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语流年(gl)-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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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芙被月儿抱着，飞过高高树枝，飞过一座座宅子，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月儿惨白的脸，良久，她抬头，动了动手，轻轻按在曾经由她亲手刺了一刀的地方。
　　月儿浑身僵硬了一下，她不敢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只能心里一遍一遍的请求纪芙不要在触碰那个地方了。
　　……疼。
　　真的，真的很疼。
　　纪芙阖上眼，将脑袋埋进月儿的怀里。
　　月儿忽然想起，这个人杀她时的场景，即使那个时候也并不恨纪芙，张开嘴只是嘶哑微弱叫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叫着。
　　纪芙、纪芙、纪芙……真是过分，太让人痛苦而绝望了。
　　这一下的失神便让紧跟其后的沈群和傅瑶追了上来。听到月儿的闷哼，纪芙猛地睁眼，看见月儿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她愣了愣，伸手摸了上去，伤口并没有流血，只有一些透明的液体，冰冷的仿佛雪水。这个时候，她才赫然发觉，那个时候，她鲜血是那么的炙热，从那颗带着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一颗的真心里流出的血，热的仿佛五月的阳光。
　　经历了两起生死之后才恍然看清了整件事情最真实的面目，但是，已经回不了头了，没有半点后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纪芙心里忍不住的一阵阵发寒，忍着泪水，她抱住了月儿的脖子，深吸一口气，脸色恢复如常，淡然的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害了三条人命，带我回去吧。”
　　月儿恍若未闻，加快了速度。
　　纪芙叹了一声，道：“放下我，我要走了。”
　　“走？”月儿心里微微一颤，终于搭话，“你去哪？”
　　纪芙凝视着月儿，“我要去还债，不然随你逃窜，下辈子做猪做狗或永坠地狱，无休无止，那可怎么办。”
　　“死，很难受。”半响，月儿低声说道，“无边的黑暗里，只有你一人，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不想你难受。”
　　“总是要死的，早也好，迟也好。”纪芙淡淡一笑，“死前能再看你，看你还是在意我，还是会对我好，我很开心。”
　　月儿窜入山林，借着地形终于将沈群和傅瑶远远甩开。
　　“下辈子见吧，月儿，下辈子，让我遇见你，我愿意做你的丫鬟，一生一世寄托在你身上。”纪芙摸着月儿的脸喃喃，竟直接挣脱开月儿的怀抱，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齐文不成被闺蜜掐回来，此后正常更新

　　☆、人世几回伤往事

　　
　　直到很久之后，傅瑶依然记得冲天火光中绚丽无比的容颜，这个时候，她才想起，纪芙曾是有名的美人。
　　明明逃走了却为了被罗夙抓走的月儿回来求自己。
　　纪芙将“转魄”与家传的宝盒交到傅瑶手中，沉寂的眸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都给你，仙家之物，我平常百姓之家拿着也没用，甚至可能招来祸事。”
　　傅瑶抬头：“你要我们做什么？”
　　“从那个魔族手中救出她。”纪芙一把将手中的两个盒子塞进了傅瑶的怀里，转身朝小楼走去。
　　蓦然之间，整座小楼燃起了火红的凤凰，火羽卷进纪芙雪白的裙摆，飞扬在赤红中……
　　傅瑶要去救纪芙，被沈群拉住了。
　　“她决意要死，你拦不住的。”
　　白斐想到为了她而杀人的月儿，不由感叹，月儿姑娘费尽心思，终究救不了她。
　　“你说，为什么罗夙要抓走月儿姑娘？”傅瑶望着救火的仆人，“月儿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鬼魅。”
　　“因为月儿姑娘杀了人，沾上了血气，而她本人又是横死的。生灵的血气、横死的怨气、重返阳间的贪欲……这些东西在一定的机缘下能造就恶鬼。”沈群解释。
　　“没错。”白斐点头附和：“恶鬼的用处可就多了。”
　　傅瑶闻言皱眉，瞟了一眼沈群，转动着眼珠还是问道：“不对啊，沈群，为什么你连个小鬼都追不上？”
　　沈群和白斐的脸色都变了，对视一眼，沈群坦白道：“如果在我的全盛时期，别说这样一个小鬼，就是一百个恶鬼也挡不住我一击。”
