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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三境传奇-第54部分

小说: 三境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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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铸成大错?但是维兰现在看起来十分兴奋,一时半会儿不像是能睡着的样子;而且我们自从离开那个多重身的魔法陷阱,就失去了饮用水源,一路走来的环境条件也不大好,已经没有多少精力慢悠悠地等待聊天。

    我把布条包裹着的某人拿了出来,看看底下咕嘟嘟冒着泡的碧水,是扔呢,还是不扔呢?这一犹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就静下心来,决定还是忍一忍,稳妥行事,于是回过头对维兰说:“你赶快睡。”

    他朝我做了个鬼脸,像孩子似的撅着嘴就地侧身躺下,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搁在腿上点呀点,仰着脸朝我挑眉,虽然没有说话,我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你不来为我快速入眠做点什么吗?”

    这货绝壁是被惯的!我心中如有千万头银飞马奔腾而过,实在很想朝他使劲儿翻白眼,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来,说:“趴下……”

    他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老实地动了动身子让背部朝上,同时环抱手臂,脸朝下垫在上面。我弯下腰打算先把某人放回背包,冷不防被一股无声袭来的力量掀翻,后仰的瞬间竟看到了极为恐怖而又极为丑陋的一张大嘴!

    直径约有三四十公分宽的一个圆盘里,区分不出上下颚,只有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尖细牙齿。我吓坏了,本能地想要避开这个一看就属于肉食性动物的怪异大嘴,可是身体四肢已经腾空,因而无从着力,甚至来不及去看它究竟用了身体的哪一部分把我掀翻,只能感觉到腰间有一股沉重的力量,硬是把我从崖上捋了下去。我甚至不知道维兰看见了没有。

    下一秒钟周围已经是激烈四溅的浑浊水花,恐怖的大嘴——不止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像藤蔓般翻来滚去占据了泛绿的潭水,使这片狭小的水域突然变得拥挤不堪。数不清的大嘴,像摇摆起伏的群蛇,乱舞着朝我的脑袋袭来又退开,还时不时地收缩,我不能确定它们是在寻找机会将我整个吞下,还是想要一点一点蚕食;它们的身体或触手,不知是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腰,我无暇也无力去够腰间的匕首,掌中只有布条包裹着的某人,所以完全出于本能,攥着他就像他是什么武器,试图阻挡怪物们的攻击。

    其中一张大嘴收缩成花骨朵的形状,猛地咬住了我的手臂又快速后退,我感觉到皮肉在它内部无处不在的牙齿之间丝丝剥落,虽然痛得要命,但还是握紧了某人的残躯没有放松,直至被它吐出,看到不光手臂血肉模糊,连布条也已经残破不堪,忽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且,这里不正是大神母潭吗?这些怪物既然能生存,那么或许也不用再去验证碱化的湖水对这里是否有影响了。我来不及细想,连忙瞅准一个空隙将他丢了出去,一边看着他在水中缓缓下沉,一边祈祷他的肉身快快恢复。

    没成想,那些大嘴竟然一扭脖子,追着钻入水下,仿佛早已盯上了他。这让我看清每张大嘴后面都紧挨着一串泛着青灰的死鱼眼,识海传来的某个声音提醒我,它们大约是八目鳗之类的东西。我得空朝上瞥了一眼,只见维兰像猴子似的蹲在崖边,一手巴着岩石,一手握着短刀。他脸色刷白,双唇紧抿,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上去很紧张,不知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救我,还是在等待最佳的救援时机。

    虽然周围一片混乱,奇怪的是我在脑中却还能进行完整的思考。我猜他是有些害怕的,可能会迟疑、退缩或者见死不救,但大部分的我好像并不怪他——虽然渴望获救,也隐蔽地希望他能为我舍生忘死,但理智告诉我那其实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也不现实;只有小部分的我,大概因为存着不切实际又无法言说的幻想,或许的确有一点点失落。

    与此同时,八目鳗们似乎都去追逐某人的残躯——它们还会攻击我吗?我是否应该去救某人?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但我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因为它们显然没打算放过我,只消停了几秒钟,就有更多湿滑的鳗身缠了上来并且越收越紧,然后猛地一拽。我毫无反击之力,瞬间就被拖进水下,又咸又腥的热水轰然灌进耳孔和口鼻。混乱中似乎听到维兰叫了一声,没看清他有没有跳下来。

