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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妾心如宅-第145部分

小说: 妾心如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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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意叹了口气,只得妥协:“那您好歹先把烤全羊吃了,凉了可就没滋味儿了。” 

  “好。”沈予伏案疾笔,口中虽如此答应,却不见任何动静。 

  清意很想再劝一句,想了想又不知如何开口。大军入城的第二日,自从沈予去了一趟离信侯府回来之后,清意便发现他脸色深沉、充耳不闻外物,只一心开始写军报。 

  先是给后续返程的其他大军传消息,然后又斟酌如何处置战俘,如今还慌着给圣上写奏报……清意觉得,他的主子看似忙碌,其实是有心事,所以才假借军务聊以遣怀。 

  清意兀自想得出神,忽见沈予抬头望向自己,那清冽的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丝丝浮影:“清意。”沈予唤他。 

  “啊?”清意愣了一瞬,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回应:“卑职在!” 

  沈予定定看了他片刻,眸中闪现一丝笑意:“不必这么紧张……你挡着我的光了。” 

  清意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沈予案前,被灯火映出了一片阴影,好巧不巧正正落在那封奏报之上。他立刻后退几步,往右一闪,重新站定:“卑职不是故意的。” 

  沈予再次失笑:“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出去罢,今晚可以和他们闹一闹。等到明日大军赴京,路上我可就管得严了。再者有诚王殿下在,你们也不能闹得太厉害。” 

  清意点头,“哦”了一声,正打算退出去,却听沈予忽然停笔又问:“慢着……子涵姑娘如何了?都收拾妥当没?” 

听到这个名字,清意只觉得头大:“收拾妥当了,但她抱怨得厉害,说是路上又该吃不好睡不好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在我的私邸住了两三日,如今也养得娇贵了。”沈予如是淡淡评价,又道:“明日启程,你多照顾着,尽量给她安排舒服一点的营帐。” 

  “卑职遵命。”清意抱拳,极不情愿地领命,嘴里又嘟囔一句:“为何非要我照顾这个麻烦女人……” 

  “下去罢。”沈予假作没有听见,冲他摆了摆手。 

  清意再瞥一眼方才端进来的一大盘烤肉,忍不住又一次劝道:“将军,烤全羊凉了就不好吃了。您别辜负将士们的一番心意。”言罢他不等沈予回话,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沈予顺势看向那盘烤全羊,闻着倒是香气四溢,可他竟没有半分食欲。再想起前日去云府和出岫闹得不欢而散,他心里也是重重叹息,无力感一阵重过一阵。 

  明明出岫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先且不论这“情”中是有几分恩情、几分爱情,但至少她已经有所动摇。可为何她就这么拗着性子?难道完完全全是因为放不下云辞?还是说……另有别人? 

沈予的心思沉了一沉,棱角分明的俊颜上闪过一丝担忧。他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将思绪都转到奏报上来,正待重新提笔,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汁全干了。 

  沈予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案前起身,想要寻些清水重新研墨。然而人还没走出营帐,却见清意迎面进来,连禀报都没顾得上,喘着大气儿道:“当值的守卫方才来报,诚……诚……诚王殿下来了!” 

  聂沛潇来了?这个时辰他来做什么?沈予忽而发现,方才帐外还喧天的吵闹声已戛然而止,变得悄无声息起来。他也不敢怠慢,连忙走出营帐相迎。 

  放眼望去,一座座营帐之前,将士们都已原地下跪,大营里变得鸦雀无声,唯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合着火上野味冒油的“滋滋”声隐隐传来。 

  沈予往大营门口迈步走去,不消片刻,便远远望见聂沛潇一身便服悠悠而来,身后还带着几个随侍护卫,看起来很是闲适。沈予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不是紧急军务,也不禁长舒一口气,遂上前单膝跪地,行了军中大礼:“末将沈予,恭迎诚王殿下。” 

  “沈将军免礼。”聂沛潇虚扶一把,又转而瞧了瞧那一堆堆篝火,笑道:“一路走来,只闻到阵阵香味儿,把人馋得不行。” 

  言罢他又侧首朝冯飞命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免礼罢,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顾忌本王。”说着他已径直往沈予的帅营方向行去。 

 沈予跟在聂沛潇身后,见他进入帅营,自己也打算随之入内。他发现诚王府的侍从都没有跟进去的意思,一个个站在外头候命。于是他随手招呼清意:“给几位大人准备些野味。” 

