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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上善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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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振见他低头向自己猛冲,只道他练的是铁头功一类的功夫,当下不敢怠慢,双掌一收,向那青年头顶拍去。刘振当年在江湖之中人称“徒手搏熊”,掌上功夫颇有造诣,此时认定对方武功非同一般,因此掌力便用了十层。哪知双掌拍落,竟空空如野,掌力无受用之处,直拽的自己向前飞去。总算他久历江湖,不及细想,双掌齐齐地拍向地面,自己使出千斤坠功夫,向前迈了几步,方才站定,几块地砖则被他震的粉碎。原来那青年只是虚张声势,看到刘振出手,突然背身倒退,只是身法奇快,三人都没瞧大清除。如此一来,倒变成了刘振挡在杜、雷二人身前,那青年仍站回原位。

    这几下兔起鹘落,也不过一眨眼工夫,但刘振三人均知,自己的武功与对方相比,实有天地之别,心中倒有一半畏惧,一半钦佩。

    杜伯当上前一步,拱手道:“尊驾武功精妙绝伦,当世罕见,杜某不才,未请教尊驾名号。”

    那青年笑道:“贱名不足挂齿,但恩师的名讳,适才倒被诸位反复提及。”杜伯当三人又是一惊。

    刘振道:“老朽不明,还请尊驾明示。”

    那青年笑道:“我叫做娄之英,适才你们讲到唯利是图的余仙,便是家师。”

    杜伯当眇了雷天一眼,道:“三弟为人粗陋,言语冒犯,请娄少侠勿要见怪。”

    娄之英道:“少侠二字,愧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毛头小孩,岂敢称侠?”

    刘振暗想虽是自己兄弟言语不周,得罪了他,但他深夜跑到人家府上偷听,终究理亏,于是便上前道:“娄少侠,我们言谈不妥,的是不对。但少侠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娄之英道:“此事须问雷三爷。三爷今日下午在桐庐县办了一件小事,恰好被娄某撞见,一路跟将下来,不想叨扰了贵府。”

    杜伯当“哦”了一声,道:“不知何事?”

    娄之英转头对雷天道:“雷三爷,陈家闺女的事,三爷不会忘了罢?”此言一出,雷天登时闹了个满脸通红。

    杜伯当瞪了雷天一眼,道:“老三!怎么回事?”

    雷天支吾道:“我……,我……,”娄之英插口道:“雷三爷,你要娶陈家闺女为妾,可陈家老小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与其弄个大家都不愉快,我看不如就此收手罢。”雷天闭口不答。

    杜伯当怒道:“老三!此事当真?”

    雷天道:“我……,二哥,那陈家妹子生的着实好看……”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雷天脸上已重重挨了一记。

    原来刘振听到此处,早已怒不可赦,忍不住挥手扇了雷天一巴掌。这一下劲力十足,雷天的右颊顿时肿了半边。

    刘振怒道:“畜牲!死不悔改!”原来雷天生性好色,刘、杜二人均知他的秉性,年轻时也曾为此惩戒过他几次。谁料今日他途经桐庐县,旧病复发,看上了陈家的二女儿,仰仗自己财大气粗,武功了得,便要强娶为妾,言明十日后陈家将女儿送往嘉兴家中,不巧这一切恰被娄之英撞见。娄之英自从在桃源观学艺来,偶尔随师兄下山,也不过是在闽北一带走动,从未远行过。这次紫翠庄惨案惊动武林,余仙得闻后欲与好友少林寺普海大师通信,见娄之英业已成年,有心历练他一番,便让他持信到嵩山跑上一次,顺便在江湖上行走增长见闻。娄之英自是兴奋异常,从闽北、浙南一路临近国都临安,本欲快步进城寻三师兄洪扇,岂料在桐庐县见到雷天欺男霸女,娄之英初时不知他是江下三杰之一,为探明其身份,一路跟到了杜家庄,恰好听到三杰谈论朱七绝一事,直到三人谈及恩师,这才出言示警,种种情由,皆由此而来。

    娄之英虽然得遇名师,但毕竟年少,若与三杰当真对敌,非百招不能分出胜负,只是桃源观武功中轻功尤为突出,娄之英又得其父娄千里的遗传,自小苦练之下,轻功俨然已属当世一流。他适才施展出来便一招得胜,此刻虽面色不惊,心下却大是惴惴,暗道:“幸亏这一下溜得快,这一掌若接得实了,只怕今夜脱身不得。”

    杜伯当道:“娄少侠,此事你看该如何了结?”

