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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生年不满百-第59部分

小说: 生年不满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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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用的身份还是叫冷少言,男,游历至此,休养精神。真要命,她是个怀旧的人,一个名字可用足一辈子。
  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可以整天不发一言,不动一下,在这里,没有安少君,没有白文山,她懒得想他们,长风或许。说到长风,这里风景虽比不上横城美,却也别有风致。山林中常有小小动物出现,她住的石屋在城边,最多动物来访,时常撒些剩饭在院子里,野鸡、猫狗是常客,有次还来了一只狐狸,给她意外之喜。
  过得再悠闲,也无法释怀,无聊至极的时候,也去城中转转,山上山下四处走,这里人住得比较分散,所以很静,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月中有集会,山中猎户会趁此机会将猎物皮毛山珍等拿到集市上叫卖。
  集市上,红袖怔怔地对着一张狐狸皮发呆,最近没再看到那只闲逛到自己院里的狐狸,该不会被人捉住剥了皮吧?真是可怜,春回大地,正是冬眠的动手出来觅食之机,也是猎人们发财的好时机,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人比动物强,人与人间也得比出个强弱来,象她这么不上进的人确实不多,想想安少君,怪不得要做那九五至尊……
  “你到底要不要买?这位公子,你若是不买,请让一让,我还要做生意呢。”摆摊的猎户不愿意了,这位公子站在这里有一刻钟了,一句话不说,看着皮毛面露悲切,眼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
  红袖不好意思地要走开,身后一道女声响起:“仲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这声音……好熟悉!熟悉到红袖忍不住回过头去寻找,一道清丽的身影映入她眼中,真没想到在这偏远之地逛街也会遇上熟人,看来这典城还不够远,她应该到天边去。

