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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应惜艳阳年-第34部分

小说: 应惜艳阳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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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个月,苏洛在办公室,迎接到前来发喜帖的沈莹。
她红光满面,笑脸盈盈,将镀金的请柬送到苏洛桌上。
苏洛抬起头,见她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苏洛,请你一定来参加,祝福我们!”
苏洛拿过请柬看了看,只问:“基金会每个人都请了吗?”
“没有,只请了你。”
“为什么?”
“你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
“当然。”
“那我会和他那些女人们坐在一桌吗?”
这个问题令沈莹的笑容瞬间僵住。
苏洛把请柬放回桌上,笑着说:“放心,我不会去,你也不必来这里炫耀胜利。至于随礼,一个月前我就给了,你找你老公去要吧。”
沈莹讪讪地离开。
苏洛低头,继续工作。
她心里为自己鼓掌,狠狠地鼓掌。
为什么要鼓掌呢?她也不知道。
肖见诚结婚的前一天,苏洛启程前往古坪县。
并不是为了逃避什么,公路开工,选的吉日与肖见诚的结婚日正是同一天,本就应该去。
基金会正式发函邀请捐款方一同前往,那边接受邀请,苏洛知道,来的一定不会是他。
果然,来的是周律师。
“怎么会是你?”苏洛问。
“也许肖总想给你我创造机会。”周律师答,“反正他已经改邪归正。”
苏洛抗议:“喂,难道我是邪路吗?”
周律师反问:“你花了他这么多钱,难道不是吗?”
“我们是做善事,关注人间疾苦!”
“那你一并把我这个疾苦的大龄男青年给关爱一下吧。”
两人—路玩笑着,倒也轻松自在。
下午,一行人到达古坪,县里的领导都在招待所迎接,苏洛在人群中见到了满老师,她走上前打招呼。
“满老师,你是过来参加仪式吗?”
“不,我已经调到县教育局宣传科工作。”满老师说。
苏洛有些惊讶,“那学校里……”
“学校马上要撤了,这学期上学的孩子也不剩几个,杨老师在那里守着。”
“他—个人?”
“是,而且听说这几天他身体不太好,曾经托信让我送点退热的药进去,我忙着典礼的事,还没顾得上。”
苏洛一听,急起来,“那怎么行?我们来了车,我去送!”
不顾大家反对,苏洛饭都没吃,买了药就往山里赶。
车子行到路尽头,苏洛下车,打发车子回头,自己借着手机的光,摸黑进村。一边走着,一边就有雨往下落,越来越大,几乎连路都看不清了。幸好有上次出入村庄的经验,苏洛终于找到了村小学。
杨锐的房子透着微弱的灯光,苏洛推门走进去,杨锐躺在床上,形容憔悴。
听见响动,他挣扎着坐起来,见是一身湿透的苏洛,格外惊讶。
“苏洛,你怎么来了?”
“我来县里参加公路的开工典礼,听满老师说你病了,赶紧来给你送药。”说着,她从背包里掏出退热药,就着灯光看剂量,“一日三次,一次一到两粒。你现在热得厉害吗?”
她伸手探他的前额,有些烫手,“挺厉害的,那就两粒吧。咳嗽吗,嗓子疼吗?再吃两粒消炎药吧?”
一边说着,她走到旁边,拎起热水瓶想要倒水,水瓶里空空如也。
“怎么没水了?”
“这两天……没时间去烧。”
“怎么这样?老乡们都不来管管你?”
“没有麻烦他们,反正学校也要拆了。”
苏洛忽然记起自己背包里还有半瓶矿泉水,赶紧掏出来,倒在杯子里。
“来,别嫌弃,先把药吃了吧。”
杨锐顺从地把药服下,苏洛帮他睡好,走出寝室,摸进厨房去烧水。
厨房里冷火冷灶,苏洛抓了瞎,柴火灶怎么烧水,她完全不得要领。
忽然,身后传来小小的声音,“苏老师?”
苏洛回头,看见门边一个小身影,原来是小英。
苏洛高兴极了,“小英,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学啊!”
“其他同学呢?”
