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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花未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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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见到江篱,脸上的恨意便消了大半,和善道:“叫我湘姐便是,这位是我大哥,名叫……”

“在下吕蒙。”那男子出言截住了湘姐的话,脸色一沉道,“此处凶险,江姑娘快随我们走吧。”

江篱见那吕蒙似乎极为焦急,也不再多说,与叶白宣等人出了石屋。庞氏夫妇自是跟上,那湘姐的剑却还是不肯收回,一直架着颜碧槐向前走去。江篱虽满腹疑问,此刻却也只得收起,逃命要紧。

“西渊在门口放风。”叶白宣拉着江篱的手,边走边道。

江篱一脚踏上石阶,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石门,开口哀求道:“师父,带丁莫言一同走吧。”

“丁莫言,他怎么会在此处?难怪找遍了赤梅山庄,都不见他的踪影。”叶白宣满脸疑惑。

“不行,此人武功甚高,又与颜碧槐是同伙,怎能带他同行?”吕蒙断然拒绝道。

“他与颜碧槐并非同伙,反倒是中了他的奸计,手脚筋脉俱断,已废了武功。”

吕蒙却是不为所动:“就算如此,带个废人上路,也太过危险,江姑娘,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吕蒙说罢,却是扫了叶白宣一眼。

叶白宣旋即道:“江篱,带他上路,确实……”

“他是我爹。”江篱被逼无奈,只得将实情说出。

叶白宣虽感震惊,但看江篱那模样,并非撒谎骗人,当下不顾吕蒙反对,取出钥匙开了另一扇石门,将奄奄一息的丁莫言背了出来,吩咐道:“大家快走。”

一行八人,匆匆离了那地下石屋,走到出口处时,果见方西渊守在门口,不停地两头张望,见到众人安全出来,脸上神色顿时大为放松。他本有许多话要对江篱说,奈何时间紧迫,情势危急,这一趟,他们简直是搏出性命前来,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当下收起心中话,只是看了江篱一眼,便领着大家往前跑去。

跑出一进院子,众人抬头一看,却见远处火光四起,似乎有一处院落着了起来,虽然看不分明,却也可预见那火热极为猛烈,隔了这么远,还能听到木材被烧的“噼啪”声。

“是你们放的火?”江篱问叶白宣道。

叶白宣却摇头:“没有,我们几人进来时极为小心,生怕发出一丝响动,又怎会放火?”

“看来今夜来此处的人,不止我们一批。”吕蒙沉声道。

众人虽心知情况有异,脚下却不放松,仍是不停前行。江篱边跑边向那着火的地方望去,片刻过后,自言自语道:“似乎是丁莫言所住的宅院着了火。”只是这话,此时听来却也无甚用处,便是江篱,都只觉自己说的是堆废话。

方西渊上一次前来时,便已将此处探个了大概,此时便由他领路,往那最近的出口而去。庞氏夫妇跟在他身旁,偶尔出声指导一下,对于此处,他们早已是烂熟于心。

一路前行,不曾停步,走到当日颜夫人被关的那个院落,冷不防不知从何处射来一箭,直擦叶白宣的脸颊而去,叶白宣身上虽背着个丁莫言,行动却依然迅速,光凭那箭声便辨出了方向,拉着江篱往后一退,避开了那箭。

“不好,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吕蒙低吼一声,兵器已横在胸前,回头望了湘姐一眼,却见颜碧槐脸露得意之色,当下便恨不得砍下他的头来。

他话说完未过多久,又是几支羽箭射来,这一次,攻势较猛,众人赶忙躲于树后,只留那身中有兵器的人在前方抵挡。

一阵箭雨过后,便听脚步隆隆,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在往此处而来。江篱等人从树后闪出,便见举着火把的兵士朝着他们快速跑来,他们的身后,则有更多的人手拿长枪,身披盔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连地都被踩得似乎晃动了起来。

颜碧槐见此情此情,止不住地乐道:“叶白宣,你以为你武功比我高,便能胜得了我?要知这天下,能取你性命的方法多如牛毛。”

“你少罗嗦,你这个混帐男人。”湘姐手上的剑一晃,往颜碧槐的脖颈上便是一刀,伤口即刻流出血来。

颜碧槐毫不在意,只是看着湘姐,略有不解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却似乎格外恨我。”