  李妍馨

  那女子一身妇人打扮,发已挽髻,穿着只是普通,不过难掩她娇弱身姿,是久已未见的,只是那时的她身体孱弱,如今看起来好了很多。身旁一男子身形伟岸,英气盎然,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二人正闲适地逛着集市,看起来甜蜜得很。
  这是当初优雅娇弱的李妍馨?红袖看直了眼,久久未能从震惊中未能回复,碰到熟人已够让她吃惊的,尤其这个人是李妍馨。
  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慢慢地随着二人逛下去。
  那个仲哥察觉到有人跟上来,还是个年轻男子,一直盯着自己身边的馨儿看,眼中闪过怒气。这人眼生得紧,一看就是外地人,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城中大部分人都认识他,哪里会有人不长眼对他娘子起意。
  直走到集市的最末端,李妍馨也发现有人跟踪,有些紧张,拉着仲哥的手不敢放开,走到自家的小轿前,想着快快回家,不找什么麻烦事,没想到那人却急走几步,上前来招呼:“请留步。”
  仲哥挡在红袖面前不让她去轿子前面,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红袖叫道:“我认识她,要和她说句话。”
  “胡说,我娘子怎会认识你这种登徒浪子!”
  她眨眨眼,自觉男装面目还算清俊,为何同登徒浪子划上等号?失笑道:“我真的认识她,你对她讲我是红袖,她自会下来见我。”
  那边李妍馨已听清红袖之名,扯开帘子望去,果然与红袖有几分相似,想起以前她说过爱做男装打扮,忙下了轿子,过来站在仲哥身后仔细打量,犹疑道:“是有几分相似,可又不太象。”
  红袖无奈,她总不能当场把脸洗干净:“我易了容,变了妆扮,是不太象,不过真是的我啊,要不要我在这里现场给你唱唱花好月圆夜?”
  这下李妍馨才信,亲热地拉起她给仲哥介绍。
  原来她自怀玉求学完回到赤岩不久,就与仲哥成亲,这个仲哥是她府中管家之子,自小陪着她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到怀玉求学结束时,就是仲哥去接的她。
  一朝宰相之女嫁给管家之子,确实有些委曲,所以他们的婚事是暗中进行,无人知晓,外人只知李妍馨身体不好,需长年在外调养,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却不知她随夫婿来到这小小山城,也不知是山城气息适合她调养,还是成婚后人也爽利,反正这两年身体是越来越好,还在典城开了个小小的茶楼,仲哥人也老实,守着她和家业过,两人感情也蜜里调油,越发地好。
  把自己娘子的好友误认为登徒浪子,仲哥很不好意思,他本老实,不会和红袖多说什么好话,完全没有了挡在娘子面前的冷劲。
  红袖跟着二人回到茗香亭,享受着仲哥送上的各色吃食,大发感慨:“找相公就得找这样的,不需要文采风流,也不需要侠情豪气,一句话,得找对自己好的,你看你现在被滋润得多健康,和当初那个病美人天差地别。”
  要说在怀玉求学和她一届的六人,数她命运最坎坷,卫妍早寻得如意郎君,莫语冰多少人家上门求亲,柳慧恩早和史逸文定亲,花灵身份尊贵,现在连李妍馨都有了好归宿,只有她,飘飘荡荡没有定性。在古代找个如意郎君即是终身事业,她这样就是典型的一事无成。
  她到典城这些天,没怎么逛过,当看到小小山城居然还有茶楼,有些怀疑在这里会不会有生意。
  李妍馨无所谓道:“本来就不是为钱,只是有事情干打发日子而已。这里说是茶楼,其实和茶铺没什么两样,我和仲哥两人就能打理好。”
  “你在怀玉的时候想没想过有一天会过这么平凡的日子?”那时候天天风花雪月,吟诗做对,现在却成了小茶楼的老板娘,真是世事难料。
  李妍馨满足地笑着摇摇头:“哪里有,不过我觉得这种平凡生活最好,我们可是向爹爹很艰难才争取到的。”
  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不过李大人最终没能敌得过女儿,现在她身体变好,过得舒心,应该可以放心了。
  所以说,幸福是要争取的,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红袖看着李妍馨知足的表情,暗自嗟叹,她也没有偷懒啊,努力跟老天争取,可是她的运气不好,没有争取到安少君罢了。
  “说啊,你为何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两年多没见,也长大了不少,我刚开始真没认出来。”李妍馨问她半天,也没见她回答,一迳陷入沉思。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在家里呆,出来转转。”
  李妍馨如何会信,红袖只得哄她道:“就是家中想为我订下亲事,我不愿意,所以跑了出来。”
  幸福的人通常也想让大家如她一样幸福,红袖一说出逃亲这个理由,立马让李妍馨心疼不已,理所当然地站在她这边,表示支持她寻找真爱,红袖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一切都由自己来负责,包括吃住玩,直到想回去为止。
  红袖心中苦笑,这个李妍馨,一直住在山城,消息闭塞,大概不太了解她的事,也好,正逢安少君在苍宋风光即位,她情形落魄,实在无颜面对别人关怀,就让她怀抱秘密孤独终老吧。
  山城生活很闲,很闲,李妍馨常拉着她一起练曲,又送给她一支新笛,摩挲着笛子,她久久未能成语,还记得与他纵歌相伴赴定州,还记得春日泛舟游湖,那时她恣意妄为,要他只娶她一人,现在想想,恍然昨日。原来都是她在要求这样要求那样,他若配合,便皆大欢喜,他若不配合,她只有黯然退下。二人感情的掌握权一直在他的手中,枉她一直觉得自己挺有优越感,以为她会是安少君的全部,原来都是他给她造成的假相。
  不管怎样,红袖有了派遣寂寞的玩意,她住的地方偏僻,不虞打扰别人,除了与李妍馨在一起,便整日吹笛,长日无聊,她慢慢回忆一切能想起来的歌曲,一曲一曲地吹奏,打发时光。有时候想,一生就这样过去,任他城外天翻地覆,沧海桑田。
  可惜她注定不能平静过活,一日外出后,回到自己的石屋,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书信。谁会给她写信来?难道她在这里生活不是秘密吗?
  打开一看,居然是宝紫楼传过来的,原来长风一直知道她在这里,并没有忘记她。心中泛起一阵温暖感觉,再仔细看信,心神激荡跌坐下来。
  她不是个好医生,没有把自己的伤口治愈,如今一朝有事便验证内心的彷徨。
  信中提到,苍宋新王不知为何,着人给宝紫楼传讯,要见长风,时间地点由长风来定,只要能见到他。并言明此乃私人会面,无须告知别人。
  长风在信中问道:“你意下如何,见?还是不见?”
  见?还是不见?她手握信纸,用力之极,手指甲发白。
  他一国之君为何想要私人会见长风,其意不言而喻,自是想要见她。呵,时隔三个月又三天,他终于想起她来,真是为君者的典范,心宽以容天下,成就君王盛世后,还记得她这个无名小卒!
  啊,对了,外面的人均以为她生死不明,死的成份大一些,安少君想要见的是谁其实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也不用在这里苦思冥想该如何如何,那些可能都不存在。想到这里,她大笔一挥,写下一行:“我已是个死人,见或不见,与我何干。”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他我已经死了,想见也没得见,就让他后悔至死。写完只觉痛快,放置桌上,自会有人来取。
  那天以后,她想的梦的全是安少君,为什么,在她刻意过平静生活的时候,他却又要来撩拨自己的心,难道觉得伤她不够?这般上天入地的寻她,是想来补偿与她嘛?免了,她不需要。
  她这般不安易惊,连李妍馨都发觉出不对,以为她长时间出门,开始想家,便和仲哥想着法子安慰她,又问她要不要给家中去信,让他们来接她,却被她忙拒绝掉。
  开玩笑,若被白文山探得一点消息,那还了得。

