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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七枝灯-第41部分

小说: 七枝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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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吗?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楼轻和秋离在一起后,我问过楼轻原因。

    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不会说一些动听的情话。那时的月色刚好,繁花正浓,她看着在不远处逗弄小灵虎的秋离,说:

    “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这世界上有很少的事情能让楼轻开心,秋离算其中一个。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的心也越来越慌。脑海中不断浮现秋离发狂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时秋离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赤眼妖魔。

    我几乎是悬着一颗心作出这样的猜测,可又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测。

    就算是我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秋离也不可能。

    但这世界上,终究没有不可能的事,就像有永恒寿命的苍劫帝君也曾死过一次,就像楼轻这么威风凛凛的人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就像一向能想出对策的我眼睁睁看着秋离变成那样,除了惊慌外却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大雪满山的时候,舜苍和秋离两人还没有回来,我终是按不住内心的担忧,应付了楼轻两句,只身出去找舜苍和秋离二人。

    寒风萧索,日光黯淡。层层叠叠的雪木横亘在眼前,就像一展素面的屏风,永远都打不破,永远都过不去。

    我沿着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直走一直走,刺骨的风钻入我的袖口,冷得让人心悸。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一片空旷,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不算空旷。

    周围大约一里的雪松都被催得七零八落,枝树折断,远远一看便是满目的荒惨。

    雪上全是凌乱的脚印,眠于雪下的枯草也露了出来。有被冻结的冰柱盘结在雪松的枝桠上,在不远处又有被烈火烧焦的树,更别提那些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刃记了。

    舜苍和秋离,果真动手了。

    “你看到了吗?”

    一声突兀的声音忽然响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比冰雪都要冷。我心里一颤,几乎是下意识转身,来者已立在我的不远处。

    银色的袍子和清冷的容颜似乎能融入这冰天雪地。又是君禹。

    不等我说话,他已经慢慢靠近我,口中说着:“雀儿,我已经告诉你了,不要靠近秋离。现在的秋离已经渐渐受恶念控制,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失去理智。”

    我抬手抱住自己的胳膊,有些抵不过丹山的寒意。君禹已经开始抑制我的法力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不想我转身就跑。

    既然走不了,有些事,我就搞得明白一些。我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君禹走近了,身形立在我的面前,恰好将不算刺眼的日光挡得严严实实。他低眸,眼神中太复杂,我一时看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

    君禹说:“秋离剑已经被我折断,早已魂飞魄散。这三千年,他凭着一丝的意念修筑魂魄,恢复剑身。不过,秋离再度修成仙身,已经不是舜苍的功劳了,而是凭借他自己的意念。雀儿,一把没有主人的剑,便如同没有束缚,他心中的恶念早晚会将他完全控制,那时候他就会真正成为一把杀人的剑。”

    他慢慢靠近我,声音越来越沉:“更何况,他和舜苍一样,在上古洪荒时期就像疯狗一样,视人命如草芥,携着开天辟地的戾气,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你再骂一句!”我抬手狠狠抓住了君禹的领口,瞪着眼睛怒盯着他那副高傲的面孔,那是他身为神尊的傲气,三千年前他就是这副面孔,只不过现在更加令人讨厌了。

    君禹笑得冷,他冰冷的手指缓缓移到我的脖子处,然后稍稍一用力,便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被他抑着法力,做不出任何的反抗,抓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

    君禹压着声音道:“那时我也是这样抓着舜苍的领子,像你一样恼羞成怒,不过那时的舜苍,就这样轻轻一捏”他手上猛地使上了力,让我一阵窒息。

    君禹又渐渐松了手劲,冷笑着继续道:“碎了我身上所有的骨头,废了我千年的修为。雀儿,你说舜苍像不像一条疯狗?”

    我没有说话,抓住了他的手,努力地想要挣扎出来。

    他靠近我的耳边,轻声道:“你现在知道我当时的感觉了吗?”

    我拼尽全力从他的钳制下逃脱,往后退了好几步,抚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脖子,看向君禹说:“君禹,你和舜苍,到底谁是疯狗?”

