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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陛下有喜-第48部分

小说: 陛下有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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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柬并不正面回复我,反倒一手弹开了刀刃,走出了我的包围圈,“那个姜先生就是你少傅吧,你们远道而来,我自当好生招待一番。看你饿成这样,一定是路上没肉吃吧。”
我咽下口水,扭头,“本太子不食嗟来之食。”
这场历史性的会晤,叛军首领裴柬试图以锦衣美食腐蚀年幼储君的纯洁心灵,被年幼储君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少傅拿来小米粥喂我,“元宝儿来喝粥,裴柬他不在,没有人看见。”
我闭着眼睛坚持绝食:“元宝儿不吃叛军的一粒米。”
“可是你吃过叛军的馒头了。”
“……”我想了想,想出一个令人说服的理由,“馒头面粉是北方之物,不属于南方的这帮叛军。他们偷了百姓的粮食,还要窃取父皇的江山,元宝儿是不会吃他们的东西的。”
少傅沉默良久,“那你饿了再咬为师可要轻点咬。”
“我会的。”
深夜时分,消失了几个时辰的裴柬忽然出现,行色匆匆,来到关押我们的营帐。
我深陷饥饿与昏迷中,是被他们摇醒的,彼时我正咬着少傅的手臂。少傅淡定地拿袖角擦去手臂上的口水,倨傲地对裴柬道:“姜某劝你赶紧收兵,和谈为上。”
裴柬蹲下,面对着我,郑重道:“元宝儿,赶紧跟你少傅离开吧,收兵是不可能的。”
我伸手抓住裴柬,瞬时清醒,“你要什么条件才可以不打仗?父皇可以让步。”
裴柬沉声道:“让你父皇退位,让给舒王仲离,你父皇能退这一步么?”
显然不能。但我不能直接拒绝,拒绝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父皇交代我来拖延时间,麻痹对方。虽然我斤两未足,但也不妨一试。
我装模作样的思虑起来,沉吟着道:“你可知仲离并不是我父皇的亲骨肉,仲离的生父是神策军前统领崔季,崔季横行京师,视人命如草芥,已被下了刑部大牢。江山让给这样的人,裴将军不替天下百姓心寒么?”
似是为我的话所动,裴柬露出了迷茫之色,但却一闪而逝,很快又坚定下来:“这么说,你父皇是不会让出江山了?那就没有和谈的必要了。”
少傅道:“和谈以退位为条件,亘古未有,裴将军未免太没有诚意。”
裴柬笑道:“那又何须枉费口舌,你们赶紧走吧。”
我坐在地上不动:“储君的任务没有完成,孤是不会走的。”
这时,有兵卒送来一封加急密报,裴柬拆了展阅,脸色一变,瞅准我:“赶紧走!”
我心道难道父皇这么快就动手了,可要是父皇动手了,裴柬应该留下我做人质才对。少傅亦有同感,对裴柬手里的密报很想探寻。
见我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裴柬无奈道:“再不走,郑太师一到,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太师已得到消息,知道你们在这里,叫我扣留你们做人质。莫非,你们还真想做人质?”
我略有不解:“那你为什么不扣留我们?用我们做人质,跟我父皇作战,不是更有筹码更有胜算?放走我们,你怎么跟太师交代?”
裴柬拔剑刺入地面,面色肃然:“我数三下,再不走,你们就休想走了!”
我抱住他的剑鞘,仰头继续问道:“太师现在哪里?是你有把柄在他手上,迫于太师淫威,你才不得不起兵谋反是不是?”
“一。”
“要不裴大哥你跟我们一起走,或者我们活捉了郑太师再去见我父皇,将功抵过,父皇还能封你继续做大将军!”
“二。”
“……”我还要继续劝说,被少傅拉住。
“元宝儿,他已铁了心,现在时机不对,我们走为上。”少傅强拉着我往帐外去,还向裴柬打听方向,“裴将军,我们往哪里逃比较好?”
裴柬抬手指南。
在他即将喊出“三”时,少傅已拖着我出了营帐。我却依旧要往帐内问一句——
“裴大哥,我族叔晋阳侯是你们的人,还是我父皇的人?”
……
裴柬号令军队集合,给我和少傅开辟了一道无阻碍的逃生之路。
趁着夜色,我们潜逃出了军营,立即与一里外的亲卫通了火把暗号。柳牧云同亲卫一起,将我和少傅接了,并告诉我们,我父皇的军队天亮前就可抵达,父皇传信于我,叫我远避战场,走得越远越好。
“父皇这是追着郑太师的屁股赶过来的呀。”我感叹道,“把战场开到了千里之外的僻壤,也终是免不了这一战,不知仲离现在身在哪里。”
少傅打断我的感慨:“战场选在僻壤总比良田好,可见裴柬还是有点良心,但他作为旧部,与你父皇新族一战难免。我们赶紧避开这里。”
柳牧云问:“去哪里?”
