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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黄粱-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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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上正是由於这麽点面不改色的本领才令得他在钱庄内由小卢、阿卢变成为人人恭敬的卢爷,当然他在意的并非这个称谓,而是由此带来的令行禁止的权威。 
“卢爷,您的意思是?”见卢若铭冷冷沈思,覃朗试探。 
“嗯?噢,不过这没有关系,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让喻氏织造的名头在短期内飙升。你认真考虑一下,隔天给我一个详细谋划。” 
“卢爷,可否给点建议?” 
“阿朗,你又来套我的想法。我又不是要你立刻赚回钱来,干嘛这样子紧张。好吧,我建议从丝原料入手,农羽采丝以入户收购为主,十分浪费人力物力,而且强压售价不得人心。还有什麽问题吗?阿朗?发什麽愣?问你话呢!” 
“什麽?啊,不,没什麽问题了,属下会参照屠宰场的先例行事。覃朗告退。” 
“这个样子也有人会注意?”覃朗走後卢若铭若有所觉地摩挲著面皮。 
虽说居移体养移气,一年来号令全局的生活已令得卢若铭身上的大将风范不仅形诸於外而且日臻完美,但是他的生理年龄毕竟只得16、7岁,不经意间的行为举止还是会流露出些微的孩子气,他并不晓得这种混合了成|人才智与少年稚嫩的气质独具魅力,令他全身充满了一种神秘蛊惑的味道。 

三十五 
安隆所遭遇的非难预料之中地来自农大勇。 
音都一地每年的丝茧大部分都由农大勇名下的农羽以低价购去,吃剩的部分各户丝农才能够随意销卖,不正当的竞争下不仅蚕户丝坊不堪其荷,音都城中其他的织造坊也是惨淡维持不住关闭。所以覃朗不负所托以最短时间建立起来的缫丝场不啻是这些小商户的救命稻草。 

第一批丝缫出来时卢若铭核算了一下成本,在绸缎下机时下令平推,面对喻氏方面的诘问已明玄妙的覃朗代为回答道:“我们明白现下已不是茧季,所收购的均为各家茧户丝坊卖不出去的存货,之所以还要高价入低价出是为了明年争取货源用户。” 

喻家出面的也是一个老手,经此提点立刻不再作声。 

所以这一年年末音都市面上忽然多出些农羽以外的绸缎销售,以喻氏出品为主,售价几乎与农羽扯平。 

农大勇浸淫商场多年,嗅觉自然训练有素,一路顺藤摸瓜发觉了幕後的安隆,当下冷笑一声开始杀鸡警猴。但他无往不利的权势却在这一次碰到了阻滞。 

安隆被官府税闳下令关门停业後不久音都商会下辖的几乎所有非农氏商家在同一时间关门歇业,三天後事态蔓延至商会辖外的小商小户,整个音都市面一片凋敝,农大勇还在思忖对策之时!虞棼已经震怒,原来西敏毓联合後宫所有投资安隆的嫔妃宫人找到这位大王痛哭。 

饶是农大勇见机快,当机立断以税察无过名义开了安隆的封条,!虞棼仍是给了他个闭门思过的处罚。 

至此喻汉勋一改先前降尊纡贵礼贤下士却鼻孔朝天的贵族作派亲自跑到卢若铭的居所把酒言欢,孜莱十分乖觉地在席间上菜斟酒适时应对,加上覃朗巧言令色的作陪直把喻汉勋哄得开怀畅饮满面红光。 

“真是解气啊,若铭贤弟,起先你出这个主意时我还担心喻氏的号召力不够,没想到一呼百应,你真该瞧瞧现任商会总领被农大勇训斥时的模样,哈哈,那老狗,以为跟著司藏知事便可盆满钵满,哼,早晚灭了他。来,为兄敬你一杯,为了你那句商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呵呵,真是金玉良言,愚兄算是受教了。” 

“喻兄过奖了,若非喻氏人脉广博鼎立协助,此番安隆危矣。”卢若铭一贯的浅淡随和。 

“放心,有我喻汉勋一日,便有贤弟的安隆一日。”喻汉勋说得踌躇满志,跟著又想起什麽似的补了一句,“对了,你的谏议深得大王赏识呢,我已蒙招,三日後谒见大王。” 

