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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屠狗-第14部分

小说: 屠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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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西畴微微低头:“哪比得上大人英才天纵。”

    在他看来,虽然大人说自己因为根基不稳、自行跌境重修,虽然他任西畴已夯实了根基,成就了实打实的灵感初境,每当面对大人时却总是如临深渊,有种发自内心的战栗恐惧。

    刘屠狗哑然失笑,这个魔门北宗的传人还真是识时务,很懂得伏低做小,全不见半分宗师应有的傲骨,反倒让见惯了人心的病虎山二爷都有些不习惯。

    然而只要听过那首以人皮鼓奏响、长歌当哭的《乱世歌行》,谁人敢把这个任老哥等闲视之?

    他这样想着,扭头看了桑源一眼。

    这个原本是任西畴亲信的汉子一度处境尴尬,大部分时间都是默然无语,只在战场上才会显露出几分疯癫嗜血的本来面目。

    随着任西畴成就宗师,境界提升后心胸眼界自然不同,彼此差距拉开,原本羁绊桑源的世俗枷锁反倒有了松动,让他渐渐活跃起来。

    桑源注意到刘屠狗的眼神,当下会意,抬腿跃下马背,一脚揣在那醉汉的胸口。

    醉汉的身子被踢得向后飞出,然而肩膀被一名黑鸦按住,只是双腿离地,上半身却不得不留在原地,紧接着就砰地一声给平平地拍在地上。

    醉汉这下有了清醒了些,挣扎着扬起头,干呕一声,似是要张嘴呕吐。

    桑源皱皱眉,一脚点在醉汉后辈脊椎,将醉汉已然扬起的上半身压回了地面,整张脸猛地砸进泥土里。

    呕!

    本欲喷薄而出的秽物硬是给压回口鼻,醉汉痛苦地闷哼一声,手脚抽动几下,似是极为痛苦。

    连带不少黑鸦也是脸上抽搐,心道若是这般给生生淹死,该是何等的荒唐悲惨?

    这桑源还真是劣性难改,刘屠狗颇有些无奈,摆手道:“行了,一个醉汉而已,别真弄死了。”

    桑源点头称是,蹲下身提起醉汉后衣领,用力抖了抖,随后耐心向一脸泥土与秽物的醉汉问了几句,才抬头道:“大人,这后山上当有个乡民私设的野祭淫祠,要用生灵活祭,今日正是时候,乡民都上了山。”

    他说得随意,黑鸦们也大多听得漫不经心,这类事情在相对贫瘠养不出山精水怪的北地军州固然少见,但放眼周天却实属寻常,甚至徐东江等祖籍南方的黑鸦都或多或少耳闻目见过,更别提个别黑鸦在寄身先登寨之前本就是无恶不作的魔头,没少做这类缺德勾当,对其中的道道可以说是门儿清。

    钟灵毓秀的山水之间难免有些灵异滋生,更别提周天之下专有一等修为不上不下的修士,利欲熏心,仗着有些手段就愚弄乡民,或求财货美色,或私修神道,前者倒也罢了,后者则是犯了谷神殿等国家正祭的大忌,一旦成了气候,必然会引来红衣护殿武士的无情剿杀。

    换句话说,今天这事儿是谷神殿该管,与黑鸦卫却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黑鸦们大多见怪不怪,刘屠狗反倒起了兴致。

    兰陵所在的云州虽然偏僻,却足够繁华富庶,鬼神之事就难兴盛,虽听说西面大山里的蛮族尽皆信奉邪神,惯用活人祭祀,却没有谁真正见过,他一个狗屠子就更别提了。

    刘屠狗想了想,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笑着下令道:“左右无事,几位百骑长随我上山去瞧瞧热闹,余下兄弟就在这驿站旁扎营,借灶生火做饭,一切事务,俱由徐东江总揽,违令者杀!”

    几位百骑长对视一眼,拱手道:“是!”

第三章 夜祭(中)() 
星月灿烂,满目青山。

    山势平缓,除林木茂盛之外并无丝毫特异之处,五骑经由山道缓缓而上,遥遥可见无数火把聚于山顶,如一朵巨大火莲盛开。

    刘屠狗一骑当先,神态从容,甚至有些慵懒随性的意味儿。

    杨雄戟骑牛越过另外三位百骑长,赶上刘屠狗后微不可察地朝身后努了努嘴,嘴角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轻声道:“二哥忒不地道,吃相也难看,不怕生分了,就此起了异心?”

