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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公子无色-第30部分

小说: 公子无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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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棠将手伸进竹筐旁,两只兔子似有灵性,凑过来舔她的手。
    云沉雅在一旁看着,看她脸上渐渐浮起的笑靥。
    “喜欢吗?”云沉雅小心翼翼地问。过了会儿,他又低低地说,“我弄不明白你喜欢什么。只道是你喜欢这等自然而然的东西。我原先还……还在后院种了桃树,可是时节过了,没能开出花来……”
    像一个小孩邀功似。他说了停,停了又说。
    兔子不会叫。舒棠探手去拍拍它们的头,两只灰爪兔都作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舒家小棠有点难过,有点开心。她想了想,答了句:“云官人,对不起。”
    云沉雅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提起那竹筐,说:“我帮你把它们搬回家。”
    他没问她为何要说对不起,只将竹筐提了,一手扶了扶她。他的步调依然恣意,依然洒脱,可舒棠跟在他身后,看得难过。
    舒家客栈渐近了。云沉雅回望她,将竹筐放在客栈门槛,笑了笑,说:“进去吧。”
    舒棠看着他。
    云沉雅垂眸时,喉结动了动:“我……明日走。”
    舒棠一愣,重重点了点头。她“哦”了一声,弯□去抱那竹筐子。抱了几下才抱起。往客栈里走了两步,忽地又跑出来。
    “云官人,你等等我行不?”她有点急切,“我送送你。”
    云沉雅笑起来:“好。”
    舒棠将牙白衫子精心包了,又重新送给云沉雅。两人走了一段,雨水便落下了。淅淅沥沥的,一滴一滴像敲在心上。云沉雅拉着舒棠在一处房檐下避雨。远处茫茫一片,隐约有湖水桥头,有白塔青山。
    站得久了,两人便蹲下来。云沉雅说:“其实这么一望,这里的景致倒像江南沄州,泛舟水上,乌篷船身低,摇摇晃晃,里面点着昏黄灯火,可以沽酒,可以睡觉。”
    舒棠听得心向往之。她问:“沄州?是云官人的故乡吗?”
    云沉雅偏过头来看着她,笑了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舒棠也望着雨帘子。她想了想,说:“云官人,我日后将银子攒起来,攒够了,我就去沄州瞧你。”
    云沉雅眸色一伤,他垂下头,低笑起来:“小傻妞,姑娘家要舍得花银子,买胭脂水粉,买好看的衣裳,这样,才有如意郎君来娶你啊。”
    不知为何,舒棠听了这话却不开心起来。她顿了半晌,才问:“那云官人呢?云官人长得这么好看,日后铁定会娶个好媳妇儿吧?”
    “不会。”云沉雅道,“其实我也说不清。”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舒棠:“小傻妞,公子娶妻,无关于色,一切不过惟心而已。”
    说罢这话,他又自嘲地勾了勾唇:“不过公子无色,唯求意中人。只是个愿望罢了。”
    雨水渐收,远天有氤氲多彩的光线。便是这避雨的屋檐下,也待不了多久了。舒棠看着雨水渐止,心里忽地慌起来。云沉雅拍拍衣摆,正要站起来,忽地被舒棠一把拉住袖口。
    舒棠说:“云官人,你再陪我待一会儿吧,我挺喜欢跟你在一起的。”
    云沉雅一愣。笑如清风。他又俯□来,单膝跪在舒棠眼前,调侃地道:“小棠,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喜欢?”
