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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部分

庶能生巧-第241部分

小说: 庶能生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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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瞬的静止后,那水中的众儿郎们欢呼着又直奔龙舟下头的彩球游去,尖叫声不绝,浪花翻涌,一扫方才的沉重郁郁之气。东岸南岸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落水一事,听到锣声和欢呼,也纷纷高喊起来,再看到水嬉又要决胜负,更是兴致盎然大呼小叫起来。

    三层船首的孟家姊妹们、苏昕这才止住了泪。两位女学馆长也松了口气,不然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了。女史让她们稍安勿躁,稍后自会有人来接她们。

    苏昕一声不吭地看着靠在右侧船舷的三公主赵璎珞,她当时看得清楚,就是这位,在赵浅予背上用力一推。

    赵檀有些不安:“三妹,你也是的,我们这许多人挤一挤,她们肯定下水了。你伸什么手?被谁看见了如何是好?”他现在想起里这三年被赵栩揍的疼痛了,不寒而栗起来。

    赵璎珞笑嘻嘻地说:“谁看得见?”她看着船头那十几个人,视线在苏昕脸上打了个转:“谁又敢说自己看见了?”

    苏昕移开眼睛,却看到有一个人同自己一样,脸上有些僵硬。却是七娘。

    “阿姗,你怎么了?”苏昕问她。

    七娘看看她,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水面。

    苏昕走到七娘身边,轻轻地问:“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七娘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拼命摇头。

    苏昕悄悄地说:“我也看到了。”

    七娘立刻回头看看,觉得无人注意,这才凑近了苏昕说:“你说是谁推的九娘?”

    苏昕一愣:“啊?谁?”

    七娘摇摇头:“我吃不准。”

    苏昕讶然。

    七娘又打了个寒颤:“可能是张姐姐,也可能是我四姐——”

    苏昕啊地一声轻呼,不可思议地看着七娘。

    七娘靠紧了她,抖抖索索地低声说:“你看清楚了?到底是谁?”

    苏昕想了想,摇摇头:“我看到有人推四公主了——”

    七娘面无人色地发起抖来,刚想回头。苏昕一把拽住她:“别动!”

    这时一双手忽然搭在七娘肩上。七娘啊地一声惨叫,跳了开来。却是张蕊珠一脸关切地问:“阿姗,你怎么了?看着很不好的样子?”四娘六娘也走了过来问她怎么样。

    苏昕捏住七娘的手:“没事,阿姗就是担心九娘。越想越后怕!”

    六娘由衷地钦佩道:“九妹那么小的年纪,却能舍身勇救四公主,真是——”她竟然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述了。

    四娘微笑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九妹这次立了大功,待午后捶丸赛大展身手,这汴京城,还有谁不知道我家九娘的呢?”

    苏昕和七娘对视了一眼,各自垂首不语。

248 第二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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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府外院正厅广知堂; 飞檐斗拱; 门上插着翠绿柳条; 十六扇如意菱花槅扇全开; 堂上通透敞亮。到

    八位禁军立在堂外。堂上长条案几上供着官家赐下的新火。满汴梁城; 能得到官家赐新火的不过几十家而已; 堂外伺候的仆从们个个满面红光; 神采飞扬。

    面白无须; 脸有褶子的慈宁殿秦供奉官心不在焉地听着孟存说话; 不停张望着门口。

    陈太初你个小崽子,坑死我了。

    右手边的孟老太爷虽然脸上勉强挂着笑,浑身却似冰山一样; 只缺贴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大概他已经想起来二十多前; 就是自己这个秦内侍,奉了太后懿旨,来孟宅给梁氏做主,将他的心肝宝贝爱妾阮氏从床上硬生生拖下来,掌了二十下嘴; 用的是内侍省专用掌嘴刑具:朱漆竹板。

    想到掌嘴,秦供奉官的右眼皮禁不住跳了一下; 有点想抽自己:你没事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转悠啥?被指了这么个差事。

    自己下首这个孟副都指挥使; 不愧是孟老太爷原配陈氏所出的嫡长子; 模样和他表弟陈太尉真像啊,还也是座冰山。您不想应酬就别出来板着脸膈应人嘛,要么像你爹爹一样挂个假笑也成。算了; 这位在御前也是这个德性,自己的脸面难道敢跟官家比吗?

    哦,还有孟存下头坐着的那个,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含笑,笑里藏刀,恐怕就是阮氏所出的孟三了。这不笑,假笑,笑里藏刀,算了,还是不笑的好。

    陈太初你个小崽子怎么还不来?老夫人,你怎么还不来?

