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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屠狗-第108部分

小说: 屠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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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红莲闷哼一声,终于拿捏不住气血和刀气,踉跄后退,两臂蛟龙消散于无形。

    她站稳身形,抹去嘴角一丝血迹,目光凶狠、斗志犹存。

    刘屠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白牙:“论招式,我不及你。”

    窦红莲嘴角一弯,冷笑道:“怎么,真以为胜负已分了?”

    刘屠狗摇了摇头:“镇狱侯的大宗师神意镇压在我心湖识海,如枷锁缠身、沉重无比,平日里运转神意灵感还可,厮杀时却难免慢了一丝。”

    窦红莲两眼一瞪,面露嗔怒之色:“你是想说我乘人之危?还是想说我连不能全力出手的你都不是对手,根本无需再战?”

    “先前或许不能全力施为,可经过与羊泉子一战,我神意愈坚、灵感愈纯,甚至因为大宗师神意加身,刀气之中另有一种沉重坚固之意,威能更胜往昔,即便赢了也不甚光彩。”

    刘二爷很是真诚地道:“厮杀时神意灵感的运转慢上一丝,万一收不住手,一不小心杀了你,我可不好向镇狱侯交待。”

    说罢,他很是干脆地一扬手,屠灭刀化作一道青光,再次飞回了殿内。

    窦红莲一怔,默然无语。

    她登门之前就已经远远瞧见了猛虎踏天柱,方才交手之时,更见到了虎形罡衣和吐气如刀,心知即便在师尊神意镇压之下,刘屠狗依然能令灵感真形离体、战力犹存,这才抛却心中顾虑,全力运使灵感气象,唤出了两臂蛟龙。

    只是不成想出其不意之下仍是不敌,可不敌便是不敌,更何况“吞天病虎”有此修为,于诏狱、于重建北宗极有裨益。

    窦红莲想通此节,收起双蛮刀,笑容和煦,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那师侄女就多谢小师叔不杀之恩了。”

    见少女魔头这么个做派,刘二爷不免有些头大,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他转过身,见一匹银马正在大殿墙角探头探脑,不由得板起脸道:“你这夯货来得倒快!我还以为马爷此时仍在后殿酣眠呢!”

    阿嵬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而至刘屠狗身前,讨好地道:“二爷出手如石破天惊,吓也吓醒了,哪敢不麻溜儿地过来伺候着?”

    它嘴上说着,瞪得溜圆的大眼却往窦红莲的小臂上瞅去。

    窦红莲立刻察觉,冷笑道:“怎么,见到我归流堂的镇运龙煞,嘴馋了?”

    阿嵬自知惹不起,连忙摇头晃脑地道:“小的不敢!阿嵬先前不止一次见过窦少主臂上龙纹,可若非您方才动用,竟然丝毫没有发觉这是地煞所化,小的实在是佩服。”

    窦红莲笑容玩味,上下打量着阿嵬:“若是你自打生下来就被种上这些东西,十几年过去,只要还没死,也能做到不漏分毫。你得了灵应侯部分传承,既然认得此物,就该知道这龙煞比之寻常龙气,要凶戾十倍,说是镇运,不如说是以气运为食……”

    阿嵬被女魔头瞧得胆战心惊,生怕自家的阴山龙气招人惦记,很是谄媚地笑道:“窦少主说笑了,您这两条龙煞气息纯净,可见挑食得很,怕是并不以寻常气运为食?”

    一旁的刘屠狗听了,微一思索便即了然,他当初筑基靠的是老狐狸所授的《心血淬刀经》,过程凶险无比,而窦红莲显然就是靠这种煞之法了,回想起方才那狰狞的龙首,想来也并不轻松。且听阿嵬的意思,这龙煞似乎是有灵之物,比之任西畴脸上的黑色火焰刺青,想必要高明许多。

    这样看来,当年得到灵应侯遗泽的,不止谢山客一人,至少魔门归流堂怕是也分了一杯羹。相应的,宫中大太监黄清水、杨焰婵那噬人精血的魔功,料想也不是凭空得来。

    想到此处,刘屠狗抚掌笑道:“我先前还奇怪,魔门怎会许你这个一堂之主入诏狱任职,原来是养不起,索性派你来跟着镇狱侯一起吃大户了。”

    闻言,窦红莲横了刘二爷一眼:“姬室独大,是这周天下最庞大的世家、最强盛的宗派,天子自有恢弘气度。咱们这些人卖身投靠,与姬室各取所需,谈不上谁吃谁。更何况气运这东西不能乱吃,越是庞大驳杂,对根性、修为的要求越高,也越容易成为修行的阻碍。谢山客虽不修气运,但他妄想一力担起天狱山无数年积攒下的冤孽,近三甲子都未能破境神通,个中道理其实差不多。”