“既知我恨你,便老实点,再要多言,我便割下你的脑袋。”湘姐晃动手中的长剑,威胁道。

颜碧槐识相地闭了嘴,众人也懒得再去理他,纷纷抬头望向前方,想要看清来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那一群兵士跑到约离江篱他们二十米远的地方,便听一声号响,立时停了下来,自动向两边靠去,中间便让出一条道来。

三匹马排成两排,一前两后地从兵士中走了出来,还未走到头,前排的兵士便自动围了过来,堵住了中间的空位,将这三马转在中间。

江篱抬头看去,心中不禁大叫冤家,那为首的男子,竟是那个自称云庭的年轻公子。这已是他们第四次相遇,而且每次相见,他的身边守卫竟不停地增加,到了今日,放眼望去,已是有数百人之多。

青元帮被灭,他竟福大命大,躲过一劫,今日前来这赤梅山庄,不知又是为了何事。江篱心中隐隐觉得,他必是为了自己而来。

再看云庭身后两人,一人有些眼熟,年纪稍大,脸色黝黑,目光深沉,似乎总是跟在云庭身边保护着他,是以江篱觉得他极为面熟。而另一人却是个白面书生,脸露倦色,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看他那样子,唇红齿白,生得一副女人模样,似乎并不会武功,却为何会跟在云庭身后,还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

云庭见了江篱,显得极为高兴,拱手道:“江姑娘,想不到,你我竟是如此有缘,会在此处相遇。”

“你明明是冲着江篱而来,又何必在此装什么偶遇,江姑娘生平最讨厌口事心非,装腔作势的男人,更何况,这男人,还是个无用至极的人。”叶白宣背上背着个丁莫言,嘴却依然不饶人,骂起人来气势不减。

云庭被叶白宣一顿抢白,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倒是他身后那个白面书生,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云庭更为恼怒,回头怒神他一眼,那白面书生却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云庭仗着自己人多,倒也不怵叶白宣,回嘴道:“你现在生死全由我掌控,还敢如此嘴硬?”

“你与江姑娘几次相遇,所带的卫士一次多过一次,不是无用又是什么?只可惜这么些大好男儿,遇上个浆糊脑子的首领,白白得替他送命罢了。”

“你!”云庭气得满脸扭曲,刚要破口大骂,一眼瞥见叶白宣身上的丁莫言,旋又转怒为眼,笑道,“颜碧槐可真有本事,便是这丁莫言,也被他弄成个半死人,今日在此,人竟是齐了。”他转身又对那白面书生道:“伍梓杉,你便替我,却将那几人活抓过来。”

那伍梓杉像是还未睡醒,听了云庭的话,脸色呆滞,顿了一下,方才醒悟道:“我是个大夫,平生只做那救人之事,这种事情,你还是差别人去做吧。”

云庭当面被自己人一口回绝,面子更是挂不住,却又对伍梓杉稍有忌惮,只能强忍怒气,破口大骂道:“颜碧槐,你这无用的东西,连几个人都看管不住!”

颜碧槐却也是一脸不服,回嘴道:“云公子,你也怨不得我。他们几人功夫极高,便是你那一千兵士把守大门,还是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混了进来。”言下之意,他便是在骂云庭手下之人皆也无用。

“如此说来,你竟是在怨我?”

“说怨自然不敢,只是我于你,是有大功的,此时你却只关心江篱几人,竟未想过将我救出。”颜碧槐对着这云庭说话,竟是像换了一个人,他的阴险毒辣,只在面对丁莫言时方会显现。撇开心中的那股恨意,他竟也是个斤斤计较,贪生怕死之人。

云庭却放声大笑起来,举着手中的马鞭,指向颜碧槐,笑道:“枉你自栩聪明过人,竟不知这天下会有过河抽板一事?你帮我将江篱他们四人抓住,再于我,便已没有任何价值,我又何苦浪费兵士来救你?”

“云公子,你!”颜碧槐脸色大变,吃惊道,“想不到,你看似愚笨,心思竟是如此歹毒。你可别忘了,云庭刀还在我这儿,少了这刀,要江篱四人又有何用?”

