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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乾隆十三年((乾隆三部曲第一部-出书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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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认为,传统中国“封建”、“落后”、“老旧不堪”,从本文的角度看来,恐怕就不是了。当十八世纪,中国即与世界上现代化的早发国家“一同”(或略早于他们)面对了一些“现代问题”,和做出了若干“现代努力”。如此看来,中国并不一定只有一个被谁人“打断”的,或由外力“提升”了的历史。甚至也无所谓再区分什么“内因”、“外因”,更不必在意“东方”、“西方”孰为中心。'81'或者,它就是以中国为中心的,在逻辑上岂不也能成立?'82'或许,中国具有自己的并不输于他人的“理路”,只因一向受限于传统观点,或“现代化”的固有模式,使人难以看清罢了。历史上那些最令读者扼腕太息的难以数计的危机和难关,在今天看来,恐怕也都不必那样“哀怨”,无法索解。或许,它只是没有如吾人(或某些人)之“愿”而已。
  面对这样的历史,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除了那少数几个领头羊以外),没准都可为之“骄傲”;换做任何一个民族(就笔者游学于欧美触目所见),也没有像我们这样“失落悲哀”的。事实上,对中国这样一个大国古国来说,任何变革(包括革命)都不会容易,一定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这也已成为中国史的主题之一,穷则思变,至变方通,它好像就是要我们把所有的苦难和关口都经过一样,'83'——中国到底要走向何方?“历史老人”究竟有怎样的安排?——对于这些,恐怕还要拭目以待。唯一肯定的可能就是,它不会如那些世俗的渺小愿望就是了。
  所谓“正面观察”,并非只看历史上“好”的一面,而是对那些无数的“失败”也要抱一个“正视”的态度。另一方面,与某些学者认为十八世纪中国“相同”于西方(如英国)的经济发展不同,我不过认为,中国十八世纪与二十世纪(或十八世纪西方)的努力“相通”而已。尽管我们不知道这些“发动者”是谁,它多半却不是来自欧洲;这些行为内含有许多传统的因素,但也颇有悖于中国传统道路之“常”。
  说十八世纪是二十世纪的“先声”,并不意味这两个世纪可以等量齐观(那样还要我们史学家做啥)。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任务,正像我们不能期望古人替代了我们一样,今天也不能把所有问题都归罪于古人(否则还要我们这一辈人做啥)。
  但这样一来,我们似乎就“解构”了“现代化”的命题,或者它有着多样的面孔,并不能以“成功”的领头国家“一把尺量遍天下”?或者,无论是对“资本主义”,还是所谓“现代化”,也许它并不那么重要,也不是构成历史的唯一视点?——例如本篇所说的“粮政”、“农政”,还有未涉及的国土疆域等等,皆为国之大政,大约是任何时代无论什么“主义”都不能抹杀的问题,——或者它只触及了历史的某些方面,还有其他许多才是亘古以来恒久的存在?或者,它只触及了某些外延,而未及其内涵?
  站在长远的“大历史”的观点,我们也可以说,那一时的成败都没有什么,它们并不具有绝对的意义,世界历史的中心问题,也许并不是这些。
  即令今天“日新月异”的物质成就,虽然未必是什么“镜花水月”,但又怎能成为衡量人类文化进步的唯一标尺?一部“心性”、“心灵”、“精神”和“文化”的历史,不也格外重要?'84';又,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德国学者卡内提(Elias Cati)也批评说,今天假如只剩下一种信仰,那就是“生产”了,《群众与权力》(中译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页332);而在法国心态史学家迪比看来,对于他所研究的人来说,经济的实在性显得无关紧要,真正实在的是超自然方面的心灵结构,《新史学》,页182。)在这种观点之下,我们岂不既能打破现有历史研究的框架,也能打破固有的思想史研究的框架(它也不是所谓“精英”还是“一般民众”的思想史可以包容的)?
