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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财道-第36部分

小说: 财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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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服出来,又走了。张姨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管张梅。张梅在外面呆了一个晚上,早晨回来,母女两个就吵起来了。

崔钧毅看她们是真吵,不好意思在里屋呆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一看,张姨蓬头垢面,正在流泪,张梅最后说的一句话竟然是:“我不希望有一个不要脸面的妈!不要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老是从我妈的房间出来进去!”

张姨看崔钧毅出来了,便不说话,只是哭。崔钧毅给张姨递了毛巾,张姨接了,突然对张梅说:“梅子,我把你拉扯大,不是为了今天听你这套话的。我告诉你吧,你不认他,我是要认他的,他是你爸。不管你认不认,他总是你爸!你高傲,你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我就告诉你实情,你那个死了的爸,那个贵族爸,根本就是一个太监!”

崔钧毅听了大吃一惊,他本来想偷偷回里屋再睡一会儿,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现在,张姨正在念这难念的经,他这个外人还是躲开一点为好,不要偷看和偷听那个经,那总是让人难堪的。

可是,听张姨这么说,他觉得自己不能躲了。他反身出来,拉了张梅,他怕张梅再次跑掉。但是,张梅坐在那里,出奇地冷静,她低沉地说:“妈!你不要再说了,你要我再死一次吗?我没有老宋这个爸!你以后不要对我说了!”

说着,张梅起身,崔钧毅不知道张梅要做什么,拉她。张梅拨开崔钧毅的手:“你别紧张了,我不会跑的,我只是累了,要回屋里睡觉了,我昨天一晚上没睡觉!”

崔钧毅跟着她到了主卧室门口,张梅把他推开说:“崔总,我这种人不值得你这样。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倒是给你一个意见,你要对员工好一点呢,就给员工们安排一下宿舍,不要让他们老是跑来跑去的跑那么远的路上班,或者还要寄宿在父母家里。”

崔钧毅想起来,那个时候,张梅为什么要搬到申江那里去住,又为什么上大学的时候,总是回来很少,可能就是为了回避老宋吧。想到张梅在自己的公司工作也有一年了,他自己也来上海4 年了,是该有个自己的窝了。还有刘长生书记,那么大年岁了,还住那么窄的房子,不行啊!人要有尊严,住不好,吃不好,穿不好,又有什么尊严可言呢?人的尊严首先是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

他说:“张梅,你放心,这次我们完成了手头的项目,马上就给大家分房子。”说这话,他心里是有底气的。关键的问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也得有一套房子了。想想邢小丽,为什么要接受周重天呢?她那么屈辱地接受他,不就是因为周重天把那套别墅送给她了吗?她作为一个女人,尽管心比天高,可是这高贵的心也得有个地方遮风避雨啊。想着,他加重了口气,“张梅,相信我,我一定给你分上一套房子,让你还有张姨,有好房子住。不过,张姨这么多年不容易,你要了解她!”崔钧毅不知道怎么说,在他的脑子里,张梅是不是老宋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是问题。但是,在张梅的脑子里,这可能是非常关键的,涉及到自尊、自信等等。

这个时候,张姨也平静了,她说:“你也别那么想,房子不是个小事,怎么能要求你呢?再说张梅也才刚刚工作一年。再分也轮不到她啊!你也不要为难了。”

崔钧毅关了主卧室的门,埋头坐在客厅里,他看见张姨被痛苦击倒,脸上无比悲伤的样子,内心一阵泛酸。他又想到自己在乡下的父母。前些时候,他托人给家乡的父母带去两条烟,两包人参,父亲一直没舍得抽那好烟,每次只有客人来才发给客人抽;那人参也是如此,母亲不舍得吃,一直放着,结果,过了一个梅雨季节,最后全部发霉了。其实张姨和自己的父母是一样的,她非常爱孩子,为孩子贡献了一生,张梅应该理解一下张姨。如果说,有什么是张姨还没有做的,那一定是她做不到的!就拿房子来说吧,张姨哪里有能力去买房子呢?她一生从头到尾,也挣不到30万啊!现在,哪里买个房子不要30万以上呢?

