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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三境传奇-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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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得意嘛?”他吼道,“当上了小沃特金的老婆?……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别想坑害他,还有这屯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想害人,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翡翠满脸通红,但什么也没说,侧过身子想进家门去,却被阿雷一把抓住了手臂。

    “记住了,这屯子里要有什么情况,我唯你是问!”他一手叉腰,胸中的正义膨胀,自觉仿佛是守护胖普屯之星。

    但是有人不领情。

    “你放开她!”一把嘶哑的声音响起,小沃特金从门后走了出来,用烧得通红的眼睛瞪着自己向无来往的大舅哥,拉了拉他抓住翡翠的手臂,却没拉动。

    “看哪,这孩子已经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围观居民看见小沃特金苍白憔悴的模样惊呼不已,有些人不由得把谴责的目光投向翡翠,似乎认为这一切显然跟她脱不了干系。

    翡翠顾不上注意众人的目光,她紧张地按住她丈夫的手,说:“你就别出来了……”

    “哈!你这魔女!”阿雷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证据似的兴高采烈起来,“当着我的面你还想控制他吗?”

    他捏住她的手臂用力一甩,翡翠呼地飞了出去,糖浆瓶子打破了,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的手掌,有鲜红的血混进金黄色的糖浆里。

    小沃特金短促地叫了一声,忽然和阿雷扭打了起来,看不清是谁先动的手,但重感冒病号很快就落了下风,被压在下面狠揍。围观的人喊着“别打啦!别打啦!”却没有人上前阻止。倒是翡翠挣扎着爬起来,冲过去扯了一把哥哥的头发,被对方反手勒过就是一巴掌。这时小沃特金得空,又起来解救妻子。如此反复。阿雷同时揍着小沃特金夫妇,兴致越来越高,酒醉的身体仿佛涌出了无穷力气;在他们背后是一众交头接耳看热闹时不时喊一声“别打啦”的居民。

    他们打着打着就滚进门里去了,围观者不方便跟进去看,于是有人想起该去议会厅叫毛姆来。

    期间,翡翠曾经抱着女儿冲出来一次,胡乱交到邻居的手里,又返回去试图拉架。

    毛姆赶来的时候,小沃特金家的洞口只有阵阵呛人的烟雾直往外冒,人们这才发现里面失火了,连忙取来了水盆之类的东西,齐心协力灭火,每个人都显得非常积极。

    他们在狭窄的地洞里发现了三具“尸体”,不,其中一具正打着时断时续的酒鼾,是阿雷,刺骨的凉水泼醒了他,然后他及时爬出了地洞;小沃特金夫妇就没那么幸运,不知是被熏死的,还是死于别的什么原因。

    被烟熏得面目黧黑的阿雷抱着襁褓中的小豌豆花涕泪横流,哭道:“可怜的……可怜的……孩子啊……”

    众人于是毫不怀疑他那粗鲁的善良,相信他只是出于嫉恶如仇才与小沃特金夫妇发生了冲突,至于打翻灯台引起火灾之类的意外,一切都是冥冥中神或命运的安排。

    后来他也确实成了一个行为可敬的好青年,主动向毛姆提出要承担照顾“小外甥女儿”的责任,当然,他绝口不提自己曾有个妹妹,仿佛这外甥女儿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毛姆十分感动,但还是婉拒了他,豌豆花大多数时候是由祖父带大的。

    在豌豆花十二岁那年,阿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胖普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随着他的离开,“翡翠”这个名字连同“阿雷”这个姓氏,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些悲伤的往事,如同解除了某种魔咒一般,忽然消失了,像林中最底层的树叶,腐化在黑色的泥土中,盖上了层层新的落叶。人人都知道它在那里,但无人翻找;渐渐地,它最初的模样也不太有人记得了。

    ……

    “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爱着这个屯,爱着这里的人,把他们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吗?”

    豌豆花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或许这么热闹的夜晚不适合伤春悲秋。

第三十九章 真相() 
夜晚结束的时候,我和豌豆花并肩坐在一驾羊车里返回胖普屯,都不说话。车里还挤着四个晕乎乎的半身人少女,她们无不红光满面,不时发出意犹未尽的轻笑声。

    在这之前,听完她的故事之后,我问她:“你是想永远离开胖普屯,还是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困惑地说不知道,只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像现在这样逆来顺受,假装心中无所怨恨;她想出去走走,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但她不愿再被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所束缚。

    “先去哪儿,你有目的地吗?”