“今天星期五,他们都回去了。我要照顾杨老师,所以没走。”
“太好了!你会生火吗?我要烧水。”
小英用力点点头,走到炉灶旁,片刻工夫,就燃起了熊熊炉火。
苏洛烧热了水,给自己简单擦洗一下,换了身衣服,将小英送回宿舍,又灌了满满一瓶开水,回到杨锐的房间。
杨锐睡着了,呼吸有些粗重,热度稍减,额头上、脖子上,都是退热药逼出来的汗。
苏洛轻轻地拿手巾给他揩干,他蒙眬地醒来,哑着嗓子说谢谢。
“你好好休息,别说话。”
“明天开工典礼,你怎么赶回去?”杨锐却担心她的事情。
“看天气再说,如果实在赶不回去,难道公路不修了吗?”苏洛倒是无所谓。
“修公路是好事,村民们都很高兴。”
“那就好,如果孩子去镇里有困难,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杨锐点点头,忽然说:“听说……明天他们结婚。”
“是。”
“我本以为,你和他……”
“不可能的。”苏洛马上打断他。
杨锐不再说什么,苏洛看他表情,知道他也为这个消息难过。
“你还爱着她?”
“也说不上是爱,但总会有些难过。”
苏洛明白,她何尝不是如此,也不是爱,但总会有些难过。
正说着,灯泡滋拉滋拉响着,灭了。
小英在宿舍害怕,跑来寻求陪伴,苏洛抱着她,坐在床边,听雨声越来越大,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一会儿,有老乡跑过来敲门,“快跑,往高处跑!”话没说清楚,又掉头冲进雨里。
苏洛追出去问:“怎么啦?”
那人回头答:“山洪要来了!快跑!”
苏洛赶紧回头,帮杨锐穿好衣服,背上背包,两人牵着小英,冲进雨里。
黑暗中,慌不择路,只能往高处不断攀爬,开始还打着雨伞,但雨大路滑,双手都要用力攀援,还要照顾小英和病中的杨锐,苏洛索性把伞给扔了。
这场景,真像是梦中,泥泞的山路,不断往上,路两边都是荆棘,脚踩不住,总是往下滑,只能抓住路边带刺的枝条,手掌被划破,火烧火燎,钻心地疼痛。
好不容易,三人到了高处,找了棵大树,多少挡掉些雨水。杨锐连站都站不住,靠着树滑坐在地上。苏洛脱下身上的冲锋衣,将他和小英挡在衣下,拿出手机打电话求救。
周律师在梦里被吵醒,口齿不清,“怎么啦,苏洛?”
“我在杨溪村,这里山洪暴发,我们被困在山上,你赶紧帮我想办法救援!”
“什么什么?山……山洪?”周律师吓到结巴。
“对,山洪!我和杨锐,还有一个学生,我们三个人现在困在山上,具体情况不清楚,你赶紧向县里报告,估计情况比较严重!”
“好好好!你保持手机畅通啊!我马上,马上!”周律师挂断电话。
苏洛收好手机,摸了摸杨锐的额头,高热再起,她担心起来。
“杨锐,你还好吧?”
“还……还好。”杨锐的身体在发抖。
“冷吗?”
“没……没事。”
苏洛把小英拉近一些,三人顶着冲锋衣,抱在一起,尽量令杨锐温暖。
“苏洛……如果今天有什么事发生,是我……害了你。”杨锐在苏洛耳边说。
“别说这些,不会有事!”苏洛坚定地回答,心里却也在打鼓。雨声里,山谷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山洪越来越近,在山与山之间奔泻,不知道接下来会冲到哪里,一旦席卷而来,必是无处可逃。
小英怕得哭起来,苏洛紧紧地抱着她和杨锐,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手机又响起来,苏洛估计是周律师,摸出来接通,大声问:“联系了吗?会有人过来吗?杨锐生病了,必须赶紧治疗!”
那边却传来一个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你……怎么是你?”苏洛有些意外。
“怎么不能是我?结婚前我要和……”
雨声太大,信号不稳,苏洛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我说,我要和每个前女友说再见!”那边大声说。
“哦,好的,再见!祝你幸福!”苏洛亦大声回答。
“你在哪里?”
“我在杨溪村!”
“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下雨!”
“那好,苏洛,也祝你幸福!”那人说完,挂断电话。
苏洛把手机放回口袋,重又撑起冲锋衣。
她忽然觉得挺高兴,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时候听到,也许是最后一次听到,真好。脑子里开始回想和他之间的那些片段,当时气得七窍生烟的那些事情,此刻只觉得珍贵。他经常讽刺挖苦刻薄她,但是能记起来的,还是他说:“苏洛,我是真的喜欢你。”
现在,大雨里,山洪在不远处咆哮,那个男人在远方迎接自己的婚礼,苏洛突然发现,爱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大部分人身处其中,却不知道真相何在。
“苏老师,我们会死吗?”小英突然在旁边问。
“不会!一定不会!你长大了,还要嫁给杨老师呢!”苏洛拍拍小英的头。
杨锐虚弱地笑了,“嫁给我?”
