、能避就避,若再有人寻衅,可别怪二爷拆了他的营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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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疑窦重重,抽丝剥茧() 
杨雄戟咂咂嘴,小声嘟囔道:“二哥,你这几句话说得也忒没绝顶宗师大高手的风范了,根本就是江湖上打家劫舍、占山为王好汉们的水准呐!”

    紧接着他嘿嘿一笑,话锋一转道:“不过听在俺老杨耳朵里,咋偏就觉得这么舒坦呢?”

    周遭一众黑鸦的高层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任西畴颔首道:“虽瞒不过明眼人,倒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粗俗无理、目中无人,刘二爷最后几句耀武扬威的言语一出口,再加上之前向神通挥刀的事迹,今夜之后,只怕全京师都会知道黑鸦校尉刘屠狗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无脑莽夫了,纵有些本事,也不过如此而已。

    刘屠狗静待半晌,见再无人再冒头,连同叶万尘也在麾下铁骑的护卫下退去,便挥挥手道:“都散了吧。”

    聚拢在大帐周围的黑鸦们领命行礼,除了久别重逢的阿嵬和随侍的小药童,余者纷纷散了,但不知何故,前不久才由牵虎奴升任扛旗小校的谭恕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朝西北方向,神情肃穆。

    刘屠狗走到谭恕身侧,开口问道:“怎么?”

    谭恕转过头,肤色焦黄的小脸上显露几分愁容:“大人,我那素未谋面的师叔仙去了,而且他老人家肯定是粉身碎骨了,我来时师父还嘱咐我要给师叔收尸呢,这下倒好。”

    刘屠狗见谭恕并无多少悲伤之情,也就懒得说啥节哀顺变的虚言,抬手拍了拍这半大小子精瘦坚硬的肩膀:“好好修行,日后给他报仇便是了,要是还打不过,二爷就带着弟兄们跟你并肩子上。”

    他说罢又觉好奇:“上古练气之道如此神奇?你既跟你那师叔从未见过,隔着这么远,就知道死的是你师叔?”

    谭恕极为肯定地点点头,回答道:“错不了,虽然我走的是锻体渡劫的路子,师叔则是剑仙一脉,但根子都是一样的,他老人家最后那一剑毫无保留,分明便是他那一脉独有的传道之剑,我绝不会看错。”

    “传道之剑?”

    “是啊,我听师父说过,师叔那一脉历来人丁单薄,每代可得真传者寥寥无几,剑主之位的传承尤为苛刻。每代剑主座下都有几名自小培养的奉道真传弟子,剑主年老传位时,便会将凝聚毕生修为感悟的传道之剑依次刺入自愿尝试的弟子体内,若是撑不住,立刻就是一身精华被道剑吸纳一空、粉身碎骨的下场,若是撑得住,自然修为大增,继任为剑主,而使用了这秘法的老剑主,最好的结果也是元气大伤,甚至以这一脉决绝刚烈的性情,大多都是油尽灯枯、化为齑粉。”

    “说到决绝刚烈,因为每撑死一个,道剑就会更增威力,有时候,若是在传位之前就已经出了一名公认青出于蓝的天才弟子,往往便将此人排在最后一个,同辈师兄弟连同老剑主在内都会慷慨殉剑,以性命助其更上一层楼。这法子如此凶险惨烈,搞到最后往往就成了强者通吃、一脉单传。虽不知师叔他老人家为何要在与人生死相拼时用此秘法,但既然对手没死,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说到此处,谭恕瞥了二爷重又提在手中的屠灭刀一眼:“据说曾有一位境界极为高深的剑主,传位时座下弟子死得仅剩一个,即便这一个已是最强者,仍然毫无成功可能,老剑主一怒之下,宁可将作为剑主信物的春雷法剑折为两段、弃之荒野,亦不肯留给因硕果仅存方才继任的无能弟子,后人百般寻找,竟至今不曾寻回。”

    刘屠狗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想起了当日屠灭重铸时所用的那截断剑,剑中所蕴符文剑意,分明就是春雷动而大地复苏的意境,那剑身的断口处十分平滑,本以为是被另一柄利器削断,不想竟是被人生生折断!

    这下可真是遇到正主了,而且谭恕这小子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明白得很呐。

    二爷目光炯炯,面上丝毫不动声色,笑着转移话题道:“如此一来,杀死你师叔的仇人岂不是得了你门中真传?这可真是糟糕。”

    谭恕闻言却摇摇头:“练气士以天心为己心,不受****所累,也没有太多门户之见。尤其是剑仙一脉,更要断情绝性、唯道唯剑,师叔技不如人,死也就死了。所谓真传,几名奉道弟子一个不拉都会学到,传道之剑说到底只是为了确保不会一代不如一代的手段而已,至于那人所得,只不过是我师叔一人的感悟,其实没什么要紧。我日后碰上,说不得也要唤一声师弟或是师妹呢。”

    他一张小脸忽地皱了起来:“虽说上古以来宗门中风气便是如此,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毕竟听师父说,师叔原本是要找郑殊道讨回半截春雷,以其中剑意助我渡雷劫的,不能太没心没肺了不是?也不知师叔有没有留下别的真传弟子,若是有想不开要去寻仇的,我该不该帮忙?”

    另外一半春雷在郑殊道手里?当初慕容小娘儿就说要带自己去截杀此人,不想却跟同是出身西湖剑宫的裴洞庭狭路相逢,拼了个两败俱伤,裴洞庭伤好后修为大进,与鲁绝哀一前一后放倒了天门二峰,自家也在那一战中成就灵感,顺带将裴洞庭的天柱灵感纳为己用,虽说日后少不得还要做过一场,但终究是因祸得福了,如此种种,当真令人唏嘘感叹。

    刘屠狗张了张嘴,有些啼笑皆非,才要细问,忽地轻咦一声,偏头看向中军大帐。

    几乎同时,大帐内传来一声轻笑,空灵清丽,犹如凤箫声动,十分悦耳:“听得入神,一时漏了气息。刘二哥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这句问候,刘屠狗可是熟悉得很,微微错愕之后,他禁不住咧嘴一笑,快走几步,掀帐而入。

    果然,大帐中央,背对着门口,俏生生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淡紫衣裙、腰间收束出一个柔美的弧度,齐腰长的黑发柔顺如丝绸,发髻上呈扇面插着三支晶莹的碧玉簪子。

    听到刘屠狗进帐,那身影立刻转身,十五六岁年纪,瓜子儿脸,琼鼻樱唇,一双狭长的丹凤眸子眼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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