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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部分

万羽堂契约-第178部分

小说: 万羽堂契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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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溙呵呵道:“我看你们与死者衣服一样,想来是兄弟吧?你们兄弟既然是被谢崇广所杀,他是赏金猎手。我想,发悬赏令的人最终是要买你们全部四人的头颅才对吧?”

    三个黑衣人相顾无言,气氛像是凝结了一般。最终,领头的对两个弟兄道:“恐怕确实如此。他们没有理由单单只追杀三哥一人,最终还是要买我们全部弟兄的首级。”两兄弟问:“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领头的沉思片刻,道:“谢崇广来过了,其他想领赏钱的人便会接踵而至,我们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妙。”

    三人抬脚便要走,掌柜的叫住他们:“三位旅途劳累,不妨喝杯热茶再上路,这一杯不要钱。”

    领头的咽了口唾沫,也想润润吸满寒气的胸腔。“多谢店家了。”三人接过茶一饮而尽,随即折身出门,“扑通”三声,三人皆晕倒在地。

    掌柜的长舒一口气,笑道:“谢崇广只赚了一颗人头的钱,却不知俺赚了三颗脑袋。”

    原来第一个黑衣男子进来之际,掌柜的就怀疑他是江湖上悬赏的济南四煞的老三,直到谢崇广将其杀死,他才得以确认自己的猜测。而果如陈文溙所说,济南四煞四人皆有悬赏,买另外三个人脑袋的悬赏令最近才发出来,济南四煞并不知情。掌柜的估计另外三兄弟定会赶来,于是事先准备了下好蒙汗药的茶,药倒了另外三人,等着拿他们首级领赏。

    “我让你叫了八个人,叫到了吗?”

    “叫来了。”

    小二引着棺材铺及附近的八条壮汉,斩下倒地不起的三人脑袋,包好后,两人抬一具,将死尸一块儿运往棺材铺。

    陈文溙看见眼前的情景,吓得不轻,连忙问道:“店家,你这儿不会是黑店吧?”而辛秀也偷偷拔下银簪,插进还有浅浅一层的酒里试探,万幸银簪并没有变化。而掌柜的笑容极其和善,和善到令人发憷,他道:“瞎说了吧,俺这儿镇子里开的客栈怎么可能是黑店。几位放心,俺要是想药你们你们早就倒了,客房准备好了,来拿钥匙吧。”

第二九六章旧日相识() 
“客官,俺们这儿快打烊了。”

    “快打烊又没打烊么,店家,我且问你,济南四煞来没来过这里?”

    “哪个济南四煞,俺不知道。”

    “不知道?你当我是二百五吗?方圆二十里只有你一家客栈,他们不来你这儿还能去哪儿?”

    “客官,我真的不知道啊,客官,您别——啊——”

    被楼下动静吵得做了一阵子怪梦的陈文溙等人在第二天,下楼后就看见店里又出现了两具无头死尸,穿的是掌柜和跑堂的衣服。

    陈文溙蹲到死尸旁边,捻了点干巴巴的血渍,带着略显无奈的口气,半预言般地说道:“咱们东躲西藏,就是想避开耳目,可现在怕是还遇上麻烦事了。”

    “怎么讲?”辛秀问。

    “你看看柜台下酒坛子后面的那边三个包袱。”

    辛秀照做了,然后把包袱扔了出去——昨天被下药斩首的济南四煞中的三煞人头就在里面。陈文溙分析道:“从昨天掌柜的下药晕倒此三人的行为来看,济南四煞的相貌鲜为人知。掌柜与小二被割了首级,或许是谢崇广之后的赏金猎人杀了他们想拿他们的首级冒领赏金。”辛秀怀疑:“拿别人的脑袋冒领赏金,还能有这种事?”陈文溙道:“不然怎么解释呢?而且你没当过兵,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杀良冒功,其实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杀良冒功的意思就是——老乡,借你脑袋领个军功。这种行为一般发生在打了败仗又谎报大捷的军队身上,反正老百姓的命贱,一个偏僻村子人间蒸发的事情又不会有很多人关注。

    陈文瀚没功夫像堂弟那般分析,只提醒道:“我们快走吧,省的被不知情的人误认为是凶手。”

    几人觉得陈文瀚言之有理,赶紧把东西收拾好一路赶赴东平府。

    话说忠义社在金国有十余个分社,光在山东就有六个,济南、东平、益都*、登州、密州**、海州六州每州皆有巡社分社,而且实力要比中原分社更强。陈文瀚陈文溙兄弟二人正是了解之后经商议才决定突然改到来到山东的。

