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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庶能生巧-第177部分

小说: 庶能生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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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瞻心中叹了口气,拱手道:“娘娘稍安勿躁。燕王殿下!请恕臣等无礼了。为堵天下人悠悠之口,还请大理寺为殿下再验一次!臣提议取吴王一滴血,请定王殿下选出殿外的宫女和内侍各一滴,置入三碗清水中,合血法是否有用,则一目了然。”

    赵栩抬起寒光四射的双眼,沉声问道:“敢问苏相,若是合血法无用,你待如何?”

    高太后和赵棣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面色阴沉的陈青。高太后这才发现孟在早已不在殿内,刘继恩也一直没有返回,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苏瞻坦然道:“殿下!合血法乃验亲的法子,若是人人的血都会溶在一起,只是说明此法不能用于验亲。若是殿下和吴王的血会相撞分开,才能证明两位并非亲兄弟。不验一验,如何服众?”

    赵栩冷笑了一声:“也就是说,如果血都可溶在一起,就无法证明骨血亲。那么如何证明吴王和宫里所有的皇子皇女是爹爹的亲骨肉?如何证明我爹爹是娘娘的亲生儿子?”

    苏瞻一愣,两府的几位相公们交头接耳起来。燕王所言有理啊。不能证明是,可也不能证明不是。这又有什么可验的!

    赵棣大声喊了起来:“我生母是清清白白的!你生母可有过两次宫中私会——啊!”

    陡生。

    赵栩一只手捏住了赵棣的脖子,就像捏住了一只垂死的鸭子。他斜睨着一脸惊恐的赵棣:“我娘的清名,岂容你玷污!”

    高太后蹬蹬蹬连退了几步,到了官家遗体身边,喊道:“反了!反了!拿下燕王!拿下赵栩!来人!”却无人敢上前。

    定王一咬牙:“住手!谁也别动!六郎莫冲动,你要是杀了五郎,就更说不清楚了!诸位相公,燕王身世一事,是阮玉郎先惹出来的是非。依我看,我们只要和他对着干就不会错!他既然一心离间陛下和六郎,那我们就应当拥立六郎!”

    站在赵栩身旁的陈青轻笑道:“定王殿下才是个明白人,话糙理不糙。不过我看娘娘和吴王殿下恐怕心有不甘啊。燕王有忌讳,我陈汉臣可没有,谁要想往我家人身上泼脏水,污蔑他们,我第一个不答应。”

    赵棣只觉得赵栩手下越来越用力,顿时生出了绝望之情,为何没有人先来救他这个皇子!还在那里啰嗦!你们这般文官就只会斗嘴皮子!娘娘!娘娘救我!

    苏瞻轻轻摇了摇头:“燕王殿下请先松手吧。定王殿下,牵涉到契丹一族,没有真凭实据,我们绝不会轻易拥立燕王!”他看向其他几位相公:“诸位如何说?”

    朱使相点点头,上前一步:“燕王殿下请放开吴王殿下!殿下如此漠视礼法规矩,无视尊长,好勇斗狠,失去仁义孝心,岂能服众?又如何为君?!”

    高太后厉声道:“赵栩,你不肯合血,又挟持五郎,是不是心虚?!浮玉殿旧案和苏相公的证词都足以证明陈氏两度私会过耶律似!不说血脉一事,就这两桩,陈氏也该被褫夺封号品级,打入冷宫!”

    赵栩深深吸了口气,手下又重了三分:“娘娘,您这是要逼六郎?”赵棣哀哀呻…吟着。

    定王拉住陈青:“劝住六郎!不能动武!”一动武,再有理也变成了没理,一旦被二府按上了逼宫的名头,他也保不住赵栩!大赵立朝以来,从无成功逼宫的例子,一个也没有!天下臣民,拥护的是天家正统!

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 
高太后冷笑道:“你尽管杀了五郎好了;官家可不缺儿子。赵栩你杀了五郎,就和阮玉郎一样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可出得去禁中?可出得去皇城?你不要你娘了么?还有陈家,一个也跑不了!”她看向陈青:“还是你们舅甥两人;打算抛妻弃母;要谋朝篡位?你且问问诸位相公;可有一人害怕舍身取义?!”

    苏瞻走到中间:“娘娘息怒;燕王也请听我一言。吴王殿下言语不妥;燕王殿下护母心切;不过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哪里就到了兵刃相见的地步?不如燕王你先放开吴王,我等一起搁置争议;先由娘娘垂帘听政;再行查验核实商议;总不能任由陛下龙体在此搁着——”

    殿门怦地被撞开。众人大惊,看向殿门处;谁这么大胆!