    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我发现了两件事:第一,这潭意外地深!我被拖着直往下降了将近十米都还没触底;第二,这些扭曲的蛇状身体,根本不是一群八目鳗,而是属于同一只庞然大物!它就如同一朵巨大的海葵,从乱蓬蓬的核心伸展出无数带着大嘴的触手,每一条都像极了恶心的八目鳗。

    它,或它们,进食的方式显然就是像刚才对我的手臂所做的那样,吞噬,然后吐出,再吞噬,再吐出,一遍一遍用细小的牙齿剐下猎物身上的血肉。它们对四肢比对头颅更感兴趣,或许只是因为嘴巴的大小更适合吞噬四肢。我的手脚被一次次剥削,像渐渐被刨成丝的胡萝卜;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剧痛,我却无法发出声音,因为一张嘴潭水就不断地灌进来;我不知自己是麻木了还是已经死了,忘记闭上眼睛,长时间呆呆地大睁着,看血色像薄雾般优雅地飞舞,原本呈淡绿色的潭水不断被染红。

    死了,或者快死了。我这样想着,心中倒坦然了,一切遗憾、牵挂似乎都不再沉重。懵懂的意识中重复着同一个念头:希望维兰没有跳下来。

    对了,还有克拉门苏……坑爹啊!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就不骂你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葬身海葵怪物之腹。

    我呆滞的眼神与怪物的核心碰在一起,只见在那些漫天狂舞的触手之下,竟然露出了一个人头!只有一个人头,没有脖子,没有肩膀,本该是脖子的地方,只有几圈肉垫,底下是乌贼般的卷曲触手。硬要说的话,像是一个长着人头的大乌贼,而人头上又长满了八目鳗似的触手。

    人头不知是否感应到我的注视,扭动乌贼脚慢慢转了过来,我仿佛看到了一张有着清晰五官的面孔,从下往上分别是小小的嘴,斜线般的鼻孔,然后是巨大的白色眼瞳。

    在与它“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我失去了全部力量,完全不能动弹,连眼珠也无法转动。

    时间仿佛停滞了。但是,为什么我还能感觉?为什么我还能思想?难道是因为潭水的缘故?但是,我的肉身确实在被吞噬着,莫非我会挨到被啃成骷髅的那一刻吗?

    下坠停止了,但不是因为触到潭底,而是被怪物的触手拽住,似乎上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但愿不是维兰。我只能无力地祈祷。现在救我已经没有意义了,顾好你自己吧。

    忽然间,怪物像触电了似的剧烈抖动起来,条条触手劈里啪啦往外甩,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它们渐渐放松了对我的钳制,我又开始下坠。

    有人拉住了我的身体,但因为角度关系我看不到他;他从后抱住了我的腰,带着我往上升。我看到怪物还在挣扎,然后,突然“爆炸”了,化成一片白茫茫的浆汁。

    抱着我的那人停了一会儿,继续往上游,直到出了水面。他把脑袋抵在我脖子旁边,但我还是没法看见他;他在温暖的水中轻轻颤抖,抽了一声鼻子。原来是维兰。

第七十八章 重生() 
“……对不起,对不起……”耳畔传来维兰几不可闻的鼻音,甚至带着一点点呜咽,我不禁有些困惑,他为什么要道歉?如果是因为没能救下我,这可实在怨不得他;我所遭遇的一切,说到底其实都是自找的,而且还连累了他,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他用轻柔的力道托着我的腰,使我得以直挺挺地悬停在水中,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露出水面。保持这样的姿势过了不知道多久,渐渐发觉四肢又疼又痒还微微发麻,像有无数条小鱼在啄食似的,我忽然意识到之前已经有挺长时间忘记四肢的感觉了。

    这应该是个好现象,神奇的大神母潭正在修补我的身体,可我还是丝毫不能动弹。又过了很长时间,维兰动了动,推着我的腰让我慢慢地转过身来,我知道他就在眼前,可是视线无法聚焦,做不出任何回应。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又把耳朵贴在我的颈窝听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焦躁。

    “……你在的吧?”他忽然向别处大声说,“她怎么还不能动?”

