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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部分

庶能生巧-第109部分

小说: 庶能生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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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要事要办呢。

    我去找一个人。

    外诸司的一位宦官,陈永弼。大周的朝廷制度均沿袭前宋。整个皇城里,宦官只有一百人,基本都在要紧的职位上。陈永弼原先在很赚钱的内酒坊,他自己也爱喝。我进宫那年,元宵节郭煦喜爱的梅花酒竟然变味了,他差点被打死。是我让人少打了二十仗,送了膏药给他。他在掖庭待了半年,被我调去了京城守具所。

    救他的时候,我没想着有朝一日要用他。调他去京城守具所的时候,只是因为原来的宦官嗝屁了,需要一位宦官去领职。他从掖庭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下跪时膝盖也发抖,只是朝我磕了几个头,便去内侍省领腰牌印鉴了。

    我希望他还记得我。

    外诸司管七十二个司或所或院,整个皇宫宿舍的舍友们吃穿住行用,一切都来自外诸司。虽然我没看过几本穿越,但也知道,在皇宫里死个把人实在太容易了。哪里都是筛子,一琢磨一个准。京城守具所在外诸司各办公室的最后一排,靠着军器所、东西八作司。

    小黄门领我到外诸司门口,他却进不去。里头自出来另一位小黄门,我拉他到边上鬼鬼祟祟告诉他我是陈司监的外家侄子,难得跟贵人进宫来探望探望他。他见我名字职务都报得对,又有福宁殿的小黄门引路,便笑眯眯赶紧将我迎了进去。

    槅扇轻掩,里头已经亮了烛火,陈永弼正在伏案看账册。小黄门进去禀告后,他迎出门来,眼神镇定若常,毫无波动。

    小黄门退出去,我还没坐下。陈永弼已经拜倒在地上:“奴婢陈永弼参见圣人,圣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他起来:“陈老公请起,本朝已经不是前朝,称我二郎就好。”

    我觉得自己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颇难为情。

    陈永弼起身又行了大礼:“参见二郎,但有所差遣,尽管吩咐。老奴已快入土,能报二郎再生之德,也能笑着去了。”

    小黄门送了茶进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个番邦的内侍,竟然认识陈老公,还能上座?

    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陈老公,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来探听一些消息。”

    陈永弼站在我身侧,垂头敛目:“二郎但讲无妨。”

    “京城守具所是否还储备着前朝的守备之物?”我的心砰砰地跳。

    “是。”陈永弼却很冷静:“本所负责京城各处楼橹修缮、牦幕安挂、炮座安置、弩床安置、火油安置、垂擂木安置。一应防御之具,尽归我所,尽归老奴掌管。”

    我做圣人的时候,年末总要看看各司各所送上来的年终总结书和明年的预算。偶尔看到陈永弼的折子上全是兵器,才知道他去的地方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我有些人,想安排到准备炮座、楼橹、弩床、火油、垂擂木的安置处,每处三四人,可行的通?”我有些紧张。

    陈永弼顿了顿,抬起眼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郎君要派的人不多,老奴和禁军打个招呼不难,只是——”

    我从怀里掏出交子递给他:“我知道规矩,一个人十贯钱,这里有五百贯钱,剩下的你收着吧。”

    陈永弼略一迟疑,伸手接了过去:“郎君的人是?”

    我不打算瞒着他:“都是契丹归明人。”

    陈永弼怔了一怔:“是,郎君请放心。”

    外诸司出来后,我晃悠悠跟在小黄门身后去福宁殿。暮色已四合,灯笼已点亮。慈宁殿附近传来丝竹乐声。

    估计段明霞还在陪着太后耍,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福宁殿灯火通明,我见到不少老人儿。大概赵安已经下了指令,所有人看见我都面带微笑,有礼有节,但是微笑下面都写着“害怕”两个字。

    后殿里我见到了冬至,他一看见我就跪爬着过来抱住我的腿:“二郎!二郎!我的二郎!”两眼噙满泪水,双手发抖,整个人得了癫痫似的。

    靠,你演技能好过小爷我?这么浮夸能得奖吗?我斜眼瞥他:“过了,太过了,起来吧。别演了。我不打算宰了你。”

    冬至飞速地收了泪爬起来:“二郎!我知道你肯定能懂我!我可不像满娘那种妖艳贱货,来不及要抱秦妈妈的大腿。”

99 第九十九章() 
官家思忖了片刻:“众爱卿意下如何?几位相公怎么看?”