    “臣刘继恩携陈魏氏觐见娘娘!娘娘万安!燕王殿下,请即刻放开吴王殿下!”

    苏瞻大惊:“使不得!刘都知快放开魏娘子!”娘娘怎么用了这样的昏招!陈青在军中的地位如天神;以他妻儿为质;娘娘这样只会寒了大赵万千将士的心。

    殿外军士骚动起来。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人;隶属三衙禁军,谁不知道陈青的威名?眼见皇城司的头领竟然挟持了齐国公有孕在身的娘子,不少军士心中忿怒,反而慢慢无声地往院子角落中退散开来。

    赵栩见刘继恩和身边两个亲从官的官帽已不见,发髻披散在肩上,身上都有几处剑伤,官服也都撕裂开好几处,明显和人激战过,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的魏氏无惧颈中的短剑,双手护着小腹。

    “舅母!”无边的滔天怒火涌了上来。赵棣在他手下已经发不出声音。

    魏氏看向赵栩,对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不要理我。

    再看向陈青,点了点头。

    我没事,孩子没事,你放心。

    陈青强压住怒火,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注目了一瞬,点了点头。

    你在,我在。我在,你在。

    殿内局势一触即发,定王和苏瞻并肩而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娘娘!殿下!”苏瞻大声道:“且听和重一言!若是今日宫中大乱,阮玉郎的奸计得逞,难道这就是娘娘和燕王殿下所愿?娘娘请相信臣!万事以国为重啊!”

    谢相也走到殿中:“苏相所言正是,还请娘娘和殿下三思!各退一步!”

    “刘继恩,放开我舅母,我饶你不死。”赵栩不理会苏瞻,只看着刘继恩。

    苏瞻走到刘继恩近前:“刘继恩!放开魏氏!”他从阿昉口中所说魏氏送陈青出征一事早就知道,魏氏外柔内刚,一旦玉石俱焚,激怒陈青,为时已晚!

    刘继恩却无视苏瞻,手腕径自一压,魏氏颈中微微渗出了血丝。

    “燕王殿下,您再不放开吴王殿下,魏氏一尸两命!臣刘继恩尽忠大赵,死而无憾!”

    “滚!”赵栩想也不想,手一松。赵棣腿一软,倒在地上不停喘气,往高太后身边爬去。

    与此同时,魏氏高喊道:“六郎!给舅母报仇!”直接引颈往刘继恩剑上撞去!

    刘继恩大惊,收剑已来不及。

    苏瞻早有防备,不等刘继恩最后几个字说完,已一手握住了剑,艳红鲜血从他手心滴了下来。他顾不得疼,拉着剑身就往外扯。

    刘继恩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一痛,已被陈青一脚踢得撞在墙上,爬不起来。高太后大惊失色,一身冷汗,没想到有孕在身的魏氏竟会宁死不屈!

    陈青冷冷地看了高太后一眼,揽住魏氏,对苏瞻道:“汉臣欠你一个人情。”魏氏舒出一口气,没想到竟然是苏瞻救了自己,浑身发抖,轻轻说了声多谢。

    高太后没想到明明拿捏住了陈青和赵栩的死穴,却被苏瞻横插一脚,来了这么一出,先机尽是,气得浑身发抖,闻言只看着苏瞻问:“苏和重,高似原先是你的人,所以你徇私枉法,要拥立燕王吗?”

    苏瞻一掀公服下摆,双膝跪倒:“娘娘!臣绝无私心!陈青一门忠勇,保家卫国,大赵万民皆知。刘继恩挟持其家眷,殿外将士均不耻其行为。今日若无端伤了陈青妻儿,娘娘会落得不仁不义四字!朝廷将尽失军心,尽失民心啊。娘娘何以安抚民心和军心?新帝又何以治天下?”

    他转向赵栩:“殿下也请听臣一言,合血验亲就算无用,也不能证明殿下并非官家骨肉。谁也不能动殿下和德妃分毫!但若殿下就此即位,却也难封天下人悠悠之口。若殿下执意要登基,还请先杀了臣!臣绝无怨言,臣愿以死为谏!”

    其他几位相公也随着苏瞻一一跪倒:“臣,愿以死为谏!”

    高太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不信赵栩能杀尽宰执!

