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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逆袭的欧石楠-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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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微颤:“这一切其实,是为我?”

    “很多原因。”那个人这么说,停顿,然后继续,“如果一定要找个主因”

    ――“那么,是的。”

    希瑞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沉默了很久以后,这个男人终于伸出了手,戴着手套的手掌按在了他的眼睛上。手套就像另一层皮肤,眼泪落在上面,也像是直接落在他血肉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亲吻他俯下身,但最后只是轻轻的在自己的手背上触碰了一下。

    盖在眼睛前的手放下,希瑞尔抬起头,听到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那个人走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希瑞尔眨了眨眼,世界仍旧是一片黑暗。

    然后清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苍白的云层照进窗子。

    希瑞尔久久不曾动弹。

    为什么会是自己?

第110章 恰逢旧时() 
不是因母亲而是因他。

    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主因是他。

    对方用一种不为所知的方式,密切地关注着他的所作所为,但要说这是种变态的掌控欲又太过了,对方只是不肯叫他脱离自己的视野,也不愿意揭示那不能现世的答案给他,却并不介意他在这世界里所做的一切,也不管他的最终目的。

    希瑞尔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暗地里莫名其妙的相处方式中,并没有吃亏,甚至受到更多的,应该是帮助。他想追查的事物,对方从未正面阻拦,只是更深地隐藏去那些他未发现的线索;他想达成的目标,对方也不曾干预,甚至还会在顺路可行又不暴露自己存在的前提下予以援手。对方看着他在这不归路上挣扎,却近乎放任地由着他继续走,究竟是对他的容忍已经突破了底限,还是超乎常人的自信着他不会彻底脱离控制?

    希瑞尔仔细思考两人之间所有交集的时候,才发现,如之前所想的,这个人真的是在以一种对他无害的方式存在,只不过会对任何会威胁到他生存的因素都报以敌视。

    比如说随时都有可能跃出安全距离的奥萝拉――希瑞尔从未想过但并不意味在别人眼中,这种牵系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关联会很稳定――对方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对奥萝拉产生有别其他的情愫,但曾有过克劳瑞丝的存在,显然对方并不是在忌惮这一点,触动对方神经的大概是奥萝拉正在牵扯进一张更复杂、更特殊的网络,这张网络彻底成形后对希瑞尔会造成极大的麻烦,所以对方想要试探她的价值以及在希瑞尔心中真正的地位,以确定是否可以将这个女孩所代表的那张网络从他身边撕扯开。

    比如说,身份是个且并不能确定前路的尤利西斯。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战争并不可怕,甚至哪怕主导血火与战争的经历也不是没有,可若是生死挚友是其中一方的当事人对于智者来说,任何陷进情感纠葛中的理智都会演变成一场无可预料的灾难。巴斯克人的斗争是自古绵延至今的记忆,是刻进骨髓中的基因,而尤利西斯所作出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带着希瑞尔一起踏入万劫不复之境。对方大概是碍于某些原因,并不能直接对尤利西斯出手,但借助安娜之口将一这份隐秘透露给希瑞尔的举动,显然预示着对方并不会放任不管。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无欲无求如此保护着一个陌生人的人吗?

    然而对方说,不是因他的母亲,也不是因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他自己。也就是说,对方的所作所为,不是出于某些人无法拒绝的拜托,而仅仅是因为希瑞尔自己身上某点自己也不知道的价值,为对方所看重。

    有些人,可以说谎,但是骄傲到会连说谎都不屑,对方无疑也是这样的人。对方若是不想说,会保持沉默,或者直接开口说抱歉,甚至连误导他都不想更不必说谎言。

    希瑞尔敢肯定自己幼年从未见过这个人,更不用提与他发生过什么会导致对方做这些事的经历,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想不到对方的身份,猜不透对方的因由,恼起来的时候甚至会抓狂,可出乎意料,他的心境竟是意外平和的。