    苏瞻立刻出列道:“燕王殿下所言有理,臣愿举荐殿下前往青州招安!”

    高太后皱起眉头正要发话。老定王咳了两声道:“老臣也愿举荐燕王往青州招安。”

    殿上一静。

    官家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和重你先和枢密院拟文,将济南府的那四个人放出来。”

    苏瞻和枢密院支差房的副承旨站起身应了。

    官家又问:“六郎,你怎么看西夏一事?”

    赵栩拱手道:“臣不敢妄言战还是和谈,只是夏乾帝这人弑母杀妻,生性残暴,他现在求赐大藏经,是要向他生母忏悔?还是要超度元配?抑或他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他想要成佛,那十万大军又是做什么的”

    不等蔡佑开口,赵栩笑着走到赵棣身边:“爹爹,臣前些时看着五哥缺钱,硬送给他一千两银子,毕竟做弟弟的还是要帮哥哥一把。现在臣不高兴了,五哥您怎么能问弟弟要了一千两银子呢?为了以后能少给点钱,臣还是先打五哥一顿吧!”

    赵棣刚要说自己没收过他一千两银子,见赵栩一拳飞了过来,立刻躲开了三步远。

    赵栩却只是虚晃了下拳头,朝官家说:“爹爹,请问这和西夏先主动进贡一千多匹马,再出兵求减少进马有什么不同呢?”

    殿上还无人应答,却听到定王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老泪:“六郎原来不只会打人,还怪会说笑话的。好笑,好笑,真是好笑啊。”

    苏瞻上前道:“燕王殿下所言极是,往年西夏进马,极少超过百匹,今年以援助我大赵修建皇陵为名进贡了近千匹夏马,反常即为妖。再者,先帝在位时,西夏也几次请赐经书,我大赵一直有求必应。何须围城威胁?臣以为他的上书只是拖延之策,不可轻信。”

    官家正要说话,外间的小黄门大声唱道:“枢密院副使——太尉陈青到!”

    官家精神一振:“快宣!”

    殿上众人都往外看去。

    一身戎装的陈青大步跨入殿内,倒头就拜。

    官家亲自离座扶了陈青起来:“汉臣辛劳了,一路可好?”

    陈青满脸胡子渣,双眼却依旧明亮犀利,含笑拱手道:“谢官家垂询,臣返京路上两次遇刺,两个时辰前在应天府外第三次遇刺。”

    满殿的人都是一惊,官家更是失色:“汉臣可有受伤?”赵栩赶紧上前几步细细端详陈青有无受伤。

    陈青朝赵栩微笑着点了点头,拱手回禀道:“臣只是受了些许皮肉伤,已经包扎过了。那些刺客所用的都是夏剑,也的确来自西夏,都已当场全部歼灭。官家放心。”

    官家这才觉得手上湿漉漉的,一看,刚刚扶起陈青的右手掌上沾了不少血。再看陈青的左手臂,甲胄之下正渗出血来,不由得勃然大怒:“李量元小儿竟敢狡猾如斯!”他疾步回到御座上,将西夏的上书一把扫落在地:“汉臣!西夏十万人马分两路要进犯渭州,你怎么看?”

    陈青傲然喝道:“他要战!那就战!!臣愿出战!!!”

    高太后皱起眉头:“试都不试试和谈吗?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征战两浙,耗费巨靡——”

    官家脸色潮红,大喝一声:“好!战就战!太…祖有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身为赵氏子孙,岂能退缩!”

    高太后一噎,看向苏瞻。苏瞻微笑不语。

    定王站了起来,:“陛下英明!用肉喂豺狼,只能让畜生更贪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大赵西军北军也不是花架子。这十几年没打过仗,要打就打到底,干脆打去兴庆,端了李量元的老窝。”

    殿上再无异议,高太后看官家和二府诸位相公开始调兵遣将,便起身先离去了。

    ***

    三更梆子敲过去许久了,太尉府后院里还亮着灯火。

    魏氏在罗汉榻上缝着儿子们的冬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两个从秦州刚到东京的小娘子,身着太尉府的侍女服,坐在旁边做冬靴,笑着说:“我们秦州是塞外江南,也得到十一二月里才会下雪,娘子这么早就把大郎的冬衣冬靴寄了去,大郎收到肯定高兴极了。”