    他不回答我的话,反而笑得愈发的阴沉,让我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说:“雀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复活舜苍吗?”

    君禹看着自己的手,眼神中弥漫着杀气:“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死,可我永远都无法战胜一个死人。”

    幼稚。

    君禹今年都多大岁数了,少说也跟我一样上万岁了。非得按辈分来称呼的话,刚得到的小仙都得喊他一声祖爷爷。

    可为什么他还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所谓的输赢,真有那么重要吗?

    我又退后了好几步,握紧双拳咬着牙冲破君禹对我法术的压迫,如云般涌动的袖中翻出数十只孔雀翎,就像密密匝匝的箭雨,全都冲着君禹而去。

    我不想和君禹打,我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不该骂舜苍和秋离。

    千年前我和君禹最后一次见面,用孔雀翎刺伤了他的肩膀,如今那些孔雀翎在离他三尺的时候便已经化成了轻飘飘的羽毛,和那漫天的雪一样纷然落下。

    他没有要反击的意思,眉头微微皱着,眸中是一贯的寡淡。君禹说:“我不是来跟你动手的。”

    “我是奉命来摧毁秋离剑的。”他的语气轻淡,“在地府的时候,秋离就已经发过一次狂,如果不是我出手抑制了他体内的恶念,你不会安然无恙。雀儿,秋离他必须死。”

    舜苍之前就提到过,说他在地府见过君禹,君禹跟他说了一些舜苍不喜欢听的话。如此看来,君禹并没有骗我。

    我的背脊一凉,头皮有些发麻,那种不安的预感正在一点一点把我吞没。

    君禹移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甚至毫无察觉。他手心中化出一团赤色的火焰,火光映着他的面庞,有说不出的诡异。

    他说:“这是我从雪山之巅请来的火种,用它烧锻楼轻的穿云枪,然后让楼轻杀掉秋离。秋离的意念全为楼轻而生,只有楼轻能杀了他。”

    我听着他的话,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脑子发懵,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下意识地喃喃了一句:“不可能。”

    他的声音冰冷得近乎残酷:“秋离是楼轻今生的劫难,秋离不死,楼轻就无法得道成仙,她已在凡间游历了三千年,过不了这一关,楼轻就会死。我父君一向看重楼轻,我不会让她出事,如果你不肯动手,我就动手。你知道我懂一些摄魂术,控制楼轻易如反掌。”

    我抽出手,下足了劲儿将君禹推开:“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一切?”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看你的选择。”他说话的时候就像在逗弄一只在笼中的小鸟,实在让人讨厌得很。

    我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有任何的慌乱,十分决然地抬头对上了他的眸,一字一句地说:“他们谁都不会死。”

    “哦?”他的尾音稍有些上扬,含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似乎在等着一个笑话。他将赤火交到我的手上,眸色含笑,说:“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输了,就到天界参加朝夕宴,如何?”

    我十分有礼貌地拒绝道:“我不跟你打赌,也不会去天界。”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去了。”

    那时我没有听懂君禹话中的意思,但后来我的的确确去了天界的朝夕宴,因为我输了这场赌约。

    君禹掌控着一切,在不适当的时机凭空出现,将这乱如麻的一切搅得更乱,然后十分干脆地离去,似乎他一番作为的目的就是让我更纠结。

    君禹活得好无聊。

第51章 剑魄(二十四)() 
我找到秋离和舜苍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冷寂的月光惨白,错落的松枝在风中发颤,地上的光影忽明忽暗,扑朔迷离。

    秋离满衫的血迹,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痕纵横交错,但当月色照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些伤痕和血迹渐渐地消失,他身上的青袍就像被雨水洗过的碧空,抑或是春雨润过的青草,有着永不止息的生命力。