“南边。”
“南边?”柳牧云惊奇道,“再往南,不就是邻国大曜了?”
“太子往邻国避难,有什么可惊奇的。”少傅饱读诗书,见怪不怪了。
“大曜可是敌国,避什么难!这是送元宝儿过去做人质?”柳牧云将我护住不让领走。
“去敌国做人质也比在战场做炮灰强。”少傅开始打包行装。
我破开两人的保护圈,望向夜色里的北方,“领军南下指挥作战的,是谁?”
“鸾贵妃,谢庭芝。”

天亮的时候,我与少傅、太医哥哥、御厨、亲卫众人,逃到了南境未央山一带。
少傅指着连绵的山脉,险峻的山势,悼古之哀思,“二十年前,两国交战,这里就是古战场。元宝儿你大皇叔亲帅军队在这里迎战大曜敌军,连昆仑西圣都牵连其中,大曜因有神机少主与西圣弟子共同辅佐,我大殷终无力匹敌,战败于此,丧权辱国啊!”
我擦了擦脸上的风沙,“书上不是说,西圣弟子被我三皇叔给拐跑了,我们才得以复国的么?”
少傅教训我道:“那是野史!”
“书上还说,神机少主算无遗策,却终究没有算对自己的姻缘,痴恋我皇婶母至今。对了,还有大曜的太师,也空恋我皇婶母至今。这么说来,虽然当年我大殷战败,丧权辱国,但是三皇叔拐走了大曜的女宰相,使大曜朝堂一空,也算是报仇了,三皇叔真不亏呢。”
“那是野史!”
“可是三皇叔要美人不要江山,上京很多话本流传诶。少傅,要是你呢?”
“首先,”少傅不假思索,“我得有个美人。”
“……”
太医哥哥拿了帕子给我揩脸,又给我理了理头发,柔声道:“元宝儿这段时日清瘦了不少,脸型慢慢显出来了,连腰都有了呢。”
几个亲卫和御厨一起扭头。

身处两国疆域边境,隐隐可闻马蹄声震八荒。
北境,战火已点燃。
裴大叔对战我母妃,想想就让人放不下心来。我竟不知母妃还能领兵作战。生死存亡之际,我却要逃离国土,实不甘心。
少傅坚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逃则逃。
北边鏖战正酣,我已越过国境,入了大曜国。
开始了我的流亡生涯。


、第70章 你和我会有累世之缘 
大曜富庶;长安繁华。
我们初到异国,处处都有新奇之感。
而我们一行人的衣着,也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我蹲在馄饨摊前看人吃馄饨;口水刚咽下,巡城金吾卫就把我们抓了起来,交给了京兆衙门。因为我们既没有可辨明身份的路引,又衣着样式可疑;还有随身武士;兵刃若干。
少傅同京兆尹交涉;这才不紧不慢掏出自己贴身藏的度牒。
在我和太医哥哥的逼视下;少傅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贴身藏度牒是为了散伙的时候方便。
虽然少傅此举受到了太医哥哥极大的不齿;但不管怎么说,也暂时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少傅向京兆尹表示,我们是向大曜进行友好访问的大殷储君团,京兆尹不敢大意,立即上报,并招待了我们一顿饭食。
我才终于马马虎虎填饱了肚子。
作为贵宾,我们被安置在闲人勿入的宅院,在被接待之前,我们也无法随意出入走动。
总有一种看似尊崇,实则软禁的即视感。
好在没几日,终于出现了一个非京兆府官员,来面见我们。
彼时我正在院子里,看少傅拿树枝在地上勾画此时此刻他推算的我母妃与裴将军作战的方位地形,以及顺便教授我一些作战阵形,譬如方阵、圆阵、锥形阵、雁行阵、偃月阵、车悬阵、武侯八阵、孙子九地,要因地制宜,根据地形选择阵形。
来人已至,不知等待了多久,才在我们授课的一个段落后,出言道:“姜少傅文武俱全,不知可愿来我大曜高就?”
我与少傅一起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一身浅衫,玉树风姿,形容清俊的年轻人,走入院中。
少傅尚未作答,我脱口道:“在大曜做官,岂不是还要兼职做你们大长公主的男宠?双薪?”
