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葬-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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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凯的头越来越晕，他抬起头来，探照灯清楚地照射着那剪刀浮雕的中部，就是在手柄与刀韧的连接处，那里清晰地露出了两个小孔。
那小孔是干什么的？张凯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景物不断跳跃着，隔着头盔，他发现那把剪刀的浮雕正在不断摇晃着，不仅是浮雕，潭水也在摇晃着。
难道是地震？张凯弯下身子用手指按了按潭底的地面，地面没有任何异样。
惨了，张凯对自己说道，脑部的眩晕已经直接影响到视觉神经，他必须游上去了。张凯这时才想到，通话器坏了至少有五分钟，金现在怎么样？林珂着急了吗？
张凯觉得嗓子里有股酸水往上冒，呕吐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身体每挪动一次，胃中液体就往嗓子眼里溢一次。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潜水综合症，也不是因为他没有休息好，因为除了眩晕和强烈的呕吐感，张凯发现自己的体能几乎要消耗殆尽。他在潜水俱乐部时曾潜过海底，那次潜水的深度比这潭水更深，压力更大，潜水时间也更漫长，却没有出现现在这种感觉。
我要赶紧游上去了。在双脚离开潭底后，张凯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像一只鸭子一样在水中挣扎着，这看似丑陋的动作终于让他的身体在手脚并用的情况下一点点向上浮去。只是张凯的眼前已经一片蒙眬，漆黑的潭水在他的眼中终于彻底混沌起来。
越往上浮，张凯觉得胸口的压力越轻，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张凯始终没有停止四肢划水的动作，那似乎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他合上了眼睛，这样可以让他的精神变得松弛一些。慢慢地，张凯的大脑变得空灵起来，他觉得他的身体似乎完全飘了起来，只有四肢在不停地动着……
第153节：第十二章 复活（5）
这有点像林珂说的她在丁宅白楼密室里见到的那个死人，张凯觉得自己脸部的肌肉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好像笑了笑。
而在潭边，林珂已经有十分钟没有听到了张凯的声音了。十分钟前，她的通话器里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紧接金询问的声音传了出来，金也听到了那声巨响。金和林珂俩人都安然无恙，因此只可能是张凯出事了。
金在五分钟前对她说：〃我去找张凯。〃随即金的声音也消失了。
你们到底怎么了？林珂在心里念叨着。她突然看见漆黑的潭水中漂浮着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林珂站了起来，当灯光照到那人形物体上时，林珂在人形物体的头部发现了玻璃的反光，那是潜水衣的头盔。
〃金！〃林珂叫道，〃张凯浮上来了，你赶紧上来吧！〃
〃张凯浮上来了？〃金说道，〃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林珂大叫道，〃你赶紧上来。〃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东西。〃金的声音透露着犹豫和兴奋，〃那墙上好像刻了一个东西。〃
〃你赶紧上来。〃林珂说道，〃只有你才能把张凯拖上岸！〃
金似乎迟疑了一下，〃好吧，我这就去上去！〃
五分钟后，金的身体浮了出水面，他看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张凯。当金吃力地将张凯沉重的身体拖上岸时，张凯已处于昏迷状态。金揭开张凯的头盔时，张凯从干涩的嘴唇中发出了〃嗯〃的一声，他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下，但随即又闭上了。
〃没事！〃金喘了一口气，〃他可能是太疲倦了，我再潜下去一次，我好像在潭底西侧的墙壁上发现了什么东西！〃