  至于“革命”也是一样。当今既有人在“痴迷”革命,也有人要“告别”革命。其实,自二十世纪以来,中国的“革命”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与“现代化”过程亦不遑多让,它也几乎成了近代中国的主题之一。但是,革命到底解决了哪些问题(毛泽东晚年曾说:我只不过改变了北京周围的一些面貌而已)?又有多少是它不能解决的?而且,有谁可以肯定革命到底为何发生(至今国内外不少学者还为此争辩不已),又有谁能断定,革命之后,还需不需要革命?……
  在许多崇信“进化论”的人士看来,“古”一定比“今”差,“西”必定比“中”强,其实,这都是不一定的。'85'我倒觉得,有许多理由可以相信,中国的传统并不一定就那么不好,她也并非欠缺令吾人足可自豪的伟大思想。
  也许,这样我们就可以端正心态,放宽视野,坦然地面对我们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 * *
  '1' 胡明辉:“十八世纪在近现代中国史的枢纽位置”,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中国史研究通讯》第32期,2001·9,他说:在魏源笔下,陈宏谋不但是十八世纪的中流砥柱,也是十九世纪经世学的开路先锋,参见罗威廉(William T·Rowe):《救世:陈宏谋与十八世纪中国的精英意识》(Saving the world:Chenhongmou and elite consciousness in eighteenth…centuryChina,StanfordUniversity press,2001);据说,曾国藩即把陈宏谋奉为讲“经济之学”的楷模,“立意崇尚之”,冯天瑜、黄长义:《晚清经世实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页320。
  '2' 笔者曾在《政府作用和角色问题的历史考察》的序言中写道:在提议“着重研究那些在今天仍然是活生生的有意义的历史问题”的同时,我在学术方法上的一向主张,是“正面观察”和“贯通古今”。所谓“正面观察”,即非“反面来看”,对历史百般挑剔、专一股“倒霉看反面”;“贯通古今”,即是在当代经验与历史研究对象之间来回对比参照,有时可能还要不止一次地反复对照,亦有不可抹杀主体及其当代经验之意(海洋出版社,北京,2002);其实,马林诺斯基早在《江村经济》“序”中就写过(我只是最近才读到它):研究历史可以把遥远的记载作为起点,推向后世;亦可把现状作为活的历史,追溯过去。两种方法互为补充,且须同时使用(江苏人民出版社,1986);法国年鉴派学者也曾提出,既要“通过过去理解现在”,也要“通过现在理解过去”;历史活动有双重作用,一使现时历史化,一使历史现时化(见勒高夫等:《新史学》,中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页14、77)。
  '3' 参见高王凌:《一个理想的追求——十八世纪中国政府的经济政策》,《知识分子》(美国)4:1(1987:秋季号),及同期黄仁宇的文章。
  '4' 参见《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前言(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北京,1995)。
  '5' 这里我倒想推介美国学者斯科特(Scott)的“国家清晰化”理论,对于二十世纪(也包括十八世纪)的中国史来说,它比所谓“工业化”的观点更有分析力,涵盖面更广,参见《国家的视角》(中译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北京,2004;与之类似的,可能还有黄仁宇(R·Huang)的“数目字管理”,等等。
  '6' 参见《15—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第一卷,三联书店,1992,页29—31。
  '7' 参见高王凌:“明清时期的中国人口”,《清史研究》1994:3。
  '8' 美国学者施坚雅认为,当时中国人口没有若是之多,关于这一问题的不同意见,参见高王凌“明清时期的中国人口”,《清史研究》1994:3。
  '9' 阎宗临:《传教士与法国早期汉学》,大象出版社,郑州,2003,页94…95、128…129。
  '10' 参见吴欣(李零):“中国史学现状的反省”,《知识分子》,3:4,1987年夏季号,页115,《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页238。
  '11' 南怀瑾:《原本大学微言》,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页517。
  '12' 雍正十三年十一月癸亥,《高宗实录》卷7。《清史稿·曹一士传》:高宗即位,谕群臣更番入对。御史曹一士上疏言:“敬读谕旨,曰‘百姓安则朕躬安’,大哉王言,闻者皆感涕”,遂上疏言慎择督抚守令,又请宽比附妖言之狱,及各省开垦流弊,“所建白皆有益于民生世道,朝野传诵”。