    娄之英道:“雷三爷要陈家十日后将闺女送往嘉兴,这十日之约,我看还是取消了罢。”

    杜伯当道:“这个自然。只是三弟做下如此丑事,娄少侠想要我们怎生处置?”

    娄之英道:“不敢。此次所幸尚未铸成大错。只要三爷肯改过自新,决不再犯,娄某保证此事武林中无人知晓。”

    杜伯当心中大疑:“他追逐老三半日,岂肯就此轻易罢休?只怕有甚圈套。”挺了挺身,道:“我兄弟三人与少侠素未谋面,怎敢受你如此大德?少侠来到敝庄,到底有何见教,还判坦诚相告。”

    娄之英此前久在深山学艺,极少涉猎江湖,武林中的见闻皆是听师父师兄所说,常听他们教导于己,说什么“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微一抱拳,正色道:“江下三杰名声素来不坏,雷三爷只怕是一时犯浑,小子年少,也不懂如何处理,只是江湖人看重名声,小子不敢擅传几位的恶名,陈家闺女的事,三位若当我是朋友,便请妥善安置,我便也当三位是好朋友,此事从此便在脑中抹去,不再提及半句。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杜伯当闻言大喜,拱手道:“娄少侠肯保住江下三杰的名声,我兄弟三人自是感激不尽!”

    娄之英还礼道:“好说,好说。”

    雷天大声道:“娄少侠,雷某今日鬼迷心窍,适才又多言语冒犯,此时一并赔罪!”说着便要跪拜,娄之英忙伸手相搀。

    刘振忽道:“娄少侠,适才我兄弟三人谈论朱七绝遗徒一事,想必你也都听到了。”

    娄之英点了点头。刘振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刚才说的分一杯羹云云,全不作数,我们绝不去管朱七绝的事,二弟、三弟,你们意下如何?”后一句话却是对杜、雷二人所说。

    杜伯当沉吟一阵,道:“不错。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再做什么计较了。娄少侠,今后若有用到兄弟们处,到杜家庄来便可。”娄之英点头称谢。

    杜伯当道:“夜色已晚,娄少侠若不嫌弃,请就此留宿一晚,明日再做打算罢。”娄之英道:“三位的情义,娄某心领,只是小子尚有事在身,不敢再行叨扰。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罢。”腰身扭动,飞过墙头,四下里却是寂静无声。

    刘振三人见他如此轻功,心下皆尽叹服。

第四十三章 婚宴() 
娄之英别了江下三杰,展开轻功向临安奔去,六十里路须臾便到。一进临安城,便向人打听泰坤堂的方位所在,那正是三师兄洪扇在国都所开的医馆。等来到泰坤堂时,恰逢掌柜准备打烊,听闻来访的是东家师弟,忙飞奔进内堂去报,洪扇的家宅便在医馆之后,见小师弟来到格外高兴,他最近一次回山已是半年之前,于是便向娄之英打听观中半年来的事故,得知师父与师兄弟俱都安好,颇感放心。

    两人又唠了会家常,洪扇道:“师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你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师兄带你去参加十定门葛老拳师家的喜宴。”

    娄之英十分高兴,他和大师兄二师兄虽然亲厚,但两人都是不苟言笑的忠厚之人,倒是洪扇整天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时常妙语连珠,很和自己的性子。听说明日要早起参加喜宴,便早早洗漱,被洪扇安排到客房歇息。

    第二日一早,洪扇领着一名小厮带了礼物,和娄之英一起到临安西北葛家前去拜喜,十定门掌门葛威虽然武功未至一流,但为人忠义,交友极广,在浙北一带很有声望,是以今日他娶儿媳,上门贺喜的人极多,娄之英听门口的接客不断报喝来访的客人,不但有许多江湖豪客,竟也有不少临安城的达官贵人,不仅颇为惊讶。洪扇在国都经营医馆多年,官商两面活动的十分通达,进门后便与各个朋友打起招呼。娄之英见师兄忙碌,便独自坐在角落,和同桌的几个年轻人寒暄贺喜。

    过了一会,只听接客高声叫道:“临安知府韩大人礼到!”院中登时肃静起来,均觉葛威真是好大的面子,便连临安知府也来贺喜。韩大人虽有礼来,但公务繁忙不能到席,携礼前来的却是一名女子。众人细细打量,见这女子不过十八九岁,一身蓝衣蓝裙,鹅蛋白脸上,一颗黑痣坠在眉间,虽非美艳绝伦,却也秀丽至极。她头发上束了条蓝色彩带,院中阳光照射之下,更是灿然生光。

