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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光荣日-第6部分

小说: 光荣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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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旗说:那我问问我那个台湾客户,要不要欧美的。

说完,米旗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刚说了一个喂字,手机里传来响亮的无电关机音乐。这也是这手机变态的地方,你临死不叫那两声,说不定还能再撑一会儿。

米旗无奈地对老板说:老板,借你电话用一下,我没电了。

米旗拨通电话,问:老板,这里只有欧美的,要不要?

米旗对电话哦了两声,挂断后对批发处老板说:老板,我朋友说,他女人就是跟洋人跑的,所以不要了。谢谢。

老板叹气说:那算了,我帮你再问问松鼠。

米旗往门外退,说:不用了。

到了街上,米旗给自己的手机换了块电池,然后拨了一个号码,问:我是王老板推荐的,这里是做片子的吗?我来拿货,拿一千块钱货,给多少钱一张?

那头说:那就跟王老板一个价钱啊。

米旗舒口气,想姓王的果然多。

米旗问:带不带壳子啊?

电话里说:当然带啦,软的啦,给你一千五百张啦。

米旗说:我要硬壳子的。

电话里说:哦,走高档路线啊。可以啊,不过壳子很贵啊,加上壳子你就能拿走六百多张了。

米旗说:行。

老板问:名字你要叫什么啊,我们这里有“偷食淫妇”,“欲望娇娃”,“情欲魔海”,“一个陌生女人的来性——高潮”,“淫叫黑珍珠”等,你最好过来看看。

米旗说:你们这里有没有《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包装啊?

老板说:这个要去问问隔壁的非毛片部。不过应该有,没有可以做。

米旗说:就要这个名字,你把包装做大点,把最后一个字裁了,就叫《阳光灿烂的日》,就行了。什么时候货能好啊?

老板说:要五天。

米旗说:太晚了,最好一天。

老板说:你这是要我的机器的命啊。

米旗说:你做不做?不做我找张老板去做。

老板马上说:做做做。

米旗又庆幸道,看来姓张的也不少。

这件一本万利的事情搞定以后,米旗乐悠悠去逛了街。米旗的家随着长江的水位的升高淹没了,但在米旗看来,这下并不是没家了,相反眼里哪都是家。可能这是干大事的人和干小事的人的区别。干大事的把自己看见的都发展成家,干小事情的发展自己家周围能看见的。从2000年到现在的几年里,整个大地都没有下过一场雨。天空永远的多云,气温永远的22度,就像上帝也装了空调一般。但并不缺水,树木反而越来越滋润。叶子嫩得羊都想爬树。米旗唱着歌走到一家洗头店前。
这家店一楼洗头,二楼按摩,这倒没什么新鲜的,新鲜的是这家店的两个小妹正在吵架,一楼的往二楼的骂,骂的都是家乡话。米旗驻足观望,二楼的说着说着就吐了一口唾沫下来,但一楼的小妹身手敏捷,快过物体坠落,往旁边一跳,唾沫落空。二楼的一看,这唾沫星的准星没问题,但巡航速度慢了,于是用力鼓动腮帮,憋足马力,再吐一口。这口口水速度之快,连米旗都没看见。

太快了,米旗心想。

一楼小妹做出预判,又往旁边跳了一步。

二楼的再吐一口,一楼的又跳一步。

米旗想这样僵持下去,二楼的非脱水不可。正想着,一楼的小妹已经跳到自己身边。

二楼的最后憋红了脸射了一枪。一楼小妹一下跳到米旗怀里。

米旗嘴里说哎哟小心,心花怒放,低头一看,这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虽然出身不好,而且相遇也不够浪漫,是被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一路用唾沫加痰给逼上梁山的。但总是聊胜于无。尤其在这永远如春的天气,没有女人简直是浪费春光。

小妹一看自己撞上路人,连忙推开,道:你怎么走路的,没看见正忙吗?

米旗说:那你忙,我来洗头。

小妹看都没看一眼,说:你先等等,我他妈要报复她。我——噗!