少傅将我捂了嘴,拖到一边,“童言无忌,还请侍郎不要见怪。”
青年挑眉:“姜少傅怎知我是侍郎?”
少傅丢人不丢势,气度昂然道:“数日才肯露面,并能允姜某高位,自然是中书省某位相公,从年齿上看,应当不是简相,简相以下,自然就是容侍郎了。”
青年笑道:“佩服。中书侍郎容素年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姜少傅。”
这是我初见容素年,今后我宿命中的对手。
容素年给我们大殷使团重新安排了使馆,一处官署民宅两用的僻静院落,靠近长安东市,每隔数日便快马送来大殷战况谍报。
从战报上得知,母妃和裴将军战了两回,互有胜负,不久便陷入了僵局。第一阶段过渡到了对峙养战阶段。
少傅分析,再战尚需些时日,目前可不必担心。我才得以睡个安稳觉,不再午夜梦回没了父皇和母妃,少傅和太医哥哥也不用午夜惊起对我左哄右劝。
我们暂时无缘得见大曜宰相简拾遗,因为据说简相正为公主大婚忙得焦头烂额。
少傅琢磨着我们是否也要备一份大礼,趁机搭讪大曜的当政者。
掌管财务的太医哥哥表示我们囊中羞涩,请量力而为。
于是我们的旅居日常便是,少傅除了教授我属于太子的诸多学业,就是带着我逛完东市逛西市,逛完西市逛东市,货比十家,一家也不买,终被诸多掌柜拉入了黑名单。
这个过程自然是极大地开阔了我的视野,提升了我的砍价技能。上午学业,下午逛街,极大地丰富了我的业余生活。
见多识广之后,我的天赋值终于点亮了一门神奇的技能——卜卦,俗称的摆摊算命。
于是每日完成上午学业后,扒完午饭,我就扛起卦幡前往东市做起了生意。
少傅和太医哥哥对我阻拦无效后,终于表示对我放弃了治疗。
我给人算命非常有原则,根据其衣着相貌决定其吉凶,穷人必大吉,富人必大凶。
问生死,必大凶后存活路。
问运道,必大落后存大起。
问姻缘,必波折后成眷属。
问子嗣,必有女后再三男。
根据这个原则,我几乎未有失手,人人都开心掏钱后踌躇满志地离开。前来卜卦的,谁人不是挫折满怀。被指点有希望的曙光,谁人不宽心。
财源滚滚来的同时,我的卦摊名声也越来越大。
只是,这日慕名来算卦的男子,却让我棘手起来。
因为根据我的第一原则,看衣着外貌,无法确定其身份。
气度沉潜,容貌过人,却穿着老旧,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说是穷人,可又不大可能造就那种气魄,实在是太分裂了。
见我呆滞不言,此人坐在我卦摊前,眉目间抑郁不乐,却极力压抑不外露,尽量温和询问:“姑娘可算出我要问卜什么?”
一直被认作女孩子,我已经放弃抵抗了。
全神贯注卜卦之事。
问生死,不会这么淡定。问运道,倚天命,不会有这种自我气度。身上没有脂粉味,应当还没有成婚。
我收了呆滞,道:“先生是问情感姻缘。”
他眼中惊讶了一瞬,“可否细说?”
大方向没错!我稳住心神,继续道:“先生恋一女子,爱而不得,恐怕即将面临爱别离……”感情挫折当然是爱而不得,至于具体原因么,我作高人不语,留白中。
他面上一怔,神情低落,竟不再问。
我在心内着急,赶紧问啊赶紧问,你不问我怎么给你指点,得不到指点,你不就不会付钱么,没钱我怎么买肉吃,怎么攒钱给你们大曜的当政者送大礼!
他坐在对面久久不语,神思恍惚。眼看别人都收摊了,少傅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我终于恶向胆边生,“先生?”
他回神后,取了钱放到卦摊上,语声低微:“多谢姑娘,这是卦资。”说罢,起身就走。
诶?还有人这样算卦?我挠挠头,这是太受打击,还是不懂行情?
他走出三步后,我陡然唤道:“先生,且慢!”
他回头,一愣后,歉然道:“可是卦资不够?”
“不是不是,很够很够。那个什么,先生你不问破解之法么?”
他笑得刻意,“不会有解,不必费心了。我并非想要求得什么妙法,只是今日走到这里,鬼使神差想要最后对天一问。命中如此,无法可求。”
忽 然我很不忍看那辛酸一笑,便也鬼使神差地,捧起手里的乌龟壳抛到卦摊上,胡诌道:“哎呀,果然有解法!神龟说,先生与所爱之人有累世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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