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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生命的舞蹈: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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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能苛求他超凡脱俗呢?    
    渐渐地她止住了啜泣,他拥着这个处境维艰的弱女子,她依偎着这个总算可靠的强男子,雨巷又只属于他与她,那夜雨的淅沥声竟平添了几分诗韵。    
    他却轻轻推开了她:“我得马上去情报室,任锡章出事了。”    
    就又回到了丑恶的现实中。


第三部分子规声里烟如雨(5)

    21    
    青天老爷——救我夫一命吧!”    
    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几个月的婴儿,待蒋经国一进专署大门,便斜刺里奔出,“扑通”跪倒在专员脚下,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近一年来,蒋经国在赣南城乡巡行时,拦着他跪下喊冤告状者不乏其人。有背上插着“七代单传,已服兵役”牌为子叫屈的母亲,有告乡长贪污壮丁钱两百块大洋的乡民,有哭诉灾情的白发老翁,有为米店不肯卖给五斤米而啼哭的贫苦老妪……事无巨细,蒋经国皆一一过问,伸张正义,“蒋青天”便遐迩闻名。蒋经国呢,倒蛮喜欢这种古典式、悲怆动人的戏剧色彩的告状法。同时在公署大门外辟间小屋为“民众询问处”,每星期四下午定为他亲自接待民众之日,每每此时,有冤枉有建议者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只差古时衙门前“咚咚”的击鼓声和公堂上“明镜高悬”之匾罢了。刹那间,他会走神,会想起童年时代的“社戏”:黑老包的铁面无私、况钟的明察秋毫、海瑞的刚正不阿……都幻化为眼前额上烁烁光环,于是悲天悯人俯视芸芸众生……    
    而此刻,他面庞涨成赤紫,扶不得走不得,好不尴尬。膝前跪着的是任锡章的妻子!    
    对任锡章,他是痛心疾首、恨其不争!    
    这二十出头的小九江,赤珠岭青干班学员出身,聪颖精干,又小有背景——其兄是战区的少将处长,交游颇广。结业后蒋经国调他到赣州国民经济对日绝交委员会当干事,并兼“仇货检查队队长”,也就是查禁各大商号店铺的日本货。谁知这任大队长竟敢贪赃枉法,案情直接捅到军统戴笠处!其时正是蒋经国建设新赣南、百废待兴、政通人和之际,万万没想到这得意门生、宠臣爱将居然给自己抹黑!不严惩,岂不让一粒耗子屎,坏掉了一锅羹!任锡章便下了大狱,钉了脚镣,不许家属探视,赣州城中“任锡章即判死刑” 已沸沸扬扬传播开。    
    蒋经国的左右:秘书黄中美、周百皆、高理文,特务室主任杨明,专署军法处军法官蒋善初等便面面相觑、出声不得。    
    一旁的章亚若于心不忍,既同是女性,又是同窗之妻,便疾步上前,扶起任妻,引到一旁,也只能作些不着边际的劝慰。    
    蒋经国一行就聚到东院会客室内,再议任锡章一案。    
    案情似富有传奇色彩,且一波三折。却搅得蒋经国心烦意乱,就在他眼皮底下,依旧充塞着邪恶罪孽!    
    从南昌迁来的“广益昌”是大号绸布百货店,经理徐循庭,见多识广,是赣州商界知名人士。广益昌从上海盈丰,章华毛纺厂购买了一批高档毛料,因战乱历时两年才运进赣州,刚运到就被一缉私队以“验样”为名,硬剪去四码。任锡章的“仇检队”逐臭而来,又诬国货为日货,贴上封条听候查处。徐经理忍气吞声,几经疏通,任锡章示意罚款“四千光洋”方可私了。山重水复之际,“广益昌”发现缉私队敲榨去的四码毛料竟放在委托社公开寄卖!这就从另一面证明不是仇货,可任锡章仍纠缠不休,徐经理只得忍气吞声,总算认罚八百块光洋私了此事,帐面上冠以广告交际费,但胸中块垒难平,帐房便添上“塞狗洞”三字。税务局来查帐时便觉得其中必有隐情,一时传开,情报室蔡百里请人与恃宠而骄的任锡章本有争名夺利之嫌,很快查获案情。却不料更有眼线将情报直接捅到中央军统局戴笠手中,按说戴笠应即呈蒋介石,但戴顾及太子面子,速转回赣州,上批:“转经国兄查明处理”。此案小乎大乎?朝野上下,怕都有所闻了。    
    黄中美遇事不怒、心平气和,却力主从严:“治乱世,用重典嘛。不知诸位可曾听到过赣地民谣:从军不如为正(政),为正不如从良(粮食部门),从良不如下堂(粮食专卖局),下堂不如当娼(仓库),当娼不如直接睡(税)。对贪赃枉法、营私舞弊,百姓是怨声载道呵,看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杨明是黄中美老乡,已接替特务室主任,也急急表示赞同,“杀一儆百嘛。记得我老家那边有个规矩,捉住小偷,哪怕只偷一只瓜一双鞋,都要绑到村头大树下,用刀斩断手指头的!血淋淋地鬼哭鬼叫!下次要偷怕也偷不成呢。杀一儆百,方圆百里风气好得很。”    
    高理文是个急性子,急起来说话极快声音也变得尖细:“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为政者不是做官当老爷,而是老百姓的公仆,利用职权贪赃枉法,罪恶卑劣远超过一般盗贼。但是法律应该有它的庄严和程序,应当重事实重证据,刑与罪要相符。若判以极刑,能暂时起到杀鸡给猴看的作用,但是也容易使犯罪者抱着侥幸的心理,我们要找到问题的根本,要从干部队伍的培养、考核上找原因。”    
    周百皆推推银丝眼镜:“素明所言极是。任锡章的做法是叫人深恶痛绝的。但他还年轻,家有老小,又是初犯,能否免于一死呢?”    