说完,姑娘仰头向楼上吐了一口口水。

米旗想,这太有勇气了,完全不把引力放在眼里。太豪放了,真是十分喜欢。就生怕她玩大发了不肯给自己洗头。

想到一半,这口口水正好落在米旗头上。

小妹一看伤及无辜,一摊手说:得,正好,你不是要洗头吗,进来吧。

米旗顶着心上人的口水进了店门,环顾四周,廉价封的木头顶上垂下了不少塑料葡萄,但葡萄明显买多了,所以店里哪都是葡萄。米旗说:好多葡萄啊。

小妹没发声,弯腰找毛巾。

米旗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妹妹说:我叫秦艺。

米旗说:哈哈好啊,秦艺,好名字啊。有情有意。

秦艺说:你们男人有没有新意啊,都这么说。我是艺术的艺。

米旗说:是是是。

秦艺说:你等等,别动,我把你头上的东西弄掉,哟,恶心死了。

米旗委屈道:那是你自己的啊。

秦艺说:是啊,在我自己嘴里就不恶心,出来了就恶心了。你说大便恶心不恶心,但肚子不一样吗,拉出来就恶心了,自己的都恶心,拉你头上更恶心。

米旗大惊,想,这太有哲学了。口上说: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艺说:低头。洗发水都到脖子里去了。老仰着个龟头做什么?再低点。

米旗顺势低头。

与此同时,大麦正在听哈蕾唱歌。哈蕾特别喜欢给她做的笼子觉得回响比较好。大麦想每天把笼子搬到空场上,然后坐在椅子上背对江水听哈蕾高歌。那些技术人员正在歌声下琢磨怎么用最小成本把需要的东西做出来。这些东西,做好了就叫炸弹,没做好就成烟花。

曾丽梅的小帮派从十年前就开始建立。此人从小喜欢汽车,长大后就如愿成了出租车司机。但出租车司机是最难发家的。曾丽梅在一次带客中,突然发现后座落下一个包,拉开发现有一堆钱,仔细一看,不是人民币,看着像冥币,而且还是小额冥币。思前想后决定留着以后烧给祖宗。但那包里还有几百块钱人民币,怕失主通过出租车公司打电话来找,马上自己拉了好多张发票。后来出租车公司真打电话来了,但曾丽梅举着一堆发票说,今天客人实在太多,我实在不知道是谁拿了。

在清明那天,曾丽梅去烧钱,旁边的看客直发愣,觉得自己无脸见自己死去的亲人,相比起旁边的一百美金一烧的孝子,自己真是愧对。大概烧了一半后,曾丽梅才知道自己每烧一张就是一个月工资,一点,还烧剩下两百多万人民币。

这件事情引起了轰动,曾丽梅的解释是,这是遗产。他一烧三百万人民币的事情还引起了报纸的大讨论,曾丽梅说做人要用良心,要对得起祖宗。这钱是先人留下,除了烧给先人外,自己还偷偷拿出了五百万做慈善事业,但是,要低调,所以,具体做了哪些,就不方便透露了。最后,他都要拍着自己的胸说,我讲的就是情义。他的举动吸引了很多刚看完《英雄本色》的年轻人。但是冷暖自知,一想起自己失手烧了三十辆自己的宝贝出租车,心就直抽痛。所以每次演讲的拍胸其实是在安抚。曾丽梅决定用最短的时间把钱赚回来。

他先用一百万开了一个酒楼,取名“孝子”酒楼,生意大火,全部都是听闻了事迹以后全家出动。三个月就回本了。

但跟着他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姑娘每次收完以后,都安排做了服务员,以至整个孝子酒楼里所有的女服务员都服务过曾丽梅。男的崇拜者就做保安,但随着保安队伍的越来越多,曾丽梅担心再过几年,这保安的人口都要超过旁边的军区了。再不好好安排一下就要被部队收编了。曾丽梅就这样毫无想法莫名奇妙地组织了一帮人。但他很快发现这对他的生意很有好处。首先,这些小弟非常卖力,从电影里学习先进或者老土知识,通过各个手段,孝子的分店就开了三家。

米旗洗头洗到一半,女人的口水刚刚洗干净,自己正要流口水的关头,进来两个青年,先是摸了一把秦艺的胸,然后问,你们老板娘呢。在楼上吧?

米旗心里大怒,但看着旁边的秦艺也没什么反应,心想自己只是一个消费者,而且那秦艺是真名还是艺名都不知道,就别管这事了。问道:他们是熟客?

秦艺说: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米旗说:这样过时的手段都还有?你们这里的历史面貌真是保留的还行。

秦艺说:每个月都来一次,一个月两百,要保护的。

米旗说:如果不给保护费那怎么样?