    “圣人驾到——!”小黄门高声喊道。

    向皇后泪眼涟涟,由十多名殿前司当值军士带着内侍和女官一众人等匆匆赶到。一进殿内,向皇后大哭起来:“官家——!!!”她直奔长案而去。

    九娘看到魏氏已经在陈青身边,松了一口气。她跟在孟在和梁老夫人、陈素身后,走到陈青身旁,随梁老夫人向高太后见礼。她见赵栩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到自己和陈素,只点了点头,又抿着薄唇直盯着跪在殿内的苏瞻,一张俊面有些扭曲,不知道出了何事。她看向陈青,陈青眸色暗沉,也正看着赵栩。

    赵栩看着苏瞻和二府的相公们一张张深明大义无惧生死的面孔,只觉得说不出的悲凉、冤屈、愤怒。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双拳紧握,是想杀人!

    他杀尽了他们,能杀尽天下人?就能洗清娘亲和自己的不白之冤?

    “六郎,你是杀,还是不杀?一边是深渊,一边,还是深渊。三叔告诉你,人啊,最难的就是要选。怎么选都是错。”赵瑜悲哀的声音,仿佛早有先见之明。

177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向皇后抚着官家哭了一阵,殿内众人皆无声息。

    “娘娘!皇叔翁!诸位相公这是何道理!山陵崩;为何不传礼部的人?”向皇后哭问。

    高太后疲惫不堪地坐了下来;听苏瞻将新帝即位的争执禀告给向皇后。

    九娘听陈青几句话说完利害关系后;暗叹幸亏苏瞻当机立断,更怜惜陈德妃母子三人;看着赵栩极力压抑的杀机和滔天的憋屈,想到前世爹爹愤然和宗族决裂时的神情,她转头轻轻问了陈素几句话。

    陈素苍白的面容上红了红;想了又想,低声答了几句。

    九娘思忖片刻,站在陈青身后轻轻说了一番话。陈青半晌抿唇不语;看了看妹妹一眼;终还是点了点头。

    向皇后听完苏瞻的话;边哭边说:“这可如何是好?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只记得官家生前多次同我说过,六郎可当大任。苏相公你再想一想;会不会你记错了?那高似所言可实?”

    苏瞻一怔,向皇后一边拭泪一边说道:“只凭一句传言就毁人清白;哪有这样的道理!就是相公你再德高望重;也当慎言!大赵断案不也一直鞫谳分司吗?尚书不也说,与其杀无辜,宁失不经!苏相,我们做女子的本就命苦,你可想过阿陈这样一个本分女子,被你一句话弄得有口难辩,真是死也洗不清的冤屈啊!”

    陈素实在难忍委屈,也掩面而泣。赵栩看向她,双目赤红,见她身边的九娘在朝自己轻轻摇头,便深吸口气看向苏瞻。

    苏瞻头一次发现向皇后平时不作声,一开口让人没法接话,被堵得胸口一闷。他叹气道:“圣人说的道理都对。可燕王殿下不肯再用这合血法验亲,陈德妃自己也在御前承认,隐瞒了和高似有旧的事实。不是臣要冤屈德妃,而是皇室血脉,事关重大,宁枉而纵不得啊。”

    陈青出列郎声道:“圣人所言极是,崇王已自尽,当先设殡宫,安置先帝!该由哪位殿下即位一事,臣有奏请!”

    高太后一竖眉。定王已抢着说:“汉臣快说,天都要亮了,朝臣都要上朝来了!”

    “苏相一言九鼎,故此众人难免心中有疑。其实此事也不难查证。敢问苏相,高似可有和你提起过私闯禁中是哪年哪月哪天?”

    “这倒不曾,只说当时他从秦州军中擅自离营,千里奔袭回京,私闯禁中见过德妃一次。”苏瞻摇头道。

    陈青点头,朝向皇后拱手道“敢问圣人,宫中是否有掌彤史的女官?可有德妃怀上燕王的记载?”

    向皇后点头道:“那是自然,司赞女史下有彤史女官二人,专事记录。”

    “军中每日都有点卯,只需调取秦州当年的军中记录查实。高似绝无役内出逃或亡命后自首的记录,否则不可能被选入带御器械。那他所称的擅自离营,必定是报病或报伤。两边日期一核对,是非黑白则一清二楚。”陈青说道:“臣这主意已经万般委屈德妃,实乃万不得已的下策。”

    苏瞻和其他几位相公低声商议了几句,都点头认可陈青这个提议。

    定王也长叹一声:“如此自辨,已经退无可退。只是的确太委屈德妃和六郎了。”

    陈青道:“京师到秦州,往来三千五百里。四百里急脚递,十日足够。若十日后可证德妃清白,当遵先帝遗命,由燕王即位。娘娘、定王殿下、各位相公,此话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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