    “……没有,哪儿都行。”

    “那么你不必急于今晚。如果你一定要走,回去跟毛姆爷爷告个别,跟你的朋友告个别,然后堂堂正正地走,难道你怕他们会阻拦你吗?”

    我猜,她之所以强烈要求我今晚就走,其实是因为临时被皮克西放了鸽子,气不过,一时冲动才会来缠我,大抵是为了证明“本姑娘想走就能走”的潇洒。和我交谈了许久,她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理性也回来了。只要她自己不理亏,又意志坚决,那么胖普屯人会有什么反应都毋须在意;让他们知道她去意已决,总比偷偷摸摸地消失来得光明正大些。

    最后她采纳了我的建议,先回家再做准备。但她毕竟还是计划泡汤,十分不爽;有人在场,嘴上不能说什么,于是她借着黑暗的掩护偷偷掐我的大腿,并在我看过去时投来一个无辜的眼神。我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她要么习惯了任性,要么是糊涂了,因为我打扮得像个男孩,就真把我当成男孩来对待。

    真正的半身人男孩们情愿不坐羊车,一方面他们要留下来收拾庆典的残局,一方面,他们中有不少人现在都还醉倒在哪里不省人事呢,据说,他们多半要过个一两天才会回到屯子里。

    事实上,我对豌豆花的故事仍持保留态度。

    它与我之前听过的版本是如此不同,特别有一个细节,很容易暴露问题:胖普屯人说,豌豆花是由毛姆和她的外祖父母轮流抚养长大的;但在豌豆花的故事中,她的外祖父母早就不在了。孰真孰假,一查便知。

    还有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关于豌豆花父母的故事,是谁告诉她的呢?不论是谁,显然对胖普屯没什么好感。

    但今晚不是求证的好时机;再说,其实我也不是非常关心这件事。我只是个路人。

    回到胖普屯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玫瑰色的晨曦揭穿了夜色下虚浮的繁华,每个人看上去都极为疲惫。豌豆花面无表情地拉开门,从外袍底下扯出一串包裹丢进地洞,然后机械地爬进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我怕被洞口的蜜蜂盯上,也赶紧跟了上去。

    入睡前,包里那位问我如何发现是豌豆花偷了长老南瓜。我小声回答:“有好几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怀疑——南瓜地周围有夜蛛丝,作案的人肯定熟悉地形,甚至还了解大家的作息,而且不会是绿精,因为他们可以瞬移,不至于会引得看守磨坊的小伙子追过去,再说绿精的外型也太好认了。”

    “所以,要么是胖普屯自己的人,要么就在胖普屯里有内线。”

    “没错。”

    “你怎么发现是她?”

    “只是猜的,不论是小偷还是小偷的内线,一定不希望胖普屯胜出。”

    “她在这里确实有点格格不入。”

    “她的洞口很狭窄,还种着蛇苞谷,还有蜂巢!显然不喜欢被人骚扰。”

    “如果她在这里既没有情人,也没有朋友……”

    “就是这样,”我打了个哈欠,“昨晚又见到那一幕,就更能确定了。”

    “呵,那个不靠谱的绿精,他的朋友果然也不靠谱,”他顿了顿说,“本来我还担心你被她几句话就忽悠了,现在看来,你还不算很笨。”

    “谢了。”

    “看来,我要想忽悠你,得多花些功夫才行。”

    “你还想怎么忽悠我?嫌我做得不够吗?真是贪心啊。”

    他没再回应,而我渐渐进入了黑甜乡。

    第二天傍晚,羊车都赶回屯子之后,豌豆花迫不及待地向她的祖父提出自己要远行。她并没有当着许多人的面,当时在场的只有毛姆、豌豆花和我,三个人。

    毛姆呆了半晌,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又看看我,很快意识到我早已得知他孙女的计划。他沉吟了一下说:“麦隆屯要你在入冬前嫁过去,这是他们今年对我们的要求。”

    豌豆花一愣,脸上忽地浮出一层红晕,道:“是谁?”

