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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部分

南宋风烟路-第672部分

小说: 南宋风烟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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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儿的十九岁,说要带给他一个绰号“小猴子”的杰作,说好了,却办不到。

    吟儿的二十岁,只剩下一件没完成的冬衣,继承了那丫头一贯的风格,半吊子的风格,半成品的风格。却,好歹还留了这半件给他,才总算留了这半件给他,吟儿始终是来过的……人群都识趣地散开了,他抱着这件还没有来得及做完了送给他的寒衣,痛苦地缓缓蹲在床榻旁,身体忽冷忽热,血流忽行忽止,心脏抽搐,空前地疼,与那寒衣贴得越紧,越疼。无泪可洒,声嘶力竭。

    “上次做的是披风,这次做一件冬衣。给自己增加个难度,哈哈。”回忆碎片般插入他的脑海,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暗喜、窃笑,她的自得、悠然,她的骄傲、不罢休……吟儿,吟儿,你究竟欠我多少……

    

    不过几个时辰,消息就不胫而走。众军医闻知主公暴怒、几近杀死蓝玉泓,谁还敢去给他送药!?

    “主公他本就不喜欢见到我们,现在……怕变本加厉了。”私底下,王宝儿楚楚可怜地求樊井,“师父啊!以后送药的事,还是别叫我们这些小少女干啦!”

    “那怎么成!”樊井皱眉,职业道德。

    “可是,连玉泓姑娘都……”王宝儿拉扯樊井衣袖,悄声说,“玉泽姑娘,又着实需要避嫌。”

    “不是还有你王宝儿么?”樊井说。他座下有十大弟子,这次与他同赴边关的,唯蓝家姐妹,王宝儿,贺兰山。

    王宝儿啊了一声:“师父你这么狠心?!”

    “主公近来身体堪忧,你去送药的时候,他定然正在睡眠,你放下便走,神不知鬼不觉。”樊井说罢,王宝儿还是一百个不愿意。

    贺兰山笑着揽下这活儿:“好了好了,还是由我来负责盟王吧。”

    “嘿,兰山,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那,唐羽就让给你啦!”王宝儿笑吟吟地搂住她。

    兰山一愣,这段时间内,宋贤似是在强烈的心理斗争中,所以没跟兰山或玉泽有过接触,王宝儿一个外人,都看出兰山跟宋贤要断、然后退而求其次。

    军中,到底也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的杨宋贤的假失忆。一个人,肯为了另一个人假失忆,兰山就知道,那另一个人,是无法超越的,是曾经沧海的。

    带着复杂的心情给林阡煎药、过片刻给他送过去,那时候按樊井的说法,林阡该已经睡了,兰山虽然不怕盟王,却也知道这时期的他惹不得。

    就在煎药的时候,突然背后有异响,兰山一愣,尚不及回头,口已被身后的人死死捂住,那人一手勒住她脖子捂住她嘴,一手以匕首抵着她后心,袖子里丢下包药指使她:“放进去!”

    兰山听这声音熟稔,蓦地一惊:唐羽!?瞪大眼睛抬头看,果然是唐羽!可是,他跟平常的他不大一样,眼神凶恶近乎发狂。

    “放进去!”唐羽又喝。兰山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这包是毒药,是要去拿盟王性命的,可怜盟王他刚刚家破人亡又身受重伤,竟还要被敌人这样算计——可是,唐羽为什么会是敌人?!

    兰山不能出声,泪水已然夺眶,这时正巧看见唐羽眼角有丝不忍,兰山心念一动,这不忍,像极了万尺牢里的贺若松,当年,贺若松是因为阴阳锁死的,间接的原因却是为她,这一刻,又是一个爱她的人,为了她,被银月控制了……

    银月要杀盟王,所以用我威胁唐羽。唐羽被她支配的任务,是劫持我、下毒、送药……

    兰山还在思忖,却已经没有时间,她本以为唐羽不忍对她下手还想僵持片刻,不料想唐羽竟似乎失去理智看她不从就不耐烦了,一掌就要往她天灵盖打下来。

    是的,杀了贺兰山没关系,银月可以自己去送药,届时见机行事。

第708章 绝命刺杀() 
当失控的唐羽一掌打向贺兰山,未料想他身后突然现出个人来,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抓住他肩膀。唐羽一声惨叫,吃痛后退一步,终不曾放开贺兰山,回转身时,兰山看见那人是樊井大夫。原来樊井听到了这里动静及时赶到了,他素来不露武功,但其实也算个武功高手。

    “放开她!”樊井厉声喝,唐羽面露一丝惊慌,却似乎不知所措,没放开兰山,也没答话。他手臂一松,兰山已经能说话:“师父,他中了‘阴阳锁’!”