躺在地上的张凯猛然抓住了金的手臂，林珂和金被张凯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张凯刚才的动作如同机械人一般僵硬，看到张凯的动作，林珂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张凯的嘴唇艰难地抖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金说道，虽然他无法听清楚张凯的话，但张凯的手却像铁箍一样套着他的手臂，他竟然没能挣脱。
第154节：第十二章 复活（6）
〃别去！〃张凯的嘴唇抖动着，这下他们终于听清楚了！金对他点点头，颓然地坐在地上。
休息了十五分钟后，张凯的大脑恢复了意识，虽然他依然眩晕，但比在水底时要好多了。张凯发现金的精神很好，金没有受到潜水的影响。
奇怪，张凯心想，我的不适正是在潜水时出现的，为什么金的身体没有出现异状？
〃我看看你的伤口。〃林珂说道，〃你哪里受伤了？〃
〃左大腿外侧。〃张凯微弱地说道，〃应该没事，伤口并不疼。只是呼吸有些困难，肺部感觉好像有重物压着，很难受。〃
林珂将张凯的身体轻轻侧翻了一下，她取出了她背包里的纸巾。张凯的左大腿一片漆黑，林珂轻轻地擦拭着张凯的左大腿外侧，但却没有发现伤口，但漆黑色的橡皮潜水衣被划出了数道划痕。
〃奇怪！〃她喃喃地说道，〃伤口在哪里呢？〃
她再次用纸巾猛烈地擦拭张凯的左大腿，一股红色的血液慢慢地从张凯的黑色潜水衣上渗了出来。
〃不好意思。〃林珂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弄痛你了，不过这次我找到伤口了。〃
〃我一点也不痛！〃张凯侧着头说道，〃但是大腿上好像有点麻痒。〃
鲜血一点点从张凯的左大腿上渗了出来，是从一条黑色的伤口中渗出来的，林珂最初以为那只是潜水衣上的划痕。张凯腿部伤口附近的肌肉已经变成了黑色，与潜水衣的颜色混为一体。
〃你伤口周围的肌肉发黑了。〃林珂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金惊异地走了过来。
张凯艰难地转过了身体，想歪下脑袋看一看自己的伤口。突然，他的嘴角溢出了一股血沫，紧接着张凯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直立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肺部不断地抽动着。不，不仅仅是肺，连胃部也是如此，张凯觉得他的整个内脏都在抽动，一口又热又腥的液体冲到了嗓子里，他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液全喷到了林珂身上，她像一个孩子一般呆在原处，傻傻地看着张凯。
第155节：第十二章 复活（7）
金一个箭步蹿到张凯身边，〃你平躺下！〃他用手指擦了擦张凯嘴边的鲜血，然后放到鼻子下边嗅了嗅，紧接着他翻过张凯受伤的大腿。金趴在张凯的大腿上，像只猎犬一样嗅着张凯的伤口。
两分钟后，金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我要再验证一下，我太粗心了。〃
金从放在岸边的小包中取出一支笔。与普通的笔不同的是，那笔的上端有个小型的液晶显示仪，有点像老式的MP3。金走到池边，将那支笔插入水中；林珂用纸巾小心地擦拭张凯嘴边的鲜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凯的双眼紧闭，只有胸口不断起伏着，林珂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出现了视觉幻象，在她的眼中，张凯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黝黑。
金的脚步声在林珂的身后响了起来，他在张凯面前轻轻蹲了下来。
〃这件事情怪我！〃金说道，〃下水前我本应该进行一次检测。〃
〃怎么了？〃林珂看着他。
金扬了扬手中的那个笔式工具，〃这个水池里钴超标，张凯吸入了过量的钴。〃
钴？林珂的高中化学知识基本上都丢还给她的老师了。但是林珂还能隐约记得，钴是一种用于黏合剂、颜料、催化剂的元素。她还能想起，化学老师还谈及过钴中毒的问题，钴中毒通过三种方式产生：一种是由呼吸道不小心摄入；一种是肠胃摄入，也就是误饮误食；第三种方式才是通过肌肉吸收。