    蒋经国倒是一言不发,锁着眉头,咬肌拧成了麻花。只听门外一声“报告”,机要员推门而入,递给蒋经国两封加急电报。    
    一封是省政府主席熊式辉拍来的:“请将任案解送省保军法处审理”;    
    一封是军委会政治部陈诚部长打来的:“请将任案解送战区长官部军法处处理”。    
    蒋经国不看尤可,一看勃然大怒!一条血性汉子,又自视有扭转乾坤之魄力,平生最恨受人钳制当傀儡却又往往不得不受人挟持做木偶!他一拳砸在茶几上:“他妈的!任锡章非杀不可!”    
    就都不敢出声,高理文却不失诤友本色:“请你三思而行,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胡说!”他脸红脖子粗,失去了自持。两封急电想必是任锡章的哥哥四出求援的结果,可这岂不更扩大了任案的影响?!    
    “怎么叫胡说?!……”高理文也面红耳赤,据理力争,慌得众人敢忙劝阻,遂不欢而散。    
    只有蒋善初晚八点遵嘱又来到东院接任案的批示。夜阑人静,花影婆娑。章亚若从会客室中迎了出来,轻声嘱他稍候;手指隔壁办公室,灯窗上映出蒋经国的影子,专员正闭门审批案卷吧。    
    蒋善初就坐在会客室等候,章亚若沏上茶水,退至蒋经国原先的寝室现为秘书室中忙乎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章亚若出来看了几次,蒋善初也徘徊不已,但都不敢去惊扰蒋经国,只是隐约可闻办公室里翻阅案卷的沙沙声、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和沉重的长吁短叹。或许,任锡章的处置会有一线转机?    
    凌晨三点,蒋经国一声沙哑的呼唤:“蒋军法官——”    
    等得心焦的蒋善初整整衣冠应声进去,见着案卷中的朱批。“死刑”,蒋善初的眼珠子便直勾勾了,虽在意料之中,但亦有几分兔死狐悲之哀。    
    “执行以后好好安葬。”蒋经国又叹息一声:“对他的妻室儿子要妥善安排。”这才疲惫地挥挥手。    
    蒋善初拿了案卷退出,正撞见章亚若端着热腾腾的酒糟鸡蛋欲送进去,亚若忙问:“怎样?”    
    蒋善初摇摇头,“枪决。立即执行。”    
    亚若急了,进门只见蒋经国在这凌晨三点却戴着一副墨镜!森森然透着阴寒之气。    
    她将碗放到办公桌上,顾不得斟酌字句,冲口而出:“不能判个‘死缓’吗?他是你的学生,只有二十一岁啊。”    
    “你懂个屁!”他又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歇斯底里地跳了起来,碗也颤了起来,汤水淋漓桌上。    
    泪水如决堤之水涌出!可她不示弱地盯着这个操着生杀大权的男子。然而,对着她的是两圈黑色的天地。墨镜掩藏了目光的内容,谁知是杀气腾腾是冷酷无情还是痛苦难言呢?她说不出地憎恶这副墨镜——原本就是为了遮挡太阳的吧。    
    他却透过墨镜读懂了她目光中的全部内容。他并非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之辈,何尝不念师生情上下级之谊?想那任锡章初任仇检队长时还是正气凛然干得轰轰烈烈的嘛。他又何尝没动恻隐之心可怜跪在脚下的任的妻儿?他理解失夫之难丧父之痛。他也曾迁怒广益昌的徐循庭,以为奸商诱人下水也得严惩,可偏偏这回抓不住辫子,徐某出庭作证振振有词,他又奈何之?既然朝野皆知、拭目以待,他不挥泪斩这不争气的任某,何以平民愤?何以还击流言?何以向天下昭示他的“清廉公正”、“执法如山”呢?    