“诶,谏议条呈明明是喻兄手书,怎麽成了若铭的主意?”不失幽默地谦逊著,卢若铭的胸有成竹并没有形诸於外。 

知道喻汉勋在司藏旬的税闳任著一个无实权的闲职,卢若铭在前些日子商议商行罢市的时候曾经针对甘棠的税收政策发表了些议论,虽然言辞隐晦但那喻汉勋是何等样人,心领神会之後立即利用朝中关系趁著此事借题发挥递了个折子上去,眼见时来运转就在目前他自然抓紧机会笼络人才。从初次交锋到现在喻汉勋大抵也明白卢若铭暂时无心仕途,更不打算到他麾下入幕为宾,只不过自尊受挫的感觉已经完全被此次战果冲淡,加上卢若铭对他隐约展现的所谓官商联手的前景确实诱人,於是不知不觉中他便进入了卢若铭布下的棋局。 

约好来日再详谈,喻汉勋脚步飘然地醺醺离去,看著孜莱收拾碗碟覃朗却没有起身告辞的意思。 

“怎麽?怕我的建议真格强大了甘棠?”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卢若铭啜了口孜莱递上来的香茗。 

“喻汉勋的确是个栋梁之才,而且野心勃勃,真的不可小觊了。”忙了一晚,孜莱也捧了杯茶加入谈话,甘棠的女人殊无地位,平常百般隐忍,但在自己人面前她总不免指手画脚原形毕露,好在覃朗也来自女人地位稍高的安槐,加上又敬她是卢若铭的姊姊成名的女医,所以对她的言行并无突兀之感。 

“如果他是庸才如何击败那位农知事?如果他没有个人野心,我们怎样跟他合作?如果不改革税制,安隆如何敛财?”脑中想著以往看过的有关黑手党渗透政府的书籍电影新闻资料,卢若铭谋算起下一步的工作步骤,说著说著便陷入沈思。 

另两个人对他这般沈默都已习以为常,也不去打扰,顾自寒暄闲聊起来。 


“这是什麽?” 

“前几天送过来的宫中密报,你最好看一下。” 

卢若铭知道孜莱司安全职,手间常有些人员情报来去,但她几乎从不同他讨论,这一份一定关乎到他才专门拿过来的,当下埋头细读。 

…… 
“大哥,这事情你太过鲁莽了。” 

“不是鲁莽,是轻敌了,我还以为小小喻家翻不起大浪,没想到……” 

“不是喻氏,哥哥,喻氏早已势衰,此番能够将这京城大小商户一同联络起来决不是他喻氏之力可以胜任的。” 

“喻汉勋已经调离司藏旬,入政务衙门任给事。大王就是喜欢那些个华而不实的辞藻粉饰,税制事项我其实早就上过奏折,偏偏他的那份王上就格外重视,等等,彩衣,你刚说什麽?” 

“我说你应该好好去查一查安隆。” 

“不错,你提醒得是,这个安隆,的确是我疏忽了。” 

…… 

“怎麽大哥今儿有空过来?” 

“过年有省亲假的,你怎麽把这个都给忘了?除夕是你一个人过的?大王有多久没过这边来了?” 

“男人嘛,不过图个新鲜,那西敏毓风头正劲惹得这宫中漫天酸气,已经不用我去凑热闹了,再等等吧,对了,安隆那边进展得如何?” 

“喻氏那边昨儿有消息过来,卢若铭,就是那个女医卢若曦的弟弟,同喻汉勋过从甚密,而且此人进入安隆不过一年多一点便从小厮升至奉宰,据说深得钱庄老板的器重。” 

“喻汉勋眼高於顶,能被他看重的人,想必要有些斤两才行。” 

“谁说不是,他们头一回见面喻汉勋便被这小子狠煞了威风。” 

“噢?” 

“据说喻汉勋开门见山便要他辞了安隆入喻府听差,原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那小子一口回绝,却又冠冕堂皇不卑不亢压得喻老二作声不得。” 

“他是哪儿来的?” 

“什麽?” 

“大哥,你怎麽一点长进也无?尽喜欢追究些个细枝末节,我是说这卢氏兄妹来自何处,你有没有认真查过?” 

“你怀疑什麽?” 

“我什麽都没有怀疑。但是,大哥,现在摆明了有人在冲著你来,你不要以为有我在大王便会一直重用你,我已经老了,又膝下无子,你该想想後路了,这官场不是赌场,现在农氏家大业大,你好歹别只想著自己行不?” 

“莫急,彩衣,莫急,大哥心中有数,但是现在收手为时尚早,你说得对,喻汉勋是冲著我来的,但他的目的是中兴喻家,也许能化敌为友也说不定?” 

“化敌为友?大哥,大哥?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说的话,那对姊弟的来路。” 

“从身形样貌上看得出吗?” 

