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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茅盾文学奖]第7届 麦家-暗算-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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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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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十七章(1)



  安在天在木工房前停下了步子。黄依依:“我到了。”
  安在天把布口袋还给她:“挺沉的。”
  黄依依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安在天看着她进去。
  木工房的师傅是个半大老头,很谦卑的一个人,看见黄依依进来,乐哈哈地上来迎了,满口“黄老师”、“黄老师”的,看样子,两人很熟,上次的密钥机就是他做的。
  黄依依指着纸箱里的木玩艺,有各种样式的,有的是各种大小的圆球,有的是各种规格的锥形,还有的呈舌形等,交代师傅说:“这些都不要了,把它们毁了。”
  “毁了?”
  “嗯,一个都不留。”
  师傅觉得挺可惜的:“我花那么多力,你花那么多钱,唉,也不知你做它们干什么用?”
  “我还要做呢。这次要做的东西好做,尺寸、样子我都画好了。”
  师傅接过一张图纸,看着说:“黄老师,你做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黄依依笑道:“你怎么又问了,不是说好不问的嘛。”
  “对对对,不问﹑不问。这些要的急吗?”
  “急,帮我加加班,争取明天给我。”说着,从身上摸出两张粮票递给师傅,“呶,这给你,是全国粮票。”
  师傅眼睛都亮了,连声道谢,把粮票当宝贝一样藏了。
  院长办公室里,陈二湖正在生气地质问安在天。
  陈二湖:“安副院长,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过分信任她了。”
  安在天看着他。
  “比如说这次,我就很纳闷,破译密码要先找密钥,这完全是本末倒置的做法,而你居然还支持她。”
  “怎么叫本末倒置?”
  “我破译密码20多年了,还没听说过先找密钥的做法。密钥是什么?是屋子大门的钥匙,就算给了你钥匙,让你进了门,可我们要的东西都在保险柜里,你打不开保险柜,光进门有什么用。只要我打开了保险柜,我没有钥匙,也可以爬窗进去……”
  安在天脸色铁青,徐院长为二人打着圆场……
  陈二湖确实老了,他不知道,随着西方电子计算机技术的崛起,密码的研制和破译都已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现代的密码,密钥和密码已经合二为一,就像新兴的合金技术把铝和铁完全合成为一种崭新的材料一样。就在这谈话之间,安在天为新生事物而担心,为黄依依此去之后破译“光密”的道路而担心……
  黄依依从木工房出来,刚上大路,就碰上培训中心的汪主任汪林。
  汪林热情地打着招呼:“你好啊,黄研究员。”
  “你好……”黄依依似乎没有认出他来。
  “还认识我吗?”
  “……你是住在我前面的楼吗?”
  “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救命恩人都想不起来了。”
  “救命恩人?”
  “那天晚上要是没我,你兴许就被吊死鬼拉走了。”
  黄依依干笑了两下。
  汪林启发她:“谁送过你回家?”
  “哪天?”
  汪林笑了,说:“嗳,看来送过你回家的人还真不少。那天晚上你是怎么了,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黄依依慢慢想起来了,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哦”了一声:“是你啊。”
  “就是我,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真是我做男同志的失败。”
  黄依依急忙地说:“不是的,那天……我喝醉酒了……”
  “你还能喝酒,那什么时候我请你喝酒?”
  “你是哪个部门的?”
  “培训中心的,我姓汪,汪林汪主任。”
  黄依依伸出手说:“哦,你好,汪主任。”
  汪林握住她的手:“嗳,听说你围棋下得很好,什么时候我们杀上一盘?”
  “好啊。”
  “那你就多准备一点粮票、布票吧。”
  黄依依把他的手甩了,说:“哼,你搞错了没有,想赢我,做梦。那你输给我什么?”
  汪林开着玩笑:“我输我这个人!”
  黄依依刚要瞪眼睛——
  “我是无产者啊,除了人外,我一无所有。”
  小费整理电报。
  安在天问:“总共有多少份电报了?”