　　傅瑶投以怀疑的目光。
　　沈群叹气：“我族在人间由于誓言的作用，能用的力量不足百之一。”
　　“……”
　　与沈群和白斐商量好了马上去魔界的事后，傅瑶立刻传言给还在外面“鬼混”的卓裴天和叶宸，沈群的意思让叶宸和卓裴天留下，但叶宸不同意，后来他们也不知说了什么，原本坚决的叶宸还真留下了。
　　当到魔界大门的时，傅瑶有些吃惊，本来以为魔界大门应该是一处恢弘气势的青铜门，或者是一块巨大的刻字青石，再不济也该是个鬼哭神嚎的地儿，却没想到这魔界天门竟然就是一片平凡的梨花坡。
　　飞舞的梨花漫天盖地，像是纷飞的大雪。
　　沈群与白斐小心的停下脚步，两人拿出了数件防御的法宝灵器，加在自己身上，并令傅瑶进入断玉剑。
　　准备好一切，他们才慢慢的向前走去，走了数步后，他们整个身影便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周围只剩下雪白的梨花飞舞。
　　进入月照一族腹地，傅瑶才被允许出剑，魔界阴冷得能让刚呼出的气都结冰，抬头是漆黑的天空，纷纷扬扬不尽的大雪，低头是结冰的地面，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冰雪。
　　傅瑶仔细的打量周围走动的数名月照人，皆是神色淡漠，半点生气也无。一座座房屋上都挂着冰，这儿安静极了，像是一座死城。
　　傅瑶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座城一日复一日沉淀下的绝望与死气，她原本心里多少怨恨苏芷遥，此刻，竟觉得情有可原。
　　在神殿，傅瑶见到了苏芷遥。
　　“重造启天之后你有打算？”傅瑶站在跪于神像前人的身后，心想启天只剩下一块碎片没到手，一切终于要完结了。
　　“拿到最后一片碎片，你就走吧！”苏芷遥并未回头，她轻声说道：“三生已过，自此后，你我再不必相见。”
　　“……”傅瑶不自觉的曲起手指，“我们，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就如此轻易的……”
　　“傅瑶，我啊，将会是这月照的祭司。”苏芷遥幽幽地说道：“非死不得离开。”
　　“我……我陪着你……虽然不喜欢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但是，有你的话……”
　　“芷遥……柔儿……有你的话，一辈子呆在一个地方，也很不错……”
　　苏芷遥阖上眼，慢慢地摇头：“这是不可能的，傅瑶，我们不可能了。”
　　“为什么？”傅瑶不能理解，“月照得救了，我们之间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啊。”
　　苏芷遥叹了口气，睁开眼：“我是祭司，大祭司要将灵魂都献给诸神，不能有私情。”
　　“……诸神？”
　　“对，诸神。”
　　“你的神，你的神只是一堆泥土！他没有救你们，是我……是我救了你们！”傅瑶后退了半步，抬头看着泥土雕像，恨恨道。
　　苏芷遥没有说话，她静静跪着，像一座雕像。
　　“你，到底对我，还有没有情！”
　　“有。”
　　“那你……”傅瑶急切的说，但话没说完便被苏芷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爱你。”苏芷遥的声音恍恍惚惚，“你叫傅瑶也好，叫清凰也好，叫锦涵也好，只要你还是你，名字，相貌，都是不重要的，无论怎么样都爱你。”
　　“可我，并不打算和你在一起。”苏芷遥叹气，无奈地说道：“爱与不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去区分了。”
　　“什么叫！爱与不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去区分！”傅瑶咬了咬牙，“这一切不是都要完结了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不就是等着一切完结之后，在一起长相厮守吗！”
　　苏芷遥没有再说话，寂静在蔓延，只有轻微的雪花落地的声音回荡在傅瑶耳边，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冰凉，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从来都是这样。”她低低的笑了出来，轻柔地朝苏芷遥说道：“我在你心里排行第几？这个问题，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了，可是百年时光，终究不敢问出口，因为我一直害怕，其实我根本没有入围。”
　　苏芷遥依然看着她的神像不言语。
　　傅瑶转身跑了出去。　
　　每一步都似乎踏着破碎的心……
　　过了半晌，苏芷遥阖上眼，俯身恭敬的对着神像磕头，抬起头时便失魂落魄地倒跪在垫子，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沉沉郁气，好像就在这弹指之间她就苍老了十多岁。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语未成血几丝