    舒棠哑然地看着他。
    云沉雅慢慢敛起心神,摇摇头,对她说:“喜欢这两个字,是不可以乱用的。你不要喜欢我,也不要喜欢跟我呆在一起,我不值得。”
    其实这年的舒棠,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她听云沉雅这么说,忽然很慌。
    她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我知道云官人对我很重要……”她有些急切,许多话还来不及说,眼眶便红了,“我是真喜欢跟云官人在一起,我一点、一点也不想跟你分开,我……”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双眼。手心温润暖和。
    “小棠,别哭。”云沉雅说。
    但他的手心渐渐湿了,是小傻妞的眼泪。舒棠吸了口气,哽咽着声音问:“云官人,你日后还来不来南俊?我日后……攒到足够的银子,会是很久以后了,到时候我应该去哪里找你……”
    “你忘了我吧。”云沉雅忽地说。
    你忘了我吧,我记得你就好了。
    其实不是不想给承诺。可与其给一个不知能不能实现的承诺,不如什么都不说。因为生活本就是要一个人走下去的,无论谁离开,都要自个儿撑住。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忘了自己,抛下包袱,才能一往无前。
    毕竟从很久很久以前的初遇起,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没有负担的小傻妞。能活得自在恣意,多么好。
    云沉雅轻轻地揽过舒棠,在她耳边温声道:“你忘了我。倘若、倘若有一天,我们还能相遇,就把我当个陌生人吧。”
    “从陌生人开始,从相知,到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虐完了……表抽打~~
    另有一件事,我后天有个很重要的考试,明天就不更了,好好复习,后天考完了回来更~~
    下更,2011/02/25(八 度吧 。8Du8。)
后来,梅花满了空枝,柳条弄了翠色。(8 度吧 手机站 WaP。8du8。)
    辗转两年余。
    这年春来早,寒气才将将褪去,舒家客栈后院儿的葡萄藤便抽了新叶。舒棠蹲在葡萄架下数酒坛子,浓浓酒味,香飘十里。不多不少二十七坛。
    屋外车马辘辘,驭马人高声唤一句“小掌柜”,舒棠便答应一声。开了小偏门,进来几人将酒坛子搬了,舒棠照例与驭马人唠嗑几句,送他出巷子。
    那驭马人姓曹名升,年过三十,已成了家。因他供事的酒楼与舒家客栈有生意往来,几回碰面,便与舒家小棠混了个熟。他唤舒棠小掌柜。舒棠唤他曹大哥。
    得到了棠花巷子口,曹升一拍脑门,恼道:“瞧我这记性。”说着,便将下回的酒单子从怀里取出,又呵呵笑道:“楼子里生意好,下回多加七坛,一共三十四坛,有劳小掌柜了。”
    舒棠“哎”一声,将酒单子妥妥帖帖地折好,收入袖囊中。
    曹升看着舒棠,则见她鬓边肤如雪,眸子黑如墨,一颗红朱砂盈盈流转。
    真的是女大十八变。
    曹升忍了忍没能忍住,终是道:“小掌柜,我家那老婆子又替你说了门亲,你好歹也去看看啊?那小子,年前中了秀才,如今家里头小门小户也是开客栈,不错的。”
    舒棠一愣,垂下头摇了摇,说:“不了。”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声说了句:“谢谢曹大哥,真不用麻烦了。”
    这并非曹升第一会儿给舒棠说亲。前几回,舒家小棠婉拒了后,曹升本以为是男方不够好。近来好不容易拖他老婆子找了户体面人家,谁想舒棠仍是拒绝。
    舒家小棠以前的事儿,曹升也略有耳闻。说舒棠原是个弃妇。两年多以前,一名动京华城的公子哥当着众人面说要娶她。舒家这头连嫁妆都备好了,谁想那公子哥家里头出了事儿,没说个实在因由,撇下舒棠便走了。一去两年余,杳无音讯。
    然而,以上传闻还说的实打实。若将街头巷末虚传的八卦集合在一起,那便有得揣测了。
    一说舒棠是娼*妇之女,那公子哥是大户人家子弟,说娶她是一时动情,哪能真的娶。又一说舒棠看着老实,骨子里水性杨花。当年那公子哥还在京华城,她便与六王爷之子阮凤勾搭上。公子哥一怒之下,这才弃了她。
    八卦不靠谱,曹升也没相信。后跟舒家小棠有了接触,越发觉得她是老实姑娘。做个酒水生意,她若多拿旁人三块铜板,都要急着退了去,自己吃点亏,反倒没关系。混得熟了,曹升才得知舒棠与阮凤二人是义兄妹,虽无血缘,却并非旁人传得那般花红柳绿。
    知晓这一层,曹升便管起闲事,想给舒棠说亲。一是因心疼这老实小妹子,二也是觉得她年已二十,再不嫁,委实嫁不掉了。
    这桩事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曹升见舒棠又拒绝,不由问道:“小掌柜,你这是瞧不上呢?还是不想嫁呢?若是瞧不上呢,咱就找户再好些的。若是不想嫁,你自个儿总得有个理儿不是?”
    舒棠听了这话一愣,犹疑半晌,说的是:“我没有瞧不上谁。”
    二选一,不是甲,便是乙。
    曹升恍然大悟。若是不想嫁,那便是心里惦着谁,放不下。如果市井传闻不假,与舒家小棠有牵扯的不过两人,早两年的公子哥,与六王爷之子阮凤。
    两家都是大户,两家都要不得。
    曹升想到此,不由拿出几分长者威严,劝慰道:“女大当嫁,这事儿是个姑娘都明白。其实嫁人吧,不图啥,就图个踏实,到老了有儿有女,有老伴儿相互扶持。别的太高的人家,攀不起不说,以后一起过日子,规矩太多,也必定不痛快,你说是不?”
