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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花未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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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赤梅山庄,江篱指了一条下山的路,吕蒙等人便运起轻功,朝着山下奔去。江篱也喝了一声,一夹马肚,带着云庭朝山下而去。

云庭坐在马上,真是如坐针毡,夜风从耳边刮过,吹得他身凉心也凉。想不到,筹划了这么多时,费了那么多功夫,最后竟是功亏一篑,败在了小小的江篱手中。他一想到现下的危险局势,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虽然心中有些惧意,却还是开口道:“江姑娘,这云庭刀,能否还给我?”

江篱听他的要求,只觉好笑,却也有些佩服他,如此恬不知耻的话,亏他也说得出口,当即便讽刺道:“这是我娘的遗物,便是我的东西,如何能说还给你。更何况,我又凭什么将它给你?”

“为了天下苍生。”云庭的理由听上去既可笑又无理。

“天生苍生,那是皇上该管的事情,我区区一个小女子,管不了这许多。”江篱放开云庭,跳下马来,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大踏步地追赶叶白宣等人而去。

赶到山下,已是三更时分,天已大黑,几人却也不敢担搁,继续往前行。庞氏夫妇极力邀请众人上白虚派,算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江篱寻思着要回三生门一趟,便答应了下来。那吕蒙与湘姐却是要走,江篱与颜夫人多年未见,自然不肯放手。湘姐想起有些事情要对江篱讲,便也答应了下来,西渊也未做反对。众人目标一致,行起路来便是快了许多。

一直行到第二日晌午,众人才算停下来歇息片刻。自昨晚起,各人便都处于紧张之中,为脱险境拼命赶路,身体倒也不觉得疲累。待到真正歇了下来,也知无人再会追来,这时才惊觉浑身酸痛,便是连一步,都无法再往前踏出。

庞氏夫妇年事已高,靠在一起直喘粗气,没多时,竟相继睡去。因为多人上路,为免引人注目,江篱他们一直挑乡间小路前行,前后左右也无投宿之处,只得找了个破庙暂时安身。

她见庞氏夫妇睡得香甜,便也不去打扰,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只是喝水。叶白宣知她心中积郁良多,此时只想清静一下。但他却是个天生爱与人做对之人,江篱越是萎靡不振,他便越要上前逗她一逗。

西渊与吕蒙去到附近,打了几只野兔回来,湘姐便在庙中忙着收拾。江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直在想,这么些年,她究竟是如何过来的?当初,她又是如何从那血狼窟脱身?那个吕蒙,与她是何关系?她不蠢,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兄妹之说。只是一切的疑问,此刻都不便问出口,惟有等到了白虚派,才能关起门来,好好问问湘姐。

那野兔很快便烤好,庙内顿时香气四溢,便是睡得正香的庞氏夫妇,都醒转过来,直呼肚子饥饿。

叶白宣撕了条兔腿,晃至江篱面前,两人面对面相坐。江篱闻着那兔腿的香味,肚子已是叫个不停,自然地伸出手去,却见叶白宣一口咬向那兔腿,竟不愿给她。

江篱瞪他一眼,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叶白宣却开口道:“饿了便自己去拿,师父的盘中餐,你也想抢?”

江篱看他那样,如何有一点做师父的模样,不禁好笑道:“做师父的,竟只顾自己吃,也不知昨晚,是谁助他脱困?”

“若不是为了救某个忘恩负义的小女子,我又如何会陷入困境?”叶白宣将兔腿递到江篱嘴边,看她咬了一口,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江篱心知,若论逗嘴,她无论如何也不是叶白宣的对手。倒不如收嘴的好,还能少受一些他的闲气。

叶白宣正在开口询问江篱这些日子在赤梅庄的情况,方西渊却走了过来,递了块肉给江篱,道:“那一日,我暗闯赤梅庄被发现,还以为,你已遭了不恻。”

江篱想起那晚的情景,她一直没有机会向丁莫言问个明白,如今已是阴阳两隔,再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出详情,便只得对方西渊道:“那一日,你是如何出的庄?”