  清意领命而去,沈予这才掀开帐帘入内。刚一进去,他便瞧见聂沛潇坐在自己伏案写字的地方,正垂目看着那封未写完的奏报。 

  沈予轻咳一声,有些尴尬:“末将才疏学浅……回头写完了还得请您指点指点才行。” 

  聂沛潇闻言搁下奏报,抬目笑回:“又不是吟诗作赋,你还讲究什么文采?依我看,这封奏报字迹工整、格式规范、行文流畅、言简意赅,已经可以直接面呈圣上了。” 

  “末将还未写完,您就下批语了。”沈予再笑,转而又问道:“您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紧急军务?” 

  聂沛潇摆摆手:“没有,就是闲来无事想找你聊聊。”他锋锐贵气的面庞流露出一丝感慨之意:“自从你去姜地平乱,转眼快四个月了,咱们都没好生说过话。” 

  语毕,帐内一片沉默。沈予心知肚明,聂沛潇所感慨的,并不是他去姜地平乱这个事件本身,而是感慨他为何要主动请缨去平乱…… 

  当初自己听闻出岫重病,不管不顾私自离京,违抗君命……这是带兵之人的大忌,倘若要按照军法处置,即便问斩也不算过分。尤其,当今圣上天授皇帝还是个性情多疑、冷酷阴鸷之人,而自己更是戴罪之身、罪臣之后。 

 沈予斟酌片刻,颇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次我平乱有功,您说……圣上会将功折罪、对我从轻发落吗?” 

  聂沛潇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那你后悔吗?为了出岫擅自离京?” 

  沈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 

  聂沛潇闻言长长叹气:“子奉,论交情,你是父皇的螟蛉之子,也算是我半个手足,何况从前咱们吃喝玩乐都在一起;论身份,你虽在我麾下带兵,但我也从没将你当过下属……平心而论,我很欣赏你,也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但出岫的事,我也不会有半分退缩谦让。” 

  聂沛潇缓慢抬起俊目,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沈予,一字一句郑重地道:“我喜欢的女人,即便是兄弟相争,我也不会轻易罢手。” 

  沈予没有想到,聂沛潇竟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番话来。因为在他印象之中,两人一直刻意避谈这个话题,彼此心照不宣。可如今……显然聂沛潇是下定决心追求出岫了。 

  想到此处,沈予立刻整了整神色,回道:“今年晗初重病之际,您连册封亲王的典仪都没有参加……听说您是带着御医匆匆赶到烟岚城……当时我便知道,您是对她动了真心。” 

  “是啊,我也没想到,”聂沛潇摇头苦叹,“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寡妇了?” 

  “这话您最不该问我。”沈予亦是无奈:“但我也不会因为您是堂堂诚王便退缩的。” 

 “那只好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了。”聂沛潇朗声大笑:“不过私归私、公对公,情敌归情敌,交情是交情,但愿咱们不会伤了和气。” 

  “只要您别用军法处置我就行了。”沈予笑着附和。 

  听闻此言,聂沛潇先是眉峰一蹙,继而挑眉笑问:“听你这意思,好像笃定自己会赢?” 

  沈予只道:“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而为罢。” 

  “好一个‘尽力而为’。”聂沛潇拊掌再笑:“倘若最后她谁都不选,你我也能对酒消愁了。” 

  话音刚落,但听帐外传来冯飞的声音:“殿下,圣上有密旨传来。” 




第189章:沙场英雄多相惜(二) 


  天授帝有密旨传来?两人立刻打起精神,聂沛潇朝外命道:“快送进来。” 

  冯飞领命入内,将一个密封严实的蜡丸送到聂沛潇手中。聂沛潇就着案上烛火将蜡丸缓缓融化,露出里头一个更小的圆球,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竟不怕火烧。 

  聂沛潇并不避忌沈予在场,坦荡笑道:“寻常的蜡丸只需用刀切开即可。但皇兄发明的这种蜡丸很是独特,若用小刀直接切开会引出其中的毒气,必须要用他独创的特殊手法才能解开。” 

  沈予刻意别过头,不去看聂沛潇如何拆封这道密旨,只附和赞道:“圣上不愧是出身军中,这法子甚好,也不必担心蜡丸会落入敌手。” 

  而聂沛潇此时已将蜡丸完全拆开,并将其中的纸条展开细看。烛火之下,但见字条上只有寥寥数字: 

  “帝微服出巡,不日将抵烟岚,传令大军留在房州待命即可。”字条末尾还有一个特殊的标志,表示这条消息可以告诉亲信知道,并不是绝密。 

  聂沛潇看完字条之后面有喜色,立刻将其就着烛火燃尽,又对沈予笑道:“子奉,这次你有救了。皇兄他要来烟岚城,让咱们不必启程赴京,在此待命即可。” 

“当真?”沈予闻言又惊又喜:“您没诓我罢?” 