    舒棠点点头,垂着眼睑,没说话。
    曹升晓得没说动她,又因知道舒棠孝顺,便旁敲侧击:“退一步说,便是你不想嫁,日后你爹老了,总得有个女婿来照顾不是。女儿贴心,却也比不上儿子力气大,能干活。”
    舒棠听了这话,恍然一愣。思索半晌,她才老老实实地道:“那、曹大哥,那你说的那人,我改明儿……瞧瞧去。”
    曹升心底大畅,咧嘴便笑起来:“不急不急,过两天三月初一,你来临江客栈一趟,把这月的银子结了。拿了银子,也好置办两身新衣裳再去相亲。”
    说罢这话,曹升一扬鞭,驭着马走了。
    天色淡淡的,飘着几丝云。南国入春的气候有点像浓秋,道旁飞花落洒,马蹄哒哒。
    舒棠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思一恍,便不由忆及那一年。
    那一年,同样的天,同样的景。云府巷子外,她一人躲在石墙后,看云沉雅上了马车,看车马远行,消失在天地涯涘。
    她追了几步,然后顿住。茫然间忆起云沉雅曾说的一句话。
    他说,小傻妞,以后如果我离开,你不要追出来。
    直到离别时,舒棠依然相信他,哪怕她一人立在秋天里,心中空荡荡的,只有满天满地呜咽的风声。
    南国的冬没有雪,但有冷梅芬芳。
    舒棠看着白梅在枝头开败,翌年春又是满树梨似雪。夏阳日晖兜头浇下,有一天,她见五里外的桃子熟了,一如往昔般,在树下留了铜板,栽了桃子便慌张跑回家。可回了家,手里的几颗桃,却再不知给谁送去。
    没人坐在屋角摇扇,没人会跟她说夏光好,没人会接过桃子搁在手里转悠,不吃不言语,只有一脸恣意的笑。
    相思入骨,可她却不知这是相思。只悻悻然将桃子收了,放在后院儿石桌上,瞧着瞧着,眼眶便红起来。
    于是才有了那一夜。
    那一夜有风雨,几个桃子搁久了,皮皱了。舒棠忽地难过起来。她问舒三易,为何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云官人回来。
    舒三易当时傻了,因舒棠的死心眼,他也始料未及。
    舒三易愣了许久,呵呵笑了两声,忽地自嘲说:“闺女儿,你跟我还真像哇。”
    然后他又说:“闺女儿,别等他了。云官人是富贵人家,跟咱不是一个道道上的人。”
    舒棠小心翼翼地问:“爹,是不是云官人嫌我不够好?”过了一会儿,她又嘟囔:“其实带我走有什么不行呢?我跟着他,就做个丫头就行了。我现在真没、真没奢望着要嫁给他了。”
    舒棠自小听话懂事,舒三易从未与她真正动怒过。可那一天,他却沉了一张脸,问说:“是不是他不回来,你这辈子就这么懵懂地过?是不是他不回来,你往后几十年,就只琢磨着去给人当个丫头?是不是他不回来,你就觉得自己不够好,合该被人嫌弃?”
    那是舒棠最后一次念及“云官人”这三个字。此后近两年,这人像是从未在她生命里出现过,再也不被念及。
    其实,两年时间,日月不足以变更,乾坤不足以斗转,但这热热闹闹的人世间,却足以发生几桩令人咀嚼回味的事儿。
    且说神州大瑛与窝阔国的北荒之争,结果两败俱伤,万千将士丧生,连实为二皇子的英景枫,也在这一役中殁了。
    然而,可巧的却是名动大瑛永京城的美人儿,户部尚书之女沈眉,却在那战地北荒被大皇子英景轩给找到了。
    沈眉昏睡月余。给抬回永京后,她方才醒来,便哭闹着要嫁给英景轩,说是不能嫁她就去死。诚然英景轩貌相惊若天人,文武也双全,但这沈眉如此丢人现眼地要攀高枝,也委实没个由头。更加离奇的是,素来性情莫测,眼光忒高的大皇子,听闻这桩事后,竟给应了下来。
    遂,促成一桩美好姻缘。
    大皇子娶大皇妃,普天同庆,总算冲淡了北荒战乱的阴影。然而这沈眉实乃奇人,嫁了英景轩也不过三日,忽然便去跳了水,将自己淹死了。
    这事儿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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