    没有人回答他。

    维兰低声诅咒了一句,手臂环过我的大腿后侧往上提了提,方便我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上身靠在他怀里,大概这个抱法比较省力。

    “她不会有事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直觉告诉我就是克拉门苏,因为语速和语气与他如出一辙,虽然从音色来听似乎年轻许多。

    维兰的身体僵了几秒钟,重又朝刚才的方向试探着问道:“……是你吗?你在哪儿?”

    看样子他也听到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同时听见某人的声音。

    “我正在恢复中,”那个声音说,“她一定是与美杜莎的视线直接接触了,神经麻痹而已,等我好了会来帮她复苏的。”

    “那么大的美杜莎?”维兰怀疑地说,“在水里?”

    “至少一多半是,”那人回答,“不知是怎么进来的,我猜是与章鱼之类的东西打了起来,章鱼把美杜莎的身体吞掉之后被麻痹,死不掉又分不开,就成了一半章鱼一半美杜莎的怪物。美杜莎看来得到了章鱼的一些特征,所以长得这么大。”

    “它们……现在是死了吧?你把它们分解了,怎么做到的?”

    “美杜莎的智商被它的另一半拉低了不少,不过追逐有灵力的猎物应该是一种本能,我被它吞进去了,正好利用它,它在这里生活挺长时间了,肉身适应得不错,很适合分解来修复身体。”

    “用章鱼和美杜莎?”维兰发出一声恶心的叹息。

    “分解成基质之后也没什么区别,我们运气不错,如果没有这么丰富的基质,恢复身体所需的时间要长得多。”

    “……她受了很重的伤。”

    “我知道,但她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维兰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喃喃地说:“你要是失去意识就好了。”

    “哼,你想对她做什么吗?”

    “她都快被啃成白骨了!”维兰怒道,“要不是因为这潭水,她早就没命了!她会遭这些罪都是因为你!”

    “在她身边的人是你,你不该让她掉下来的。”

    维兰的胸口起伏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我忽然想起他之前反复的低声道歉。

    但是水底下那一位不依不饶:“你太大意了。她没接受过训练,笨手笨脚情有可原,但我想不出,有你在,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看来你不值得她对你那么信赖。”

    维兰仍然不吭声,似乎默认了对方的批评。

    水底下那位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喋喋不休:“我不愿相信一个德加尔会表现得如此令人失望,不得不猜测,你或许是因为过度关注其他事情,没有把她的安危放在心上。”

    维兰的气息凝固了一秒钟:“……什么意思?”

    “自从你得知我的身份,就没再对她的举动提出反对,事实上你还很积极,”水底下那位慢慢地说,“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帮助席拉,等于间接帮助我,虽然实际上不一定起多少作用,但我出于礼貌,是不是应该回报一些什么呢?”

    维兰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想错了。”

    “我没有批判什么,不用急着反驳。我见过不少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有心计不是坏事。席拉也会同意的。但我不确定她是否了解,呆在一个成长中的野心家身边是危险的。她太年轻了,有时难免要付出代价才能学得教训。虽然明白这个道理,我还是不想让她吃这个苦呢。”

    嚯!这话说得连我都觉得有点阴险了,维兰倒是表现出了难得的隐忍,只淡淡地说:“我不认为我是个野心家。”

    “现在还不是。**会逐渐膨胀,只要有发展的可能就停不下来,像章鱼一样。最初想要的只是认可,接下来就会要求主导,然后是控制。我也是野心家,相当了解这个过程。有野心也不是坏事,没有野心家的世界会很无趣的。你是一个德加尔,有潜力也有条件在这世上为自己和家族争得一席之地,甚至这可以说是你的使命;但是,这一切对于席拉来说太复杂了,你知道我很关心她,不想让她趟这些浑水。”

    “你在劝我离她远一点,”维兰不客气地说,“我听出了你的意思,但是不能理解。我们是朋友,不是军事或者外交伙伴,我的事不会伤害到她。这一次是我疏忽,我会努力避免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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