    一行人在东平落脚数日,忠义社没联系上,东平府的公差反倒先主动找上门了。果如陈文溙担心的那样:官府还是把杀害黎丘镇客栈掌柜的罪行误加在了他们几人头上。

    “几位差人,我要怎么解释你们才能相信呢?人不是我们杀的,是江湖上的歹人所为啊!”无论陈文溙怎么解释,公差都不可能相信。差人们拿锁链套上了他们几人,道:“要解释,去知府大人面前解释吧。”

    公差押着几人去了府衙,杖击他们后膝盖叫他们跪下,等候知府过来审案。

    黎丘镇人口不多,治安良好,平时鲜有命案,此次一案两命,知府很是重视,用完了午膳,也不休息,便急急赶到了公堂。

    “就是他们几个吗?”

    “回禀大人,正是他们。这几人还死活不承认。”

    “你现在下面候命吧,我来亲自审问。”

    “遵命,大人。”

    东平知府是女真人,他坐在木案后,看见堂下几人的穿着打扮不似金国人,就皱了一脑门子。知府一拍惊堂木,叱道:“诸人犯听审,你等姓甚名甚、何方人士、做何营生,逐一如实报来!”

    知府就听着堂下几个人“如实”把事先早就想好的假名逐一说了出来。问了前面几个,知府指着耶律宓道:“到你了,姓甚名甚、何方人士、做何营生,如实说与本官听!”旁边幕僚也应和:“叫你呢,快说!”

    耶律宓一时没有抬头,因为她觉得这知府的声音像是在哪儿听过。尽管过去了很多年,但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耶律宓试探着缓缓抬起头,恰与知府四目相对,二人一见对方,顿时愕然不语。

    “是你——”耶律宓无比吃惊。

    那知府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他好久才平复下心情,面露微笑,道:“公主,有日子不见了。”

    陈文溙、禹边云等人以为自己听岔了,看看堂上的知府,又看看耶律宓,大为不解。

    耶律宓对知府道:“家族沦落到这般田地,还是别用这种称呼了。”

    好家伙,她还承认了。

    总以为陈文溙狡猾多端,嘴里没有真话。看起来挺真诚的耶律宓却也对其他人一直有所隐瞒。每当耶律宓谈到家里,一会儿说是耶律斜轸的后裔、一会儿又说是在金国为官的普通契丹人,可她偏偏没有告诉万羽堂的人,她还有个祖父,名叫耶律延禧。当年金兵攻辽,一众皇族逃亡西部,在青冢泺悉数被俘,唯独年龄尚小的私生幼子耶律安不在。金人追寻数十载,耶律安终于被擒,押往东北斩杀。但他被捕前还是找机会将女儿托付给了一名耶律斜轸的后裔,是为耶律宓的养父。而之后的事情就同耶律宓所讲过的那样,忠义社联合复辽军攻打大名府,未婚夫充作阿里喜被强行拉往战场阵亡,有金人贵族前来提亲,遭到她的拒绝与羞辱,才有了养父一家或被杀、或被囚的惨事。至于她其实是流亡公主的事情,也就在这起事件的过程中被主事金人所知了。

    而今完颜雍大定之治,不再苛究契丹皇族后裔,耶律宓才敢躲一阵子就来金国。只不过,金国皇帝不追究契丹皇族后裔,放幸存者一条生路了,却不知东平知府肯不肯放耶律宓一条生路。因为,现在的东平知府,正是当年那个向耶律宓求爱未果,因爱生恨的女真贵族,最最关键的是,耶律宓对他有杀父之仇。

    “大人,您听我说啊,我们没有杀人,黎丘镇的命案是江湖人所为,他们悬赏要杀叫什么济南四煞的,我们只是南方来的旅行商人,路过赶上了,大人您在听吗?”