　　
　　衣裙的下摆为冰凌雪锥割破，甚至割伤了她的脚踝，阴寒的魔气侵入灵体。
　　傅瑶越跑越快，她不知道自己是向那个方向跑的，反正，不管怎么跑，也跑不出那个人的手掌心。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找不到开始路了。
　　傅瑶犹豫再三，叩响了周围一座小院子的门，连扣了好几下都没有人来开门，傅瑶心里疑惑，大声喊门，依然无人回应。她一下子便想到，这儿环境如此恶劣，这户人家会不会是冻死在家里了！
　　傅瑶又喊了好几声，见还是没人回应自己，一咬牙翻墙跳入院子。
　　出乎意料，院子里并没有像傅瑶以为的那样堆满积雪，只有地面一层薄薄的冰雪。
　　傅瑶略一考虑，立刻抽出断玉剑横在胸前，一路走来，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一层厚厚的积雪，这里却如此反常，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这儿如此偏僻，说不定已经被魔族侵入，只是引而不发；第二，这里有心怀叵测的月照族人做什么大事，所以每天清理积雪，以免妨碍大事。
　　以两枚小玉珠弹开房门，傅瑶见里面并无异常才小心翼翼的踏进去。
　　傅瑶皱着眉，仔细打量了这间格调奇怪的屋子，这屋子不分卧室、大厅，像一个四方的盒子。
　　“瑶瑶……瑶瑶……”
　　傅瑶可以听到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念叨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她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可是这声音如此熟悉，像是自己在呼喊一样。
　　是……是谁呢？是谁在一遍遍，默默念叨自己的名字？
　　窗外风雪呜咽，那个声音，如白玉碎落，像是响在自己心里。
　　傅瑶定了定心神，阖上眼，她化身进入断玉剑，随后断玉剑飞离地两尺，从剑身漫出丝丝缕缕白色的雾气，那股雾气慢慢向外铺开、扩散，直到覆盖整座屋子，片刻之后，如丝如缕的白色雾气，又从屋子的各个角落里退了出来，再次聚拢到剑身之上，被剑身收回。
　　傅瑶化出剑身，以灵力移开屋中桌子。
　　眼前的景象瞬时就变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出现了各种生活物品，床铺上还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仿佛荒野游魂的人。
　　傅瑶的声音有些发抖，“清……清凰……”
　　傅瑶听她口中不断念叨自己名字，颤抖着上前几步，视线里的人禁闭双目，几乎没有唇色。
　　她命不久矣，这不需要大夫都看得出。
　　傅瑶跌在她床前，小心翼翼的握起她的手，绯红的衣袖下滑，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
　　眼泪一滴滴落在只剩下骨头的手上，傅瑶只一想便明白她一定是苏芷遥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害成这样的。
　　“凰……凰，我带你，我带你回家好吗……”傅瑶捧着清凰瘦成巴掌的脸，结结巴巴的呜咽。
　　魔域边缘，大雪如暴雨。
　　无数双血红的眼睛窥伺这背着清凰的傅瑶。
　　双脚早已沾满鲜血污泥的傅瑶，根本不顾自己被魔气疯狂入侵的灵体，一直试图与没有意识的清凰说话。
　　一双紫色的绣花鞋出现在她的面前，傅瑶抬头，正是苏芷遥。
　　苏芷遥的淡漠脸比纷飞的大雪更让人感到冰寒。
　　傅瑶背着清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皇陵中的守墓人、竹林中的死去的少年、江南那户人家……甚至还有我的哥哥、清凰的父母，都是你们设计的，是不是？”
　　大雪落满了覆在清凰身上的外衣，衬得她面色更白了。
　　苏芷遥没有任何表情。　
　　傅瑶咬着牙：“你们设计了我和她的人生，以人力伪造重现了我的经历，所以，我看的死去的人，都是真的死了，是不是？”
　　苏芷遥看着傅瑶走近自己，点点头。
　　“你根本就不曾在乎过我或清凰，是不是？”傅瑶已经走到了苏芷遥的眼前，她的声音里满是鼻音，像是一只困兽。
　　没有回答。
　　傅瑶的表情狰狞，她紧紧抓着清凰的手，似是抓着她的全世界：“我看到那些从前的记忆，以为自己喜欢上你了，可我看到她才发现，我爱的人……始终还是清凰。”
　　苏芷遥面色瞬间褪尽血色。
　　“我始终爱着季清凰。”傅瑶颤抖的笑了出来。
　　这笑声在苍茫大雪中，显得尤为诡异疯狂。
　　苏芷遥伸手一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