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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枭雄的民国-第15部分

小说: 枭雄的民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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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奉票不如草纸,又急着去见沈自冰,吴孝良甩下一句便匆匆离开。女学生咬着嘴唇,呆呆的看着这个弃车不顾的陌生男人消失在街口,手中兀自攥着那张有些发皱的奉票。

小南门里的心井茶楼距女子师范不远,横穿三条街便到,茶楼小伙计见上次害自己挨打的瘟神又来了,哪还敢阻拦乖乖引上二楼。吴孝良又要了壶冻顶乌龙,左等右等都不见沈自冰人影。

难道是自己来晚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吴孝良开始胡思乱想。他终于终于失去耐心,起身结账,离开茶楼便奔沈自冰家而去。

高大的朱漆门廊,前面两座石狮子巍峨挺立,两侧拴马桩上马石拾掇的更是干净整齐,这分明便是官府衙门。正门他不愿去自讨没趣,便绕着院墙走,走到第三扇小门时,门突然开了,沈自冰偷偷摸摸溜出来,小心关上门,转身却被他吓了一大跳。

“怎么是你?”

“你没去茶楼,我不放心来这碰碰运气”

“你运气还真好,我被叔父关在家里,这才找到机会溜出来。”

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跑步声,沈自冰一抓吴孝良胳膊推开小门,两个人躲进院子里。声音好半天才过去,还有人喊着号子,听起来像是巡逻的兵士。

沈自冰仍旧抓着吴孝良的胳膊小声道:“走,去叔父书房,他去迎接ri本关东州都督,一时半会回不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府里任何人得不到允许是不敢进去的,这样就没人能撞破他俩。

书房并没有如想象中摆满了古籍典藏,几乎全是是公函文件,很明显这是间办公室。沈自冰突然想起什么,对吴孝良小声道:

“你等我一会,马上就回来。”吴孝良点点头,竟产生了一丝做贼的感觉,或者说偷情的感觉也可以。

沈自冰离去他便仔细的打量起这间书房,更吸引他的是桌上公文,随手拿起一张。抬头处,邻公钧鉴……邻公是谁?他在回忆着奉系高层中表字中有邻字的人。又拿起一张,上面写着吾弟邻葛……原来是他,沈自冰的叔叔居然是杨常而去的杨宇霆。他对这个人没有好感,前世影视剧小说中他也多是个刚愎自用,飞扬跋扈的权jian,后来被张学良杀了也是活该。

沈自冰既然是杨宇霆的侄女那她怎么姓沈?他疑惑了。

吴孝良又拿起张公文,看了一眼便冷汗直流,这是一张密报,良大药厂经理,年龄不详,来历不详。大西街铜帽子胡同枪杀ri本关东州都督府特务人员。底下还附了一张自己的黑白半身照片,从角度看明显是偷拍而来。

文件上每个字都让他心惊肉跳,末尾有红笔批示的处理意见:建议秘密逮捕。再看ri期,是昨晚签署。

原来事情早就败露,自己还心存侥幸,那沈自冰叫自己来……想到这里吴孝良整个人如堕冰窟,难道是杨宇霆要诱捕自己?沈自冰之前所言诸多吞吞吐吐,马上变得可疑起来,现在如何又久去不回?

吴孝良不敢再停留,从门缝向外望发现没人,开门溜出去直奔院墙。他不敢走小门,在墙根找到垫脚处,直接翻了过去,然后拔腿就跑。

前面喇叭嘀嘀作响,突然拐出来一辆黑se福特牌轿车,吴孝良怕引起怀疑放慢脚步,谁知那车却在面前停住,车窗摇下,一个贵妇探出头来,一脸谄媚的笑,“先生去哪,我去火车站,捎你一程。”吴孝良一愣,仔细看竟是那天在医院撒泼的贵妇。瞬间,他心念电转,奉天非久留之地,家里千万回去不得,怕是会连累大伙,不如就此出城,只是这一路上有许多奉军设的卡,何不搭她的车先到车站再做打算,也省却很多麻烦。

“真巧,我也去车站,如此便叨扰了。”

那贵妇还真不是假意客气,见吴孝良欣然上车心花怒放,上次在医院得罪了杨参谋长家的小姐,正愁没有机会补过。他与参谋长家小姐关系匪浅,又家住大南门里,背景也必定不简单。自家丈夫刚刚进参谋府正应当多方结交,少树敌人,自己可不能拖了他后退。

福特轿车重新启动,贵妇笑着问:

“先生贵姓?”