“颜碧槐,你这蠢人,若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又如何能说这样的话?那云庭刀早已被我派人换去,你身上那一把,不过是仿作。”

颜碧槐面如死灰,伸手往自己的衣襟内伸去,掏出那刀一看,与平常并无分别,但细摸下去,却能觉出,此刀与真正的云庭刀,材质并不完全一致。想不到这云庭如此厉害,竟对一把从未见过的刀,只听多方转述,便能命人做出一把如此相似来。自己真是太过大意,只顾得意,竟忘了防他一把。

吕蒙看向他,手中的剑已举了起来,声音极为阴沉:“既然那刀已不在你身上,你也不必再苟活于世,湘儿,今日他的命,便在你的手上。”

那湘姐听到此话,竟激动地大笑起来,那尖利的笑声,便是云庭那一帮人,都听得不寒而栗,连此时要做的正经事,都忘在了脑后。

江篱望着湘姐,越发觉得她是如此熟悉,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

湘姐拿起剑,往颜碧槐的脸上便是一剑,颜碧槐武功已被封住,使不出来,只得捂着满是血的右脸,大叫一声,后退几步道:“你要做什么?”

湘姐笑得极为阴森可怖,她摸着自己的脸颊,像是陶醉其中,突然伸手扯开了胸前的衣襟,露出了左肩的一块皮肤,那皮肤上,留着一个可怕的伤疤,参差不齐,年代虽已久远,却还是让人心颤。更为可怖的是,那伤口处竟是一个凹洞,湘姐的左肩处,竟少了一块肉。

颜碧槐注视着那个伤口,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湘姐将衣衫穿好,笑道:“怎么,被吓着了?我这身上,像这样的伤口可是不少。便连这脸上,也是疤痕不断,若是撕了这张人皮,只怕你便连一眼都看不下去。”

“湘儿,你冷静点。”吕蒙抓住湘姐的手臂,劝阻道。

湘姐却用力甩开他的手,面露狰狞道:“冷静,你让谁冷静?这天下的女人,只要受得我这三成的苦处,便会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颜碧槐,你这畜牲,为了权势,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便是连自己的妻子,也能下此毒手!”湘姐提起剑,一下刺入颜碧槐的腹中,那鲜红的血,顺着长剑,流到了湘姐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既是端午,又是某苏的生日,还是我们可爱的男主回归的日子,真是三喜临门哪。

风云变

湘姐手中的剑刺进了颜碧槐的腹中,在场的人,便是云庭和那一脸倦容的伍梓杉,都被震得怔住了神。

湘姐将手放在脸上,慢慢地扯下了那张人皮面具,刚撕到一半,人群中便已爆发出一阵“唏嘘”声,有人甚至不自觉地便要往后退。

江篱明白了,湘姐便是颜夫人,那个早已死了的颜夫人。难怪初次相见时,看着她的背影,江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周围竟无一人说话,便是颜碧槐,也只是睁大两眼,不置信得望着湘姐。江篱走上前去,按住了湘姐的手,摇头道:“不要这样。”她不忍心再看湘姐那张被毁去的脸,她这个旁观者尚且于心不忍,湘姐这些年受的苦,只怕便是连泪也流干了。

湘姐回头看着江篱,默默地将人皮贴了回去,她扶着江篱的肩膀,慢慢地流下泪来。江篱拍着她的背,说不出话来。颜碧槐这个人,她与他相处了这么些年,只短短数月,她却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为什么他的脸下,竟会埋藏这么多的另一面?

吕蒙也走了上来,轻声安慰道:“好了,如今你总算报得大仇,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湘姐抬起头,看着一旁还未断气的颜碧槐,咬牙切齿道:“我真想让你尝尝我所受的苦,如今这样杀了你,真是便宜了你。颜碧槐,为了一个掌门之位,你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你这样的人,怎还能在这世上活这么长久?”

颜碧槐嘴里涌出了血,他微张着嘴,慢慢地伸出了右手,似乎想要抓着什么,可最终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这样一个自负又极端的人,竟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在众人面前屈辱地死去,死前未留下一句话,对于他来说,心中必是极不甘心。

颜碧槐的一生,从儿时起便一直活在屈辱中,长大之后,他极力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它却总是如影随形,便连他的死,都是如此地丢尽脸面。

江篱简直有些不忍再看下去,颜碧槐倒在地上,两睨睁得极大,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不甘心。她又回头去看湘姐,她却丝毫没有笑意,手刃仇人,心中的结却依然未解。江篱又去看叶白宣背上的丁莫言,追根溯源,似乎都是他的错,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又怎能用此种简单的方法来算清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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