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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部分

修真-师姐的剑-第4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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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吗?”杨夕反问,“不然你怎么会从来没想过呢?当时你看起来意外极了。”

    楚久挠挠头,有点尴尬的样子。要不是已经一刀断头做了鬼,估计就要脸红了。

    “其实……是这样的。在我们那儿,像你当时那么大的姑娘,年未及笄,还没到谈婆家的时候呢。但我当时,都快三十了,谈婚娶妇都得是二婚了。我就真没想过……”

    杨夕愣了愣:“所以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小孩子?”

    楚久偏过头挺不好意思地看了杨夕一眼:“开始是这么以为的,后来没有了。但是在学剑的时候,我一直没觉得你是小孩子,你像个战士。”

    楚久笑了笑。

    露出一张黑洞洞的口,没有白牙。

    杨又往前走了走,楚久也就又被鬼灯牵着遛了几步。

    “那如果我当时二十岁,你就会喜欢我了么?”

    楚久想了想,最终摇摇头:“可能也不会。”

    杨夕点了点头,有点释然,又有点失落。

    那点失落淡淡的,在心门之外转了一圈儿,就消失得了无踪迹。

    “她哪儿好?”

    楚久无需杨夕提醒,也知道这问的必然是他亡妻。他以为自己可以守住,却最终让她死于自己的仇家的女子。

    楚久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轻轻地哼起了一声歌:

    “狼烟风沙口

    还请将军少饮酒

    前方的路不好走

    我在家中来等候

    可愿柳下走

    满头杨花共白首

    十两相思二两酒

    我才把爱说出口

    ……”

    男人苍凉的嗓音,唱得却是温柔的曲调,既像战歌,又像情诗。

    盘桓在洗剑池清冷的街道上,一路上扬,一直朦胧了天上的月色。

    莫名的,杨夕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一直不太喜欢霓裳,无关楚久,是出于一个逆天挣命的女人,对另外一个顺从的、认命的、随遇而安的同类的不喜欢。

    对于珍珠,对于程十四,她也都有这种淡淡的排斥,不曾也根本理解不了她们的内心。

    然而在这一刻,当她已经苍鬓皓首,当她已经担当过十八层炼狱里的鬼神,死亡的命运似乎已经无法挣脱,卑微的锁链却好像已经离他远去。她恍然发现自己仍未停下战斗的决心。

    她、和他、和整个昆仑、甚至整个大陆十几万年来与天相斗,毫不惜身的那些人,他们所拼搏奋斗的那个未来,不正应该生活着这样的人么?

    这个世界上的,沉默无声的,小富即安的,快乐或者不快乐的……那些平凡的人们。

    那是她想保护的人,和保护的心。

    杨夕静静地,静静地听着楚久把歌唱完,说了一声:“好歌。”

    而楚久微微笑了笑:“她写的,写给我出征。”

    带着小小的一点得意和骄傲。

    【为了不起纠纷,声明写在这,歌词非原创,引自网络歌曲《我的将军啊》,第一次听到它就觉得是霓裳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脑袋里面几乎爆炸,是真的头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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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4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一)() 
方少谦回了下榻的客栈; 辗转反侧了一宿,觉得有点伤心。

    他们同生共死过,站在全世界的对面。他接受她的临终托付; 为她保守秘密那么多年。还有“脱|裤子”那事儿……他为她丢了那么大的脸。结果杨小夕这臭丫头; 居然因为个小妖精记恨少爷。

    少爷生气了,不跟她玩儿了。

    第二天一早,方少谦便吩咐仙灵宫众人收拾行李,启程回东海。他自己却还是要去跟杨夕做个道别。

    毕竟; 以后又不是江湖不见了。

    然而走进杨夕的院子,方少谦就发现了不对头。

    杨夕的院子大门敞开; 二门也开了一半,走进屋里一看,床铺都乱着,杨夕却不在。

    这明显是出了什么事情; 突然走的。

    出了什么事儿?方少谦一惊。

    忽然; 铜钟的鸣响从昆仑山的方向传来。方少谦把头探出窗外; 只见如宝塔一层层堆叠的昆仑浮岛上,蓦地从上而下挂下了数不清的白帆。

    那白帆厚重宽大; 哗啦啦都落下来; 像沉重的幕布。

    洗剑池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驻足; 几声惊呼之后,人生蓦然鼎沸起来。而后就有不少人腾云驾雾脚踏飞剑地往昆仑方向赶去。

    方少谦跑到大街上,随便拉了一个人问:“怎么了?这是昆仑出什么事了?”