    她略作解释,仍是看向阿嵬道:“不过阴山龙气可是好东西,听说为了将其引出万人窟,贺兰长春连亲爹都给活生生献祭了,还用数千精锐战士战死前的血气,将龙气中蕴含的死气、怨气抵消大半,达到可以吸纳入体的地步。眼看大功告成,不成想竟被你半路抢走了三成。无心纸除了记载有灵应侯的部分传承,果然另有玄妙。”

    说到此处,她不由得轻笑一声:“你在白马寨后山失踪之后,也不知遇上了何等机缘,竟将腹中的阴山龙气一举炼化、融入自身血脉,否则即便是我,怕也忍不住要破个例了。”

    阿嵬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却忽然发现二爷正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连忙赔笑道:“二爷找小的有事儿?”

    刘屠狗咧嘴笑道:“出去了一趟,着实乖觉不少。本来呢,你吃了无心纸,学了其中的劳什子功法,我也懒得过问。可如今你摊上事儿了,许多人逼着二爷我带你南下,去那湘戾王陵墓中走上一遭。这可不是啥轻省的活计,比当日灵应侯府中凶险何止十倍。你说说看,二爷该如何整治你才好?”

    窦红莲也在一旁附和道:“说的是呢,单单无心纸已是如此不凡,若是与多情笺合二为一又会如何?连本座都想一探究竟了。”

    阿嵬心里咯噔一下,总算是反过味儿来,知道给自家二爷惹来了天大麻烦。

    它一张马脸顿时垮了下来,连忙讨饶道:“二爷呦,当初那不是我灵识未开、懵懂无知嘛,哪里晓得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不能吃哇?您就看在我当坐骑兢兢业业的份儿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刘屠狗满脸嫌弃之色:“别啊,马爷继承了灵应侯衣钵,将来那是能封武侯的,说不得天子的西征大军都要倚重你降妖伏魔呢,谁敢再拿你当坐骑使唤啊。”

    听了刘屠狗的调侃,阿嵬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终于确定二爷没有真的发怒,这才腆着脸小心翼翼地道:“瞧您说的,二爷面前,小的哪里敢放肆!不过您想啊,以后小的当真封了侯,您出门跟人一提,那多有面子!”

    刘屠狗着实被这夯货气地一乐:“好好好,我索性封你做先锋,南下路上遇到厮杀,你头一个上!”

第一三六章 拖刀() 
大周中原才入深秋,比阴山更为遥远的北方,贺兰原上早已飞雪漫天。

    草原上无人不知,这片水草丰美的辽阔原野,正是如今黑狄最为强盛的三大部族之一——贺兰氏的发源之地。

    在贺兰原偏西的位置,自南向北,有一道虽不甚绵长却终年积雪、高耸入云的雄伟山脉,名曰贺兰山。

    每年春天,贺兰山各峰位于云层之下的冰雪便会消融,汇聚成无数条晶莹透亮的山溪,辗转注入山脚下蜿蜒曲折、宛如玉带的贺兰川。

    皑皑白雪、清清溪流、滔滔河水,在热烈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芒,最终沿着九折十八弯的河道流布四方,滋养着在这片沃土上生息繁衍的贺兰氏族人。

    在贺兰氏族人心中,贺兰川无疑是全族的圣河。

    作为圣河的源头,贺兰山更是贺兰氏永恒的圣山。

    牧人们苍凉悠远的歌声中,总是绕不开这座巍巍圣山。

    一首最为古老的歌谣里唱道:“云层之下归大汗,云层之上归元老。那云雾缭绕、忽明忽暗的山腰,连接神座与世俗之地,是苍鹰和黑狼的栖身之所。”

    在最初的时候,歌谣里的大汗自然是指贺兰、祁连、渤海三部在内所有狄人共尊、独一无二的那位汗庭之王、天子骄子,然而到了如今,指的则是贺兰一族自己的汗——贺兰汗。

    云层之下的贺兰汗代代更迭,然而终许多贺兰氏族人一生,都未曾听说云层之上的元老换了人。

    绝大多数贺兰武士最热切的野心和至高的荣耀,只是进入位于各峰山腰处的苦修士营地,默默磨砺爪牙,等待有朝一日,成为侍立在神座之下的苍鹰,亦或匍匐在大汗脚边的黑狼。

    一座巍峨雪峰的半山腰上,一个精赤着上身的中年汉子正在雪中练刀。

    他看上去颇为瘦小、皮肤黝黑,脑袋又尖又小,眼睛却出奇的大,还留了两根十分难看的鼠须。这样的相貌身形,别说在以壮硕彪悍为美的黑狄,便是在相对羸弱的周人之中,也同样会被厌弃轻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独占这座雪峰上的营地,且无人敢提出异议。

