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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2部分

南宋风烟路-第1552部分

小说: 南宋风烟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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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也甩了闻因远远一大截。好一把逆鳞枪,虽是防御之势,竟也力蕴千钧,眼看就要将闻因击飞开去,徐辕蓦然一刀飞掠入局,堪堪将闻因拦在他身后。刀枪擦磨,火花四溅,轰鸣震耳,内气排宕,封、徐二人都觉胸口剧痛,各自后退一步。

    “什么‘背叛家国’?”不同于封寒,孤夫人是第一时间以身护在凌未波身前的,只见她义正言辞,以唐门门主的姿态回应,“这么说,还真是抱着策反我麾下的用意而来?动机本就不纯粹了?”

    “原只是为质问她,没指望唤得醒她!”柳闻因怎么可能理解,为什么凌未波看着父亲惨死一滴眼泪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不喜欢短刀谷的勾心斗角离开南宋就来敌对南宋?这是怎样莫名其妙的逻辑!

    “她若真被你们策反,才是背叛家国吧。”孤夫人冷冷说。

    柳闻因初还没听懂,不忿地瞪着凌未波,直到片刻之后陡然醒悟,险些被惊得脱力软倒在地,所幸徐辕在侧一把将她托住,他虽然也吃惊,却立即就彻悟:“我等先回去,将柳大哥安葬。”

    “徐天骄,相信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孤夫人正色对徐辕说。

    “三日时间。我也会寻。”徐辕亦斩钉截铁。

    “蹑云……”封寒远望他们走远,赶紧来看孤夫人有无受伤。

    “叫孤夫人。”孤夫人转过身来,满心沉重,出了人命可大可小,理亏的是他们,她也怕给宋人借口闹事,“那刀法,你看得出是谁的吗?”

    “嗯?”封寒摇头,他没太仔细看柳五津的伤,徐辕俨然看了但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好像是完颜匡的某个手下,我记不清楚是哪一个。王爷让完颜匡派人回来征调一部分河东军,作进一步南征之用。”孤夫人叹了口气。

    “调兵就调兵,为什么要杀柳五津?”

    “我哪里知道。”孤夫人白了他一眼。

    “不是为了王爷,就是为了害王爷,总而言之都是因王爷死的。”封寒叹了口气,“既然和前线有关,那就只能……供出个弃子来?”

    “还能如何?供出你吗?”孤夫人到真想供出他。

    “……”封寒被她噎得没话讲,扼腕,“唉,怎会出这种事?要告诉王爷吗?”

    “这事我来处理。”孤夫人权衡后,摇头,“王爷他才刚整好郢王留下的烂摊子,不去秦州扰他了。寒泽叶太棘手,吴曦因为他的缘故又缩回去了……”

    “王爷不容易啊。”封寒忽然觉得伤口奇疼,心里咯噔一声,可别旧伤复发影响我去陇陕到王爷身边相助!

    “不过,这事情出得不小,得小心处理。”孤夫人叹了口气,“柳五津,虽武功不算一流,好歹是短刀谷七大首领,和林阡、徐辕都关系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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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夫人却岂能清楚,那不是关系要好,那根本是过命的交情!

    徐辕与柳五津,比各自与林阡相遇,都整整早了十年,从叛臣之子到细作到天骄,从马贼到新晋首领到七大元老,可谓相识于微时,相守于危难,彼此始终都坚守着初心。

    柳大哥,我们曾一起经历对师父的追随,一起经历战友的背叛、兄弟的死难、劫后的重建,生死不弃,相互扶持,一起经历在黑暗里苦苦守到主公的出现、对主公的挽回和效忠,一起经历义军对苏氏的复仇、宋军对金军的反击。这二十年来,屈辱,不甘,辉煌,酣畅,全都经历了,你竟这样走了。早知如此,不如留你在川蜀,来河东做什么……

    想不到我徐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因为区区一点策反的可能,就忘乎所以到这地步,亲手将你推进了万劫不复!