    那人告诉他:“不是出事了,是有大能要坐化了。昆仑战功彪炳的弟子去世; 是要挂白帆的,多少战功多少道帆。而你听到的这个丧钟,就是算岁数的,喜丧才鸣钟。是寿元尽了,没出事。”

    方少谦有点发愣地转过头,看昆仑山上那铺天盖地迎风飞舞的白帆,这得是多少的战功?

    耳旁威严庄重的撞钟声连绵不绝,仍未停歇。

    街道上就有人小声议论,

    “这都多少声了,早过了千了吧。”

    “是苏老吧,他那一脸老褶子,能熬到今年都算精神健旺了。”

    “八成儿是。”

    “走,去喝个丧酒吧。苏老也算咱们洗剑池的自家人了。”

    方少谦怔愣了半晌,忽然脚踏空步向着昆仑峰上飞去。

    大长老苏兰舟行将坐化,这在昆仑并不是什么秘闻。

    早二三百年前,他就已经逐渐地天人五衰,在准备了三两次飞升都大劫都不了了之之后,也就慢慢地息了最后一搏的念想。

    那些年富力强,境界到位的修士,都是寿元没到,自动自发迎来天劫的。天劫之下,如鲤鱼见龙门,一念飞升,一念身死。

    而如苏兰舟这样,在合道期耗了几千年慢慢地开始老了,天劫还迟迟不至,多半都是飞不成的。但修士这辈子,都修到合道了,能有几个甘心认命呢?

    合道修士的人设或许不尽相同,但他们的人生经历却大体可以用同样的顺序来概括。从练气、筑基、通窍、金丹、化神、元婴、反虚,一路上来毫无例外的万里挑一。光是努力的天才还不够,还得是个顶个的运气怪。

    既然一直都是“我行”,这一次凭什么就不能再一次呢。

    这些人的一辈子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后偏偏成了的经验,也都是不少的。

    所以一般的合道期修士,总是会找些人为的办法,强行催动天劫的降临。再与那煌煌天意最后一战,再搏一次自己是不是万里挑一。

    但苏兰舟却不怎么热衷于此。虽然刚合道的时候也有过对飞升极有野心的年月,但是当发现自己最终不是老天最宠爱的那个崽子的时候,他就不由回顾起一生给自己做了分母的那些人,和自己为了成为分子从而错过的那些人。然后他就起了些别的念头。

    那两次勉为其难的准备渡劫,还是被花绍棠和江如令联手抽了两顿的结果。可是脾气好的人,未必就不倔强,只是他的倔强属于路遥知马力。

    然后苏兰舟就开始沉迷炼丹。

    古往今来英明神武的帝王们,终有一天发觉自己其实并不能“万万岁”的时候,不约而同选择的那条路。

    花绍棠无比地失望,“大师兄,如果你只是想活得久一点,哪怕兵解求散仙也好啊?”

    苏兰舟皱着一脸当时还只是淡淡的褶子,笑了笑:“我兵解成功的希望也不大。何必浪费那些时间和资源。”

    江如令冷冽着眉目,气得两手都发抖:“那你觉得做什么不浪费时间?炼丹?”

    苏兰舟想了想,然后慢慢地说:“我想把一切都还给他们。”

    花绍棠一呆:“还什么?”

    苏兰舟缓缓地道:“一切。”

    于是江如令也傻了:“还给谁?”