    我听见静谧的林中雪落的声响,万籁寂俱,沉静的月光照拂在秋离和舜苍的身上,冷得像一座冰窟。

    秋离落在地上的影子晃了晃,然后整个人跌跪在舜苍的面前。风越来越烈,将舜苍墨色长袍鼓动飞涌,气势骇人。

    舜苍黑色的眸子在这夜中显得尤为清亮,他渐渐卸去了周身的真气,看着秋离道:“昨晚我警告过你,你杀多少人都跟我没关系,但你不该对九羲下手。”

    秋离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嘶哑:“我控制不住想杀人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舜苍没有答话。

    秋离伏低了身子,我看见他的肩膀在颤抖。秋离缓缓张开了他的手掌,眼睛盯着手中朱黑的污痕。他颤抖道:“我不想”

    原本我不想打扰他们,可是我还是跑了过去,原因无他,我看到了秋离手上的血。

    “舜苍。”

    凛风携着我的声音送到舜苍的耳畔,他微微侧身,看向了我。浮云重重遮住了月光,他的身影完全没入了黑暗中,我的脚下有些不稳,却还是循黑摸了过去。

    我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扑鼻而来的不是淡淡的香气,而是浓浓的血腥味。我慌乱地去抓他的手,却触到了浓稠的血。

    重云被风吹散,皎皎冷月将舜苍的容色映得越来越清晰。我急切地问:“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他用空出的手扶住我的肩头,刻意与我隔开距离,声音淡若平常:“我没事。”

    一旁的秋离缓缓站起身来,我赶忙侧身将舜苍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秋离。

    “杀了我。”

    秋离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却狠狠地震痛了我的心扉。我满目震惊地盯着他那双黯淡的双眼,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舜苍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杀不了你。”

    有月光的地方,秋离就能借其精华修复自己的仙身。月光越盛,秋离的力量就越强大,心中的恶念也会急速膨胀。

    但能伤得了秋离的,唯有一人,那人就是楼轻。

    秋离为了阻止楼轻犯下杀孽,为广元道人挡了一记穿云枪,即便现在的楼轻是凡人,没有一点法力,那一枪也将秋离的魂魄击得破碎。

    “我知道。”秋离说着又跪在了我和舜苍的面前,那张常年带笑的脸此刻已经颓废得不成样子,“当年阿轻是为了我才与天界决裂失去仙身的,我凭着一丝意念铸魂重生就是为了她。我是她今生的劫数,只要她能杀了我,就能圆了功德再度成仙。主子,尊上,我不想再杀人,我也不会看着阿轻烟消云散。”

    还没说完,他突然苦笑了一声:“一箭双雕,这下死得可真是值了。”

    楼轻以不老不死之身在人间游历三千年,如今已经到了最后一世,如果她还不能修成仙身,恐怕真会烟消云散。

    可怎么能让楼轻动手?

    “我能找到办法。”我握住拳,咬着牙道,“会有其他办法抑制住你的恶念,楼轻不会死,你也不会。”

    秋离说:“没用的。洗除我心中恶念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戮,如同万年前主子和我卸去戾气一样。如果阿轻不是凡人,她可以带我去*界洗练魔性,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法力,一旦进入*界,阿轻必死无疑。而让她再度拥有法力的唯一途径,就是杀了我。”

    他说这些话,语调很是平静。在沉寂了很久之后,他颤抖的呼吸像微微的雪响:“尊上,这是一个死局。”

    秋离说的没错,这是一个死局,必须有人死。

    当夜的风和月都是彻骨的寒,不同于莲泽宫的风月,尽是绵绵长长撩人心魂的春暖,莲泽宫的风尤其的艳丽,月尤其的温柔。

    我们回到楼轻的家中时,已是最深的夜。

    楼轻裹着那件银灰色的斗篷立在门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悬在门楣上的琉璃灯明明晃晃,在地上投下一小块桔色的光晕,安然沉静。

    那位在灯火阑珊处的佳人脸色有些发红,鼻息间呼出白白的霜气,有薄茧的手还握着她的银梨穿云枪。楼轻看见我们,眸子亮了亮。以往都是秋离见了她往上扑,而今却是她提枪迎了上来,脚步轻盈又稳重。

    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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