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江岸-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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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建民躺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还处在昏迷状态，也没有脱离危险期。主刀医生向家属说明了情况，方建民的肺癌属中晚期，手术切除了部分肺部组织，将来就算恢复了，身体也会大不如前，而且复发的可能性较大。医生还说，手术后的前三天很关键，一分钟都不能没人陪护，医院安排有值班医生和护士，但家属也必须彻夜陪护。也就是说，这三个晚上，陪护的家属是不能睡觉的。
一想到跟自己同甘共苦了二十多年的丈夫面临死亡的威胁，曹燕就止不住地想流泪，一向利索精明的她变得脆弱不堪。方婉不仅要控制自己内心的伤感和恐惧，还要坚强地劝慰母亲，成为母亲的依靠。方倚豪心里也很难受，二叔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没想到才四十多岁就得了不治之症。
三人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直到晚上九点过，曹燕和方婉才离开，让方倚豪独自在医院陪护。
自从上次秦风跟方倚豪面对面产生语言冲突，秦风生气地带着方婉坐车离开，方婉就没再见过方倚豪，今天在医院是俩人半年后的再次见面。方婉发现，方倚豪的身上多了一份成熟冷静，没有跟她提到任何感情方面的事，而是默默地付诸行动，主动将这三天最辛苦的夜晚陪护的重任承担下来。方婉和母亲曹燕离开时，还有些不放心，方倚豪干脆利落地对她们说了一句：“行了，有我在没事的，快回去睡觉。”
方婉没有再说什么，心领神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方倚豪信心十足的表情，对母女二人示意快走。方婉和母亲曹燕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出租房，方婉给叶老太打了个电话问安，听她说了一切都好，叶玫也回家了，方婉才放下心来。自从父亲到滨海市住院治疗，方婉每晚守在医院，就没有睡过安稳觉，今天终于将绷紧的神经放松，轻轻松松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第三天，白天曹燕去医院，方婉照常上班，晚上下了班再去医院看看。方建民已经醒了，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满身插着仪器管子，也不能进食，只能输营养液。医生已经允许家属进去照顾他，在旁边陪他说说话、聊聊天。
方建民醒来后，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他预感到自己的病不简单，这几天没有精神去追问，女儿和侄儿在旁边也不方便追问，他想等自己恢复些了，再找机会向曹燕问个明白。
晚上依然是曹燕和方婉回去睡觉，由方倚豪留在医院陪护。方倚豪利用自己休息的三天时间将最辛苦的三天陪护扛下来了。三天后，他向方建明和曹燕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工作需要，马上又得出发去西南片区，继续奔波于各个客户间，用尽心思，拼尽全力，与客户签订单，为自己攒业绩。
晚上方婉来医院时，方倚豪已经走了。方婉感觉到方倚豪的变化，对她，没有纠缠，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默默的支持。而且，她还感觉到他的勤奋，他的努力，她由衷地为他高兴。
方倚豪走后，还是由方婉负责晚上的陪护。方建民正在恢复中，一日好过一日，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五天，顺利搬回了原来的普通病房。白天依然是曹燕在医院守着，方婉下班后回出租房洗个澡，整理好自己，就到医院接班，换母亲回去睡觉。
这样过了一周，有一天曹燕突然问方婉，怎么没见秦风来医院了，秦风的保姆和秘书也不见人了。方婉淡然回答说不知道。曹燕在这件事上显得特别精细和敏感，直问女儿是不是跟秦风吵架了。方婉不想跟父母说自己跟秦风之间的事，支吾着没怎么答话。曹燕有些生气，责怪道：“小婉，我看他文质彬彬的，经济条件又这么好，你不要使什么倔性子，对人家态度好点儿，别把人得罪跑了。”
“妈妈，你说什么呀，说得我好像是卖给人家当丫头似的，还得低声下气的。”方婉不能接受母亲的说法。
“像咱们这种小地方来的，能找个这样的那是你多大的福气啊，你这孩子不懂，你要能跟他结婚，那别说你爸妈在方家是多大的光彩，就是整个方家在江阳城也是从此扬眉吐气了。”曹燕说道。
“妈妈，我自己的事你让我自己做主行不行？如果他不是真心爱我，我不想因为他有钱就勉强自己依附于他。”方婉急道。