    幸好还有孟存在,幸好他是翰林院学士院的学士,幸好他是出名的好相处,幸好他为人风趣诙谐。他刚刚说到哪里了?没听清楚,肯定很好笑。

    秦供奉官哈哈哈笑了几声:“果然好笑。这陈衙内,非要缠着一起来,怎么影子都不见了?”想起陈太初他爹爹陈太尉那张额头刺字的绝美容颜,秦供奉官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抖起腿来。

    孟存心下奇怪,这位老供奉官,看上去神不守舍,我这笑话还没说完他就笑成这样,腿抖得厉害,别是癫痫之症。嘴里却应道:“想必在和内眷们叙亲,供奉官还请再稍等片刻。”

    叙亲?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亲戚啊,可陈太初,你不该带着那位祖宗啊。你们都是亲戚,我只是个外人,只是个下人。秦供奉官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求恩典出宫养老了。

    孟彦弼和陈太初扶着老夫人进了广知堂。秦供奉官如获大赦,立刻起身迎上去:“呵呵,老姐姐好久不见,身子可安康?”他朝陈太初身后一瞥,声音都抖了。

    小祖宗人呢?怎么没了?他赶紧看向陈太初。陈太初却视若无睹。

    秦供奉官和老夫人叙完旧,笑着说:“太后老人家很是惦念您,想着三月初一,开金明池,赏琼林苑,让您还多带几位小娘子们去陪她去宝津楼说说话解解闷。”

    老夫人面向西北禁中谢了恩,和秦供奉官说了些家常话。照理供奉官就该回宫复旨了,可看着这个从小一起侍奉太后的老哥哥只拿着眼瞅陈太初。老夫人就笑了:“老哥哥先回宫罢,太初这孩子啊,三年没来家,留他吃个饭。要是他爹爹问起来,还烦请告知一声。”

    秦供奉官汗如浆出:“呵呵,陈衙内,您留下吃饭了,那——”

    陈太初一拱手:“供奉官请先回,稍晚太初自会入宫谢罪。”

    吃个饭怎么就要谢罪了。老夫人看看秦供奉官,有些纳闷。

    秦供奉官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还是接过孟建递上的荷包,告辞了。

    孟在他们带着彦弼太初送秦供奉官出去。回来的却只有孟氏三兄弟。孟存笑着说:“彦弼带着太初去过云阁转一转,说想找几本兵书看看。”

    孟老太爷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无妨,都是自家人。”

    老夫人笑着将程氏交还中馈的事一说。孟建一怔,垂头不语。孟老太爷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放:“程氏管了这许多年,管的好好的,又换什么换。妇人之见!”

    老夫人神色自若地端起茶盏:“内宅小事,不劳您操心了。就是让老三也知道一下。”便又将九娘取名入学的事说了。孟存自然应了下来。九娘的亲爹孟建此时更抬不起头来。

    孟老太爷沉着脸说:“老三你也该定下来了,趁早把九郎记到程氏名下,改了名字,上族谱,三房也好后继有人。”

    老夫人却笑眯眯地说:“急什么,老三媳妇既然能生十二郎,这才四年,未必就不能有十三郎。这么早定下来,她未必肯。”

    孟老太爷冷笑道:“她不肯还是你不肯?”

    老夫人神色不变:“嫡子乃一房大事,要是阮氏同宛姨娘那样,是正妻为了生养子嗣买回来的,安分守己,自然也没人不肯。大郎不就是满了月就按彦字辈取了名,记为长房的嫡长子吗?这十几年,谁不称赞杜氏贤德?彦卿和彦弼兄友弟恭,后宅安宁,老大才能这么顺遂。”

    因为私德不修宠妾灭妻被官家申斥过,在六品武官职上蹉跎了三十年的孟老太爷,被踩了尾巴,登时霍地站起身来:“放屁!老大能有今天是靠后宅吗?没有他那个枢密副使的表哥——”

    他急怒之下口不择言,话已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了。

    看着长子毫无表情的俊脸,孟老太爷咳嗽一声:“那是老大自己在边关那么多年拼了命挣出来的功名,和后宅妇人没什么关系。再说了,琴娘这些年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老三两口子,哪里不安分守己了?她虽然是老三的表妹——”

    孟建赶紧上前行礼:“爹爹!儿子只有姓陈姓梁的表姐妹们,哪有姓阮的表妹。爹爹放心,今晚我和娘子就商量嫡子的事情,也是该定下来了。还请爹爹娘亲别为了儿子生了嫌隙。”