〃钴中毒以后，人会出现乏力、呕吐、呼吸困难的症状。〃金接着说道，〃稍严重一点的人会吐血，更严重一点的人会出现心律混乱。我以前是学医的，我印象中好像没有出现过死亡病例，那是因为大部分患者都是慢性钴中毒，钴中毒的人往往是在工作中吸食过量的钴，而张凯是急性钴中毒。〃
林珂看了看金。
〃池底的墙壁明显被人用颜料涂抹过。〃金的声音低沉，〃颜料里面含有钴，颜料污染了潭水，潭水的颜色因此变成了黑色。我太大意了。张凯是连续两次钴中毒，他落入东侧的潭水中，含有钴的水可能进入他的肺部和肠胃，那是他第一次摄入过量钴；第二次摄入过量钴是他潜水潭底时，腿部被尸骨刺破，含有钴的毒水通过他的伤口进入了他的血液中。两次连续的中毒，最终导致他的眩晕和昏迷，最后，他呕血了。现在，他最好先去洗洗胃。林珂，他伤口的皮肤可能已经发炎，不过那不是最严重的。〃
第156节：第十二章 复活（8）
〃你说潭水的颜色是被池底墙壁的颜料染的？〃林珂说道，〃是不是？〃
〃是的，而且这种颜料中还含有多得不可思议的钴！〃金说道。
〃外边布林街的河水也是黑色的。〃林珂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曾经落入那条河中，而且，我在落水时也吸入了很多黑色的河水，但我没有出现像张凯这样的情况。〃
〃那是不一样的。〃金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在这个幽暗的池子里，钴是挥发不出去的，它们像幽灵一样附着在水中，你一旦落水，它们就迫不及待地通过一切可以进入的路径进入你的身体。你说的那条河，也许被人投放了这种含钴的液体，但那条河是露天的，河水在不断经历了被钴污染、挥发、再污染、再挥发的情况，它的钴含量不足以导致你产生张凯这样的后果。而且，再过一百年，水里的钴就彻底挥发干净了，那条河就不再是黑色的了。〃
〃金。〃张凯颤抖地说道，〃东侧的潭水里，有一块巨大的浮雕，是用磁铁雕刻而成。那个浮雕，是一把剪刀。〃
剪刀！潭底竟然有一座剪刀状的浮雕！林珂惊异地看着张凯，张凯向她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那浮雕上面有两个小孔，我现在想起来了，那两个小孔，好像是钥匙孔！〃
钥匙孔？！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林珂对我说过的，那黑衣女人留给你一把剪刀对不对？〃张凯轻声说道，〃是吴月和方媛想去买的那把剪刀？〃
林珂再也忍不住了，她点了点头。
〃去把剪刀插入浮雕上的两个小洞试试看。〃张凯说道，〃我想，那把剪刀有可能是把钥匙。〃
林珂打开了她的背包，把手伸了进去，手指尖触到了一个尖锐的、冰冷的硬物，那就丁岚给她留下的剪刀。在吴月的电脑上，在白楼墙上的丁蕊的照片上，在方媛住的那栋黑暗的高楼中，那把剪刀像幽灵一般跟随着她。
〃我手中只有剪刀的一半。〃林珂将那半把剪刀取出，递给了躺在地上的张凯，〃另外一半，正由邮局帮我们暂时保管着！〃
第157节：第十二章 复活（9）
〃哦！〃张凯说道，〃什么意思？〃
〃我们故意将另外半把剪刀寄到布林街。由于布林街这个地址并不存在，邮局会将它退给我们。〃林珂说道，〃我只是猜测，这把剪刀非常有意义，但只是它们合在一起的时候。我怕完整的剪刀留在我们手中会被别人抢走，所以用这种方式寄走了。〃
〃其实，我在那个潭底也发现了一些东西。〃金说道，〃林珂你记下来了吗？〃
〃我记下来了。〃林珂说道，〃你说找到了一个莲花形的圆棍，上面有个黑色的圆球，其实，那是一盏灯！〃
〃灯？〃金说道。
〃我在前几天也得到了相同的东西！〃林珂说道，〃那是中国古代当做照明用的莲花灯，灯芯用的是一粒夜明珠！〃
〃夜明珠？〃金惊异地看着她，〃那不是很昂贵吗？〃
〃而且还是古代一位名人用的。〃张凯突然笑了笑，〃林珂，你说你是从费正鸿的大弟子手中得到了那把莲花灯，是不是？〃
林珂点点头。
〃像莲花灯这种饰物，一般都是一对一对放在一起的，如果你是从他们手中得到的……〃张凯说道，〃那么他们可能也曾潜入过这水潭。〃
林珂突然听到甬道中传来扑通的声音，仿佛有个重物摔入了甬道中，然后她听到了一阵笑声，有点像深夜中猫头鹰的夜啼。
〃你们真不容易！〃那声音有点沙哑，〃竟然能够把这件事情查到现在这个程度，我真的要给你们一点掌声。〃
林珂站了起来，连体衣头盔上的探照灯的灯光照着黑暗的甬道，一个黑暗的人形慢慢地从远处走了出来。林珂的耳膜里听到手掌相击的声音，他竟然真的是鼓着掌朝他们走来的。
〃精彩。〃他的语气有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轻浮，〃你们真的很了不起。〃
他的面孔终于在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