  千山远

  即使在睡梦中,安少君也出了满身涔涔的冷汗,这种濡湿难耐的感觉常常让他夜不能寐,深夜的集闲阁寂静无人,他翻身下床,来到一幅未完成的画前,画的是一幅牡丹图,犹记得那幅题了字的牡丹图被红袖撕掉,为着在意有宫人惦记他进而眷恋字画,此时非彼时,她断不会再度出现,更不会在意他的一切了。
  屋内的沙漏发出微响,却像是沉重的喘息压在他心上,不知夜深几许。每晚在万朝殿批完奏章,他并没有到做为王上该睡的清鸾殿,而是回到了身为王子时的住处,集闲阁外也不许人守卫,下意识里,他等待一个踏月而来的女子,哪怕她带着怒气而来,要与他两相绝,那也算是有机会让他解释。
  他与已成为太后的母亲关系越来越僵,宫中岁月难熬,曾真心为他付出所有的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但这次回来,为着能留下他,两人关系已至冰点。登基时母后欣慰的喜意他看在眼中,凉在心里,她更劝他早日接木婉清进宫,甚至在晚上送过几个年轻女子过来,他冷冷地用眼光扫过去,只一眼,便让那些女人心生退意,这还是温和俊逸的四王子吗,如玄冰一样令人胆颤。
  从几时开始的?母与子要这样对立,只是为了他不把王位放在眼中?
  他不奢望人人都能理解他,也不在乎,唯求红袖会相信他这份心意,他要告诉她,他没有变心,登基只是权宜之计,成亲也权宜之计,虽然都是假的,一时的,但也知会伤到她,他愿用一生来为这次的事做出补偿。这些天,他也不好过,害怕面对着她的那一天,怕她会说出绝情的话,做出绝情的事。可是她没有预期中那样,挟剑含怨而来,依她的性子不应该一个让他解释、补偿的机会也不给他,甚至到了最后,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她生死不明。
  史逸文瞒得他好苦,一个月!距离红袖出事已经整整三十天,什么都晚了。在他自认为委曲求全牺牲自己做家国大事的时候,在他强忍着思念埋头处理政事的时候,在他接受百官朝拜登上王座的时候,红袖会是如何的痛心,他错了,彻头彻底地错了,不应该抛下她回苍宋,不应该接手朝中一切,更不应该断了那七日一封的信件……到如今都是错!
  安少君怔怔地坐在桌前,已经十几天未理过政事,只在集闲阁内徘徊,等候着宝紫楼给他回应。室内的长明灯只剩下两三盏,映得牡丹似是残败,这一幅富贵牡丹眼时看来颇具嘲讽之意,天下富贵,家国平安,究竟关他何事?没有了红袖,他的人生意义何在?
  “新王登基,怎么可不理朝政,王儿不可如此妄为!”
  “王上,朝堂初定,正是稳固人心,谋求新景的时机……”
  ……
  都来逼迫他,眼前心头铺天盖地而来的,却是为红袖担心的焦灼,哪怕江山易主——只不过比他原来的安排提早些罢了,这些都不重要,其他的,随他去,此时此刻心头只有两个字:红袖。
  史逸文这些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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