    樊井一眼就看出唐羽面呈中毒之象,点了点头,趁唐羽失神之际大步上前,凌厉点向他肩上巨骨穴。唐羽武功本就一般,加之逆心而行,自是被樊井一招便得了手,脱力晕厥在地。

    兰山一旦挣脱,立即就跟樊井一起察看唐羽,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这谁都来不及设防的一瞬间,外面突然飞入两枚暗器透骨钉,准确无误分别打在兰山、樊井身上。贺、樊二人应声而倒。

    一袭白衣随即而入,确定他三人都昏迷之后,极速将他们转移到了暗处,又随刻进行了唐羽未曾替她完成的任务:在药中下毒、亲自把毒药送给林阡。林阡如果睡着,就直接杀他,林阡如果醒着,引他喝下毒药。

    成功的几率,不得不说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如若林阡身死,很难怀疑到她——因为她,表现得很怕林阡,把这个送药的任务百般推辞才给了兰山;而那些守卫林阡的兵卒虽然见过她,一旦林阡死去了他们定要被问罪,借着混乱她可以轻易处理他们。然后,她继续生活在这个她长大的短刀谷,继续为金军传递情报。短刀谷,未来几十年都不可能是王爷的对手。

    如果刺杀未遂,不幸死了,也已经值得:一切已经部署妥当,落远空定能浮出水面。

    王宝儿带着一抹决绝的微笑,离开了那三个不是她目标的人,出现在她唯一的目标面前——当此时,林阡果然如樊井而言正在沉睡,背对着她呼吸声稍有些沉,听得出伤势严重。

    能够摧毁一切的人,也摧毁了他自己吧。

    “主公,药已经煎好。”她试探了一句,林阡没有回应,她复问了一次,确定林阡没有醒,图穷匕见,陡然眼生杀机!

    便教你这个战场上的死神,死在战场之外!眼神一狠,她袖中透骨钉直朝他脑户、灵台与志堂,学医久矣,早知这三大要穴手指点上去不死即重伤,何况是透骨钉打入!

    然则那果然当之无愧战场上的死神,任何迅疾、猛烈的进攻,于他而言都放慢了速度、降低了力道。哪怕他刚有知觉,甚至他还在睡梦之间,他都陡然惊觉,近乎是出于本能地避闪开来,只是未免太措手不及,他虽躲了过去,却仍是有些吃惊,翻身而起,落在床边。

    王宝儿哪可能放过机会,在他坠地之前便已经补上一匕,速度快得他刚回神就已经到他胸口,只要刺进去便见血封喉……奈何,奈何就在他胸口了还要被他抓稳了她的手反向一折,她腕上剧痛不得已松了匕首,被他那强大力道硬生生斥出老远,跌坐在地,心里涌起一阵反热,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再要起身,根本动弹不得。

    帐外侍卫似听见动静,问了句“主公?”,王宝儿压低声音,抢在林阡之前道:“若是你杀了我,你女人也别想活!”

    林阡陡然一惊:“什么!”

    王宝儿一笑而过,趁他吃惊,忽而抽出腰间软剑,出其不意边起身边挥过去,却已经是拼尽力气的一击。林阡不躲也不让,握紧了这剑刃,面上俱是惊喜之色:“吟儿在你们手上?她没有死!?”

    离得如此之近,他蓦地发现她是那个说吟儿见过柳湘的王宝儿,自然更加吃惊:“是你……”

    王宝儿娇喝一声,弃了软剑聚力于又一把取自靴中的匕首,连人带匕狠狠撞在林阡胸膛,她使劲往前推着这匕首,也看见了林阡胸口鲜血淋漓,心中一喜,不知这其实是他身上旧伤,自以为已然得手放松了戒备,孰料就在此刻,帐外侍卫冲进来一枪就往她身上扎来,林阡大惊失色,立即袍袖一拂掀开了那侍卫,饶是如此也慢了一步,她后心已经被枪击中,本就内伤又添重伤,显然已经逃不走了,幸而林阡这一搭救,终于被这匕首刺入了他身体,王宝儿正自满足,却看他好像一点都不觉疼,一边挥手示意那些侍卫退去,一边把奄奄一息的她按到床边:“你没有中阴阳锁……你是银月?!”

    她惨笑了几声:“真差劲,找了我几年才找出来。”

    “吟儿被你捉去了!?”