    苏兰舟轻轻地说:“这个世界。”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春末夏初,昆仑特有的晒在石头上,暖融融地发烫。只是少了点自然的生机。

    昆仑山上只有人。

    ……和人养的兔子。

    ……现在还有人养的猫。

    跟其他门派的仙山福地相比,昆仑漫山遍野的芥子石,到底是牺牲了一些生气的。所以昆仑鼓励弟子出门历练,甚至鼓励弟子学成离山。

    因为昆仑的人太多了。

    而昆仑山的灵气并不够这么多修士一起啃。

    可是苏兰舟喜欢热闹,不愿人走。少年时四处历练就曾经羡慕过仙灵宫的无上浮岛,七十二仙山,三百零八洞。

    现在仙灵宫的浮岛也并入了昆仑,区区三年时间,秃成了一块荒草甸子。仙灵出门历练的弟子,每每走到昆仑看见这一幕,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每到这时候苏兰舟就想告诉他们别哭,我有办法。

    继而想到,如果仙灵浮岛越发繁荣茂盛,恐怕那些孩子只有哭得更惨。于是瘪瘪嘴,只好作罢。

    今天同样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儿,初春时节,万物生发。他在清晨日升的时候忽然冥冥中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到了。

    苏兰舟坐在一处山巅,锦绣织就的盘锦蒲团,麻衣老头儿磕了磕烟袋锅儿。

    他今年实际九千七百岁,但这世上距离他三十岁拜上昆仑山,其实才过了三千多年。秘境、历险、伤情、奇遇,修士在以为自己什么都“我行”的时候,总是无限地浪费了太多的生命。

    三千年积攒下来的徒子徒孙铺满了整个山头儿,一个一个地上前,磕头,祝福,受礼,然后无一例外地一顿嚎啕大哭。苏兰舟的每一个门徒,都对他有真感情,这个爱笑爱闹、偏心眼儿、好练丹、在昆仑讲大课的老师祖,真心实意地疼他们。

    苏兰舟最后把目光投向人群搜索着,没找到自己要找的目标。于是低头跟眼下的一个徒孙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就有一位白允浪门下的女弟子,插到人群里拉住了一个矮个儿老太太。

    “杨夕,跟我走,太师父叫你。”

    今日的杨夕身穿一套戴帽兜的披风,昆仑黑街夜战的标配,脸上罩着无常面具。乍一看像个冒充的刑堂。

    她是被景中秀一只纸鹤叫过来的,站在人堆里,看见白允浪都不在,就没觉得那徒子徒孙的跪垫儿能有自己一张。

    却不想……

    杨夕直接脱了披风,把面具也下下来转到脑后去,郑重地跟着师姐走向大长老。杨夕这面具如今是离不得身的,怕被天道劈死,但是戴在后脑勺上还是戴在脸上,倒是区别不大。

    但是这面具一掀开,周围被她经过的人群却纷纷惊愕哗然起来。

    不是因为杨夕,如今即便曾经见过杨夕的也认不出她来了。

    而是因为老。

    看起来竟也是个时日无多之人。

    走至十几步的时候,苏兰舟略有昏花的老眼终于看见了杨夕。

    嘿嘿笑起来,他向杨夕招了招手。

    杨夕走过去,跪坐在苏兰舟的身前。

    “太师父……”

    苏兰舟老了老了,却并不怎么庄重,伸手戳了戳杨夕的脸蛋儿。

    “你这老年斑比我还多啊!”

    “……”杨夕盯着苏兰舟,“并没有。”

    苏兰舟:“嗯?”

    杨夕:“我刚刚数了,太师父多三颗。”

    苏兰舟:“……”

    下面本在嚎哭的弟子们忽然破涕为笑了好几个。

    苏兰舟于是也笑了,点点杨夕的鼻尖儿:“小畜生。”一边笑着,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扁圆的小盒子。拉过杨夕的手,放在她手心儿里。

    杨夕也收起了玩笑姿态,有些吃惊地问:“这是……”

    苏兰舟道:“芥子石能否入药,一直昆仑丹坊研究的重点。现在的普遍结论是,能,但副作用太大。这是狗蛋折腾出来给我的玩意儿,对寿元无用,但可以让人短时间恢复肉身的巅峰。”

    杨夕跪在地上,忽觉手中圆盒极为烫手。

    苏兰舟道:“拿着吧,真需要它的不多。不是吃的,贴在周身穴窍,一个穴窍只能用一次,第二次便无效了。所以,省着点用。”说着又对着杨夕钩钩手指,示意杨夕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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