“他们应该不是甘棠国人,咱们甘棠男子以胖大居多,而女子则以瘦小为主,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麽,音都城外来人很多,单以缠足而论,象践土、阻黎等国的遗民後裔就跟我们的风俗有很大差异,南部山区更是人种混杂不清不楚。看来我得派人去流单越访查一下。” 

“大哥,他们姊弟有家室了吗?” 

“好像没有。你干嘛对他们那麽感兴趣?我们眼下的敌人主要是姓喻的。” 

“大哥,怎麽你没意识到吗?这件事情里安隆钱庄才是关键。” 

“你是说如果安隆能为我们所用,喻汉勋就不足为惧了?有道理,待我仔细谋划一下。” 

“但如果他们不能为我们所用,大哥,你务必要早日除掉他们。” 

“还是先以笼络为先吧,如果他们的来路没什麽问题的话,咱们农家可是颇有几个出色的女子後生的。” 

黄粱 下部 非耶?中篇 三十六 
“你考虑过这个可能吗?”见卢若铭看完抬头,孜莱出言试探。 
“什麽?”卢若铭想了想方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我为什麽不选这位现成的司藏知事合作?” 

“是啊,那省去很多力气啊。” 

“孜莱,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罢市为什麽可以一呼百应?” 

“明白了吧?旧势力缺乏生命力,一沈百踩。”见孜莱若有所悟地点头,卢若铭转开话题,“你拿这个回来不是就想问我这个问题吧?” 

“真服了你,不就是说农大勇掌权以来一直欺行霸市弄权敛财不得民心嘛,这麽久了连说话都学不会!真亏得那麽些人听你差遣。”孜莱没好气,“我说怎麽这一阵上门提亲的这麽多,原来是他在捣鬼。” 

修听得懂就行,其他人只要为他所用,懂不懂他才不关心。 

将文件还给她,卢若铭出言提醒:“孜莱,这个农彩衣好生了得,你要多留意他一点。” 

“你有什麽好建议?”知他智计百出,孜莱忍不住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在後宫的地位怎麽样?” 

“!虞棼尚未继位前很是倚重他,但此女心机太深,而且手段过於斩草除根令人生畏,如今王位已经稳固,!虞棼便有些疲於应付他,加上毓公主善於察言观色,一应言行均反其道而行,活泼直率磊落辅政,统领後宫也是赏罚宽仁,所以他的声威大不如前了。” 

“毓公主真象他说的那样独专王宠?” 

“当然不是,毓公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麽会如此因小失大,所谓後宫酸气漫天,不过是农彩衣耍的手段而已,偌大王宫,总有几个不识大体甘被利用的蠢货。” 

“!虞棼至今尚无子嗣与他有关系?” 

“你怎麽知道?” 

看见孜莱忍不住流露出的吃惊佩服表情卢若铭颇为得意,现代社会那些个戏说宫廷的影视作品里这类阴谋手段层出不穷,他连猜都不用猜。 

“想当然尔。” 

“别以为就你想得到,毓公主早就命我替几位流过产的嫔妃检查了身体。”孜莱很是受不了他的猖狂相。卢若铭在人前一向谦和内敛即便声望日隆也并没滋生颐指气使的毛病,偏偏对她会时不时嚣张一下,常常小逆虎须以见到她的不爽为乐。 

“找到证据了?”见她恼怒,卢若铭立即收敛,偶尔解解气可以,真要惹急她,倒霉的绝对是他。 

“是的,但并没有直接指向农彩衣。” 

“噢。那我建议你想办法尽快让西敏毓怀孕。” 

“他已经怀孕了,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此事尚在严格保密中。但我恐怕迟早会被农彩衣知道。” 

“!虞棼正值盛年,同时令几个嫔妃怀孕应该不是难事吧?” 

“你的意思是逼狗跳墙?” 

习惯性摊摊手,卢若铭打算结束此段对话:“你还有什麽问题吗?” 

“什麽?噢,有,是的,我是说,我想说你现在是男子身份,弄不好会有机会要与人裸呈相对,为你的安全起见,你的易容要重新来过。”孜莱至此方才想起她带文件回来的初衷。 

“为什麽要重新来过,”想起那个要持续足足10个小时的易容过程卢若铭就怕,好在做一次可以持续颇长时间,否则他非累死不可,“让我长出些那个、那个不就没事了。”想说毛发,但终是没说出口,他真是受不了这个女人。 

“光有毛发哪里够,你这一年多长大不少,面目也该修整一下,而且光遮住面目还不够,还必须遮蔽全身才行,你是世子的人,怎麽可以随意在人前暴露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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