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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黄粱-第69部分

小说: 黄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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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难?这从何说起?来,铭哥儿里面请,这大冷天的咱们别跟外边冻著。”跟着简知卢若铭怯生生地步入屋宇,“这位晨元晨大人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别怕,铭哥儿,过这边来坐。”面对卢若铭的狐疑不安晨启年的神色一贯的淳厚和善,小心翼翼绕过进门处一方大大的水池,卢若铭来到位於华美立柱后面的会客一角,看来孜莱说得一点不错,这斯达城的官宦富豪比南王排场大得多的有得是,这位御部仆首大人的宅邸装潢就较南王府富丽堂皇不知多少,布局简直同现代西方的古罗马电影场景有的一拼。 





  “你不用惊讶我们对你的情况如此了解,我是云翔的旧相识,你的事情他大致都同我说过,其实你渴求的自由并非一件难事,”看著卢若铭反复绞扭衣角的一双手,晨元的语气全无威胁意味,“南王眼下赏识你,你便好好巴结着,天长日久若能得着一两个于我们有利的讯息,你想怎么着不成呢?” 





  “是啊,若是因为你的功劳令得南王彻底垮了台,你想要任何身份都绝不会有问题,何况是区区一个自由。”见卢若铭吃惊地抬头简知追了一句注释。 





  这一次的吃惊恐惧是真的,卢若铭完全没有料到对著南王一口一个师长门生尊敬有加的晨启年竟会投靠了绶王。 





  “若没有南刻南制的那一架,翔儿不会被武良弼强行掳去,也不会变成为南刻的侍妾,更不会心灰意冷得要靠着棋念苦度残生。铭儿,若没有南王的两位世子云翔早已是晨某明媒正娶的妻子了。”看著晨启年温厚面孔上极不相称的怨恨,卢若铭同样恨透了南刻南制,这两个只会给父亲惹麻烦的畜生!逆子! 





  “不,你不要以为我是因此背叛了南王,不,铭儿,各为其主而已,我早在成为南王府清客以前便是绶王的人,事实上我完全是绶王一手栽培出来的。”不知为何,面对卢若铭的注视晨启年不由自主地做了一番自辩,但是一说完他又自觉失态地加了一句,“你考虑一下,铭儿,举手之劳,然后各取所需,机不可失啊。” 





  见卢若铭又开始低头绞扭衣摆,简知进一步给他施压:“铭儿,倘若后天由御部稽缴堂的人将你自京城以南百里处抓获送回王府,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听他的语气恶毒,卢若铭抬眸处已现出恐惧乞怜的神情,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又低下头去颤声道:“大人开恩,小人惟命是从就是。” 





  17 





  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的亲切感在面对南王府正门时,记忆中即便是父亲也没令他产生过这样子的归属情怀。 





  “你可想清楚了。”静寂的车厢中晨启年的声音严肃得近乎阴森,“你若想以权宜之计敷衍,答应了不去做,或是告发此事,我们可有的是法子整治你,听说世子将你看得很紧,若是知道你红杏出墙不用我提醒你也该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偷情与不忠可是世子心中碰不得的一处伤,三年前我亲眼瞧见他们替江湖朋友格毙了私奔的妻子与奸夫,那种冷酷与残忍至今想来仍会发指。”晨启年的话成功地引发了卢若铭的战栗,他是真的怕极了南刻南制的手段,“好了,到了,铭哥儿,我们下车吧。” 





  原本打定了主意一见到南王便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他一点不担心南王会质疑他的诚实度,事实上真正令他一路忧心不已的是南王身边的这许多内鬼奸细,看来上回行刺的侍卫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他一定得提醒他好好地清洗一番,而且事不宜迟。 





  然而,当他在外书房看见南王踏雪而来的匆匆行色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别告诉我你是迷路了。”随南王出现的孜莱冷声冷气。 





  “孜莱!”的 





  南王的阻止声里卢若铭俯首跪倒:“王爷恕罪,铭儿知错了。” 





  “起来吧。发生了什么事,启年?” 





