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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春明外史-第47部分

小说: 春明外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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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过赐茶一杯半杯,赐果一枚两枚。而今整碟子的果子赐出来,那总算是二十四
分的面子哩。”杨杏园道:“何不赏戏子几文钱?”杨学孟笑了一笑,不做声。杨
杏园也觉得这句话问得不大合适,便也放了过去。又道:“照仙像的那一天,务必
请你带我去参观。”杨学孟道:“老实告诉你,就是今天。你若是愿磕头,我可以
带你去,你的贵友要去,可得稍等日子。”杨杏园因为要去看照仙像,就都依允了。
又坐了片刻,等杨学孟把诗稿写完,两个人便一同到除恶社来。
    



    到了除恶社门口,只见车马盈门,十分热闹。一直走到里院,只见四面墙上,
用黄纸写了一尺来大的一个字,写着肃静、诚敬的字样,四围静悄悄的,一点声息
没有,只有檀香烛油的气味,一阵一阵地扑鼻而来。杨学孟走到这里,连咳嗽也没
有了。他把杨杏园引在旁边一间小会客室里坐了。说道:“你在这里等一等,让我
进坛去看看,我没有来,你千万别走。”说着他就进坛去了。
    走到坛里,只见本社的总务员曹小风,跪在吕祖面前,再三的磕头。杨学孟一
看,他猜一定是帝师气了,站在一边,也不敢做声。那边沙盘上却批下批示来,要
曹小风捐二千元办理四郊的旱灾。曹小风磕了三个头道:“回帝师的话,弟子这几
年在京赋闲,丝毫没有收入,就是有点积蓄,也都用光了。”那乩上又批道:“子
为本社干员,对慈善事业,而乃如此推托,将何以资提倡?着责手心五十板,以为
不忠社务者戒!命悟能悟空执刑,切切。”曹小风听到说要打他的手心,心想自己
也曾做过一任道尹,如何能受这样的侮辱,连忙又趴在地下磕了三个响头,道:
“情愿回去筹款,筹得多少捐多少。”乩上批道:“胡说!现在即捐款亦须打手心
五十板。”曹小风偷眼一看,那两个扶乩的,板着面孔,不像往日那样安闲。心想:
“是了,早一个星期,我曾当总教长面前说了他们两句,今天他们是报仇一笔。”
又磕了一个头,直挺挺的跪着,道:“请帝师饶恕。”这时那边乱笔在沙盘上飞舞,
写着“打打打”!那两上奉示执刑的,道号悟能悟空两位先生,和曹小风向来不和,
便走过来对曹小风道:“帝师已发怒了,你还不领刑吗?”说着拿了戒尺过来,便
要动手。曹小风急了,跳起来就往外跑,昂头对着天,口里嚷道:“这是假的!这
是假的!你们别这样捉弄我,惹得我戳破了这个纸老虎,大家都不好看。”说着他
就跑走了。这时在这里的戈甘尘和一班社员,都勃然变色,心想曹小风违抗圣谕,
离经叛道,这还了得!戈甘尘丢下帽子,赶紧跪在吕祖神位面前,说本人统率无方,
是诚信未孚所致,而今跪在这里,请帝师处分。乩上批道:“子无罪,起来。”戈
甘尘跪在地下道:“曹小风从事社务,很有功劳,望帝师饶他一次。弟子一定教他
前来谢罪。”这些社员,看见戈甘尘跪着不起来,也只得都跪下,和曹小风讲情。
乱上批道:“小风之罪,诚不可赦,姑念汝等恳求,恕其初犯。”大家看见这样批
示,都磕了三个头,方才爬起来。乩上又批道:“李有泉听示。”旁边站着的李有
泉,赶忙跪下。乩上批道:“着汝捐款一千元赈灾,愿否?”李有泉看见刚才的情
形,哪敢说半个不字,而且他又是最信吕祖的,更不会抗命。便道:“弟子道谕捐
款一千元。另外捐款五百元,为本会服务人员津贴。”沙盘上乩笔乱动,批道:
“善哉!吾固知子为大慈善家也。”着赐川土二两,以奖有功。又批道:“吾知余
子小隐,所藏川士甚多,可代予赠李子。然而予未免乞诸其邻而与之矣。哈哈!”