    憎厌与怨恼是基于一举一动都被窥视的愤岔,就像大草原上被侵犯领地的猛兽般,习惯于掌控一切却发现自己一直被一个无处不在的阴影笼罩,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可是叫他知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清楚他为之努力的根由,明白他对他所珍爱的人付出所有的情感,了解当年所发生的一切或者说还亲身参与――可以叫他毫无忌惮地宣泄所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痛苦与压力,也不会计较他所施与的所有负面情绪希瑞尔自己也会心怵,甚至不愿承认,可他竟是信任对方的。

    希瑞尔把这些秘密藏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至今除了灰鹞隐约窥探到一点事实外,不曾向任何人袒露过内心。在不能确信自己已经逃过所谓的宿命、永无后顾之忧前,他对整个世界都会毫无信任感,可是所有的防备却都挡不住这样一个人。

    穷究所有,希瑞尔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克制不住的亲近,那叫对方至今不敢暴露身份甚至不敢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若非有更值得忌惮的对象在,叫对方甘愿隐忍与阴影中远离希瑞尔的世界――那就是他觉得,自己也会威胁到希瑞尔。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怨恼抵得过莫名其妙的愧歉吗?

    希瑞尔毫不怀疑,对方身上背负的东西一点都不比自己少,或许,还要更多。

    有时候,知道更多的人,反而更痛苦,可痛苦挡不住希瑞尔想揭破一切的决心。

    *

    门开着,瑟罗屈指敲了敲门,然后端着今天的药走进房间。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充盈满屋,连空气中悬浮的那些微小粉尘都被清晰穿透,背对着她坐在床边上的人十指交叉,弯着腰仰面对着窗,白色的病号服衬着苍白的肌肤,纯澈与禁欲交融得毫无违和,叫他看上去干净得像是要融化在这光色中一样。

    纵然见惯美色的瑟罗都忍不住心脏一跳,有几不可见的停顿,然后走上前:“早安。”

    平静寂冷像是没有波纹的水面般的眼睛转过来,对着她,因为失明而没有焦距与神采,反倒更加清澈,连阳光都像是能直直照进至深处。

    “早。”礼节性地回了她一个词。声音冷淡而平缓,也如他的外貌般清澈动人。

    瑟罗闭了闭眼睛,确信眼底不自觉的暴戾与危险性已经褪下去了,才笑着睁开眼睛。太美好的东西总是叫人忍不住起凌虐破坏的心,光是会灼伤人的,触碰不了的东西果然还是远远看着比较好。

    瑟罗例行给希瑞尔讲了他身体的情况。近距离爆炸中被震伤的地方基本痊愈,颅内压迫视觉神经的血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看ct照神经一切正常,想来恢复视力日子不久了。

    希瑞尔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吃药。

    被牵引着走到户外放风的时候,坐在长椅上发了会呆,顺便根据已知细节计算了时间线。

    那个人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与希瑞尔的年龄差距最多不会超过十岁,也就是说,他出生时,对方也还是个孩子。希瑞尔是真的想不通那人是怎么参与进当年的事件中的,也死活猜不出他会扮演什么角色,但如果以当年母亲被迫留在洛桑尼克待产的时间为原点,对方有可能会真正参与的时间只能是正方向上的某个点――鉴于他说,一切的主因是希瑞尔。

    那么,或许可以猜,正是公爵夫人在洛桑尼克疗度过了将近五个月的孕期时,那个人与母亲有了交集。然后就是由于这时的某些原因,来自意大利的势力才会选择将洛桑尼克买下?希瑞尔可是清晰地记得,当时听那疗养院的人言道,洛桑尼克是在近二十年前被人买下的,说明对方并非是后来想掩饰痕迹才这样做,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希瑞尔觉得该困惑的事物是自己――他身上究竟存在着什么,值得对方做这些?