  “铭哥儿回府坐错了车,又在车里睡熟了,所以糊里糊涂出了城,幸亏被城守发现送了回来。那城守是我的一个表亲,因不敢造次行事又知我跟您熟识便直接送去了我那里。这孩子怕你们着急一直不肯费时吃喝,耽搁到现在想必已经饿坏了。王爷,依我看他确实不是故意的,所以还请从宽发落。” 








  眼见晨启年进退得宜地交割着,卢若铭益发心惊肉跳,如此亲近的幕僚尚且是奸细,真不知南王身边的人还有谁可以信任,不行,他决不能坐视,但是该如何做呢?最好是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只是他还需仔细想一想。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孜莱,今日已经够他受的了,还吓他则甚?” 





  “王爷,您还真信他迷路了?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迷路?哼。” 





  “我信!好了,孜莱,人都已经回来了,别这样不依不饶的。去,叫人准备些粥糕端上来。” 





  孜莱临去前狠狠瞪了卢若铭一眼,但卢若铭却并没生出以往那样的恐惧,他坦然目视着孜莱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困厄水深火热遮天蔽日,一颗心也完全溺闭在苦难挣扎的漩涡中,然而今晚的事却如醍醐灌顶般将他从自怜自恋自我中心的思维定式中给拔了出来,南王大敌当前,而他们在同一战壕里,再不能那样狭隘与孩子气了。 





  看见他平安出现,直挺挺跪在内书房廊下的南桓大大松了口气:“铭哥儿你可算回来了,真正吓死我了。” 





  “跪好了!明天起好好带着铭儿外头逛逛,认认道儿,若是再擅离职守的话,可就没今儿这么便宜了。” 





  南王很少对下人这般严厉,知他是为了自己卢若铭压抑着心头泛起的甜意努力回忆着今日叫走南桓的那些人,也不知他是有意的还是被利用了,抑或完全是个巧合? 





  “铭儿,进来呀,都说不罚你了,怎么还这样害怕,过来吃饭。” 





  “怕?王爷,您倒是瞧瞧他的眼睛,那是害怕吗?铭儿,我可告诉你,别再动什么花花肠子,王爷厚道,我可没那么好相与。坐下!吃东西!” 





  举箸进食,热乎乎的小米粥香甜可口,卢若铭呼噜呼噜喝了个不亦乐乎。 





  “呵呵,铭儿别那么急,又没人同你抢。” 





  “喂,女孩子家吃相斯文点!” 





  南王眼中的慈爱孜莱话里的严厉令得卢若铭突然心情大好,他冲着孜莱微微笑:“姊姊说得对,女孩子家不要那么凶相,况且管理一道不在仁慈或是严厉与否而在其公正。” 





  “对你公正,等于自掘坟墓!快吃,你不累王爷可累了。” 





  “啊哟!”脑门上挨了记暴栗,卢若铭大声呼痛。 





  “孜莱!没你这么欺负人的。铭儿,明天起只在我这儿呆着,再不帮她干活了。” 





  “喔。王爷,铭儿吃饱了,您也早些休息吧。”巧言令色地起身告辞,卢若铭偷偷冲孜莱做了个鬼脸。 





  碍于南王,孜莱直气得摩拳擦掌,卢若铭却又换了副握手言和的模样:“姊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可好?你跟南王求个情恕了南桓,我便继续帮你做帐?”的 


  “你这么好心做什么?那种无视主家命令玩忽职守的奴才理应被狠狠罚一回,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你又打什么主意?指望他再帮你跑一回?我可告诉你,以后出门我会派十个八个人明里暗里跟着你,看你还玩得出什么花样来!”孜莱没好气。 





  “就是啊,有姊姊在,加上我又笨得紧,一定跑不了的,好不好姊姊?天气那么冷,咱们求求王爷恕了南桓吧?姊姊” 





  从没见过卢若铭这样子的软语轻言孜莱立刻心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随之转向南王。 





  “哈哈,还是铭儿有办法,原来咱们的孜莱吃软不吃硬啊!好好好,便饶了他这一回。”看见两人间不曾有过的友善和缓气氛南王的快慰之色溢于言表就连眉间的川字纹路也疏淡了不少。 





  原来有了七情六欲生命便不再是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原来有了厚意深情人会变得柔肠百转义无反顾。冲着南王盈盈浅笑,卢若铭心头满满的全是舍生忘死的冲动,为了你,为了你的理想,我怎样都好,是的,有你的未来,一切我都会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心头骤然奔涌的誓言若有金石之声震得卢若铭微微战栗,是否,母亲当年也曾经许下过同样的誓言? 





