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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0部分

南宋风烟路-第1460部分

小说: 南宋风烟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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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身便走?流光电逝,无法握住。

    惊回现实,微风细雨,古刹里花叶飘散,肃穆,安然。

    漫天花雨,却再不见那暗器手法如散花飞雨的少年,断絮剑激中稳进整个南宋都独树一帜,“林兄,我愿将功折罪!”“林兄……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林阡曾笑说,莫非是他的“福将”,盟军在陇右每次以弱胜强,都是从这莫非开始;这福将,才刚从昔年郭昶的心魔中走出;这再好不过的麾下,好不容易颓废了又复原、每场仗都能够独当一面,却因为他林阡用人不当亲手害死了!

    “莫非之死,悔不当初!”他伤势空前严重,身心俱疲,寸步难行,连连吐血,高烧不退。

    “主公!”十三翼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将昏倒在地的他扶起救护。

    他却哪里有空暇伤悲,所有的理智都支撑来安定陇干、尽力与通边北部的百里飘云连兵,未想外乱还不曾彻底平息,躲在陇干城中被庇佑的吴曦麾下们,便已经因这场大败四生谣言,从内抹黑盟军,称莫非玩忽职守是罪魁祸首,他与相关兵将,都应受到处罚。

    “怎能说莫非是罪魁祸首,到底谁引狼入室、反咬一口?!”孙寄啸怒不可遏,据理力争,“真当水洛没有活着的人吗,明明是姚淮源出卖义军、郭澄见死不救,才逼得莫非不得不出此下策、才被害战死沙场!”孙寄啸悲痛欲绝口不择言,骂出一句覆水难收的心里话:“近年来义军一直势如破竹,没这些官军哪来这么多破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陇干是谁失职、又是谁守住的?没有我们薛将军,没有我们官军,你孙寄啸现在有地方呆?!”姚淮源之所以敢恶人先告状,是因他有恃无恐,有关他出卖义军的谣言,义军没直接证据,死不承认便能各执一词,“你们主公来了,盟王,听说您一向赏罚分明?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

    “人都死了,还要怎么罚?”孙寄啸泣不成声,难道还要罚莫非名裂不成?

    “罚,是该罚。”闻讯而来的林阡,知道城内争端的来龙去脉,忽然精神紊乱地笑了起来,一干人等,尤其官军,听得这笑声都心有戚戚,生怕他又一次大开杀戒。

    “怎么就该罚了?!”孙寄啸铁骨铮铮,想着林阡必然是发烧烧糊涂了吧,打定主意,即便冒死也要将林阡接下来对官军顾全大局的让步给顶撞回去。

    “身为静宁最重要的主帅,却将生的机会让给副将,不该罚吗。家有娇妻幼子,却不管不顾撒手人寰,不该罚吗。理想还没实现,就先弃身锋刃,把担子留给旁人,不该罚吗。”林阡冷笑,“罚他下辈子活在太平盛世,不用遇见我林阡,何如!?”

    这强盗逻辑,这无赖言辞,这狰狞表情,骇得姚淮源等官军无话可说,如此公然护短,却教孙寄啸泪流满面之际胸中全然热血涌荡,笑:“好,主公,罚得好!”

    “薛将军,接下来我要打通边,需要官军义军齐心协力,但这锅好粥里的鼠粪,是否该仔细剔出去,免得扰乱军心,又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林阡状若疯癫,语气却冰冷到极点,除了薛九龄之外,官军中无人胆敢正视他目光:“但凭盟王决断。”

    “还请薛将军转告吴都统,林阡走火入魔、一怒之下,痛打姚淮源、下狱郭澄、软禁吴晛。”他林阡,明明气息奄奄,竟有着死神般的压迫。吴晛、姚淮源、郭澄等人,对着这不公判罚始料未及、却不得不受、大惊跪地呼求饶命。

    “是。”薛九龄身为官军中人,却认可和欣赏着林阡: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

    廿四夜,战场交界,趁着控弦庄群龙无首、金军论功行赏,他与转魄、灭魂分别近距接触。

    “来了?”

    “来了,主公。”

    他习惯已久的,原本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可惜再也听不到了。

    高层叛变,代号“灭魂”的闲棋冷灶,对着叛徒一击即中,成功保护住了掩日一脉:“属下在陇干几经观察,和控弦庄一直擦身,冒险击杀掩日并通知了上线。现今金军众说纷纭,不知上线是否脱险?”