余小隐家里藏的川土,都是六七年的老货,用坛子藏着,封好了口埋在土内。这是
他自己享用的,除了他老太太而外,谁也莫想染指。这件事不知怎样被吕祖知道了,
心里佩服帝师灵显的了不得,趴在地下磕了三个头,说道:“愿遵谕送李有泉二两
川土。不知帝师要此遣兴不要?”乩上批道:“哈哈!仙人毋须此也。”杨学孟看
见吕祖已心平气和,等余小隐爬起来了,便跪下去说道:“弟子有一友人杨杏园,
欲来坛内进谒,现在坛外候谕,可否能让他进来?”乩上批道:“可。”杨学孟谢
了吕祖,便走到外面来请杨杏园。
    杨杏园正等得不耐烦,埋怨道:“你怎样进去这久?”杨学孟道:“刚才帝师
出了一个咏雪的题目,叫就做,又限定用九佳韵,当场就要交卷,简直把我逼死了。
我刚才才做完。”杨杏园道:“和神仙做诗,一定是做得很好,念给我听听。”杨
学孟道:“这时没有工夫,你就随我进去罢。”杨杏园跟着他走过一重大院子,上
面便是仙坛,门窗格扇漆得金碧辉煌的,坛上面供着吕祖的像,绣慢低垂,钟罄环
列,香案上的紫钢炉,正焚着沉檀,香烟缭绕。四面摆着许多经卷,和玉瓷古玩,
配上素梅碧桃秋海棠,和温室里养的鲜花一样,觉得这屋子里,别有一种天地。坛
里的人穿着长袍马褂,都是恭而敬之的,说起话来,都是极低的声音,真是有些神
秘的意味。杨学孟把杨杏园引进来,就先教他和吕祖磕头。事到了头上,杨杏园抵
着面子,要躲也躲不了,只得在香案前摆的布垫上,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爬起
来又作了一个揖。不过他心里总觉得此调不弹已久,好像做得不大合适。杨杏园磕
过头,站在一边,只见那吕祖像的上面,挂着块大匾。上面题着四个大字“五教统
一”。匾的右头题着一行大字,上写着“伤封赞化普渡挽劫救生大帝,兼授慈悲太
上无量寿佛,五教归宗真主,并督办华洋水旱兵灾善后事宜纯阳道君”。他想道:
“我只知道吕祖是八仙之一,不料他老人家有许多兼差。不过这统一五教,很不可
解,中国向对儒释道三派,叫作三教,如今无端又添上两教,是哪里来的呢?难道
耶稣回回也在内吗?”这个疑问,这时不便问,只搁在心里。只见那边沙盘上已经
在那里画字,旁边备着墨笔黄纸,有人恭录出来。原来小鹤仙临坛,他批道:“张
仙今晨在浙境桃花岛为钓鳌之戏,下午赴普陀山约慈悲大士往孤山探梅。此时大概
已到杭州,来坛当在一小时后也。”这时就有一个人对空中作了一揖,对着空中笑
嘻嘻地,眼睛看着空中问道:“小鹤仙这样说,一定也来自海上,到了孤山没有?”
那乩笔便在沙盘上,东挪西指,上上下下舞了一阵子,旁边依旧有人誊录出来。一
看时,那上面写的道:“然也!孤山一带,云集迷山,雪香成海,实为江南妙景。
予晤林和靖处士,彼方倚树微吟,清兴未阑也。”杨杏园看乩上这样说,便打算考
一考仙家。轻轻的对杨学孟道:“这位仙人,既从孤山来,何不请他做两首梅花诗?”
杨学孟扯了一扯他的衣襟,又微微地摇摇头,似乎表示此请犯禁似的。杨杏园看见
如此,也就不便问,只得默然。一会儿工夫,有听差进来说:“移花照相馆,带着
照相架子进来了。”这边统道长宗大海说道:“叫他把照相镜抬到这佛坛子里就得。
至于照相,我们自己知道。他们满身的俗气,不要冲撞了神仙。”听差连连答应几
个是,退了出去。照相馆的人,把干片照相镜子,一切照相的东西,都放在院子里,
然后退了出去。一时就有二个社友,走到院子里,将照相器具审查了一番,都摇着
头道:“不很洁净。”总教长戈甘尘道:“既不很洁净,怎样可以替神仙照相?可
以抬到里面去用檀香净水除去秽污。”那两个人便一同拿着照相器具,上别的屋子
里去了。这里的社友,依旧在这里请仙扶乩。约有半个钟头的功夫,那沙盘上已经
批出来了,八仙里面的张果老已经降坛。这里总教长统道长,都跪下去,问道:
“弟子等现已遵帝师谕,准备替老仙照相,可否就照?”那乩上批道:“老夫方游
海上三山,不远千里而来,正为此也。镜置院中,可北向,数日后,诸子可见吾入
画之龙钟老态矣。哈哈!”乩上批完,大家忙乱了一阵子,已把照相器在院子里对
北摆好。除了扶乩的以外,所有的人,都在院子里恭而敬之的站着,恭候仙家照相。
一会儿,张果老在乩上批道:“吾已在镜前,可即摄影。”扶乩的看见批示,对外