“免贵姓吴。”

贵妇暗暗吃惊,姓吴?莫不是吴镇守使家的小公子?他的举止气度简直越看越像。

奉天内城全城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均是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吴孝良搞不清楚状况又不敢贸然动问,漏了底细。这辆奉天参谋府的小轿车成了通行证,路卡一律放行。顺利抵达奉天站,吴孝良再三感谢贵妇,下了车一头扎进站前广场。

……

督军府小会议室内所有人面se凝重,张作相居首满脸yin沉,大帅遇刺,这次临时军事会议由他主持,宗社党在奉天势大决不能再姑息。汤玉麟提议全城搜捕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人,杨宇霆则认为应该明松暗紧,第一,安抚民众恐慌情绪稳定市面;第二,对宗社党使用雷霆手段。两个人争吵不休,张作相默不作声,等他们吵累了开口道:“宗社党就按邻葛的主意办”双手揉揉太阳穴又接着道:

“关东州特务遇害一案必须立刻逮捕凶手,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可以进入ri本军事区抓捕刺客”

……

奉天站,吴孝良将身上的西装与乞丐交换,又把脸弄脏,活脱脱一个乞丐摸样。他悄悄爬到铁路边,待有南下的拉煤车经过,便偷偷爬上去。汽笛嘶吼,车头喷出的蒸汽向南拉出一条白龙。

别了,奉天!

第二十九章他失踪了

狼二这回算过足了少东家的瘾,将保和堂大少爷甘茂中唬的晕头转向,二十万现银到手,立刻运往裕昌。吴孝良让他假扮通惠货栈少东,本以为还要费些周折,哪成想事情竟如此顺利。他哼着小曲来到裕昌,孙家钰正在柜上等他。

“如何,可是成了?”孙家钰见狼二脸se便知此事十有仈jiu成了。

“成了,那甘茂中就他娘是一个实足的蠢货,花二十万现银买了一堆废纸,擦屁股也使不上三回。”狼二笑着大喇喇坐下,将水貂皮坎肩脱了,一身汗水将后背衣服打个透湿。

孙家钰赶忙打发小伙计去打水让狼二擦把脸,又让人把凉茶端上来解渴,然后一脸庆幸的说:“倘若没有二弟那十万现洋,裕昌早撑不到现在,甘茂中此刻再使手段咱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回可算有底气了,山魈野鬼们放马过来吧。”

“二哥估计这贼厮收了如此大一笔兑票,一两ri内就会动手。”狼二大口大口喝着凉茶,酣畅淋漓,问道:

“他若来,如数兑他?”

“兑,如何不兑?裕昌号信誉为先,当然不能自毁根基,这一番下来我们还略有盈余呢。”孙家钰在狼二面前踱了两步,哈哈大笑,他自执掌裕昌以来步履维艰,还从未有过如此痛快。

门外一阵嘈杂,几个杂役打扮的人急急跑了进来,在两边将门帘挑住,随后一只擦的锃亮的黑皮鞋迈进来,白se西裤熨烫的笔挺,上装扣子扣的一丝不苟,头发用头油向左侧梳的锃亮和黑皮鞋交相辉映,上唇两撇小胡子修的一根杂毛都没有,此人正是保和堂大少爷甘茂中。

“还有喘气的吗?俺们大少爷来了,还不快出来……”一嘴辽北土话。甘茂中瞪了那杂役一眼,来保和堂一年,张口还土的这么掉渣,给他丢人。

甘茂中抬右手捋了捋头发,见孙家钰呆在当场,干笑道:“孙兄,别来无恙啊。”

“欢迎,欢迎。不知甘兄这次来鄙号存款还是提款?”孙家钰请他落座,又吩咐伙计上茶。

甘茂中端起茶碗,小胡子神气的一撇,“提款,你也知道现在市面不景气,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一扬手,杂役将公事包递上,打开拿出一叠兑票,“裕昌兑票十五万元整,孙兄准备款子吧。”说罢便戏耍似的盯着孙家钰,但是对方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的表情。

“狼二,提款来!”