“是丁莫言放走我的。颜碧槐本要杀我,却被丁莫言拦下。想不到,他竟是你爹。更料不到,我如此恨颜碧槐,最终还是未让他死在自己手上。”方西渊有些愤恨,却也有些无奈。

叶白宣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不管如何,他已死了,你的仇,也算报了。答应我,西渊,以后莫要再胡乱杀人。”

方西渊点头道:“我一向敬重师父,师父的话,我自然会听。只是一想到,那三生门竟落在颜碧槐这奸贼手中这么些年,我便不服,这掌门之位,明明便是师父的。”

“这些话,再说也无意义。现在的三生门,应交还于江篱手中了。”

江篱听得此话,竟一口回绝道:“那三生门,已与我无关。我既不是江群山的亲生女儿,又怎能接管三生门,师父,还是你……”

叶白宣打断她道:“那个地方,想来你也不想再回,又如何能逼我回去。反正有傅闻鹰在,三生门垮不了。”

江篱听他如此说,便不再勉强,他说的对,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去那里,想来叶白宣已走了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愿再回重三生门。

几人都不再言语,各自找地方休息,一直到第二日天明,方才重新上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庞夫人年纪大,功夫又不强,走得便慢了下来。好在众人也无甚大事,便都放慢脚步。叶白宣见状,去了附近的镇上买了马车,这才算走得快了些。

江篱心中挂念着夜雪,进了梨潇谷后,她先是被人关入洞中,后又遭丁莫言掳劫,与夜雪已是分别很多时日。叶白宣见她问起,便道夜雪还在谷中,他已吩咐他人照顾,让江篱莫要担心。

这一走,便是五六日,待得到了白虚派门口,庞氏夫妇已是脸色苍白,累得不成样子。门下弟子见掌门与夫人一同回来,自然出门相迎,看到江篱与叶白宣,皆感一惊。好在他们并不认得方西渊的模样,若是知道他便是杀了自己同门的凶手,不知会有何反应。

便是庞氏夫妇,也对方西渊便是杀手一事不知,无人向他们说起,每个人,都想将此事瞒下。若说报仇,庞氏夫妇根本不是方西渊的对手,倒不如就此抹过,让他们慢慢淡忘心中的痛处。有时候,身为一个江湖人,权衡利弊时,会与常人有极大的不同。

进得白虚派,庞啸虎吩咐下人将各人安顿好,便再也撑不住,扶着夫人先行回房。众人也是自回各屋,只有湘姐,拉着江篱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女子,互相对视良久,脸上挂着的,不知是泪还是笑。十年未见,江篱已是个大姑娘,而颜夫人,则早已换了一张脸孔,换了一个身份,与另外一个男子,过了十年的生活。千言万语,两人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突然湘姐面对着江篱跪了下来,嘴里道:“江篱,做姐姐的对不起你。”

释疑团

湘姐突然下跪,对着江篱痛哭失声,倒把江篱给弄得一头雾水。她赶忙扶起湘姐,将她让至座椅上,倒了杯水塞她手里。

可那湘姐,却还是止不住地掉眼泪,手中的茶也未喝半口。江篱陪在一边,但觉尴尬无比。这情景,若是让人给看到了,只当她是在欺负湘姐。

湘姐哭了半晌,大约也觉够了,这才抬起袖子拭去泪痕,对江篱道:“你爹的死,说来,我要负上很大的责任。”

江篱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不知湘姐口中的爹,指的是哪一位,仔细一分析,方试探地问道:“你说的是十年前,我爹突然去世一事?”

湘姐点头道:“是,那件事,根本便是颜碧槐设的一个局,叶白宣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江篱感觉自己整个人突然紧张起来,这么些天来,她对当年叶白宣杀死江群山一事已是疑窦重重,颜碧槐的为人在她的心中也是跌至谷底。只是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整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她却是一直想不通。听湘姐的话,只怕当年,她竟也参与其中。

湘姐见江篱不说话,只当她在怪罪自己,急得起身,又要下跪。这一次,江篱眼疾手快,赶忙扶住道:“快别这样,我想当年之事,也怪不得你,你与颜碧槐,毕竟是夫妻。”

“是,说到底,我便是败在了这‘夫妻’二字上。当年他利用你我关系亲近,便让我趁机偷了你的毒药。他说那毒药是叶白宣为你特制,天下再无第三人有。我原本知道,他让我偷这毒药,必定是为了害人,再嫁祸于叶白宣身上。只是我未曾料到,他要害的人,竟是你爹。”湘姐说到此处,长叹一声,只怕心中,已是满腹悔恨。

江篱却已没了当年的冲动,只是淡然道:“那周伯又是怎么回事儿?他跟随叶白宣多年,为何会突然反咬他一口?”