    那女子见众人都瞧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但这扭捏稍纵即逝,她抬起头环顾一圈,来朗声说道:“小女子姓虞,人常言道女孩家名字不能随便示人,但我想男孩女孩,俱都是人,何况在座者大多是江湖儿女,这些繁文缛节也无需理它。我叫做虞可娉,家祖与韩大人曾为世交,小女这次从蜀地来到临安,本是拜会韩伯父叙旧,恰好赶上今日葛掌门迎亲,韩伯父公务在身不得便就,于是便让小女代为拜贺。”

    众人见她一个未及二十岁的小姑娘,对着诸多豪杰长辈说话毫不胆怯,谈吐十分得体恰当,心中都不由得钦佩。葛威的兄长葛姜听说这女孩从蜀地而来,又是姓虞,心中忽然一动,站起身来迎道:“姑娘不知和先丞相太傅虞公允文如何相称?”

    虞可娉道:“那正是先祖。”

    她话音刚落,院中诸人无不肃然起敬。当年金国首领完颜亮统率金军主力越过淮河,进迫长江,两淮前线宋军溃败,金军如入无人之境。虞允文时任督视江淮军马府参谋军事,被派往采石犒师,正值金军谋由采石渡江,当时负责督军的主帅还未赶到,虞允文见形势危急,亲自督师,一番演说将士兵团结起来,大大振奋了军心,最终以弱胜强将金国大军击溃,那便是著名的“采石大捷”了。后虞允文官封左丞相,再后封为雍国宫,他数次筹划出师北伐,最终积劳成疾,于几年前病逝了。虞允文极受百姓爱戴,无论江湖草莽,抑或武林好汉,提起虞丞相都是由衷的敬佩,是以众人得知虞可娉是虞允文之后,都不禁生出一股敬意。

    便在此时,内堂一阵喧闹传来,原来是新郎官葛天鸣出来与众人施礼。娄之英坐在桌上,只听后边有个年轻人低声说道:“哼!葛天鸣这人模狗样地,居然也会娶妻生子!”

    另一人搭话道:“葛驴子这十来年不知糟蹋了多少乡姑村女,这临安城外人家若听说葛家公子来了,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自家姑娘给他瞧上了。”

    接着又有一人笑道:“那是人家生来风流倜傥,他一没偷二没抢,又无成家,那些姑娘拼了命地倒贴,那又有什么办法。”

    先前那人啐了一口,道:“呸!什么倒贴?这姓葛的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又有几分才艺,专门骗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现在倒想做个安分相公了。唉,也不知那黄老板前世造了什么孽,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祸害!”

    有人笑道:“霍老二,你别在这酸啦,要是你也生就这么一副面孔,只怕不止临安城外,便是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都被你糟蹋个遍啦。”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娄之英暗道:“原来这新郎官行为不检,不是好人。”见葛天鸣相貌堂堂,穿梭于宾客之间,的确颇为潇洒。彼时新娘的花轿尚未到来,但宾客俱已到齐,葛威拍了拍手,示意院中众人安静,开口说道:“今日犬子成亲,承蒙各位亲友抬爱关照,来我葛府贺喜,今日大伙不醉不归,谁要醒着回去,那就是瞧不起老夫了。还有一炷香时辰新娘子便到,一会儿大伙一齐看接新娘子去!”

    众人欢呼声中,突然听到有人哭泣,原来却是新郎官的伯父葛姜。葛威微一皱眉,向宾客正声道:“今日天鸣大喜,我大哥激动如斯,竟喜极而泣了。”

    葛姜哭道:“天鸣大婚,的确令人欣喜,但我睹景思人,想起了天吉。我的天吉若在,想来也早该娶妻生子了。”

    葛威劝道:“唉,只怪天妒英才,若非当年天吉侄儿惨遭不幸,莫说娶妻生子,少掌门的衣钵又哪里轮到我这天鸣小子?大哥,今天是咱们葛家大喜之日,别再想这些伤心事了罢。”其他亲友也上前不住劝慰,葛姜这才悲痛稍减。

    忽听门口接客喊道:“余杭汪振丰汪老拳师礼到。”众人寻声望去,见到一名女子放下礼品走入院中,心里都是一凛。原来这名女子身穿一袭白衣白裙,头戴一顶白帽,如穿缟素一般,大家见她衣着丧服来贺婚宴,都感到十分讶异。娄之英只听先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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