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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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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
萧尧飘乎地“嗯”了一声,不带任何感□彩,但奇怪的是,他的脸居然红了。
带着速去速回,陪老太太听素十番的沉重心理负担,我又被度娘牵着,沿萧府的朱墙碧瓦腾云驾雾了一回,心里直感叹,孙悟空真不是好当的啊!
阿成哥一身簇新的姜黄罗袍,兴奋地等在竹林茶馆里,高兴得像一朵太阳底下的向日葵。看样子已经知道了自己无债一身轻的事。
婵娟把一切都打点妥当了,我像个黑帮老大,把阿成哥逼到墙角,恶狠狠地说:“从今以后老老实实在翠景溪呆着,再有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成哥拱手作揖连连称是,我无奈地吐了一口浊气,但愿阿成哥这个活宝不要再给我扔第二只靴子。
正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忽然茶馆里成群结伙地来了一大帮子人,为首的正是萧贤,他没看见我,被人前呼后拥地一径走到里头雅间去了。
我莫名惊诧!点手招呼店小二过来,拿出一锭银子,问道:“那不是大名鼎鼎的萧二爷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小二一见银子,眼里早就大放异彩,滔滔不绝地告诉我,“萧二爷常带一帮人来这里聚会,小的冷眼留心看,那些人都是些寒门子弟,可一个个说起话来,口气都大得很,动不动就什么‘国家社稷’的,想是萧二爷的朋友,公子若有意结交二爷,小的可以给您盯着空儿点儿。”
我穿着男装,店小二还当我是个书生。我摇摇头,挥手叫小二去了。突然一阵浓黑的哀凉从记忆深处涌动而出,萧道恒,他到底想干什么?
爬墙回萧府的时候,还不到巳时一刻,满台红罗绿缎,把个戏台装点得山花烂漫,锣鼓喧天,巨大的音响效果如泥石流般滚滚而下。我想悄悄地溜到自己的座位,不想有一个人同我一样来迟了,穿过半掩的雕花门扇时,竟然挤成了一团,我一抬眼,大吃一惊!倒不是惊异于有人迟到,而是这个迟到的人,竟然是吴悠悠!
伊对这些卖乖讨好的事向来最是上心的,今日实在是不寻常,我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伊,伊并不理会,面无表情的看我一眼,拧身向里去了。
几日不在家,晚上凭几临窗描花样子的时候,才发现庭中的玉丁香竟有了排山倒海之势,原是静静几枝伸进窗来,如今密密匝匝的花瓣化成一片,黑压压地覆了一片阴影过来,将傍晚的夕阳,遮去大半,桃花纸上的绣样渐渐看不分明,我揉揉干涩的双眼,起来吩咐度娘:“老太太今儿听打十番听乏了,不用我们过去伺侯晚膳——你去厨房拿几样菜来吃吧!”
度娘答应着去了,萧尧铁青着脸回来了。
我一看形势不对,立即铠甲上身,横刀立马,等着萧尧擂响战鼓。
果然萧尧向楠木嵌花髹漆圈椅上重重一坐,开始兴师问罪:“那只黄耳你到底弄哪儿去了?”
坏了!东窗之事发矣!可是他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一点吧,还不动声色,阴险真阴险!
我坐着不吭声。
萧尧长长地舒一口气,厉声道:“你就那么缺银子吗?我知道你把嫁妆都搬空了,可是你若是缺钱,怎么不跟我商量?”
我心想,我凭什么跟你商量?你和我除了有一个夫妻的名份,还不如陌路人,还不如萧贤。
他语气忽而变得凌厉,“还是,那些钱压根儿就有见不得人的用处。”
全身的神经都跟着哆嗦了一下,我调整呼吸,端凝地转过头,道:“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哼!”萧尧一张白生生的脸憋成了猪红色,他忽然掐住我两条胳膊,手指深深陷进肉里去,“还在这儿装腔作势,昨儿有人看见你在茶馆跟个男人私会!”