    魏氏才回了神,笑道:“其实我娘现在还硬要给大郎做棉衣呢。我不做的话我心里也会难受。毕竟这么多年都没照顾到他——唉。”

    两个侍女笑了:“娘子放心!我们七月里离开秦州的时候,大郎特地让我们多陪陪您,让您别多想呢。他好着呢!就是休沐日不怎么敢出门,那些个小娘子成群结队骑着马在门口等着堵他!要和他比骑马,还有要比射箭的,连要比喝酒的都有。听说这三样只要能有一样赢了大郎,就能嫁给大郎呢。”

    魏氏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就会说这些哄我开心!”笑完又不免叹口气,长子的亲事也还没个着落呢。

    寂静的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魏氏手一抖,针戳了手指,她赶紧含在嘴里吮了一口,放下针线站起身来。

    门帘一掀,陈青大步跨了进来:“我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做针线?太伤眼睛了。”语气轻松自在,仿佛他不是出征了一个月,只不过是去了枢密院一天而已。

    魏氏赶紧让两个侍女去吩咐厨下备点吃的,净房备好水。两个侍女行了礼,笑着退出去了。

    “太初呢?”魏氏问他。

    “我让他先回房歇息了,他说明日是你们桃源社的社日?”陈青已自己解开胸前的勒帛,搭在衣架上头,转身笑道:“阿魏来帮我解腰带。”

    魏氏走过去:“是,你都知道了?明日给他多睡会儿,我带孩子们伺候马儿就行。”她站在丈夫身前,弯腰低头替他解开腰带,再把抱肚、护腰、腹甲一层层卸了下来,双手都快要拿不住了,却不先放好,又去解腿甲。

    陈青轻笑了一声:“嗯,我陪你。”他垂眸看着妻子鸦青的乌发有好几缕挂在自己胸甲上,便出手替她理了出来,带着薄茧的手指顺势伸到她颈后,摩挲了几下,眼看着那一片雪白的肌肤在指下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勾起嘴角。

    魏氏一颤,满手的铠甲配件呼喇喇散了一地。自从回汴京后陈青就没怎么出征过,这次她实在是日夜忧心。

    被魏氏一抱,正好压在伤口上,陈青胳膊一抖。

    魏氏赶紧松开他:“你受伤了?”

    陈青让她解开臂褠:“没事,皮外伤,刚才在宫里已经又包扎过了。”

    夫妻二人四目对视。陈青又沉声说了一句:“我没事。”话音低沉,似有回响。

    近五更天的时分,内室里彻夜的絮语才渐停,纸帐内的气息缠绕,忽地暧昧起来,渐渐又响起低低的喘息声。

    女人轻呼了一声:“哎!你的伤!”

    “我没事”

    “头发缠住了”

    “不管了。”男人忽地“嘶”了一声:“娇娇,快把头发解开来——”

    “嗯,啊!你别动啊”

    “那不行——”男人忍着笑。

    ***

    后厨的鸡舍里,慢慢踱出一只趾高气昂的雄鸡,抖了抖尾羽,上了一块石头,看了两眼还黑黑的院子,扯起嗓子高唱了起来。

    各大城门的守卫开始准备开城门,僧人们开始敲起铁牌或木鱼,蜡烛、火炬代替了星光,照亮了汴京的大街小巷,不少铺子摊档都开始卖粥饭点心,灌肺炒肝的香味慢慢弥漫开来,煎茶汤和煎药的摊铺也生起了火。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正是桃源社第二次社日。众人来到太尉府的马厩,却没看到陈太初。魏氏笑着告诉他们:“太初昨日去应天府接他爹爹回京,今早才从宫里回来。我让他再睡一会儿。咱们先一起伺候这些马儿可好?”

    除了赵栩,众人大喜,纷纷喊着:“太好了!”似乎上一次社日所有人的许愿都得到了应验,九娘心底一直担忧着孟建的军粮之事,听到陈青安然归来,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孟彦弼更是将马鞭甩得噼里啪啦响,被杜氏的眼神镇住了才没来几个后空翻。

    九娘上前笑着问魏氏:“表叔可安好?”

    魏氏点点头:“他受了点轻伤,不碍事。来,咱们今天不只要给马刷毛,还要给马洗个澡。”

    马厩里欢声笑语。赵栩帮着赵浅予和九娘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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