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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长相思-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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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幽幽地说:“也许他和我一样,只想要一个真实的自己,对幻化没有兴趣。”
颛顼问:“怎么突然提起相柳?”
小夭说:“只是……想起了他。”
小夭不想对颛顼撒谎,所以说了半句实话,她语气中自然流露的怅惘让颛顼有些难受,他轻声道:“你不是清水镇上的玟小六了。”
小夭笑了笑,“我明白。”
颛顼转移了话题,说道:“在歌舞坊,要揭你帷帽的人是你的小表弟始均,苍林唯一的儿子。”
“旁边的人是谁?”
“不认识,但没有用幻形术。不过——自从碰上过你和璟,我就再不敢十成十确信了,这天下是有以假乱真之术。”
小夭问:“那个金萱姑娘是你的人?”
“希望是。大伯活着时,曾建立过一个强大的收集信息的组织,朱萸姨在掌管,大伯死后,这组织效命于姑姑,姑姑战死后,朱萸姨虽然还在,但她的性子,有人下命令就能干事,没有人下命令,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组织就有些荒废了。百年前,她带着金萱去高辛找我,按照姑姑出征前的吩咐,把这个组织交给了我。金萱也是木妖,如果我算是大伯,金萱就算是朱萸姨的那个位置,但她对我是否会如朱萸姨对大伯那么忠心,我不知道,慢慢看吧!”
“不管怎么说,这是属于你的力量。”小夭睨着颛顼笑起来,一脸促狭,“而且,以你对付女人的手段,我对你有信心。”
颛顼以拳掩嘴,轻轻咳嗽了两声,瞪向小夭。小夭收起了促狭,正色道:“我原来还担心你回来势单力薄,现在总算放心了一点。”
颛顼道:“我们的长辈虽然早早就离开了我们,但他们一直在庇佑我。大伯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他不仅给我留下了这个组织,朝堂内其实也还有他的人,虽然非常少,但每一个都是最好的。父亲虽然早早就离开了我,但我知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掌管军队,士兵们必愿跟随我,因为父亲当年明明可以逃生,却选择了站在所有士兵前面,迎接死亡。娘亲,她给我留下了绝对忠诚的若水族。还有姑姑……”
小夭眨眨眼睛,好奇地问:“我娘给你留下了什么?”
颛顼笑着把一朵凤凰花弹到小夭的脸上,“你。姑姑给我留下了你。”
小夭踢起地上的凤凰花,扬起颛顼身上,“竟然敢打趣我!”
颛顼大笑,小夭道:“就这些只怕不够。”
颛顼道:“远远不够,再加上我在高辛时训练的暗卫,也仅够我勉强保住性命。现在整个朝堂几乎都认定王叔该继承王位;王叔曾帮着爷爷打下中原,有赫赫战功,军队中有和他出生入死的袍泽;他已经经营了几百年,从中原到西北都有他的人,肯定有很多家族像防风氏一样已经效忠于王叔。在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先保住命,再慢慢图之。”
小夭问:“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颛顼笑起来,“你不会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吧?”
小夭说:“你仔细说说,看有没有我不知道的。”
颛顼抓着秋千架,“我想想啊,面上的事就不说了。暗中的,比如涂山璟,他想接近你,我给了他机会接近你,他就必须要帮我;如果不是他,我哪里能那么容易融入丰隆他们的圈子?还有,在丰隆、馨悦他们面前,我会让他们明白我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在评估我时,势必要考虑你的分量。这些事情看似微小,却会让决策的天平向我倾斜,以后这些事,只会越来越多,很多时候你甚至都不会意识到我已经利用了你。”
小夭说:“感觉上,我什么都没做。”
“你已经做了,你把我看作作重要的人,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利用你。涂山璟又不是傻子,现在局势明显利于王叔,帮我对涂山氏没有丝毫好处,可他知道我对你很重要,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一边。”颛顼握住小夭的手,“而且,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手上染血,可我在乎,我不想你因为我染血。你只需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小夭笑着点点头,“明白了。”
颛顼轻摇着秋千架,觉得这条踏着血腥而行的路,因为有了小夭的陪伴,竟然一点不觉得阴冷,像此时此刻,两人吹着晚风,轻言慢语,很温馨,也很轻松。他本已经习惯于警惕戒备,不管什么都烂死在肚子里,可是对着小夭,他会觉得无话不能说,无事不可坦白。为了照顾阿念,他会在当着小夭的面时,刻意对阿念更好一些,小夭不会嫉妒;对馨悦的看法可以坦诚,小夭不会诧异;不管阴谋阳谋,都可以说,小夭不会觉得他卑劣,小夭完全接受他是他。
第二日,小夭起身时,颛顼已经不在。小夭去黄帝那里找他,看他站在黄帝身后,两个表弟也在,几个臣子正在向黄帝奏报什么。
小夭在外面等着,等到昏昏入睡时,他们才出来。
小夭躲在暗中,可颛顼和他们边走边说,一直送着他们往外走,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兄弟有多么情深。表弟倕梁是七舅禹阳的二儿子,他对颛顼和始均说:“明日家中有一个晚宴,大哥和小弟若没定下别的事情,请务必赏光。”
始均哈哈笑起来,“三哥,你知道我的性子,只要有美人,你不请我,我也会去。”
小夭走了过去,给颛顼打眼色,颛顼却笑道:“有美酒吗?只要有好酒,我也一定去。”
小夭无奈何,只能装作好奇地问道:“有好玩的事情,为什么不请我呢?”