  '13' 乾隆元年四月丙寅谕,《高宗实录》卷16。
  '14' 雍正十三年九月壬戌谕,《高宗实录》卷3。
  '15' 乾隆二年七月癸卯谕,《高宗实录》卷47。按:在明代,地方官是不能随便出城的。
  '16' 乾隆八年十一月庚辰谕,《高宗实录》卷204。
  '17' 乾隆九年正月壬午谕,《高宗实录》卷208。
  '18' 如雍正朝曾除山西、陕西教坊乐籍,除绍兴府惰民丐籍,除江南徽州、宁国等处伴当世仆名色,对此南怀瑾认为,如照我们现代来说,他早已有了“社会主义”思想的意识,是解放贫民、使穷人翻身的仁政,《原本大学微言》,页655、656。
  '19' 《国家的视角》,页36。
  '20' 《传教士与法国早期汉学》,页93、108。
  '21' 雍正二年二月癸丑,《世宗实录》卷16。
  '22' 乾隆七年六月甲寅,《高宗实录》卷169。
  '23' “咨询地方利弊谕”,《培远堂偶存稿·文檄》卷17,乾隆九年三月。
  '24' 陈宏谋:《耕讲堂杂录》。
  '25' 《南方周末》有篇短文说:王夫之在《读<通鉴 >论》中说,北魏皇帝叫州县的父母官儿下基层劝农民种这种那,其实只是添乱、扰民,只会对正常的农业生产起到干扰的作用。这是因为,“若农,则无不志于得粟者也。其蓏者,既劝之而固不加勤;而劝之也,还以伤农”。“上之谋之不如其自谋”。农民他会不知道应该把地种好?会不知道什么土地适宜种植什么?当下重温“王夫之定律”,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我们所耳闻目睹的现代“劝农篇”还少吗?黄波:“‘三农’问题中的‘王夫之定律’”,2003年6月26日。
  '26' 参见《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页104…108。
  '27' 分见雍正二年二月癸丑谕,《世宗实录》卷16;乾隆二年七月癸卯谕,《高宗实录》卷47。
  '28' 嘉庆《达州志》卷49,引《论语·尧曰》;按:《论语》全句为:“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亦可为政府劝农作一解答。
  '29' 参见高王凌:“明清时期的耕地面积”,《清史研究》1992:3。
  '30' 参见《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页27。
  '31' 据说,1950年1月访问苏联期间,毛泽东曾说,中国人吃饭难是个普遍的大问题。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发展农业,扩大粮食耕作面积。见《汪东兴日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页175;其后的改变,见毛泽东与斯诺的谈话,1964年。
  '32' 《传教士与法国早期汉学》,页96、129。
  '33' 以上参见《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页64。
  '34' 参见《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页83。
  '35' 参见《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页90…91。
  '36' 曾小萍:《州县官的银两——18世纪中国的合理化财政改革》,中译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页278。
  '37' 参见刘灯:“小农经济论辩”,硕士毕业论文(2004,未刊);高王凌:《十八世纪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政府政策》,页237;“中国传统经济的发展序列”,《经济发展与地区开发》,海洋出版社,1999,多处。
  '38' 如康熙五十一年二月圣祖谕:“朕故欲知人丁之实数,不在加征钱粮也”(《圣祖实录》卷249);雍正二年闰四月世宗朱批:署广西巡抚韩良辅“此奏之可嘉,不可尽述。此开垦一事,……只要以百姓作利为念,钱粮起科皆末节也”(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2册947页  '39' 乾隆十六年五月己未,《高宗实录》卷389。
  '40' 王国斌:《转变的中国——历史变迁与欧洲经验的局限》,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页99、104…105。
  '41' 魏丕信:《18世纪中国的官僚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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