小英扭捏着,把头埋进臂弯里。
“苏洛。”杨锐转头,在她耳畔说,“很遗憾那时没有接受你。”
“不遗憾!”苏洛说,“谢谢你!”
突然,天空中有机器轰鸣的声音,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在树丛中扫来扫去,苏洛跳起来,迎向光柱的方向,奔跑过去,大力挥手。
身穿军装的士兵从直升机上滑降下来,指引三人,一个一个套上救生索,接上了飞机。
苏洛最后一个攀上飞机,她看见杨锐已经盖着毛毯躺在担架上,而小英也裹着毛毯蜷缩在舱角,这才放下心来,趴在甲板上,气喘吁吁。
忽然,旁边有人发出冷冷的声音,“早就警告过你,不能用我的钱讨好别的男人,没想到,你居然跑来和他以身殉情!”
苏洛抬眼,见肖见诚端坐一方,双手环抱,似乎心怀不满。
刚才,在仿佛快要死去的刚才,他还在电话里跟她说再见,可如今,他居然坐在一旁,伸手便可触到。怎么可能?难道这是幻觉?难道这整个都是场幻觉?
苏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开不了口,也无法挪动,她害怕自己—动,这个人就消失了。
而这个人,也看着她,忽然间,张开臂膀,说道:“没有毯子了,如果你不想冻死,就到我这儿来吧。”
苏洛犹疑片刻,扑进他怀里,极温暖,极真实,原来,他真的来救她了。
“你还是蠢!那样骂过你,你居然还是蠢!”他紧紧地拥抱她,口里却说着凶狠的话。
但这话,在苏洛听来,比什么都美妙。她仰头,问:“我又怎么了?”
“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说你有难?还祝我幸福,还说只是下雨!如果我真的不管你,明天你就成烈士了!”
“可你要结婚了。”
“结婚比你的命重要吗?”
“应该吧。”
“所以说你永远不开窍,早告诉过你,遇到我这样的男人,应该死死缠住,绝不放手!要是有这种生死关头、性命攸关的事情,更要马上报告,好让我取消婚礼,英雄救美,满足虚荣心!”
“如果我报告了,也许你根本不会在乎!”
“怎么会呢?”肖见诚的声音忽然低下来,他紧紧地搂着她,吻她湿漉漉的头发,“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苏洛攀着他强壮的手臂,快乐得要落下泪来。
肖见诚在她耳畔轻轻说:“苏洛,几个小时前,我才发现,我的人生有一个最大的失败,不得不承认的失败,你知道是什么吗?”
苏洛笑起来,“我知道。”
“是什么?”
苏洛将脸转过来,对着肖见诚,“我跟你一样,在几个小时前,也发现了人生中一个最大的失败,那就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肖见诚说着,深深地吻在苏洛的唇上。
两人拥抱在一起,机舱外,早晨的霞光四射,映照着他们飞翔的方向。
阳光正好,应惜艳阳年!


后记
我只写过三个故事,其中一个早就写完了,一个刚刚写完,还有一个,仍未结束。
《应惜艳阳年》,是刚刚写完的这个。这期间,经过了五年时间,如果没有出版社和编辑的鼓励、催促和威逼利诱,估计还不知何时才能够结束。
我其实一直在想,爱情中,是不是契机才最重要。契机包括社会阶层、文化修养、家庭出身、童年记忆,还包括,某一时某一刻或某件事。就像螺丝钉,把偶然相遇的两个人,镶嵌在一起。
在这个故事里,其实没有特别纯粹的爱情,也没有特别纯粹的人。肖见诚对苏洛,苏洛对杨锐,杨锐对沈莹,沈莹对肖见诚,这四个人,只是各自坚守着自己的愿望,努力把自己嵌进对方的人生。
其中,肖见诚最强大,所以他得到了苏洛。苏洛最无畏,所以她能够转过身,修改自己的方向。即使如此,这世界还是有很多规则,必须遵守,不得逾越。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比比皆是,哪里有时间细细品尝,认真挽留?所以,照我的狠念,肖见诚能放苏洛走,只是在消毒液弥漫的深夜打个电话,就已经很圆满了。
但是,我的编辑亚娟告诉我,必须要有个“Happy Ending”,让大家看完之后,能够早早释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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