  小费看了登记说:“1012份。”
  “通知大家开会。”
  会议室里,安在天:“我说两点。第一,关于分析率的问题,这是个反映大家成绩的标杆,我看了分析科通报的文件,我们的分析率由开始的不到2/1000,到现在将近5/1000,这个增长速度和幅度虽然都是可喜的,但我从破译那边得到的反馈,尽管分析率一路攀升,含金量还不是太高。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现在分析出来的一些字、词、数字,具有针对性和陌生度的关键字和词,相对比例占得还较小,大部分字、词以一些部队代号、番号、人名、日期等类似的名称居多。大致统计了一下,类似的名称占了总分析量的87%,这意味着我们的分析吃了偏食,对破译不利。好的状态,分析率不一定很高,但是要遍地开花,满世界都是窟窿。现在我们某一处窟窿很密集,大部分地方又是死板一块。第二,是一个要求,也许是一个苛刻的要求。是什么呢?今天我把大家已经作过分析的电报都带来了,马上重新分发下去,物归原主,不是要你们保存,而是要求大家重新分析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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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十七章(2)



  大家都有些惊异。
  安在天:“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基于一个考虑,就是我们境外报刊都是十天半个月之后才能看到,一些即时反映的线索被丢掉了,回头对着当日的报刊再分析一遍,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蒋组长把安在天带来的一纸箱电文分发给大家……
  事实证明,安在天的想法是对的,电报分析质量由此有了很大改善。陈二湖是直接的受益者,不久之后一天夜里快12点钟了,他兴冲冲地找到安在天,带来了喜讯……
  老陈兴冲冲地走进安在天的办公室,后面跟着他的助手老杨。老陈兴奋地往安在天的桌上放了电文,说:“你看,我解读了一份密报。”
  安在天念道:“急电。老狼业已启程,务必到老地方守候,有香蕉相送……”
  老杨得意地:“这是我们迄今为止完整读出的第一份密报!”
  老陈摘下老花镜,假装擦镜片,实际上是激动地流泪了。
  这就是陈二湖的本事,他凭着对敌情的了解和长期积累的浩如烟海的翔实资料,平地起楼,就像一个天才作家,不识文理照样能著书立说。
  破译人员开会时,黄依依说:“首先我祝贺老陈实现了零的突破,第一次完整地破译出了一份电文,有关方面也已经证实了电文的正确性。但是,由此认为我们的破译工作已经取得了巨大突破,这我不敢苟同。在我看来,这仅仅是一份单纯的电文而已,对破译‘光密’毫无意义,九牛一毛。指望一根牛毛得到一整头牛,显然不切实际。我们不要过分乐观,更不要轻意下结论,使破译工作误入歧途。”
  老陈忍不住地反驳道:“你说这是牛毛,以前我们就是通过几根牛毛得到整头牛的。”
  安在天:“那是以前,那时的密码主要靠人工设计,由一份电文引发第二份,进而第三、第四,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而现在的密码完全数据化了,你想一通百通,必须要从根上破解它的数学原理和程式、程序,否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要指望一而再﹑再而三的好事。所以我同意小黄的说法,建议老陈不要痴迷其中。”
  老陈站了起来:“你和她……又绑到了一块儿!那请你们给我指条新路。”
  黄依依:“这我无可奉告。老实说,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老陈:“所以,我说你还是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地从资料和联情入手,从具体的每一份电报入手,能破译一份就是一份的收获,我相信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发生质的变化。”
  黄依依:“当然,如果你能这样完整破译出上千份电报,大功就告成了。不过,等我们累计到这个量的时候,这部密码恐怕早已过了有效期,报废掉了。安副院长刚才说了,我们现在不要指望这份电文是一只鸡,可以下蛋,可以举一反三,不可能的。它就是它,一只普通的公鸡,既不能下蛋,也不会变凤凰。然后老陈你想,以后就算一个礼拜你破译一份吧,什么时候才能上千份。”
  老陈生气了:“这总比你瞎折腾好。”
  黄依依也提高了声音,道:“我怎么叫瞎折腾了?”