    其后呢,他在白色城堡长大,还年幼之时被带进温莎王庭,他们也不可能有交集,而且他天生免疫催眠这类东西,记忆绝对不可能被动手脚。

    承认吧,那个人既然敢出现在他面前,就代表希瑞尔绝对追查不到自己的身份所在。

    灰道评议会关键组织,意大利的托纳雷特甚至是英雀廷、玫兰这些产业,绝对是个入手点,但就算知道这是条线索,希瑞尔也没办法就此往下探查。那个人很清楚,他在忌惮的,同样会成为希瑞尔所忌惮的――即使希瑞尔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希瑞尔确实忌惮。他确实不敢。

    希瑞尔纠结折磨自己的时候,远在码头的人被麻烦找上了门。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姿高大而挺拔,金褐色的短发向后梳起,深蓝色的眼瞳神秘而深邃,幽谧得连一丝光都透不过去,即使是在这样温热的天气里,手上依然被手套罩得严严实实,指间还捏着一顶黑色的礼帽。

    手下在他身边围成圈,甚至不少已经在握,警惕又紧张地仰视着桅杆。

    巨大油轮的桅杆架上就那么突兀地蹲着一团毛茸茸的事物,很仔细才能辨认出这是只猫,不知怎么上去的,毛色看着是森林猫,耳朵尖上却有两撮草原大型猫种才有的毛,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下方某个身影,轻轻巧巧趴在那,看着是纯良无辜极了,但所有经历或者听说过佩雷拉事件的人,都不会小看这东西的凶残。

    利安德尔跟克洛恩之间对视了很久,忽略手臂就条件反射灼痛起来的幻觉,伸出右手往后挥了挥,示意警戒消除,又把礼帽戴回到了脑袋上,但是视线一直没有挪开那只猫的身影。

    手下们眼中流露出些微不赞同,但还是遵守命令,收枪退后,但没站得太远。

    克洛恩一直在晃动的尾巴停了停,尾巴尖翘起一摇,然后整条尾巴就垂下去,再没有晃动。

    它站起身,毫无预料地跳下桅杆,那样的高低,简直像是顺风飘一样轻巧落在地上,连个滚都没打。

    手下又情不自禁摆出戒备威胁的架势,哪怕是克洛恩就蹲坐在那什么动静都没,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利安德尔低下头,继续与它对视。连他都不太确定这东西的品种。

    该是披着猫外形的某种凶兽吧基因绝对有问题。那么是实验室产物?先前在英格兰亲眼见到时他就知道它很可怕,只是没想到它疯狂起来简直可以称是穷凶极恶。

    而且他从没见过,有一种生物的追踪能力这么强!

    猫科动物的报复性之强不用说,智慧程度也往往能叫人为之惊叹,可是懂偷渡、讲生活品质,能从对岸大陆跨越大西洋地追过来,还能准确无误找到他的猫,这就是举世罕见了。

    这不禁叫他觉得有些事物逃脱预料。这是希瑞尔养的猫,既然有这样的能力,没有直接去找希瑞尔,而是堵住他的用意清晰可见――那么他该思考,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原因,以致于这猫找不到希瑞尔却能找到他?而且它能找到第一次,会不会找到第二次?

    动物的敏感性往往逼人要强烈无数倍,至少利安德尔自己都觉察不到自己有起了杀心,克洛恩已经倏地起身,身体下压,作出了预备攻击的姿势。

    “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利安德尔绝对不想跟这凶兽起冲突,于是手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首领跟一只猫谈条件,“我带你去希瑞尔那里。”

    猫眼里带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但确实没攻击,而是在周围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走回原地蹲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利安德尔表情认真,丝毫不管这只猫到底听不听他的话。

    克洛恩晃了晃尾巴尖,过了很久才施舍般慢吞吞抬起一直爪子,往下一瞥作了个攻击的姿势,然后把爪子缩回去,慢吞吞地舔了舔指甲。

    通过血液?

    原来如此。那么他能找到自己而找不到希瑞尔的原因已经清楚了,它伤过他,沾过他的血,但想来没伤过它的主人。

    “很好。”利安德尔冷静道,“跟我走吧。”

    他转身就走,看似很放心地把后背露了出来,但早已有警觉的手下紧跟上把所有的空档都填补满。克洛恩摇了摇尾巴尖,歪头看了眼,蓝色的眼睛扫过这些人,选中一个深灰色头发的大汉,毫不犹豫纵身一跳,就到了人家脑袋上。

    这一下差点没把人脖子扭了,那人脸色瞬间难看得可以,但到底是涵养高,没发飙。

    手下原先还奇怪首领难道真的要改变行程,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又回到了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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