  “诓你做甚?”聂沛潇再笑:“若是咱们回京州,我还担心有人拿你擅自离京之事大做文章,撺掇皇兄治你的罪。可倘若是他来烟岚城……这事就好办了。” 

  自从聂沛涵登基称帝之后,聂沛潇也逐渐不再唤他“七哥”,而是改称“皇兄”。 

  沈予自然明白聂沛潇的意思。若是在朝内,难保不会有人针对聂沛潇或者自己,亦或者是针对屡战屡胜的诚王大军。这些人会捏着这个把柄不放,刻意将自己擅自离京的事情闹大。 

  可倘他不去京州复命,没了那些煽风点火的小人,想必天授帝的火气会变小很多,届时再由聂沛潇从旁劝说几句,大约此事也就大事化小、不予追究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沈予不由心头一松,又问道:“圣上几时抵达烟岚城?” 

  “密旨上没说,应该是快了。”聂沛潇用手指敲打着案几:“这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只管负责治军,别让我在皇兄面前丢脸就行了。” 

  “末将领命。”沈予立刻神采奕奕,这几日身上的肃杀之气也忽然变得柔和起来。想了想,他转而问出一句略显僭越的话:“圣上初初登基,为何不在宫里坐镇,会突然微服出巡?” 

 聂沛潇想了一瞬,才道:“此事我只说给你听,你别告诉旁人。”他低下声音,缓缓吐露:“从前皇兄龙潜房州时,曾娶过一房侧妃名唤‘鸾夙’,是个风尘女子出身。皇兄对她用情至深,怎奈鸾夙心系北宣晟瑞帝臣暄,不大领情。后来臣暄病逝,她伤心之余请求离开房州,皇兄不忍她日渐憔悴,最终还是选择放手……” 

  话到此处,聂沛潇也不禁语带一丝黯然:“皇兄这辈子就动过这一次心,用过这一次情,还没落下个好结局。听说鸾夙最近出海避世了,我猜测皇兄是因为太过伤情,才微服出来散心,顺道回烟岚城缅怀故人。” 

  听了这段秘辛,沈予颇为讶异:“如圣上这般……胸怀天下的帝王,也会儿女情长?” 

  聂沛潇点头:“怎么不会?当初他执意要娶鸾夙,此事还闹得挺大的……我也见过鸾夙,若是单论性子和长相,她根本比不上出岫,也并非什么绝色。我不知皇兄是看中了她哪一点,为她伤情了这么多年。” 

  “许是缘分到了。”沈予叹道:“‘情’之一字,谁又说得准。” 

  “你说得对。”聂沛潇亦是点头:“就如今我这座诚王府里,鸾夙当年住过的院子还空置着,谁都没让住进去,务求保持原貌,我还派了专人每日洒扫。当初我来接管房州时,皇兄特意吩咐我,务必照料好那院子里的兰芝草圃……我估摸着也是因为鸾夙。” 

  沈予闻言笑着摇头:“您今日对我吐露这么多圣上的私事,我可是要遭杀头之罪的。” 


  聂沛潇大笑着从案前起身,一掌拍在沈予肩头:“你这项上人头长得挺牢,一时半刻恐怕砍不下来。” 

  饶是如此,沈予还是有些担心:“怕只怕圣上如今正值伤情之时,心情不好,会拿我开刀治罪。” 

  “将心比心,皇兄会理解你的。”聂沛潇颇有深意地笑道:“再者言,本王还有秘密武器,一旦使出,你的事必定水到渠成。” 

  “哦?”沈予立刻会意:“您指的是……恐怕不行罢。” 

  “那咱们走着瞧。”聂沛潇并不戳破:“我觉得可行。” 

  “但愿如此……”事到如今,沈予也别无他法,唯有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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