    “我、有我的计划……”她嘴角满是鲜红,俨然离死不远,却仍抓紧匕首在杀他。

    “告诉我,吟儿在哪里!”他气急败坏,立刻抵住她命门给她传功,只想她能多活片刻。

    “卯时,渭河,渡口……你独自去,否则她死……”她淡然笑,他越救她,她越杀他,只是,她力气还是渐渐小了。

    “吟儿在巷子里哭,是真是假?”问及吟儿的心情,他目中近乎有种哀求。王宝儿忽然有些悲恸,是真的动了恻隐:“她……她……”

    “是真是假?”他一惊,着紧问。他更希望王宝儿是编谎话骗他!

    王宝儿喘不过气,合上双眼,俨然气绝。

    

    后半夜,樊井、兰山和唐羽才陆续醒了,慌忙冲到林阡处,方得知这次的刺杀未遂,众人听说王宝儿就是银月之后自然不肯相信,兰山更泪洒当场连连说不可能。

    海逐浪连夜已经将银月的下线们全都擒到了林阡身前,他们无一例外,均落网于洛轻衣的陷阱,林阡告诉兰山,“早在今年一月,便觉出王宝儿与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有接触。”

    “今夜她手段倒是不错,先想操纵人来杀主公,被我撞破后唯能孤注一掷。但她终究还是用唐羽对我成功地调虎离山了,差毫厘便可能刺杀得手。”樊井叹了一声,“陷主公于危难,是老夫的过失。”

    “樊大夫无碍,是不幸之大幸。”林阡摇头,“立即彻查,还有谁与唐羽一样,可能被下了‘阴阳锁’。”

    杨宋贤闻讯赶来,拉住兰山的手问长问短,俨然是听闻她差点送命后察觉出他不能失去她。兰山出乎意料,受宠若惊:“杨大哥……”

    他现在名义上却还是她的恋人,其实现在是真的发自肺腑地关心着她,可是,这份情的起始,没有起始于另一份爱的终点之后……

    “银月怎么不对我用阴阳锁!”宋贤还是一贯的嬉笑,竟好像在吃唐羽的醋一样。

    “杨少侠莫误会了,银月她……比较熟知我们罢了……”唐羽红了红脸。

    “对你用阴阳锁,你会为了谁?”兰山仰头看着宋贤,期待他的答复。

    宋贤一怔:“你已经都知道了?”

    兰山点头。

    “之前确实是假失忆。但我不是纯粹在利用兰山。玉泽是过去的爱人,兰山是现在的责任。”宋贤说时,似已想通了,“兰山如果不放心,可以给我一年的期限,观察我,考量我。”

第709章 楼船夜雪() 
连夜动荡,渭河暴涨,黑云密布,阴风怒号。

    千叠浪潮,挟巨势吐白光,决绝往堤岸冲刷。

    “仆散将军,庄主她、出师未捷身先死!”潜伏于短刀谷的控弦庄细作们,身为银月下属,多年来都只与她单线联络,彼此间众多都不相识,然则组织性极高,未曾因群龙无首就瞬间解体。故而昨夜银月行刺未遂、林阡大范围肃清之事件,依旧有专人向大金通风报信。

    冒死前来金营报讯的细作,就不必再回宋国去了;而未曾被捕也没有归金的那些,则需在这非常时期提高警惕、全体蛰伏待命,直等到完颜永琏往短刀谷安插进新的庄主为止。

    仆散收到这银月身死情报的这一刻,才明白林阡的肃清方式跟自己不一样:北斗七星从去年冬天一个个死到现在,恐怖是实实在在的,针对着落远空去,却也笼罩在所有金军头上;而银月的所有下线一直被林阡放任,看似活动自由,威胁却是若隐若现的,一旦事变,一网成擒。

    “部署不变,计划照旧。”仆散安德叹了口气,传令说。此刻金军主力已经整体北移到了渭河对岸,只剩下这最后的十几艘楼船与舰艇,还停在边境寒风凛冽的渡口,承载着银月用命来冒险的最后一个布局——已经快卯时了,银月放话很明白,林阡不得不独自赴会,否则金军手中的吟儿必死。

    凤箫吟,那个相对于南宋义军已经死去一个半月的人物,林阡听闻她被仆散安德抓在了手心要挟会怎么做?

    银月的话是陷阱还是真相,林阡本应该洞若观火,奈何情之所至,只怕要不惜一切来救。

    仆散站在船头看渭河夜雪,昏暗中,可见一个虚弱的白衣少女,被巨门、廉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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