  安在天劝她:“黄依依,你不要生气,你们都不要生气,我们这是谈工作,对事不对人。”
  老陈:“我就是要对人,安副院长,你是助纣为虐。”
  黄依依冷笑道:“老陈,不瞒你说,你现在做的,以前叫破译密码,现在实际上就是一个高级分析师的工作。”
  老陈:“你说什么,我这是分析师的工作,那楼里这么多分析师,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哪个人译出一份电报。你每天也在看他们的分析报告,千分之几的那几个字、词,还经常张冠李戴。老杨,你说,我这份译出的电报,分析师给我的报告是怎么写的?”
  老杨:“分析报告是这样写的——该电文系急电,文中可能出现的词有‘老狼’、‘香蕉’。”
  老陈:“听见了没有,这就是他们的分析报告。”
  黄依依:“所以他们只是一般的分析师,而你是高级的。”
  老陈气不过:“哼,我先走了。”
  安在天叫住他:“老陈,别走。”
  老陈难过地:“一个分析师有资格坐在这儿吗?”
  安在天:“这是她的一家之言,但不无道理。”
  老陈气得脸色发白,对安在天说:“我对你也说一句一家之言,你把她当神仙看,结果是自己变成了小丑。我们这个特别行动小组,成了她的一言堂。”
  林子里,黄依依在给小松鼠喂吃的,忽然觉得背后有人走来,回头一看,是安在天。她当作没看见,往林子深处走去,想回避与安在天见面。
  安在天:“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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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十七章(3)



  黄依依等着他上来,阴阳怪气地:“谁呀?凭什么对我大喊大叫的。”
  “凭我是你的领导,同事、朋友……”
  “还有兄长。你是来做我思想工作的吧,怕我轻生,还是怕我撂挑子不干了。”
  “都不是,我来帮你喂喂松鼠。”
  “别担心,我没有你复杂的经历,没有大彻大悟,小彻小悟还是有的。所以,我既不会轻生,对不起天地、父母,也不会撂挑子不干,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不起徐院长和你安副院长。”
  “我真想再去一趟莫斯科。”
  “去找安德罗?”
  “嗯。”
  “他信都不回,哪还会见你?”
  “会的。只要我去了,他一定会见我的,只是我出不去了。”
  “你再给他写一封信。如果可能的话,我最想知道安德罗对斯金斯造密技术的总体认识,除了出冷招、怪招之外,她有没有在难度上走近极限的本事。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四条路,我们基本上就排除了一条,就是‘光密’不会是数字密码加数字密码产生的数学密码。弄清这一点很关键,因为如果‘光密’是这样一部密码,对我们破译很不利,这个演算量非常大,而我们的演算能力太一般了。那样的话,再一年两年都可能破不了。”
  安在天笑了,说:“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沉得住气,我就沉得住气。我们都做铜豌豆。”
  晚上,黄依依一个人在对着墙壁打乒乓球,活动室里回荡着单调的声音。
  打完球回来,正打了一盆水想洗脸,听到有人敲门。黄依依慌乱起来,不过还是擦干净脸,又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这才打开了门,她的潜意识里,也许在想来的人是安在天。
  汪林笑容可掬地立在门外,手上提着一瓶白酒。
  黄依依一愣,显然有些失望。
  汪林笑嘻嘻地说:“下棋来了,怎么,不欢迎?”
  “我是名声远扬,谁找我下棋,我都来者不拒,请进来吧。”
  汪林一步跨了进来,吸了两下鼻子,道:“女同志的房间就是不一样啊,香气扑鼻。”
  “我这屋子里除了野花的香没别的,满院子都有这种野花,你怎么就到了我这儿才闻见?”
  汪林哈哈笑着说:“满院子是都有野花,但没有你啊。”他看茶几上有棋局,“我就知道你这儿有棋,所以光带了这个。”说着,把酒放在茶几上。
  黄依依问:“这是什么?”
  “酒。”
  “带酒干什么,你以为我是酒鬼。”
  “我哪有你那么多的布票、粮票,我就是再有一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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