    孟在孟存跟着起身肃立。

    外面杜氏遣了人来说明镜堂的席面都安置好了。孟建赶紧上前扶住老太爷:“爹爹请移步用饭罢。”

    孟老太爷憋着气拍拍爱子的手,看也不看老夫人一眼,率先出了广知堂。

    孟在缓步上前托住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笑着握住他的手:“老大你别怪娘拿你们长房说事。”

    孟在摇摇头,依旧惜字如金:“无妨。”

    孟存摸摸自己留了好几年的八字美髯:“娘,您这么一针见血,字字到肉地刺激爹爹,真不愧是太后亲封的三品郡夫人!好大的威风!儿子服气!”

    老夫人笑道:“我看彦弼那张嘴不像他舅舅,倒像你!”

    ***

    慈姑牵着九娘的手,跟着翠微堂的侍女,到了家庙门口。监事的老仆听了侍女的传话,接过那个厚厚的锦垫:“小娘子,请跟小的来。”

    慈姑眼巴巴地看着九娘进去了,想想适才九娘交待给她的事,暗暗奇怪,好好的放在盒子里的那只八方碗,又要去放到自己下人房里做什么。可九娘的话,她已经养成习惯听从了,便叹了口气转道往木樨院去了。

    这是九娘第一次进家庙。此地和孟氏一族的祠堂又不一样,算来,孟老太爷已是族谱上嫡系的第四十代孙。每逢祭祖,男丁入内,女眷们只能跪在外头。这小身子往年也就年节随着程氏来行过礼。此刻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牌位,香火鼎盛,四五个洒扫婆子还在清理物事。两边墙上挂着孟子家训。

    九娘按老仆人的安排在案几前面跪了,仆人细细看了看漏刻,叮嘱她:“小的一个时辰后来唤小娘子。请好生在祖宗们面前反省。”

    不一会儿,洒扫的婆子们各自完事出去用饭,只剩下了九娘一个人。

    九娘左右看看无人,便将小屁股挪到脚跟上跪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那包果子点心,吃了一些,觉得犯困,索性歪了下去缩成一小团合上眼打个盹。

    忽地有人好像在踹她的屁股。

    九娘睁开眼,赶紧跪好。身后却又被踹了一脚,她整个人本来就有点懵懂,一个不稳,竟被踹了个狗吃…屎,幸好本来就没门牙。怀里的果子却被压碎了一衣襟。

    九娘心下大怒,哪个胆大妄为的狗奴!霍地扭过小脸,一呆。

    她身侧蹲了个少年,从未见过的生人。

    九娘张嘴就要叫,被那人一手捂住:“敢叫!我捏死你信不信?”

    九娘一怔,随即点头。那少年笑了笑,刚要松手,九娘已经一口咬在他手上。他嘶地一声,真疼!这丑丫头是属狗的不成!大怒之下,九娘已经骨碌碌滚开来,小胖腿一扯就往那紧闭的门口奔去,嘴里大喊着:“走水啦!走水啦!!救火啊!!!”只是人刚睡醒,嗓子没开,有些嘶哑,声音也不大。

    少年一愣,旋即大怒。这丫头竟然机敏如斯!他在过云阁旁边转悠了半天也进不去,趁着这里的仆从都在厢房里用饭,翻墙进来瞧瞧,看着一只小猪被罚跪家庙竟然能睡着,忍不住开个玩笑而已。他几步就一把揪住了九娘的包包头:“臭丫头!”

    九娘被捆成一只小粽子,嘴里还塞了块香喷喷的帕子,倒在锦垫上,才有空打量这个强人。

    他约十岁上下,身穿皂衣皂裤,腰带因为用来绑了自己,皂衣松松垮垮,脚穿素履,头戴黑色幞头,书童打扮,却没有任何谦卑姿态,此时正背了双手,洋洋得意地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自己,薄唇微翘。

    九娘心中慢慢安定下来,此人肯定不是什么强人窃贼,再下意识一瞧,那皂衣的衣角内里,绣了一个字。九娘稍加思索,便有了猜测。

    少年看着她脸色如常,倒觉得奇怪,这丫头不应该浑身发抖大哭起来吗?怎么被这么欺负惊吓,竟像无事一般。再一看,这小粽子竟然合上眼,扭了几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接着睡了。

    “喂!你不害怕吗?”少年蹲下身,伸手戳戳面前肉嘟嘟的小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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