他不知道怎么劝张姨,看见客厅墙上的剑,便取了下来,要张姨教教他。他说,他也想练练身体,这段时间忙,明显感到身体跟不上。

张姨到洗手间,洗了脸,两个人下了楼。走一段路,到了公园,张姨教他练太极剑,他跟着学。练起剑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实在糟糕,比不上张姨,那身段姿势几乎完美无缺。张姨一手握着他持剑的右手,教他剑式,一手按在他的肚子上,教他练气。一会儿,崔钧毅就感到浑身热了起来。东边的太阳渐渐地升起来了,公园里的人也渐渐地多了,崔钧毅感觉到身上有了力气,肚子也饿了。张姨说:“你饿了?是练剑起作用了。这个剑啊,特别有用处。以后你得学会练气,练剑不练气不行。练气之后,事半功倍。”

崔钧毅拉了张姨,问张姨要吃什么早点?张姨说家里有,哪里要在外面吃!她一边收了剑,一边拉他回家。想到家里张梅还在睡觉,崔钧毅说,今天请张姨在外面吃上海最好的早点,一直吃到中午,再把张梅喊出来,逛街去。

张姨听崔钧毅说得真切就说道:“小毅,你是孝顺孩子,我要是摊上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你要是真请,我们就去静安寺吧。好几年没去了,正好去烧烧香!”

崔钧毅带张姨出了公园门,打了的。星期天街上没什么人,车子开得快,七八分钟也就到了。

进了素斋馆,小姐把他们引到僻静处就座。崔钧毅一看,果然不愧是素斋馆,各式菜肴都很素净,也没有平常菜馆的喧闹。一抬头,看见墙上一幅字,上面写着“人生一饭间,贪嗔痴悉具,智者善思惟,莫为餔噄误!”看那“贪”、“嗔”、“痴”三个字,就想到王姨那天破涕为笑,从散户大厅撤出,又到门外卖报纸的事儿,其实人的欲望哪里就能满足呢?真正感觉欲望满足的时候,恐怕只能是用智慧看透欲望的时候吧。只有离了“贪”、“嗔”、“痴”才能开悟吧。

然而世间万般皆苦,又哪里能那么容易开悟呢?想想王姨每天天不亮就分报纸,守摊,卖早报;到晚上6 点,又卖晚报,有时候,卖不完,还要加夜班,一直到七八点,这人生的苦,王姨又是能自己做主去回避的么?

张姨看他发愣,问怎么啦?然后,给他介绍这里的素菜。崔钧毅就说,你点吧,我请客,要点好的。张姨指指上面的诗,崔钧毅便端坐不语,让张姨看着办。张姨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点了拌三丝、素鸡、素鸭,又要了两碗粥。

两个人吃了,稍稍坐了一会儿,张姨说去拜拜佛吧。两个人入了寺门,张姨在观音像前面跪着嘴里念道:“愿我速知一切法,愿我早得智能眼,愿我速渡一切众,愿我早得善方便,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乘般若船,愿我早得越苦海,愿我速得戒定道,愿我速登涅槃山,愿我速回无为舍,愿我早同法性身。”崔钧毅不知道张姨念的是什么。张姨起来了,往公德箱里投了钱,边上的和尚撞了一下钟,看崔钧毅站着,便说:“小伙子,你也拜拜吧。”崔钧毅想到基督的爱心,便问他观世音菩萨的慈悲心到底是什么?和尚说:“大慈悲心是,平等心是,无为心是,无染着心是,空观心是,恭敬心是,卑下心是,无杂乱心无见取心是,无上菩提心是。”崔钧毅听了,很是受感染,人要是有这样的心,天下哪里还有什么苦呢?其实人生的苦,大多不也是人造出来的么?

两个人在里面又转了一圈,将要出来时,崔钧毅抬头看见头上挂着祈福香,有一只上挂下来的坠子上竟然写着“邢小丽母子平安”的字样!