我的胳膊快被他扭断了,一波一波钻心的疼,像锥子似的直刺心底,我甚至失去了思索能力,死活想不出倒底是谁在背后捅我一刀。
但是萧尧怒不可遏了,对呈现在他脸上的种种,我熟悉得像自己的掌纹一样,漫不经心的嘲笑我见过,高傲冷漠的轻视我见过,甚至温暖如春的笑容我也见过,可是像今天这样的怒火中烧怒发冲冠,还是第一次,心底漫生出一股凉凉的,灼灼的,冰山火海难以相容的害怕!不知不觉地,我的身子竟抖了起来,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提醒我:“要镇定,要镇定,不然他一定会笑你脓包!”可是身子就是在不停地颤抖,管也管不住。尤其是萧尧腾出一只手,死死地箝住我绣满了玉兰花的领口,身子俯下来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时,我差点闭过气去,要是被他一怒之下咬死,可太不值了,尤其是爹还没回来,萧家很可能来了焚尸灭迹死不认账,再给我冠以“红杏出墙”的美誉,那我死得也太“轻于鸿毛”了。
但是萧尧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一寸一寸从我的面前移开,转身,抓起案上一只白釉暗花云龙杯,拼了全身的劲儿摔了下去,杯子顿时魂飞魄散。真不愧是练过功夫的,别人摔个东西,碎片一定有大有小,只要善于思考,捎带手儿还可以发现个碎片定律什么的,萧尧摔过的杯子,最大的片儿也就铜钱般大,要想作物理研究还得弄台显微镜来。
我脱离了生命危险,浑身一阵儿放松,但放松之后怒火也就接踵而至了。萧尧他凭什么?给我扣上一红杏出墙的帽子还差点掐死我,他这么一闹,估计到不了明天,连西京街头卖糖葫芦的小贩都得激动地奔走相告,关于归玥郡主的八卦绯闻。



☆、第三十五章 离家出走

正在此时,度娘拎着两只朱漆食盒回来了,见此情景,却并不感到诧异,伊默默地放下食盒,问道:“萧大爷刚才是怎么了,怒气冲冲地往外走,难道今晚去衙门不回来了?”
我正气凛然地转向度娘,道:“他以为他很了不起吗?跟发了失心疯一样,他走,我也走!”
度娘一声叹息,道:“郡主先别赌气,犯不着为了小事闹得沸反盈天的,咱们......”
方才被我上天入地才扼杀在摇篮里的泪水,此时无声地绝堤了,我义无反顾地说:“走,现在就走,这个家是没法住了。”
我敲开婵娟家的门时,已经月上中天了。风移影动,白白胖胖的月亮撒着滟滟地清晖,有几分恍如白昼的错觉。
一听是我,婵娟和萧贤都出来了,伊的肩上还搭着萧贤的石青起花八团褂子,这一幅“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其乐无穷,落在我这个夫妻反目离家出走的挂名嫂嫂眼里,愈加显出他们的甜蜜我的凄惨,格外地令人不忍卒观。
新仇旧怨,在这对如胶似膝的爱侣面前,一齐涌上心头,我抱住婵娟,大放悲声。
婵娟和萧贤都不知所措,百问不得其解,度娘于是上来,一长一短地告诉了他们。
婵娟含泪劝慰道:“嫂嫂别难过,大哥是爱重嫂嫂,才生这么大气......”我心想这位婵娟姑娘的思路还真是独具一格,萧尧爱重我?好笑!这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太容易盲目乐观了,在伊的眼里,山洪暴发也是甘霖普降,碰上劫道儿的都是他乡遇故知。
萧贤却一脸阴沉,悻悻道:“大哥一向稳重,这回也太鲁莽了,郡主......嫂嫂放心,明日我会向大哥说明,让大哥给您赔罪!”
我的手指头都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我抹了一把辛酸泪,哀哀道:“你大哥会来赔罪,那太阳也从西边出来了。”
萧贤缓缓道:“大哥不赔罪,嫂嫂也不必回去了,就在这儿住下来。”
婵娟轻轻打他一下,嗔怪道:“哎呀,哪有你这般劝架的?”一面又对我含笑道,“嫂嫂放心,我想大哥一定会来赔罪的。今日不早,嫂嫂先在东厢房的暖阁里睡吧,我叫良辰给您整理床褥。”
萧贤淡然一瞥之间,看见良辰,遂说道:“这儿没有什么事儿了,你去郡主屋里上夜吧!”想了想,又说,“夜里警醒些,郡主有什么吩咐立即去办!”
我听了,忙摇手作辞,道:“深夜搅扰,已十分过意不去,怎能再叫你们没人使唤?”
度娘正帮着婵娟抱绣被,拿香薰,闻得此言,也折身过来,笑道:“郡主那里有我呢,二爷还是让良辰姑娘在这儿伺侯吧。”
萧贤却清淡地笑笑道:“嫂嫂别推辞了,度娘初来乍到,摸不着首尾,就照我说的办吧。”
然而我怎么睡得着呢?不堪盈手的月光,在床前薄薄地铺了一层,从嫦娥的广袖中拂落,倒映在李白的金樽里,侧耳倾听过琵琶女冷落的清音,照进过万户千门的离人忧伤的眸子,如今,她如同撒得均匀的糖霜,淡淡地卷之不去,静静地刺进我的心里,只觉得苦,只觉得苦......