面一打招呼,这里摄影的人,把照相镜头对空中,一开一关就算照了相。在旁边参
观照相的社友,依旧进坛来和临坛仙人谈道。戈甘尘便吩咐听差,把移花照相馆的
人叫进来,叫他验明玻璃版,就带回去洗。照相的人知道这上面有神仙的像,也就
摆出二十四分郑重的样子,把木盒子装着玻璃片带着走了。以上情形,杨杏园都看
在眼里,似乎一点破绽也没有。心里想道:“难道这就把仙像照去了吗?”心里存
着这个疑问,总还不能十分相信。一会辞着社员出来,杨学孟送到大门口。杨杏园
道:“今天所照的相,是张果老。这个老头儿,是老骑着驴子的。这相片上有驴子
没有?”杨学孟道:“怎么没有?昨天小鹤仙临坛,他就批明了,说是倒骑着驴子
呢。三天后,片子就可以洗出来,你再瞧罢。”说着两人各自分别,行不到十几步,
后面有头驴子飞也似的,从除恶社大门跑出来,一身黑毛,两只白耳朵,很是英俊。
后面有许多人追着,那驴子一直从杨杏园身边跑过去,恰好前面有一辆大车,将驴
子挡住,后面几个人赶上,就把驴子捉住。旁边有一个穿短衣服的人,气喘如牛地
举起鞭子,对驴子一顿乱抽。口里骂道:“混账东西,照相你要跑,给你好吃的,
你又要跑,真是不识抬举。”杨杏园看见这人和驴子说话,一路笑了回去。过了三
天,他特意跑到移花照相馆去看张果老的相,满想先睹为快。相片这时刚刚收拾好,
除恶社还没有拿去,照相馆以为杨杏园是除恶社的人,当真把相片取出来。杨杏园
一看,果然一个白胡子老道,倒骑在驴子上,那驴子也是一身黑毛,两只白耳朵,
他就不必细看了。仍旧叫照相馆把相片存好,便坐车回家。
    车子走到樱桃斜街,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道:“杨老爷!”杨杏园回头看时,
却是梨云的娘姨阿毛,便和他点了一点头,笑了一笑,车子却依旧拉着。阿毛道:
“慢慢交走(口虐),哪里这样忙呀?”说着便追了上来。杨杏园只好停住车子,走
了下来。阿毛道:“早两天,我就想打电话给你,又怕你老爷不接,岂不是找钉子
碰吗?”杨杏园笑道:“你们还找我吗?”阿毛道:“哟!不要说这个话了,人家
都病了好几天了。”说时,把手上提的那个药包,举起来给杨杏园看。杨杏园道:
“谁病了?”阿毛道:“谁病了哩,老七病了哪。今天一共是五天了,头一两天,
还勉强的可以走动,第三天就不能起床。因为生意上实在不方便,那天就搬到小房
子里来了。老七对我说了好几回,请你去一转。我想小房子里乱七八糟的,怕你嫌
脏,就没有敢来请。”杨杏园道:“几天不见,怎么就害起病来,害的是什么病?”
阿毛道:“浑身发烧,就这样昏沉沉睡着,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说着把手望
东一指道:“过去不多几家,就是我们的小房子。”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又道:
“我们可不敢请,杨老爷若肯赏光,顺脚去看一看老七,我包她比吃一剂药还要好
些。”杨杏园踌躇了一会子,想道:“去吧?双方已经是闹翻了,这一去未免有点
不好意思;不去吧?又忍心一点。”阿毛道:“这样的交情,去看一看也不要紧啊!
难道她那一点小孩子脾气,你还记在心里吗?”杨杏园被她这样一说,越发不好意
思不去,只得跟着阿毛走去。车夫拉着车子,在后面慢慢的跟着。走到门口,原来
是个小窄门,半开半掩着。阿毛将门一推,在前面走,杨杏园跟着走了进去,是个
小院子,两边房檐下,堆了许多破烂旧家伙,上房走廊下,一边一堆木柴片,一边
一堆煤球,又是笤帚土箕破煤炉架子,堆成一片。杨杏园走到院子里,阿毛早一脚
踏进屋里面去,无锡老三早迎了出来。说道:“哟!杨老爷来了,这真是想不到的
事,屋子里可脏的很啦。”这时东西两边厢房住的人,都是不认识的,大概是邻居。
看见外面走进这样一个青年来,都神头鬼脸地望着。杨杏园难为情得很,两脚三脚
走进屋子。
    这正屋里面,上面挂着一幅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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