    “朗格,好像是。”

    豌豆花脸上的红晕消失了,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哼了一声:“我是不会嫁的。”

    “由不得你,”毛姆皱着眉说,“获胜屯的要求,我们不得拒绝。”

    豌豆花盯着他:“就算我嫁了过去,也会马上逃走的。”

    “然后给我们屯抹黑吗?!”毛姆生气地挥挥手,“要走你今晚就走,我就当没看见你,正好灰蹄回来了,我让他帮席拉小姐驾车去良辰镇,你跟着就是了。”

    豌豆花惊讶地睁大眼睛,喃喃地说:“爷爷……”

    毛姆两眼发红看着她:“你从小就脾气死犟,与其等着看你逃婚,还不如放你趁早走,不过,有句话你千万记住,绿精不可信。”

    豌豆花脱口而出:“爷爷!”

    毛姆坚定地说:“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不过你还是要记住!别犯和你爸妈一样的错误!”

    豌豆花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爸妈犯过什么错,他们是被胖普屯害死的。”

    “胡说!”毛姆气得脸膛发紫,“以前我从没跟你说过,没想到你听来这种怪话!听我说,你爸妈,是因为听信了绿精的谎言,吃一种有害的药上了瘾,才会发疯而死的!”

    豌豆花不能接受这一说辞,她摇着头:“我不信……绿精为什么要骗他们?”

    “为了钱!”毛姆怒道,“绿精是天底下最贪财的家伙!”

    据他说,当年绿精从远方带来了一种草本植物,熬制后炼成药膏,人们吃了以后就神志不清,飘飘欲仙;一个与小沃特金夫妇走得很近的绿精,引诱他们对这东西上了瘾,不光花掉了很多家产,还赔上了性命——小沃特金**后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引起火灾,把前去救他的翡翠也烧死了。当时有不少半身人都染上了毒瘾,小沃特金夫妇的惨事终于使他们醒悟;经过了痛苦的戒毒过程,胖普屯从此与绿精和那种药膏绝缘。大家以那段历史为耻,从此不再提及。

    豌豆花愣愣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毛姆悲愤而慈爱地看着她:“孩子,我是不想让你嫁到麦隆屯去的,那儿的人都被绿精迷惑了;所以你要走,我不拦你,唯一的希望是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吃亏。灰蹄那孩子不错,你要是愿意,就把他留在身边,他应该会听你的。”

    ……

    不到一个钟头以后,我坐上了灰蹄驾的羊车。他殷勤地扶着豌豆花爬上去坐在我身边,一点儿也没对我们连夜一同上路产生怀疑。

    毛姆为我们准备了不少盘缠,当然大部分是给豌豆花的;她从祖父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包袱,一声没吭,满面困惑,脑袋显然还没转过弯儿来。

    毛姆看看她又看看我,说了不少客套话,大意是拜托我对他的宝贝孙女多加照顾,然后朝灰蹄挥挥手,看着羊车缓缓启动;他独自站在屯口显得形单影只,越来越小,终于看不清了。

    沉默了很久,胖普屯已经远远甩在身后,豌豆花忽然低声说出她在这几个小时中的第一句话:“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无法回答,只能反问:“之前你说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羊车平稳地行了大半夜,忽然一个急刹,我和豌豆花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忙掀开车帘往外望,只见前方刷白的夜路上站着一个人。灰蹄拎起身旁的风灯往前一照,火光在那人脸上摇曳——绿色的小圆帽,绿色的套装……是绿精皮克西。

    他摘下帽子弯腰行了个礼,目光直直朝向灰蹄身后的车驾:“豆花和旁边这位不知名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此荣幸与你们同行?”

    灰蹄生气地嚷嚷起来:“你惊了我的羊!”

    皮克西笑嘻嘻地说:“真抱歉……不过,你的驾车技术没问题吗?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惊扰到两位可爱的小姐。”

    灰蹄结结巴巴地怒道:“你……你说什么!”

    豌豆花打断了他,道:“你来干什么?”

    皮克西特别真诚地望着她:“来完成我之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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