倕梁盯着小夭,始均猛拽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和始均一起给小夭行礼。小夭请他们免礼,倕梁笑道:“姐姐若想去,自然欢迎。”只不过,他得重新安排一下。
待始均和倕梁走了,小夭问道:“你没看到我让你别答应吗?”
颛顼笑着说:“看到了,但我想和他们亲近亲近,多了解一些总不是坏事。而且现如今,他们才是轩辕城的主人,我初来乍到,若端着个架子,落到外人眼里,反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小夭说:“你刚到轩辕城,还未战稳脚跟,正是除掉你的最好机会。他们绝没胆子在朝云峰下手,可出了朝云峰,却是他们的地盘。”
颛顼道:“不迎着荆棘峭壁而上,如何能登临峰顶?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
小夭的手抚着心口,“不知道,我觉得……可是不可能啊……”
“你想说什么?”
“反正我和你一块儿去。”
颛顼笑道:“我没意见。”
第二日傍晚,颛顼和小夭去倕梁的府邸。
因为是私宴,宾客不多,却都是这些年轩辕国内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他们对颛顼看似客气,实际很不屑。小夭不禁暗暗叹气,颛顼要走的路真的荆棘峭壁。
待宴席开始后,七舅的长子禺号才来,居然带了大荒中最近最有名的一个人来——刚在小祝融的赤水秋赛上夺冠,来自高辛四部中羲和部的禺疆。众人看到禺疆,全都站起来,给予了最热烈的欢迎。
禺号站在禺疆身旁,略带了几分自得,把每个人介绍给禺疆。
小夭来时,特意和倕梁说不要说明她的身份,让她毫无拘束地玩一玩,现在自然不想去结识禺疆。她在花园里随意地逛着,又看到了那个歌舞坊中和相柳酷似的男子,他端着酒,散漫地倚坐在玉榻上,身周花影扶疏、暗影绰绰,若不仔细,很难注意到他。
小夭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冷不丁地俯下身子,突然说:“相柳,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男子身子纹丝不乱,只微微侧仰了头,“你悄悄走到我身后,我一直在猜你想做什么,竟生了一丝绮思遐想,没想到你认错了人。”
小夭盯着他的眼睛,男子笑起来,“我倒真想是你叫的那位了。”
小夭体内的蛊虫没有任何反应,自己也糊涂了,“你真的不是他吗?”
“如果你能陪我喝酒,我当当他也无妨。”
小夭甜甜一笑,“好啊!”
男子给小夭斟酒,小夭一饮而尽,给男子斟了一杯,男子也一饮而尽。一瞬后,男子手中的酒杯滚落,他苦笑,“你给我下毒?”
小夭抓起了他的手,抚着他的手指细看,他的指尖生了红点,真是中毒了。
男子叹气,“如果你没给我下毒,我倒真觉得自己艳福不浅。”
小夭扔开他的手,倒了一杯酒给他,“这是解药。”
男子无力地抬了抬手,显然他不可能自己端起酒杯,小夭喂着他喝了。
小夭道:“不好意思,认错了人。”
“你每次认错人都要下毒吗?这习惯可不好!”
小夭再次说:“抱歉。”转身要走,男子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句抱歉,就想走?”
“那你想怎么样?”
“我是防风邶。”男子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写到小夭掌心,“记住了,下次不要在认错了人。”
“你是防风意映的……”
“二哥。你认识小妹?”
小夭苦笑,“大荒可真是小啊!”