“会是谁呢?谁会为邢姐在这里祈福呢?”崔钧毅迷惑了。想到邢姐,他心里郁闷起来,邢姐可以说对他有知遇之恩,可邢姐遭这么大的屈辱,他却不能帮上任何一点小忙。

想了想,他对张姨说,他也想挂三个祈福香,一个给邢姐,愿他们母子平安;一个给自己的父母,愿他们身体健康;一个给张姨和张梅,希望她们母女和睦。

柜台边卖香的和尚倒是热情的,拿了纸笔,让崔钧毅自己写。崔钧毅提笔,一边写,一边想着这些他要祈福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恐怕也就是自我安慰一下吧,但愿天下的人都能平安。写完了,和尚举着撑竿挂上去,嘴里还啧啧称赞,说崔钧毅的毛笔字好看,有佛缘。看看自己的字,崔钧毅才想起,自己原来已经七八年没有练字了。当初,自己练柳体,倒是真的下过一番功夫,后来觉得字这个东西再好,也是一个工具。再说,自己是多思少行的人,写字上也没有什么出息的,也就放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重新用上了书法。

他对张姨说,想去看看邢小丽,张姨答应了。也许张梅中午可以到邢小丽那里去汇合。

他们到了邢小丽那里,发现邢小丽脸色苍白,在院子里晒太阳。

张姨问:“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邢小丽说:“张姨,我流产了。”

崔钧毅说:“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

邢小丽摇摇头:“没什么原因吧!恐怕是我命里不该有这个孩子!”她不愿意让崔钧毅知道是周妮推她下楼,她摔倒的缘故。崔钧毅和周妮是同学,她不愿意他们因为她而心存芥蒂。再说,她并不恨周妮,周妮有她要保护、要追求的东西,这个东西和她邢小丽不一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间的事情不都是这样吗?你爱的,别人不能爱,你有的,别人就不能有了。所以,人的四围都是冲突。一般人总是把这些冲突看成是你死我活、不能不胜的坎,她呢?经历得多了,就把很多事儿想通了,她更愿意理解别人,包括她的敌人。

崔钧毅看她病歪歪的样子,心里真是疼了:“邢姐?怎么了?”他坐在邢姐的边上,感觉从来没有这样无助。他现在可以动用上亿的资金,在一般人眼里,算是神仙了,权力大吧?可是,在邢姐身边呢?在这个女人的身边呢?他束手无策。

有些事情,完全不是由钱和权控制的,那些你真正重视的事情,那些你真正在意,对你的生命有价值、能让你幸福的事情,往往是你的权力和金钱不能抵达的。

如果可以,崔钧毅愿意把邢姐供起来,他说过,要把邢姐请到自己的公司里来,可是,邢姐呢?她肯吗?

“我怎么能去你那里呢?邢姐不是那种靠着男人吃白食的人!”

他不希望邢姐累,邢姐累过了。甚至还被周重天那样的人羞辱,为什么呢?周重天和他崔钧毅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说周重天是因为没有感情,没有爱心和怜悯,所以能够从容地用钱去主宰、羞辱比他软弱的人。那么他崔钧毅呢?事情并没有因为他有感情、同情心和爱心而得到任何改观。能用钱和权伤害、撕裂的事儿是那么多,以至于事情常常是不能再用钱和权缝合起来、补救起来的。

现在,在邢姐身边,崔钧毅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现在有钱了,但是,他竟然不能帮助邢姐什么!

“邢姐!我能帮你什么吗?”

邢姐握了握他的手:“你知道我现在最想的是谁吗?”

“不知道!”

邢姐道:“周重天!”

崔钧毅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呢?”

“我是为了你,才告诉他孩子是他的!那个时候我就想,要是他知道了孩子是你的,会发疯的,会把你吃光,吃得你一丝不挂,让你赤条条地回江北去!”她站起来,拿了个茶杯,倒了一点白开水:“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不知道,你原来比他狠多了。现在是你,把他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他放了你一马,你却偷偷地吃了他!”

崔钧毅心里说:我只是想证明我的力量,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可是,他说不出口,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邢姐,怎么面对邢姐的眼光。

邢小丽幽幽地说:“你们两个都是优秀的男人,都是我爱的,我一直想让你们两个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周重天提携过你,是吧?现在呢?”

“邢姐,你别说了!我本来只是想打败这个所谓的上海大佬,想让那个人良心发现,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不是你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不是你有势力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要向你屈服的。向你屈服的人,让你为所欲为的人,他们常常是因为爱你,而你不配这种爱!”崔钧毅痛苦地抱着头,“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是我错了!当初,要是他主动攻击我,我恐怕早就完了!”

这世间的情和爱,有什么价值呢?为什么是这样的呢?他一直相信的复仇,结局为什么是这样的?他想起在庙里看见有人为邢姐祈福的事情。“邢姐,在庙里看见有人为你们母子祈福呢!”

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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