“找个有钱人有什么不好啊？何况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嘛，上次蓓蓓在这儿玩，人家又派车又出钱的，还给蓓蓓买那么多衣服，还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曹燕说道。
“妈妈，我知道了，”方婉不想再跟母亲讨论这些事，“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我是为你好，别傻兮兮地错过好的，你主动去找他，什么大不了的事，俩人说说就好了嘛。”曹燕要方婉主动向秦风示好。
方婉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母亲十分看好秦风，显然是看上秦风的身价和地位。上周秦风拂袖而去，就没有跟她联系过，方婉在医院忙于父亲的病，累得晕头转向，他也没有关心过。这样的男人，即便是再有钱，如果没有真心，又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方婉心里不高兴，嘴上还是勉强答应母亲，因为她知道母亲的脾气，如果不依她，就会没完没了地教育自己。
趁曹燕出病房去上洗手间，病弱的方建民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叫方婉。方婉急忙凑过去，俯身柔和地看着父亲：“爸爸，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方建民点点头表示好些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慈爱地说道：“小婉，爸爸支持你，找男朋友一定要找真心的，不是真心的，再有钱咱也不找。”
方建民的声音细若游丝，但传递的是一种支持的力量，让方婉觉得很温暖，也很坚强有力。她微笑着对父亲点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爸爸最疼我，谢谢。”
“傻丫头，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呀！”方建民展开病弱的笑容，“爸爸生病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看你这脸越来越瘦了，多吃点，养胖点，身体才好。”
“我知道，爸爸，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方婉的眼眶湿润了，父亲虽不是亲生父亲，却是她最亲的亲人，可上天对一个这么善良的人如此残忍，让他的寿命被无情地缩短。她拼命忍住眼泪，轻轻伏在父亲肩膀上，不让父亲看见她悲伤的表情。
。。。
第七十九章 打得好（）
再来说说方倚豪。当初失去研究所的工作，被桑安安的父亲拿走八万块钱，方倚豪觉得没脸面对父母，更没有信心去重新追求方婉。他感到彻底的失败，前所未有的失败，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跟他作对，看不起他，让他跌入深渊，一蹶不振。
就在方婉住进秦风的房子这段时间，方倚豪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整天把自己关在出租房里，不是抽烟，就是喝酒，不见任何人，也不接任何电话。唯有肖博文知道他的事，利用休息日去看他，可怎么敲都敲不开门。肖博文以为他出事了，焦急地找到房东，拿钥匙开门。房东提出来要先把欠的房租结清，肖博文看这情形料到方倚豪出状况了，拿出自己这学期的生活费替他付了房租，然后拿到钥匙开了门。
开门进去，一见到方倚豪，肖博文就惊住了。方倚豪躺在沙发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似乎很久没有洗澡整理，而且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和烟味；进了客厅，更是让肖博文不敢想象，房子里乱得像狗窝，空啤酒瓶散了一地，烟灰缸里堆了满满一缸烟灰，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酒味。肖博文是个男人，可也受不了这种刺鼻的味道，急忙伸手捂住口鼻。
方倚豪的精神状态也是萎靡不振，眼神麻木。让肖博文见到他的狼狈样，方倚豪还有些不自在，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方倚豪，你怎么不开门？”肖博文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你整天就在家里抽烟喝酒？”
方倚豪没有回答，歪斜着身体，从茶几上抓起一支烟，一边说着：“你别管我，回去吧。”一边点燃烟，开始抽起来。
肖博文环顾左右，见这房子比他以前来这里时见到的还要凌乱，方倚豪的样子比上次被桑安安甩掉时还要狼狈。