“好嘞!”坐在一旁的狼二窜起来,对甘茂中做了个请的姿势,“甘大少跟俺到后院去提款吧,正好没来得及入库呢。”

甘茂中觉得这人面熟,细看之下手一哆嗦,茶水溅了出来,白se西装淋湿一片。

“你,你,怎么是你?”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那ri卖自己兑票的通惠少东,怎么,怎么在这里?胸口如挨了一记重锤。他看到孙家钰在唤自己,却觉得不真实,周围开始虚幻起来,离他越来越远,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大少爷,大少爷……”一嘴辽北土话惊慌失措,急三火四抬起一头扎倒在地的甘茂中,一群人掐人中,拍脸蛋捣鼓了半天,甘茂中缓缓睁开眼,断断续续的蹦出几个字:“回,回,回家。”

杂役们也顾不得提款架着甘大少爷就走,慌张之下十五万兑票竟落在了裕昌桌子上。

孙家钰大感痛快,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对狼二道:“走,去大西门里,看看你二哥去。”

……

张作霖在家门口遇刺恼怒之极,发督军令任命张作相为二十七师师长,同时命他率兵入城并向ri本人索要凶手。此次ri本天皇之弟闲院宫载仁亲王从莫斯科回国途径奉天,关东州都督中村觉前来迎接,分明就是算计好的,张作霖行踪早早暴露,当ri在沿途屡遭投弹枪击,刺客显然做了周密饿策划,只没想到有个神秘人半路杀出将他救下,否则此刻奉天城早就不姓张了。

会议室内空气几乎凝固,张作霖坐在首位一言不发,张作相慢条斯理的讲着:“据密探查实,宗社党参与此次刺杀只限于外围,核心行动则全部由一个叫川岛浪速的ri本人指挥策划,实施者也皆为ri本浪人”张作相顿了又接着道:“昨天阁臣为此还与ri本满铁守备队起了冲突,死了两个ri本兵。”

张作霖冷哼了一声;骂道:“妈了个巴子,小ri本猖狂,阁臣干的好。”

会议桌两旁一干军政要人坐的笔挺,听张作霖发火,都噤若寒蝉。

杨宇霆插到:“雨帅,以目前形势,不宜与ri本人扩大冲突,可借机铲除为祸已久的宗社党,他们心虚必定不会干预。”

张作相点点头赞同道:“据报宗社党准备在辽南叛乱,如果能趁此机会将其一举歼灭,也省却我们不少jing力。”

张作霖一向对杨张二人言听计从,见两人意见空前一致,当即拍板道:“好,剿灭宗社党就按照邻葛与辅臣的意见办。”然后看向坐在位置偏后的王永江,问道:“岷源,奉票的事你有什么办法?”

王永江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背,拿起手中资料道:“首先奉省zhengfu应为奉票托底,马上撤销禁止东三省官银号兑换奉票的命令;然后,即刻登报辟谣,稳定民心;最后,立刻逮捕勾结洋人捣乱奉天金融的买办经理予以严惩。如此局势可定。”

张作霖听后连连叫好,命在座诸人马上着手去办。

……

大西门里院落,吴孝良自昨天出门至今未归,蒋方震与蔡锷很担心,打发小东子去良大药厂找他,到现在也没回来。孙家钰和狼二倒是联袂来访,两人说起甘茂中被当场气晕,兴奋不已。

狼二没见到吴孝良问道:“二哥不在?”

“自打昨天出去便没再回来,我已打发小东子去药厂找他。”蒋方震话音没落,小东子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先生,先生,孝良哥没在药厂,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蔡锷忽道:“会不会去找沈记者?”

沈自冰一脸慌张推门而入,“吴孝良回来了吗?宪兵队要抓他……”

大伙目瞪口呆。

第三十章北京一日

整整一天一夜,拉煤列车在一所大站停靠后终于不再启动。天雾蒙蒙的,看不到太阳,吴孝良从煤堆里爬出来,溜下车厢,肚子饿的咕咕叫,从怀里拿出馒头大嚼起来。站台上满满登登的人,抗包的号子与小贩子的叫卖声混在一起,好像后世的神曲。他没走站台,而是顺铁路从栅栏翻出,来到大街上。不远处箭楼耸立,印证吴孝良的猜测,beijing城到了。

欧式风格的车站大楼穹顶尖塔,大门上方镶着六个大字“正阳门东车站”。吴孝良摸摸贴身处的荐信,这是他的希望所在,beijing不是终点,保定军校我来了。路边小摊的豆腐脑香味阵阵,他咽了下口水,摸便全身却只有一个大子。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来beijing,从小就向往的**近在咫尺,索xing不吃,去看**。

**城楼朱漆斑驳,隐在雾气中愈显破败,嵌着铜铆钉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前金水桥上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哪还有半点昔rididu皇城的气势。吴孝良失望的蹲坐在金水桥栏边,他盘算着如何去保定。

忽听有人叫他,一抬头。

“对,就是你,跟我走吧,有好活计,管吃管住一天五个大子。”

吴孝良心想反正现在身无分文,不如跟了他去先赚个路费。

“大哥,什么活计啊?”

一个黑面汉子满脸的不耐烦又指着几个人让他们站起来,左瞧瞧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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