    他说的没头没脑,但显而易见指的是刘屠狗调开所有百夫长,命心腹徐东江节制所有士卒的事情。

    刘屠狗哑然失笑,身后三人哪个不是修为精绝、心思剔透之辈,又隔得如此之近,想不看到听到这厮的小动作都难,此刻欲盖弥彰,近乎直白地开诚布公,想来既是要给他提个醒,也是帮着敲打敲打三位投靠不久的百骑长,只要摆正了位置,也就无所谓芥蒂隔阂。

    想到此处,刘屠狗颇有些无奈地摇头道:“你这厮心眼儿倒多,若是都能用到修行上,只怕已经灵感了。”

    他扭身回头,视线扫过三张平静恭肃、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脸,咧嘴笑道:“任老哥已是宗师,当能知晓我的心意?”

    任西畴微微犹豫,点头道:“属下试言一二,兵家修行,其实与山上这神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要诀便在于集众,一旦失去,便是树倒屋塌的局面。道途艰难,不论何种手段,终究要落在自家身上,否则便是舍本逐末。”

    他又看向董迪郎与张金碑:“两位出身不凡,向来是前呼后拥,如今一旦失了羽翼,可有什么体悟?”

    董、张二人一愣,若有所思。

    刘屠狗见状哈哈一笑:“我辈修者,踽踽独行,看似潇洒无牵绊,其实寂寞不可言。几位哥哥,可愿陪我共登此山?”

    他说罢,不待几人回答,胯下白马已经发出一声响彻四野的长嘶,扬蹄飞奔,向着山顶冲去。

    一人一马,似乎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轻松与愉悦,一如天真无邪的孩童。

    任西畴毫不犹豫地催马跟上,朗声笑道:“愿附骥尾!”

    竟被人抢了先,杨雄戟重重哼了一声,边催动雪蹄绿螭兽边数落道:“这个老任,原本还能有点儿魔头的样子,怎的成了宗师摘了面具之后比俺更像个酸腐书生?连拍马屁都带着股子文绉绉的臭味儿!”

    天生异种的青牛脚力雄健,很快便超过了任西畴,直追黑衣白马而去。

    董迪郎与张金碑对视一眼,就见校尉之子苦笑道:“还真是看不透咱们这位大人。”

    大旗门少主点点头,显然深有同感:“非常之人,非我等可知。即便此刻咱们尚能站在他的身后,日后多半也要被远远落下。”

    董迪郎一马鞭狠狠抽在坐骑身上:“趁着还能望其项背,你我不奋起直追,尚待何时?”

    张金碑几乎与他并驾齐驱,紧攥缰绳的手指青黑一片,脸上却无昔日那渗人的青黑之气,脱胎于大旗门刻碑之法的开碑手似已练入骨髓。

    马蹄隆隆,五袭大黑披风连成一线,直上山顶。

    山顶上因此有了些许骚动喧哗,有乡民里的精壮举着火把下来查看,见到来势汹汹的五骑黑鸦,惊骇之色溢于言表,无人敢上前阻拦。

    战场上锻造孕养出来的煞气,自己或许不觉,放在这些乡民眼中却是极为醒目,且毕竟是边州百姓,村子又靠近官道,看出这五人虽然穿黑不穿红,却肯定是官军无疑,先就畏惧了几分。

    山顶挤挤挨挨地聚集了数百乡民,围着核心处一座进不去人的小庙,砖石垒成,涂漆尚且鲜艳,但也只是寻常乡间山神土地庙一类神祠的规格。

    神祠无名,里面供奉着一尊泥胎木偶,远远看去似乎是羊头人身,披着花花绿绿的神袍。

    一位乡老模样的白发枯瘦老者站了出来,恭敬中带着忐忑警惕,作揖道:“小人是里正,这位小将军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麾下,上山来有何贵干?”

    “今儿晚上月亮不错,俺一时兴起登山赏月,想不到遇上这神灵祭祀,还真是巧,说不得是俺与这毛神有缘。”

    刘屠狗笑着答道,却并不下马,昂然直入,其余四骑紧随其后,所过之处无论乡民是否情愿,都被一股无形的气机迫开,波浪般向两侧散去。

    见着少年人无论言行都着实不够恭敬,乡民中便有不少人的脸上显了愠色,敌意隐隐,只是仍慑于朝廷与边军的积威不敢发作,偶有几个冲动毛躁的,也被那名里正狠狠瞪了几眼给压下,无论如何,这几人身上的刀弩可不是假的。

    刘屠狗对乡民们的反应恍若不觉,只是盯着这神祠细看。

    神祠的屋檐几乎与白马的胸膛齐平,他骑在马背上,更是需要低头下顾。

    那神像倒还寻常,仅有半人高的祠门前摆了一座由许多颗牛头垒成的小小京观,被锯掉的牛角另外又摆成了一堆,这倒是从未听闻过的祭礼规格。

    耕牛在乡间是极贵重的财产,私自杀牛更是违犯朝廷律法的事情,这些乡民倒还真是舍得,也真敢冒风险。

    “里正,你这里祭神倒是舍得下血本,可灵验么?”