“那周伯,根本便是他人假扮的。”湘姐声音略显激动,“你爹死前不多时,我无意间见颜碧槐去了你爹房间,便跟了上去。他向你爹逼问云庭刀的秘密,你爹当时已病得不清,对他的话也不知是听见还是装着未听见。他逼问未果,气冲冲了走了,后来周伯端了那参汤过去,没过多时,你爹便死了。我本未想到此处,若不是后来,周伯来找颜碧槐,向他讨要银两,我也不会拆穿他二个的奸计。”

“讨要银两?那周伯究竟是何人所扮?”

“千面郎人。”湘姐吐出这四字,见江篱一脸糊涂,不甚明白,便又解释道,“这千面郎人成名时,你还年幼,自然不知。他并无武功,却凭着一套极高的易容术,行骗于江湖。只是他生性烂赌,输了不少钱财,这才答应颜碧槐来演这么一出戏,好得些银两去还赌债。若说这世上,除了千面郎人,只怕也无人能扮出一个连叶白宣都看不出破绽来的周伯。”

江篱努力回忆着,却想不起关于这人的一丝一毫,他死时,她也不过十岁出头,自然是不太清楚。但这人,竟连叶白宣也瞒过,本事却也着实了得。

“他一定未曾料到,最后竟会让颜碧槐趁乱灭口。”

湘姐见江篱猜了出来,点头赞道:“你真是聪明,一下子便想到了此处。这件事做的,真是太合颜碧槐的性格,他又怎会在世上留一个能威胁他的人呢?便是我,他也不得不除去。我见千面郎人死了,心知大事不妙,我与他虽是夫妻,却是他随时都能舍去的人。所以当夜,我便悄悄逃了出去。”

“但他又派了计博去杀你,想要杀人灭口。”

湘姐听江篱说出此话,有些吃惊,不解地望着她。这个中的缘由,她自是不知。

江篱解释道:“几个月前,我曾在普云寺见过计博,他将当日的事情都说予我听了。他也是深知颜碧槐的性格,怕自己落得与你一样的下场,这才避去了普云寺,当了和尚。只可惜,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湘姐听了也是长叹连连:“想到不颜碧槐为了一个掌门之位,竟做了这么多害人之事。我虽知他从小无父无母,缺少人情冷暖,却未料,他的心肠竟是狠毒至此。”

湘姐的话触动了江篱敏感的神经,她想起自己与颜碧槐的关系。他们两人,身上竟流着相同的血液。她很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颜碧槐,丁莫言那冷酷的性子,是否也很随着血液流传下来?

湘姐不知江篱的心思,只是自顾暗自伤神。江篱听得她的抽泣声,又回过神来,问道:“计博说你落入了血狼窟内,我只道你已遭不幸,却不知你怎么逃了出来?”

“是吕蒙,是他救了我。”湘姐说起吕蒙,脸上便泛起红晕,“可是我依然被狼群咬伤,整日靠一张面皮示人。”

江篱看她的模样,便猜出了一二,她也不点破,只是点头道:“如此说来,他便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湘姐,上天总算待你不薄。”

“我做了如此错事,却还能得吕蒙相救,想来是我命不该绝,上天给了我个机会,让我手刃颜碧槐这个恶贼。如今的我,总算能放下这个包袱。”

江篱微笑不语,她对湘姐,并无恨意。她不过是颜碧槐的一枚棋子,当日就算她不出手,颜碧槐也自会寻得他人出手。他如此处心积虑,安排周详,年幼的江篱,根本防不胜防。如今他人已死,追究其他已无意义。倒不如送个人情给湘姐,她受了十年的苦,为了当年那个错误的举动,便也够了。

两人正在闲话家常,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江篱上前去看门,见是吕蒙,便将他让进屋里。吕蒙却只是站在门口,道:“开饭了,庞掌门在前厅备了饭菜。”

湘姐便起身,同江篱一道去了前厅。进门一看,庞氏夫妇自然已坐在席上,叶白宣也在场,只是不见方西渊。江篱在叶白宣身边挑个位子坐下,轻声问道:“西渊呢?”

“他说身体不适,便不来了,待会儿我便拿些饭菜予他。”

江篱心知,方西渊必是心中有个疙瘩,才推说犯了病,为免与庞氏夫妇相见,气氛尴尬。他毕竟杀了这庄里许多门人,便是庞啸虎的幺子,也死于他之手。若是庞啸虎知道了,只怕当场便要同他干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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