  18 


  之后的日子重又变得有条不紊,卢若铭益发专注于南王的政务协理。 


  西境的战事,凡虞方面进行得异常激烈,虽然大簇凭借优势兵力已然攻破凡虞国门,但由于安槐的旗号是帮助凡虞君民共御侵略所以得到了举国上下的全力协助,故而大簇想在短期内占领凡虞全境的计划已是彻底破产,如今大簇军队每一步的前进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而奚仰方面因为安槐大军已经深入大簇的右平州,所以没有再急于往前推进,世子目前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清除军中异己上,同时同演青的接触也在逐步深化,从最近的一封信看双方已经开始涉及自治的话题,看得出南王对世子的进步深感欣慰。 


  然而朝廷里的情形却不那么尽如人意,自治的话题已经成文上奏引发的讨论分外激烈,绶王一支自然是极力反对,认为这会威胁到安槐的整个王权统治,虽然南王方面据理力争,但是东园悦似乎对自治一说也十分疑忌,态度并不明朗,南王常常为此苦思对策,以至夜不成寐。他越来越习惯卢若铭的侍奉,端茶倒水活络筋骨奏折誊抄甚至执笔代书。为了陪他熬更卢若铭养成了白天补眠的习惯,南王卧室的一个躺椅便成了他的临时床榻。 


  很快便到了冬去春来的季节,这一日旋儿过来探访,但是卢若铭直到天近三鼓才得以脱身回屋,眼见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他象往常一样遣回了执灯相送的小厮,堪堪到了门前却突然有条人影打横扑了出来纳头拜倒,大大吓了一跳卢若铭往后连退两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送了战如旋的南笥。 


  “怎么了?南笥,有话站起来说。”定了定神他并没声张。 


  “铭哥儿求求您救救南桓,求求您了,南笥作牛作马报答您。”南笥泣不成声地磕头。 


  “南桓?我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出了什么事?”的确那晚以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南桓,陪他出门一说南王也再没谈起,因为一直忙忙碌碌卢若铭也没太在意,现在想来的确有些奇怪,这一阵子南王已经开始带着他去外书房,并且有时出门也带上他,而以往一向随侍一旁的南桓却始终人影不见。 


  “他病得快不行了,求求您请姑娘去瞧瞧吧,求求您行行好,他那日贪玩误事是不对,可是罪不致死吧,铭哥儿,求求您求求您了。” 


  “南笥,起来好好说,”卢若铭心念急转口吻依旧平平淡淡,“你这样子不清不楚地教我怎么帮你?”见他终于抽抽噎噎地立起身卢若铭方才接道,“南桓是你兄弟?” 


  “不是,但他,他,我,总之求求您了,”嗫嚅着南笥又要下跪。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去找姑娘可好?” 


  大喜过望南笥便要回去拿灯笼结果被卢若铭制止:“别又闹得尽人皆知,快走吧,一路上都有风灯的,你们哥儿还在里头等我呢吧?” 


  “嗯,要不,还是等明天吧?” 


  “怎么,你又不着急了?”卢若铭好整以暇,见他神情凄楚又有些不忍,便整了整面纱先行起步,“他病了很久了?” 


  “那晚被王爷罚跪了大半夜,第二天便高烧不止,吃了点药也不见好,如今已是咳得见了血。” 


  虽然南王仁慈府里头没啥草菅人命的事情,但下人医疗的条件也并不是很好,南桓因为害自己走失惹怒了王爷才受罚致病,下面的管事想必也不会太过善待他。思索了片刻卢若铭状似无意地边走边问:“那日街上拉南桓去玩的是些个什么人你可认识?” 


  “都是南桓家里的叔伯兄弟,南桓并不是王府里的家生奴隶,只因父亲叔伯都短命早逝,家中只剩下一堆妇孺,眼见着便要活不下去,两位最大的兄长又尚在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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