    “昨夜牺牲。新的落远空,已经就位。”他如实相告,这前仆后继。

    “牺牲了?为何不发求救信号?那时我与她靠得很近……”因为,她本就是求死的。

    这场静宁会战金军的胃口太大,不仅六县攻夺其三,南宋情报网也曾迫在眉睫:水洛县,轩辕九烨抓住掩日、骗过了落远空,陇干半道,隔离转魄、欲抓转魄,陇干城中,要陈铸军先行攻城,正是为了瓮中捉鳖诱捕包括落远空在内的掩日上下线。好一个楚风雪啊,她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危机里,哪怕关心则乱,都能次次分辨时机、谨慎及时地给他发了那样多的情报,躲过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明明逃过了一切的嫌疑,明明可以功成身退还原成女儿身好好地活着,最终,却是为了掩护他,心甘情愿去自我暴露!

    然而她,终究尽最大可能保全了主公和下线,当夜海上升明月就复活、控弦庄就千疮百孔……

    转魄将她的遗物给他,那是上次林阡要她补充的:“往后,同一级的不同下线,暗号也最好不一样。”“是,主公。”虽立刻开始,却终未完成。

    又下雨。他蹒跚地走在“边城”,神志不清地驻足、伸手接过那一闪而逝的雨丝:风雪,你去后,是否就化作这陇山漂泊的烟雨?

    犹记昔年,广安斗智,兴州斗法,强渡渭河化敌为友,重逢定西并肩作战……甚少有人令他痛恨过又欣赏,迫切想化为己用终究能梦想成真。这场梦,为何这样短。世人总因好事做梦,因坏事梦醒。

    忽然间,脖颈一冷,几乎忘记这是敌境,然而他何曾惧战?况且那持剑的手明显在颤,他完全没有性命之忧。

    转过身来,得见一清隽女子,不着甲胄,素色衣衫,眉目含愁,面容苍白,完全卸下了平日在战场的威严——楚风流,她一个人来,是为私事要寻他,终于在这两军交界处,意外望到他这熟悉到至死不忘的轮廓。

    “这是落远空贴身的、唯一完整的东西,我将它还给你,还给你这狠心至极的主公!”楚风流将染血的物事扔到他肩头掉落在地上,继续持剑,惨声喝斥。他没有动,凝神去看,那是他前几日才给楚风雪的碎银子,一时动容,视线也不禁有些模糊。

    “将阿雪的东西,你有的,全都还给我!”她看见林阡这一动不动任凭她问罪的样子,关于落远空不是楚风雪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泪湿前襟,厉声索取。

    他到那时都还只感念着战友之情和主臣之义,自然不知护身符是那个名叫楚风雪的女子最珍视的物品、最深沉的爱情,他想着将其物归原主也好、也好慰藉她在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亲人,不料那却是楚风流最不愿见到的东西,和最不愿接受的事实,楚风流完全没想到林阡能给她的阿雪的东西居然就是这道她遍寻不着自欺欺人的护身符!楚风流怎能接受,原来林阡对阿雪来说,不止是狠心的主公,还是无情的爱人!

    青溟剑顷刻脱手,楚风流整个人都濒临崩溃,难得一次失态到歇斯底里、将护身符重新拼命地塞回林阡怀中:“我懂了,我这下懂了,林阡,傻丫头是心甘情愿为你牺牲的!她是安德这辈子过不去的坎,你却是她此生都逃不开的劫,是你这无情人,害得他两个误尽华年!”

    他那副铁石心肠终于有了触动,并且震得比任何时候都疼,听到这里险险踉跄。

    莫非之死,悔不当初,风雪之死,百死莫赎!

第1391章 慷慨倚长剑;高歌一送君() 
    那天夜里,有人看见边城一对璧人相互扶持、气息奄奄地走在风雨里,却不知他俩从来都是彼此的你死我活,尤其是这第二场静宁会战之后。

    “林阡,还有三县,你且守住了。”“楚将军,无论过程如何,你终将退败出局。”这两个心硬如铁的人终于从对方身上找回了坚韧,强忍住每一道正在燃烧的伤口之痛,分手一刻,作为金宋双方多年来的最高统帅,他们既是在向对方宣战,亦是对战死的亲人和战友们承诺。

    静宁境内,尤其陇干、通边一线,自此陷入长期的攻防战。

    �

    秦州境内,形势也在廿三当晚就受到波及,金宋双方此消彼长,堪称风水轮流转——

    自完颜璘、完颜纲夺取水洛,知临洮府事石抹仲温便率领麾下军马,神速穿过水洛与秦安之隙、涌入陇右,天亮前克复了伏羌城北部,与原先在武山被宋军围堵的术虎高琪、把回海、刘铎连成一片,廿四,金军又趁势向西、将盐川寨收复。