活跃的气血在我身体里,很是澎湃,一浪接一浪地冲击拍打着脑门儿这块饱经风霜地岩石,冲击到头重脚轻,浑身一霎儿烈火熊熊,一霎儿凛冽颤抖,在冰与火的煎熬中痛苦的游走,我是怎么了?是快要死了么?为什么把我七层八叠地裹起来,裹得我呼吸不畅皮肤发紧手脚动弹不得。
啊,他们是要把我当成尸体扔掉吗?我怎么听见萧尧的声音,颠簸中他好像很着急地说:“快......快快......快点儿......”啊,他果然是想把我扔到荒山野岭,好叫我不留痕迹地消失。我心里涌动着无边的泪意,萧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啊?你就这样的想要甩掉我这个包袱吗?
我想我一定是死了,听到有人大呼:“珠儿,珠儿......”这是谁的声音?温存而有磁性,带着惊惶失措和六神无主。又听耳边有一个声音:“这样昏迷不醒,怎么喝药呢?”是啊,我一定是到了奈何桥,又要被人威逼利诱地喝掉孟婆汤了,我不想喝,我还不想忘,还有很多事情,我没弄明白,我还有很多事要问萧尧......
我想我一定是死了,不然怎么又像在听松堂外,树影摇落的甬道上,萧尧柔软灼热的唇覆上来,啊呀,真是羞死人了!这个家伙的嘴里吐出一口一口的苦汁子,比苦瓜还苦,源源不断地灌进我的嘴里。
我想我一定是死了,浊雾渐渐散去,天空渐渐清明,娇艳欲滴的花朵有浓郁地芬芳弥漫在空气中,黄鹂杜鹃地声声啁啾充盈在我的耳畔,看来我此生终究未做坏事,可以直上重宵了。
眼前的云翳一点点淡去,我睁开眼,看见度娘一副乐极生悲状。我声音微弱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度娘捏着绢子左擦右拭,笑道:“这是齐眉馆啊!郡主您病了三四天了。”
我怎么会生病的?从小到大,我一直壮得跟流感肆虐时的感冒病毒似的,只有别人英勇牺牲,我从来不会倒下。我试着回忆生病之前的事,是了,是萧尧那个挨千刀儿的,不是他,我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婵娟家里,还穿得那么单薄,路上我就直打喷嚏,肯定是那个时候着了风寒,我瞪起眼睛,紧抿着嘴唇,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萧尧呢?”
不想度娘面有喜色,很八卦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大爷照顾郡主好几天了,衣不解带,这会子正打盹儿呢!”
我不想让度娘看到我的眼神去向,尽量作埋头状,斜斜瞥了碧纱橱一眼,果然见萧尧和衣卧在碧纱橱里。
我咬着牙,道:“他在这儿干嘛?叫他出去!”
度娘皱眉道:“郡主可不要再责怪大爷了,那日的事,定是有误会——郡主病了这几日,大爷急得什么似的,前两日您昏迷不醒,喝不下药,您知道那药是怎么喝下去的吗?”
一些零落的记忆碎片蹑手蹑脚满面春风飘荡到我的眼前,我抬手挥去,只倔强道:“那还能怎么喝,用嘴喝的!”
度娘一拍手,笑道:“对哇,看来郡主还记得呢!”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四仰八叉地摊在床上,定定地望着桃红撒花覆斗帐子上的片片桃瓣,发了一个很长的呆。往事如洪流般劈头盖脸地朝我砸下来,冻结了生命中所有的苦与乐构建地秩序良好的平静,一些荒诞不经的猜测和遥不可及的梦想,不断地来骚扰心中的那湾死水,使一些已经沉睡千年的遗迹重新躁动起来。
死水起微澜了,我眼珠一轮,问度娘:“你是说,他喜欢......”还没说完,我自己先休克了,真没想到重病一场还有做春秋大梦的后遗症。
度娘立即心领神会,笑道:“这个呢......奴婢不敢妄言,有些事,奴婢可以博闻强志存在心里,可有些事,只能郡主自己用心体会 。”
是啊,度娘可以告诉我西京有多少间民宅,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却没法告诉我他们是否相知相爱。有一些事,是我提出问题,度娘马上可以给我解答的,比如萧尧祖宗的十八代,有一些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度娘也不会知道,比如萧尧会喜欢我吗。
当然,比度娘更牛的,是时间,度娘不知道的,时间会用事实告诉你答案。
萧尧走到我的床头,坐下来,这是我看到他第二次在我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摸摸我额头,松了一口气,道:“嗯,已经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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