秦艺说:不知道,还没人不给过。估计就不受保护了。

说着把米旗的头摁了下去,说:你管那么多呢。

米旗说:那说点别的吧,这能住宿吗?

秦艺说:不能,我们只洗头。

米旗说:房间没有?

秦艺说:我们都住在店里的,我们三楼有住宿的,但要走旁边楼梯。怎么,你是外地人?

米旗说:外地。

当天晚上,米旗就住宿在楼上。他要等待毛片的出炉。晚上星空明朗,仿佛只是白天抽去了光线,世界抽去了人声。米旗靠着窗,看着依然开业的麻辣烫,口水都快流出,低头一看,正好一只脑袋,他连忙把口水咽了回去。仔细一看,正是秦艺。她正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原来秦艺也是一个喜欢看窗外的忧郁之人。米旗觉得差点被她白天豪迈粗暴的性格所欺骗,原来在暗夜的掩护下,女孩子的细腻心思显露无疑。他庆幸刚才的口水没流下去,要不然姑娘还以为他很记仇,一有高人一头的机会就要报复。

米旗轻声道:秦艺,你在想什么?

秦艺把脑袋的角度又提升了四十五度,一看是米旗,道:你这死猪还没睡啊。

米旗暗想,女孩子就是嘴硬,掩饰自己临窗忧伤的感情。说:我在看天空,我在我的城市已经好久没看到星星了。你看着天在想什么呢?

秦艺提高声音道:妈的老娘在找手机信号呢。店里信号不好。我那个死男人不知道是去嫖了还是赌了,现在都没给我电话。

米旗黯然缩回了头。这街道有着永亮的黄灯,正好穿透雾气的色温把这湿答答空气的夜晚划分成了好多黄灯区,更加穿透空气的交通信号灯把不是红灯区的地方都变成了红灯区。深夜还亮着红灯是多么可笑的文明,几乎所有人都睡了只是这东西维持人类发明的规则。还有可笑的金融贸易系统。当米旗第一次接触到期货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成人游戏太幼稚了。米旗非常憎恨现在的金融系统,他的理想就是摧毁一个国家的经济,为此,他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结果越研究就越觉得这个东西幼稚,术语越多的东西越有着需要掩饰的幼稚。但是,他却不幸考成了精算师。
这个晚上,王智跑到了街上去找小姐。他到现在都是一个处男。他的父母逼着他马上回去相亲,和一个大他五岁家中条件非常好的姑娘谈谈。王智一直没敢回去。他觉得,第一次给了小姐肯定要比给了大姐好点。

王智的人生中,有一件事情他时常想起,所以他必须要不断去做事情说话,一旦平静下来,这事情就困扰得他不能安宁。小时候他认识一个姑娘,但一直暗恋,没能表白。王智那时候尚小,所以非常在乎自己在那个姑娘面前的形象,只要走过那个姑娘在的隔壁班级,他总要给自己先梳头,每次课外兴趣小组在一起活动时,先要跑到寝室里刷牙。每一句话都是晚上想好的,当然,基本上不能对上,因为没串过台词。总之,他希望自己在这个姑娘心中留下美好印象,等将来有一天,出身贫苦的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再回头去寻找对方时,能让对方记得他的美好。

到某年,这姑娘转去学医。王智想,说不定某天,自己在一场帮派斗争中,头破血流,被送去医院包扎,给自己包扎的那个护士就是这位姑娘。王智说,没办法,帮我们老大争地盘。

在王智的思维里,从来没有自己要做老大的情结。可能是小时候看《上海滩》只看了一半的缘故,他觉得,牛逼的人往往是老大的帮手。

在两年前的某天,王智终于在医院看病做手术的时候遇见了这位姑娘。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王智躺在病床上,主刀大夫说:没事的,这是一个小手术。

王智没有说话,因为从小到大,王智的话都特别少。

大夫说:先让护士给你做点准备工作,先清洁一下。

说着护士端着盘就进来了。王智一看见女护士的脸,正值女护士还没戴上口罩。这一看看得连手术部位的血都往脑袋上涌,恨不能从七窍喷出,全身所有的毛孔都打开,帮着已经不能呼吸的嘴巴大口呼吸着空气。而不知道什么原因,眼前的金星也冒了出来。终于看见自己这么多年,每个晚上都在想的护士姑娘了。可是这时机太不恰当了。如果当时手边有把枪,王智肯定毫不思索给自己太阳穴一枪。

大夫看出了王智的异常,说:没关系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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