    默默流了许久泪水的章亚若只有让步,她拿起抹布,揩净桌上的汤汁,轻声说:“快吃了吧,都凉啦。”    
    他摇摇头,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手心滚烫,使劲得她的骨头都咯咯响,她疼痛不堪,他便一松手,颓然又坐回椅中:“唉。应死之人不死天下乱,不应死的而死天下亦乱。”


第三部分子规声里烟如雨(6)

    她无言以答,她不是思想型政治型的铁腕女人。政治于她,诚如他所言“你懂个屁”!她只是害怕杀人。她的痛楚的经历告诉她;死亡是没有转机、无可弥补、绝望的悲剧。    
    “哦,葛洛已平安离开了赣南。”蒋经国转换话题,不,是从另一方面论证他刚才引的诸葛武侯的话吧。“喜不应喜无喜之事,怒不应怒无怒之物;怒不犯无罪之人,喜不施可戮之士”。’他很赏识这些用人之道。    
    于是,他与她的心头都宽松了许多。动员委员会宣传股长葛洛在她心目中是一个脚踏实地干事业的人,她透了口气:“好几天没见他的人影,我还担心——”    
    “他呀,远走高飞罗。”。他的大嘴边,荡出不无得意的淘气的笑容。要说如何暗暗护送葛洛出境,又是一波三折的好故事呗。    
    但他没有说。他像想起了什么,或许是急于弥补刚才凶暴的言行,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沓钱,拉过她的手,欲放于手心:“喏,带给他们吧,他们都安排好了吧?”    
    像被蛇咬了般,她的手一甩,跳了开来:“不!我不要!”    
    钱便撒了一地。他皱起了眉头,想想,自嘲般幽默一句:“这些钱可都是干净的。”    
    她冲动了:“我拿了可就不干净啦!我有自己挣的干净的钱!我养得起他们!”    
    “你怎么啦?”他站起来走近她,很有些不解。    
    泪水又冲缺了堤坝。他离她这么近,可还戴着墨镜,她无法看清镜片后的眼光!她恼恨他突然将话题转到“他们”!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这种氛围!像从火海中拽出又坠入冰河,像从死神中解脱又还身陷黑夜的坟家堆中,人生的苦难本来就多,为什么还要把这样那样不同滋味的苦难混作一锅煮呢?    
    这回,他投降了。他忙手忙脚给她拿毛巾擦泪,又终于取下了墨镜,求饶似地说:“我知道,是我不好。”    
    眼白又布满了血丝,但很善良,充满歉疚和不安。    
    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俯身将钞票一张张拾起,蒋经国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纸证明:“你看,差点忘了。这是我介绍他们进难民小学插班的证明。”    
    她将钱放回抽屉,接过证明信:“谢谢。”    
    他就又长叹一声:“唉,我知道,这太难为你,太难为他们了。”    
    他将“你”和“他们”截然分开来,“他们”——只不过是“你”的儿子和婆母,又怎能苛求人家,“爱屋及乌”呢?    
    她安顿他在值班室打个盹,便悄悄地离了公署。    
    第一抹曙色,将城墙脚下那片临时凑合搭起的乱七八糟的破烂芦棚夸张地抹上了清脆的亮色,有炊烟袅袅、鸡鸣狗叫、起早担水的人影,急急上路的鸡公车叽嘎作响……五里亭刑场的热闹和枪声,并不惊扰他们贫困的生活。    
    她来到了这里。她的婆母执拗地带着孙儿住进了这里,离得她远远的,为她省钱为她减纷扰,却不知更添了她的负罪感!    
    她听见了嗡嗡的纺车声,不知为什么她竟做贼般蹑手蹑脚绕到西边的小窗前,偷偷将棚内的一切来张望。    
    罗纱帐垂下,她的一对儿子睡得正香!床榻前,她的婆母正摇着纺车纺棉线。硬朗的身板、黝黑的肤色、缀着补丁的衣裤,婆母与贫民窟的老妇全无二致!只有那依旧梳得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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