小夭离开,这一次防风邶没有再拉她。
有人在观赏歌舞,有人在饮酒聊天,几个少女在亭子里下棋,颛顼和始均他们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大笑声阵阵,小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一切迹象都表明防风邶不是相柳,像防风邶这样的大家族子弟,认识他们的人太多,相柳绝不可能冒充,可小夭就是觉得他熟悉,那种熟悉理智分析不出,嘴里也说不出,只是身体本能的感觉。
已是深夜,宾客们陆续散去,也许因为颛顼在高辛生活了两百多年,禺疆和颛顼聊得很投机,一直聊到了宾客都已走光,在倕梁和禺号的相送下,颛顼和禺疆才并肩向外走去。
小夭站在云辇旁等着颛顼,颛顼和禺疆在门口站定,笑着说话。
如果站在颛顼旁边的人是防风邶,小夭会非常戒备,可是禺疆来自高辛四部的羲和部,一个对俊帝最忠诚的部族,小夭没怎么戒备,等得无聊时,还东张西望。
她看到了防风邶,他骑在天马上,立在长街的尽头。夜色很黑,其实根本看不清楚天马上的人,但小夭就是凭直觉知道他在那里,小夭眯眼盯着长街尽头。防风家的子弟应该箭术都不错!
突然,野兽的本能让她的身体紧张,她下意识地看向让她感觉到危险的方向,看到禺疆突然出手,一拳重重击向颛顼,颛顼急速后退,可禺疆是大荒内排名前几位的高手,颛顼只堪堪避开了要害。禺疆不等他喘息,一拳又一拳疯狂地攻击向颛顼。每一拳都蕴含着充沛的灵力,拳纹犹如涟漪一般震荡开,将府门前的玉石狮子震得粉碎。
第一次知道原来至柔的水竟然也可以至刚,小夭惊骇地大叫:“来人,来人!”可是没有一个侍卫赶来,倕梁和禺号已经被禺疆的灵力震晕过去,始均被吓得躲到了云辇下,瑟瑟发抖。
小夭第一次明白,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计策都不管用,这个时候,不管她和颛顼有多少灵机妙策,都只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救颛顼。
颛顼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禺疆抓起颛顼,眼中满是恨意,化水为刀,挥刀而下,居然想把颛顼斩首。
小夭明知道以自己的灵力,即使冲过去,也只会被禺疆的水纹绞得粉碎,可她依旧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凄厉地喝道:“禺疆,难道你要让整个羲和部灭族吗?”
禺疆的刀势缓了一缓,“这只是我一人所为,与羲和部无关!”
“我是高辛的王姬,我说有关就是有关!”小夭站在了禺疆面前,眼中是可以毁灭一切的冷酷。
“你是高辛的王姬,居然要为一个外人,毁灭羲和部?”
“那你呢?你竟然和外人勾结,刺杀颛顼,为自己的部族惹来灭族之祸?”
禺疆吼道:“我没有和外人勾结,是他杀了我哥哥,我要为哥哥报仇!”禺疆的灵力打开了小夭,小夭重重跌在地上,几口鲜血吐出。
禺疆不管不顾地挥刀砍向颛顼,“他砍了我哥哥的头,我只能取他的头祭奠哥哥。”
小夭惨叫:“住手!”
禺疆没有住手,刀锋毫不迟疑地斩向颛顼。
小夭几乎要肝胆俱裂,颛顼却平静地笑起来。
突然,寒意凛冽,萦绕着禺疆和颛顼的水灵变作了冰气,禺疆手中的水刀化作了雪刀,砍到颛顼的脖子上时,就如雪团砸到人身上,虽然砸得人生疼,可雪团毕竟是雪团,碎裂成了雪末。
禺疆双眼血红,还想攻击,一堵冰墙挡在他面前,一身青衣的赤水献在漫天雪花中走了过来,冷冷地说:“要想打,我们换个地方。”
禺疆满面悲愤,伤比痛多,“为什么?你知道他杀了我哥哥,为什么要阻止我?”
赤水献冷漠地就像一块寒冰,“等你打败我,也许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说完,她向着一个方向奔去,禺疆知道有献在,他根本杀不了颛顼,追着赤水献而去。
颛顼刚想挣扎着战起,小夭喝道:“别动!”
她张开双臂,挡在颛顼身前,面朝着黑暗的虚空,一步步后退。颛顼这时也反应过来,低声问道:“防风氏?”
小夭全身紧绷,犹如护着小兽的雌兽,一直怒瞪着什么都没有的虚空。她看不见他,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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