    翌日,吴曦不忿此败,派部将徐景望率六千宋军重夺盐川,却遭守寨金军击退、斩首二百余级,徐景望仓惶逃回秦州,又被金军困于伏羌城附近、紧急向北天水求援,彼时,曹玄正面临把回海大军压境,无暇抽身,故而由凤箫吟、林思雪轻骑简从前往相援,然而不知何故,这三百余人却在行程过半后杳然无踪,结局是徐景望又折损了近千兵马,入夜才等到杜比邻的另一路救兵。

    徐景望这场不听劝阻而自找的战败,引起杜比邻、牟其薪、杨妙真等铁堂峡据点盟军的施救或分心,紧随其后的是曹玄和李贵的难以被援、兵败如山,他们驻守的北天水、陇城县相继失给了把回海和石抹仲温大半营寨。

    “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宋军这连番战败,结束时还没到六月廿六。

    曹玄无奈向南撤退,与杜、牟、杨合兵据守,然而却有不少原先身处北天水的女眷,自金军攻陷后未能跟随宋军逃到安全地带,其中不仅包括曹玄的义女苏慕浛,还有刚产子不久的莫如、孙思雨等人,更有主公林阡的三个子女,战败之际完全被金军冲散……

    曹玄因遭到把回海强袭而身受重伤,清醒之后恨不得立刻插翅去救:“主公血脉、烈士妻子,岂能沦陷敌军!”

    “曹大人,皂郊堡不可再失!”“大人,秦州需要您!”“来日再战!”原还七嘴八舌。

    “请曹大人养伤!”最终异口同声。

    若有一份宋金地图,可清晰看见,这秦州大半都覆盖在边境线里,近八十年来时宋时金,从来没有稳定地属于哪一国……换而言之,曹玄不能再退了,若再退,川蜀都将板荡,兴州首当其冲!

    作为秦州的总指挥,他至少要保全还剩下的蜀门、竹山、稻香、齐寿这些据点。

    所幸,早在廿四夜,主公便预料到秦州有变,命柏轻舟留在了秦安南部,辅助官军中的李好义策应曹玄,即使遭到了移剌蒲阿和高风雷的两面夹攻,这支官军仍然始终立足于不败之地。

    此刻据探子和海上升明月的“灭魂”一脉禀报,李好义已与在北天水杀出了一条血路的陈采奕会师,正坚持在敌后战场抗击金军、伺机而动。“宋恒他?”曹玄和李贵闻讯都迫不及待地问探子。陈采奕所领的主要是来自江西宋家堡的义军,堡主宋恒,是九分天下、云雾山排名第三、再强不过的战斗力。

    然而,情报里的宋恒,表现却乏善可陈。金军主帅移剌蒲阿、高风雷都算勇高于谋,可宋恒委实也是半斤八两,虽说高风雷刚在河东之战挂过彩、战斗力不及平素,但宋恒在玉龙剑本来已将其雷霆战锤力压的情况下,居然被对方的佯逃诱进了事先布下的陷阱,若非陈采奕在侧掠阵,后果可不是又崴伤脚那么简单。

    “也便是说,论‘有勇无谋’,他比对方更甚……”曹玄和李贵虽然都愧对于他,听到这样的战报却都忍不住悻悻……

    最受期待的宋恒,自己确实也很努力,但不是想努力就能立刻学会作战、每一次都力挽狂澜……在这三日与高风雷、移剌蒲阿的十六次交兵期间,一旦柏轻舟注意力分给李好义一些,宋恒便会被敌人变着法地玩弄,象征性地、碰运气似的打,反正输了也没人怪责他……

    原本因为兰山的关系,人人就都让着宋恒,如今又值此兵荒马乱,谁又能对谁多作苛求?用陈采奕的话讲,能看到些进步就已经很值得鼓励了。

    “所以,也只能暂时‘伺机而动’。”曹玄明白,正因最值得期待的宋恒都表现不佳,柏轻舟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故此,不能上阵时曹玄心急如焚:“主母,您在哪里……”那个从来都最擅长力挽狂澜的人,主公的战地女神,他们的主母凤箫吟,居然在秦州之战才揭开战幔的初始,便如人间蒸发一般!

    确定凤箫吟下落不明后,曹玄心上都被重重一击,何况是北天水的那些女眷,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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