“你到底怎么了？失去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犯得着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而且，是你自己太冲动，有什么事非得跟人打架工作丢了，你又整天这样”肖博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别管我的事！”方倚豪焦躁地将手里的烟放进烟灰缸里按灭，忽然又随手抓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咕噜咕噜喝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肖博文走上前夺过那瓶啤酒放在茶几上，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失去工作可以再去找工作，你那么聪明乐观的人，还怕找不到一份工作？”
“聪明乐观？”方倚豪停止喝酒，带着醉意开口道，“我不是什么聪明乐观的人，我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是”
肖博文举止斯文，内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看到方倚豪一蹶不振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又想到自己一直喜欢方婉，而方婉竟然一直喜欢方倚豪，心里早就觉得不平，今天看方倚豪这副模样，憋在心里的这股气憋不住了，指着方倚豪怒道：“方倚豪，我真不明白，小婉她为什么会喜欢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小婉？你拿什么去追求小婉？”
一提到方婉，就触痛了方倚豪内心的伤痛，他翻身坐起来拿起啤酒瓶，把头一仰，狠狠地往嘴里倒，等一瓶酒下肚，才回应道：“我怎么配得上小婉？哼我现在连技术员都不是我就是一穷光蛋连我爸妈辛苦半辈子攒的钱都被我弄没了我就是一混蛋那家伙说得对，我没本事去喜欢小婉，没本事”
他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秦风，上次跟秦风面对面时，秦风曾嘲笑他“有什么实力挑战？”，并傲慢地让他“混出个头脸的时候”再去竞争。他经常以这些话来刺激自己要努力出人头地，但现在，现实的冷酷将他的热情和激情冻得冰冷冰冷的。他失去了奋斗的信心，也失去了爱小婉的勇气。
“可小婉一直喜欢你！你这个怂样根本就是辜负了小婉！”肖博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气愤又着急，又伸手去抢他的酒瓶。方倚豪死拽着酒瓶不放，两个人拉扯起来。肖博文心里憋着气，发疯似的抢酒瓶，一边抢一边骂方倚豪“怂样”。方倚豪本来不想跟他纠缠，按平时的状态，论动手，肖博文哪是对手，可今天这个肖博文却是死命地跟他抢，方倚豪被激怒了，使劲一把将肖博文推倒在地上，大声叫道：“你疯了你？我配不配得上小婉关你屁事！”
肖博文瘫坐在地上，发疯似的大叫道：“方倚豪，别以为只有你才处处失败！”
方倚豪也不示弱：“呆子，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少罗嗦，有种你就陪我喝！”
“好，喝就喝！”
肖博文话音一落，站起来抢过方倚豪手里的啤酒瓶，然后咕噜噜往嘴里倒。方倚豪见他这么爽快，马上又另开了一瓶，自己也开始往嘴里倒。肖博文喝完一瓶，又去抢方倚豪手里那瓶，继续往嘴里倒。
方倚豪情绪低落，靠喝酒消愁，可没想到肖博文比他还能喝，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管喝酒，你一瓶，我一瓶，痛痛快快地喝。
毕竟肖博文平时很少沾酒，这种喝法，很快就让他满脸通红，晕头转向。方倚豪看出肖博文的酒量不行却在硬撑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突然起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大声喝道：“呆子，你什么意思？现在是我借酒消愁，你别装什么老大来抢我的风头，我不吃你这套！”
肖博文眼神有些迷离，指着方倚豪叫道：“谁说全世界只有你可以借酒消愁，我就不可以借酒消愁吗？”
“你愁啥愁？别跟我装疯卖傻”方倚豪不明白。
“小婉那么好的女孩子，却一心一意地喜欢你，你这个孬种，摔倒一次就爬不起来，你你凭什么让小婉喜欢你”肖博文激动地叫道。
“我就爬不起来我喜欢这样我是孬种行了吧”方倚豪说出自暴自弃的话。
“你小婉不希望你变成这样小婉那么喜欢你”肖博文气得脸变白了。
“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没本事去管这辈子我也没这福气了”方倚豪越说越消极，仰头继续喝酒。
“你你混蛋”
肖博文突然跳起来抓住方倚豪的衣领，举起拳头要教训他，方倚豪毫不示弱地跟他拉扯着，酒气上升，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