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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5部分

大戏骨-第1045部分

小说: 大戏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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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你刚才的表演状态着实太过骇人了,任何一名演员都需要消耗大量精力,你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这反而不像是没有事。”

    杰西卡的直言不讳,说出了每个人内心深处不敢说出的话语,所有人顿时都连连点头表示了赞同,那齐刷刷的模样让蓝礼哑然失笑起来。

    “我没事。相信我,我当然没事。我只是在履行演员的职责,这是我的工作,同时也是你们的工作,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蓝礼坦然地迎向了好友们的目光,“但我现在的确有事。我依旧正在揣摩角色,太久没有表演了,现在接手如此困难的一个角色,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尽管我现在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但我已经快要睡着了,就好像马匹一般。”

    此时,鲁妮就可以隐隐地捕捉到蓝礼的异常了。

    虽然表面看起来,蓝礼似乎风平浪静;但细细观察,眉宇之间的疲惫如同缭绕的雾气一般,若隐若现,却挥之不去,就好像一个沉沉的船锚一般,拖拽着巨型油轮在汪洋大海之上停顿稳定下来,在收起船锚之前,船只也就无力前行。

    尤其是那股阴郁黑暗的气质,更是在暗潮涌动着。

    “你需要好好休息。”鲁妮顺着蓝礼的话语,认真地说道。

    蓝礼的视线落在了鲁妮身上,沉重的眼皮微微耷拉下来,嘴角勾勒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轻轻颌首表示,“是的,我需要休息。”话语之中的疲惫感,正在越来越明显,就连眼神都变得暗淡下来,“所以,抱歉,今天没有办法在这里招待你们了,你们随意,我们改天再说。”

    没有过多停留,蓝礼告辞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剧组工作人员们正在来来往往地忙碌着,为了拍摄下一场戏做准备,而蓝礼则独自一人走到了墙角,安坐下来,脑袋依靠在了墙壁之上,紧绷的肩膀缓缓地放松下来,然后,眼皮就这样慢慢地合拢起来,眉宇之间的一抹脆弱,转瞬即逝。

    留在原地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保罗第一个回过神来,“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他们呼叫一下便当?中午放饭的时候就要到了。”

    专程前来探班,总不能空手而来。

    “当然!”杰西卡是一个性格爽朗的,积极主动地说道,“我上次在纽约拍戏的时候,吃过一家便当,炸猪排特别好,而且送餐速度也飞快,我现在给经纪人打一个电话,问问看,能不能要到外卖电话号码。”

    “不如这样吧,下午茶就由我来负责。”鲁妮的思路无比清晰,立刻也开始运转起来,“你们下午还继续留在这里吗?我刚刚询问了达米恩,今天的拍摄日常一直安排到了晚上八点,因为茱莉亚音乐学院的行程关系,剧组后天必须登上舞台拍摄表演的戏份,达米恩希望能够迁就蓝礼的表演节奏,所以今天延迟下班时间,尽可能地多拍一些。”

    “行,那午餐和晚餐的餐后甜点就交给我。我下午出去一趟,晚上再过来。”瑞恩也干脆利落地说道,没有婆婆妈妈。

    保罗点点头,“那好,我负责晚餐。我现在先过去和剧务说一下,今天的餐点就不要叫了。”视线再次落在了蓝礼身上,保罗轻轻摇了摇头,“瑞恩,刚才那个女孩的事,我们需要和安迪说一说,我简直不敢相信……”

    即使是善良如保罗,他的怒火也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平息。看看蓝礼现在的状态,再回想刚刚那个女孩的姿态,他依旧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撇开专业不说,难道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吗?