    知府根本没有理会陈文溙的解释,他直直盯着耶律宓,良久才说出一句:“我们不妨叙叙旧吧。”

    *益都:今山东青州。

    **密州:今山东诸城。

第二九七章身心受创() 
其余人都被东平知府收押在监牢,唯独耶律宓待遇不同,被请至府衙后院屋里喝茶。

    耶律宓坐的端端正正,以掩饰心中的紧张,道:“会兰察理,我与你是仇人,你和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东平知府会兰察理拿起耶律宓平日所用的带有皮绒的宝雕弓,捻着弦试着拉了拉,摇了摇头。这张弓,正是耶律宓为报养父被害之仇,在远遁数日后,令人意想不到折回来射杀会兰之父的武器。会兰察理啧啧两声,叹道:“真是一张好弓啊,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一次见到它和它的主人。”说道此处,会兰察理面朝耶律宓,拉满了弓。

    尽管平时表现的很刚强,但面对身为知府的仇人,耶律宓终究败下阵来,低头盯着脚尖,不敢直视会兰察理。

    会兰察理双目圆睁,眼中倒出说不尽的感情来,愤怒、憎恨、觊觎这一切的感情,最后都终结在空放弓弦的“崩”一声上。

    “为了那被你杀死的父亲,我射杀了你;但为了我对你的爱,没有搭箭。”

    耶律宓吃惊的抬头看向会兰察理,说出了一句令对方愤怒的话:“你这是一厢情愿。我的爱,早已随他逝去了。”耶律宓所说的那个他,自然指的是被迫上战场填了炮灰的未婚夫。前一天还在一起嬉戏玩耍,后一天就被金人拉了壮丁,等一个多月后再见面时,与她相见的只有一只装满了骨灰的陶瓮。

    “什么叫一厢情愿?”会兰察理丢了弓,两只拳头捶在桌上,震得茶碗直响,他甚至喷出口水,几乎是对耶律宓咆哮着道:“我与你从小就住在一条街,我从小就真心爱你,你喜欢什么,我就买什么送你。可你呢,一次都没有接受不说,还和那姓萧的浑小子天天混在一块儿,一会儿什么天长地久、一会儿又是什么海枯石烂。到最后你得到了什么?你得到的不过是一把骨灰,而且那骨灰也是说不清多少人掺在一起烧出来的!就那样的感情,你居然能记五年、十年!而打小和你一块儿长起来的我,你却从来都不投一次正眼!”

    “你别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耶律宓终于绷不住了,她回想起那把甚至有些呛人的骨灰,再也绷不住了,豆大的泪珠连成线从脸颊流至下颌,再滴落在地上。耶律宓将脸深埋在臂弯里,号啕大哭。

    会兰察理以为现在是个好机会,他从后试图抱住耶律宓,倾诉衷肠:“耶律宓、宓妹,我为了你,一直没有成家,我期盼你有朝一日终能回来,现在终于——”然而会兰察理想错了,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机会。

    “你滚开!你滚开、你滚!”耶律宓现在的泪不光是为了未婚夫而流的,也是为了养父一家而流,乃至是为了还未认识,就已阴阳两隔的生父而流。

    会兰察理记不清这是第几百次被耶律宓拒绝了,而这一次还是在他口吐真情之后遭到拒绝,他攥禁了拳头,吩咐差人:“带下去用刑!”

    放着茶水的雅致小桌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老虎凳。差人将耶律宓笔直绑在凳子上,用无情木箍住她的膝盖,在她的脚下垫上了一块砖。因为冲会兰察理啐了一口,差人们又给她加了一块,耶律宓只觉得髌骨都要被巨大的压力挤碎了。这无比的痛苦实在难以忍受,耶律宓紧要牙关,还是支撑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会兰察理坐在旁边,拨开被汗水浸透的发丝,轻抚耶律宓的脸蛋,语气轻柔:“宓妹,其实我很心疼你,我也不愿看到你受到如此大的痛楚。你只要说句话,我马上就命人放了你。”

    “呸!就算我断了两条腿、断了四肢,我宁可咬舌,也不会屈从于你的!”

    最终,会兰察理气的牙都咬出了血,他喝令差人:“来人,把她关到水牢里去!”

    寒冬的水牢,灌的都是刺骨的冰水。耶律宓身上只剩一件单衣,站在过颈的水中,仰起头勉强能吸到隔着铁丝盖透进来的发霉空气。其实她髌骨受伤,根本就站不稳,完全依靠的是扣在手腕的两只铁环,才不至于沉在水下溺死。水牢上面蓄水池的水都已放进了下层,一缕月光透过蓄水池顶部的小窗照在耶律宓的脸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些微的温度。这些微的温度,让她的记忆重回到豆蔻年华,让她重新见到那阳光英俊的美少年。

    “宓妹,你会骑马吗?”

    “不会,你教我呗。”

    “好嘞,你看好了,我先上马了——你也上来,别害怕,坐我前面,我护着你”

    记忆中,未婚夫讲过的“我护着你”四字萦绕在耶律宓耳边,她绝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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