    只因他是贺兰王帐三万金狼军的大统领,只因他双手中握着一柄凶名赫赫、杀敌无数的大弧刀,只因他是萧驮寺。

    萧驮寺周身热气蒸腾,双眼明亮而慑人,目光始终落在大弧刀同样明亮的刀身上。

    这柄长度、宽度都极为惊人的凶残长刀,因其令人印象更为深刻的弧度而得名。

    随着萧驮寺的辗转腾挪,大弧刀划出一道又一道明亮却转瞬即逝的弧线,却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响,没有带起哪怕一丝微风,没有惊扰哪怕一片雪花。

    明明是战阵杀伐之刀,以沉重雄浑称雄,在簌簌而落的漫天鹅毛之中,却能不沾片羽。

    他演练许久,终于停下,单手拖刀在地,仰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道:“练到这个地步,再遇上那人,应当不会再被那柄娘们儿才会用的纤细长刀轻易黏住、无法挣脱了吧?”

    想到当日金城关下,被那个黑衣校尉当着他的面、一刀斩落中军大旗的奇耻大辱,萧驮寺的面容就有些狰狞。

    他转头看向身后屋舍的阴影处,狞声道:“贺兰长春如何了?”

    阴影中单膝跪着一个同样赤裸上身的壮硕狄人,赫然是一名金狼军中最为精锐的金狼斥候,恭敬道:“禀告大统领,南原新王已经得到南原所有部落的效忠,几次外出征战劫掠,已让南原恢复了元气,甚至更胜先前。近日他与南原附近的几位金刀领主来往密切,已经得到了其中一位的公开支持。”

    萧驮寺闻言怒气上涌,骂道:“废物!老子担了天大的干系助他成事,还受了那样的屈辱,以致被大元老责罚,不得不抛下大军,在此静修思过。他竟然还磨磨蹭蹭、畏首畏尾?难道他不知道,周人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两年多了!”

    那名心腹斥候不敢看萧驮寺的脸色,深深地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长春王爷杀父自立,惹得众多王爷和领主们不快,若非王爷得到了您和伯颜大巫的支持,成就了大愿魔神,忽术赤的爪牙部武士也极为凶悍,只怕根本不会有人支持他的野心。毕竟,大汗还没……”

    “杀父自立?黑狄汗庭里那个小娃娃的祖先、曾经草原上不落的雄鹰,不也是杀父自立?”

    萧驮寺哼了一声,将手中大弧刀狠狠一顿,锋锐的弧形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入脚下青石之中。

    “贺兰长春错不在杀父,而是错在他太过愚蠢,竟然让人在万军之中抢走了即将到手的猎物,大愿魔神无法真正圆满!若非如此,老子又何须在金城关下弄险,配合他一起演戏,骗来贺兰楚雄和几位金刀领主的气运作资粮?长者们传唱的史诗里,有哪一个贪狼魔神会如此不堪?”

    他说着,皱眉看向金狼斥候:“贺兰楚雄怎么还没断气?二元老的人还在寸步不离地守护他?”

    那斥候连忙答道:“是的,似乎大元老还在大汗与南原新王之间犹豫不决。您知道的,即便是二元老和三元老,也无法违逆大元老的意志。在此之前,包括伯颜大巫在内,萨满教的巫者都不被允许靠近王帐周遭十里之内。”

    闻言,萧驮寺顿时沉默下来。

    作为祖地圣山苦修士中的佼佼者、元老意志最重要的代行者之一、王帐金狼军的大统领,他有资格对贺兰楚雄这个有些软弱的贺兰汗心生不满,甚至转而公开支持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比如……贺兰长春。

    狄人,从来只敬畏和服从强者!

    大元老就是无可辩驳的最强者,是以在所有贺兰氏族人心中,大元老有着无上的威权,哪怕在漫长的岁月之后,已经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的名字。

    天空之下,云层之上。

    大元老就是大元老。

    萧驮寺心如明镜,此次大元老亲自下令,名义上是让他静修思过,实则是剥夺了他的兵权。说到底,同样是因为他太过愚蠢,竟然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周校尉击败,大旗被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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