    瑞恩没有推辞,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相信我,以后这样的野鸡只会越来越多。当初在多伦多电影节的时候,蓝礼还是刚刚出来的新人,就已经遇到过了。”回头看看蓝礼,瑞恩嘴角流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我以为,我已经是戏痴了,但和他比较起来,我就像是一名业余演员。”

    所有的朋友都正在担心着蓝礼的状况,蓝礼心知肚明,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和精力去顾及其他人了,脑海之中的拔河战正在越来越积累,也正在越来越混沌,他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到底应该是把两个世界融合起来,还是把两个世界区别开来。

    现在,他还可以勉强支撑,但伴随着拍摄的推进,那种束缚感正在越来越明显,步步紧逼地迫使着蓝礼必须挣扎也必须反抗,可是越对峙,无力感就越强,如同梦魇一般笼罩在心头。

1424 对话自我() 
“爆裂鼓手”的拍摄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剧组所有情况都按部就班、顺风顺水地持续进行着,人们所担心的崩溃和失控并没有出现,不仅如此,蓝礼的表演正在越来越入味、越来越深刻,达米恩总是能够在蓝礼身上寻找到更多的火花,拍摄片场的化学反应也渐渐变得有趣起来。

    整个拍摄过程,更像是一种艺术创作的头脑风暴,不是那种流水线上的模式化套用。

    达米恩总是有着无数天马行空的想法,尝试以不同的镜头和不同的角度来捕捉不同的画面碎片;而蓝礼也总是能够将达米恩的想法诠释出来,甚至更进一步地演绎出属于安德鲁的色彩,然后不知不觉中指引着故事的行进。

    蓝礼好友们的担忧幸运地没有成为现实,这让大家都稍稍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之中,只是保罗依旧留在了纽约,他刚刚结束了“暴力街区”的拍摄,正好正在休假,干脆就把女儿梅朵接到了大苹果,享受一个东海岸的夏天。

    所有一切似乎都进入了正轨。

    但蓝礼知道,这都是假象。

    伴随着“爆裂鼓手”的拍摄,那种束缚感正在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鲜明,就好像站在落地穿衣镜的面前,镜子之外的自己好端端的,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镜子之中的自己却严严实实地捆绑成了一个木乃伊,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更为糟糕的是,旁人眼中的他,就只是镜子之外的模样,安然无恙,而镜子之中的姿态就好像是纯粹的幻觉一般。这就如同一颗西瓜,表面看起来完美无缺,但切开来之后,却发现里面已经开始渐渐地腐烂。

    这种束缚,是表演的束缚,更是安德鲁的束缚。

    这是一种非常混乱也非常混沌的感觉。

    在弗莱彻步步紧逼之下,安德鲁正在一步一步地遁入黑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残酷、越来越粗暴、越来越暴戾,整个人就如同嗜血野兽一般,在悬崖边缘横冲直撞,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就可能坠入深渊。

    那种无形的束缚感似乎正在拖拽着他的四肢,无法突破速度,无法掌控力量,整个人就如同泥足深陷一般,越是挣扎也越是困顿。潜意识地,他就想要突破想要挣脱想要撞击,但束缚感的强大反作用力却让他渐渐开始窒息。

    冥冥之中,双跳技术和四百击都取得了进步,他似乎已经触手可及了,却又总是无法更进一步,每一次的练习、每一次的击打都陷入了窠臼之中,这种憋屈而压抑的触感正在让他变得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暴躁,同时也越来越困惑越来越茫然。

    那种束缚感似乎就是他正在对抗的唯一力量。但问题就在于,他现在没有办法分辨清楚,这到底是正在阻止自己技术突破的壁垒,还是正在阻止自己坠落深渊的保护伞?

    同时,他也没有办法分辨清楚,这到底是正在阻止自己演技再次取得突破的平静壁垒,还是正在阻止自己混淆现实与虚幻的最后保险?

    如此感觉着实太过怪异,不仅仅是演戏与现实、角色与自我之间的模糊化,同时在虚幻世界里以及现实世界里都各自可以感受到那股压抑与束缚,可能是好的可能是坏的,可能是正确的可能是危险的,那种难以分辨的灰色情绪,死死地、死死地捆绑住了他的每一根神经,渐渐地就开始喘不过气来。

    就好像……如果形容并不完全准确,但就好像上一世楚嘉树刚刚苏醒过来之后一般。

    车祸过后的漫长沉睡终于过去,眼睛依旧睁不开,但身体已经缓缓地恢复了意识,听觉和触觉似乎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然后他开始尝试挪动身体,可是,大脑的意识已经传达了指令,身体却感受不到任何动静,他开始挣扎,他开始反抗,他开始用力……