    里正走上前,微微弯腰,恭敬答道:“自然是极灵验的,小人斗胆,还请小将军下马,切莫冲撞了神灵。”

    没有见到那个醉汉口中献祭活人的惨事,刘屠狗松口气之余又起了好奇心,抽出屠灭刀用刀背在神祠的屋檐上敲了三下,咧嘴笑道:“放羊的小子,二爷来你家串门儿,怎的还不出来迎接?”

    这话一出,周遭沉默着的乡民立刻开了锅,神情各异,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望向刘屠狗的目光也变得十分诡异。

    白头里正的嗓音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将军,你刚才说的放……放羊的小子,是在……在哪儿见着的?”

    刘屠狗抬手一指,笑道:“可不就在你身后站着嘛?”

    **********

    (断了一阵儿,自我感觉这两章的风格好诡异,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而且还这么水,俺还是洗洗睡吧,恩。)

第四章 夜祭(下)() 
白头里正被刘屠狗这一指唬了一跳,脸唰地惨白,僵硬的脖子一寸寸缓缓转动,瞥见某个半大小子放羊娃的身影后便再不敢动,起先神情惊恐,随即颓败下去,似已心丧若死。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稚嫩中却透着沉甸甸的苍老疲惫:“小小年纪前途远大,又不是谷神殿豢养的那些狗奴才,何必来趟这浑水?”

    刘屠狗盯着这个彷佛从土里冒出来的半大小子,见其脸色晦暗,从里到外透着股阴森鬼气,全然不似生人。

    他咧嘴笑道:“先前一时不察竟被你骗过,什么鬼东西,胆敢借活人躯壳行走?”

    半大小子脚边卧着三只小羊,眼珠儿颜色各异,一只纯红,一只幽绿,一只漆黑,却都没有神采,宛如冰冷的玉石雕琢而成。

    他随手抱起一只幽绿眼珠儿的,开口说话仍是极为诡异的老气横秋:“老朽羊泉子,此刻不过一道残魂分身,虽不是你的对手,但真要拼尽两百年辛苦恢复的些许元气,来个两败俱伤倒是不难。我观你手下尽是些妖魔之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劳什子的侠义心肠,想要什么好处,不妨说来听听?”

    刘屠狗闻言笑道:“我看老哥这三只羊羔不错,赶了一天的远路,我手下几百弟兄此刻都是饥肠辘辘,不如就舍给我,在这星月光辉之下、风清气畅的山顶上烤了来吃,岂不快哉?”

    不等羊泉子回答,他身前的白头里正战战兢兢听了半晌,此刻终于反应过来,突地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将军大人在上,还请出手除此邪魔,救我全村老小!”

    羊泉子冷哼一声,透着渗人的邪恶阴祟,他单手抱住小羊,空出的右手探手一爪,抓向白头里正的头颅。

    咚!

    一声突如其来的鼓响,宛如在众人心头敲响,明明声音不大,却在夜空中传播甚远,明明只有一声,其中却仿佛传达出无尽的悲歌呐喊。

    这鼓声使得羊泉子的动作微微一滞,就因这短暂耽搁,一柄淡青色的长刀已然出鞘飞起,直射向羊泉子怀抱中眼珠儿幽绿的小羊。

    羊泉子蓦地收爪后退,躲过那柄杀气腾腾的长刀,神情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周围人群也是一阵骚动,推推搡搡腾出一个更大的圈子,只因这山顶上太过安静,怕动静太大引起邪魔注意,一时间竟无人敢率先逃跑。

    或愤恨或恐惧或两者兼而有之,无数道目光望向那个似乎是某个几百年老魔分身的放羊小子。

    白头里正连滚带爬逃得一命,手脚俱软,瘫倒在地。

    他将希冀目光望向刘屠狗,悲声道:“将军大人,不是我等乡民不敬神灵,祖祖辈辈也不知供奉了这妖魔多少年,若只是要些酒肉祭祀倒也罢了,可他……他不知残害了多少灵秀的娃儿,近些日子更是突然索求无度,再不除去,我等怕是都要被他害了!”

    “哼,两百年微薄供奉换来两百年风调雨顺、邪魔不侵,还有什么不知足?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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