    是的,徐辕虽然没对柳五津说、没对闻因说,却也因为玉皇山上几乎说动黄鹤去的缘故而热衷于故人回归。在听到凌未波是柳五津妻子之初,他便萌生了一丝动之以情的念。原想过利用高手堂的磊落,只要让柳氏父女朝凌未波面前一站,都能轻而易举地撼动这个原本或许只是一时失心走错路的女人。

    徐辕徐辕,为何你竟这样天真?孤夫人再如何江湖气重,也不可能不先调查清楚凌未波的底细、确定她有足够的不会动摇的根据才会放手!不过徐辕也想过凌未波不回头的可能,譬如唐小江用毒药控制住了凌未波的神智,使得那女子怎么看眼神都极为浑浊。然而,纵然不能感动她,那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一念之差,他竟付出了他最好战友柳五津的性命!因为他独独忽略了一种可能,她从始至终就是个金人,有她自己该效忠的家国,她从接近柳五津之初就对他没有感情,因为她和柳月、和素琴、和楚风雪一样,是间谍。所以,她逃不了杀死柳五津的嫌疑!杀柳五津对金军未必有价值但对她有!那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到底讲了什么,做过什么,有争执吗,谁知道?!

    可为什么会忽略啊,因为柳五津口中的她,怀有慈悲之心,见不惯短刀谷的内耗,故而一门心思要隐居,是无奈离开了柳五津追逐闲云野鹤去了;刻在百里林石碑上的字句,背后藏匿着的是一个美好动人听来可惜的爱情故事,短刀谷里,整个南宋,谁都听闻,马贼柳五津有一个崇尚和平的妻子,隐逸遁世带不走他,不想他孤独便宁可自己孤独,抛夫弃女做了云蓝第二。

    “闻因,你娘她,不是……”不是什么?不是杀我的人?不是宋人?柳大哥,你原是知道的是吗,之所以十六年了都不主动找她,才不是因为抗金事务繁忙、才不是因为不想打扰她清修,是因为你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她是金人,是细作,却因为爱她而不想杀她也不愿揭穿她,可你更不愿意连累旁人,便将她打发走了不准她出现在宋境,你厉害得谁都没告诉,编出了一个世人皆知的谎言,谁也不知道你顽劣的性子、嬉戏的笑脸后面,竟藏着这样深沉的伤痛。你就那般一个人默默忍着所有的苦,抚养闻因长大成人。

    “哎,闻因啊,你不想离开爹就直说啊!哭什么!?”抚养闻因长大成人?您什么时候抚养闻因的?您哪次不是偷了马抢了马不好好照顾转身丢给闻因的?哪次不是去了某个战地就把闻因抛给了天骄或主公或别的战友照顾?可是,可是那样的生活闻因很乐意啊,很久没给爹刷马了,今次还没把战功说给爹听……

    那晚,柳闻因听罢徐辕的分析,守着父亲的尸体哭了晕晕了哭,浑然不复平日里的英姿飒爽,梦境幻觉里,似是回到了黔西的战地、川东的军营、山东的风沙间、陇陕的战火里,无处不在的是柳五津对她深沉的父爱——

    “爹,女儿长大了心疼爹。所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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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山茫茫,若涌若连,黄河滚滚,如泣如诉。

    三日后,孤夫人带着十余亲兵来见徐辕,说亲自把宋军要的凶手带来处置,“处置之前,先行吊唁。”她独自一人进入灵堂哀悼,向柳五津表示自己不慎害人的歉意和遗憾。群雄一直知道她是不让须眉,却也没想过她会在众人双目都快喷出火来的时候单刀赴会。

    “这是当日混进寺中蓄意杀人的武将,亲人在河东之战战死,对抗金联盟怀有憎恶,是以才对柳大侠背后一刀。”孤夫人双掌相击,那罪犯被推倒在灵堂之外,柳闻因却并未立刻下令处置这凶手,只从徐辕手中接过一把长刀,扔到门口那人面前:“站起身来,与我一战!”

    “一身缟素动武,只怕于礼不合……”孤夫人一怔,知道柳闻因得答礼。

    “姓柳的马贼,从不拘小节。”柳闻因提枪眼神炽热,绝不可能放过真相。

    她必须以寒星枪试出此人武功高低,杀害父亲的可能性,不能光凭着孤夫人三言两语就任由他们弃车保帅。

    然而遇上缜密之人,造假竟然比真相更真,那武将确实武功不低得很,虽籍籍无名,却刀法狠辣,即便实力在柳闻因之下,但在背后杀柳五津的几率不小,不管是柳闻因也好徐辕也好根本无法判断真伪,尽管这三日徐辕没停止过探究。

    二十回合后,因确信了那人是凶手,柳闻因不再迟疑,从身后抽出柳五津的刀来,亲手将那人斩于灵前祭父。

    孤夫人先前在寒棺里与柳闻因交过手,知道这丫头枪法极好,却未料亲人的离去未消减她眉宇间半点英气,自然也暗暗称奇,一时呆在那里,直到几步之外有人提醒,才知道柳闻因在对她说:

    “杀人凶手虽然伏法,凌未波也脱不开帮凶嫌疑,还请夫人带话回去,欺我国者,我必灭之,杀我父者,我必诛之。”抑扬顿挫,战意凛冽。

    孤夫人没想到有十七岁少女在遭遇家变时能如此镇定不乱魄力非凡的,心想这真正是大开眼界,故而回去的路上一直失魂落魄,跟在孤夫人身后的金兵窃窃私语:“原想以门主单枪匹马吊唁柳五津来震慑震慑那帮宋匪,谁料被这小丫头给反将了一军?”“无论如何事情总算解决了,就是牺牲了乌古论将军,可惜得很……”“是啊,就是为了给一个马贼抵命……”“那不是马贼啊,那可是林阡在短刀谷的后盾啊。”“能给林阡安国定邦之人,自是少一个好一个的……”

    忽然一声巨响一干人等全都噤声,脚步也紧随着孤夫人停下,原是道旁桌边,有人闲坐偷酒,听到了这些怒不可遏,借着酒兴拍案而起,直把这些曾与她照过面的惊了一惊,那可是连完颜璟都畏惧的邪后林美材:“说完了吗!说完滚蛋!”金兵们唯能抱头鼠窜。

    林美材大腹便便回到灵堂,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多出个坑来,据说是适才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然后这里就凹出个坑来,同时有一大片宋兵掉了进去灰头土脸。换做往常,这情景恐怕还有些好笑,但此刻同行的战友又少了一个,林美材不知何故扶他们起来时扶着扶着就跪地痛哭。海逐浪知她平时没心没肺、最见不得的就是生离死别,故而放下一切先跑到她身边来安慰。

    徐辕望着这一幕也难免湿了眼角,但这里最应该哭的人、最该被安慰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人前故作坚强的、被他看着长大的柳闻因。这十七年来,柳五津遇到要紧事便会把闻因托付给自己照料,就算临终前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抓牢自己的手,既然承应了对柳五津的一诺,他必会担起闻因这个责任;何况柳五津出事,他本就有脱不了的罪。

    打定主意,当着柳五津的灵位,按住柳闻因单薄的双肩:“闻因,你若不嫌弃,今后便由徐辕哥哥照顾你。家仇国恨,我们一起担。”这三日,他也想通了柳五津的托孤涵义,从小到大柳五津最爱开玩笑说,要柳闻因做云雾山的女主人,忙里偷闲见缝插针地撮合他俩,临终最担心的也是柳闻因的归宿,他必须在送柳五津最后一程的时候给柳五津完成这个夙愿。

    “好啊天骄。”海逐浪听出音来,这才有点欣慰。

    “哪种照顾,说清楚?”林美材杵在那里,虽然早知徐辕和楚风月不可能,却没想到徐辕和柳闻因……这,差了一辈啊,十二岁……虽说,天骄此人完美无缺,嫁给他的确是个极好的慰藉……

    更没想到,柳闻因微微一愣之后,竟是黯然垂眸,当场给以拒绝:“徐辕哥哥……我……不能。”

    “为什么?”徐辕一怔,自然不解,“柳大哥他时常说……”

    “那些都是玩笑,爹与我相依为命,所以难免会有超出正常人的攀比心理,对我自小就有最高的希冀。但是闻因有自知之明,天骄这样的人,不是闻因能达得到,更何况……”更何况,天骄与她心里都另有所爱……

    “我与风月,早已不可能了。”徐辕伤感,面对现实,“那段我最煎熬的日子,也是闻因一直陪在身边的。闻因虽然年岁小,但与我也熟悉了十几年,感情着实深厚,徐辕不是神人,如何会达不到?”那时他心里,虽更多是对柳五津的承诺,到底也是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

    “可是我心里,只将徐辕哥哥当作兄长……我心里,早已有了另一个人,这辈子都非他不可了。”她却不可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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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林阡,从海上升明月的“转魄”得到这消息时,正在军帐中与百里笙、杨宋贤归募着淮南局势,闻讯之时,他们谁都是晴天霹雳,柳五津,从来都是百里笙口中的“老小子”,更是林阡和杨宋贤到南宋江湖遇到的第一个人……关键是,那样一个嘻嘻哈哈度日的老头,全身上下都充满喜感,他,怎会死!

    不同于杨宋贤的大惊失色“怎么死的?”和百里笙的神色微变肃穆沉默,林阡自然不能在人前有任何流露,坚持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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