    暴躁和恐慌渐渐袭上心头,他没有办法冷静,他也不想要冷静。

    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时,那种愤怒与憋屈所爆发出来的能量,甚至比积蓄了多年能量的火山还要汹涌、还要粗暴,整个世界都开始地动山摇,但无论如何,他的努力他的抗争他的不屈,却都只是徒劳而已。

    然后更加暴躁。更加愤怒。更加郁闷。

    面对如此情况,要么就是破而后立,成功地打破壁垒,重获新生;要么就是无功而返,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所有努力不过是蝼蚁偷生罢了,精神麻木,然后……或者得过且过、了此残生,或者怨天尤人、疾世愤俗,或者另辟蹊径、绽放光芒。

    如此感觉如此经历,并不会曾经体验过一次就变得简单起来。躁动而烦闷的情绪积累到了极致之后,终于宣泄了出来——

    安德鲁失去了控制,他踢翻了爵士鼓,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准备与弗莱彻同归于尽,他狠狠地将弗莱彻扑到,不管不顾地开始殴打着弗莱彻,那赤红的双眼已经彻底寻找不到理智的影子,所有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不是/弑/父,这依旧只是反抗。失去控制的反抗,推翻权威的反抗,挺身而出的反抗,这是/弑/父前的最后一步。

    整场戏顺顺利利地拍摄完毕,从张力到对峙,从强度到细节,所有表演都堪称完美,让达米恩心潮澎湃地连连高呼,甚至冲出了表演大厅,在外面鬼哭狼嚎的一阵,大肆地庆祝着重要转折戏份的拍摄完成。

    但表演完毕之后,蓝礼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种憋屈而压抑的感觉不仅没有得到缓解,而且还如同火焰一般在胸口熊熊燃烧着,滚烫而灼热的火苗正在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所有防线,而他却死死地、死死地被禁锢在原地,似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燃烧殆尽、化为灰烬。

    昏昏沉沉地,蓝礼独自一人安坐在练习室的角落里,正对着墙壁角落,如同正在面壁思过的孩子一般,火山爆发完毕之后,体力和精力就陷入了枯竭状态;可是那种束缚感却依旧没有消失,仅仅只是精疲力竭了,无力再反抗,也无力再对抗。

    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让大脑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恍惚之间,脑海里的第二世界再次浮现出了那个模糊的身影:如同木乃伊一般被困在了白色病床之上的身影。

    渐渐地,那个画面正在靠近,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近,那些五官、那些神色和那张脸孔变得越来越清晰,焦点和焦距完全调整完毕之后,楚嘉树的模样就出现在了眼前,这顿时让蓝礼恐慌了起来:

    楚嘉树是他,蓝礼也是他,两个人都是他,而他现在就站在病床旁边,那么,那个躺在病床之上的人又到底是谁?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楚嘉树的右手,“嗖”的一声,然后他就进入了那幅躯壳之中,被死死地困在其中,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再次呈现了出来——

    他就是那个木乃伊,那个被困在了原地、束缚了全身的木乃伊,那个无论如何挣扎如何反抗都只是徒劳的木乃伊。是他,一直都是他,始终是他,不曾改变过。

    瑞恩…斯通是他,勒维恩…戴维斯是他,安德鲁…内曼是他,楚嘉树是他,蓝礼…霍尔也是他……那一张张截然不同的脸庞快速地交替切换着,最后全部融为一体,变成了同一张脸:倒映在镜子之中被木乃伊式的捆绑住的那张脸。

    他在挣扎着,他在反抗着,他在绝望着,但他却完全无力反抗。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他已经告别了过去,他已经重获了新生,他已经斩断了执念,他已经开启了未来……但,为什么他还是被困在了原地?兜兜转转了一辈子,终究还是重新回到了原点,那么,他的努力全部都是徒劳吗?

    这不公平!

    他开始挣扎起来,不屈不挠地挣扎起来,那些愤怒、那些不甘、那些烦躁和那些痛苦,让他疯狂地试图反抗,可是灵魂却被死死地囚禁在了身体躯壳之中,仿佛被塞进了玻璃瓶里的蚂蚁,无论如何反抗,终究还是无法突破。

    灵魂都开始燃烧起来,释放出了所有能量,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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